夏洵音打工的事果然还是被班主任发现了。
这是冬柏在周三放学时得知的。
就在前一天,冬柏对父亲坦白了自己想要当艺术生的事。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父亲听了他的话后,并没有马上反对。父亲看了看冬柏的画,皱着眉头沉默了良久。最后,他只是说了句:“如果真的要选这条路,你自己可得有心理准备。”
这在冬柏听来,就等于是间接的同意。接下来就要看母亲的意见了。虽然母亲表面上总是跟父亲唱反调,但只要是父亲决定的事,她都不会再反对。
冬柏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像是被放出笼子的鸟儿。正当他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夏洵音时,她却在快放学时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跟往常不同的是,这次班主任似乎请来了夏洵音的家长。
冬柏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坐在班主任对面的座位上,夏洵音则低着头站在他旁边。
“冬柏,麻烦你把这些作业发下去。”
班主任看到冬柏进来,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过头继续跟夏洵音的家长交谈。
冬柏跟夏洵音目光交汇,却没机会说话。他看到夏洵音紧咬嘴唇,右手紧紧握住左手的手腕,那是她感到紧张的表现。
跟班主任谈话的男人穿着西装,戴着副银框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冬柏心想,原来那就是夏洵音的父亲。跟自己的“理科男”老爸真是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自己在学校像夏洵音那样表现,回去估计会被痛扁一顿。但夏洵音的父亲看上去通情达理,即使听到女儿的不良表现,估计也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反应。
等明天再向夏洵音说那件事吧。
冬柏这么想着,走出了办公室。
第二天,夏洵音没有迟到。她坐下的时候,冬柏注意到她左边嘴角的一块淤青。
“那个是怎么回事?”
在一片吵闹的早读声中,冬柏低声向她的同桌询问。
“什么?”
冬柏知道夏洵音是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你是不是又被人找麻烦了?”
“……”
夏洵音假装没听到冬柏的问题,开始大声地朗读起英语的课文。
冬柏也只好就此打住。她似乎向来不喜欢被人询问关于身上的这些伤是从哪里来的。
“……我爸好像同意我进文艺班了。”
听到这句话,夏洵音停下了朗读,虽然没转过头来看冬柏,不过嘴角却向上勾起。
“我就说吧。”
像是在证实自己所说的那句“不问怎么会知道呢?”,夏洵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你也会进文艺班吗?你会弹吉他,说不定能进音乐学院。”
冬柏目光集中在英文课文上,心里却无不忐忑地等待着夏洵音的回答。
“也许……”
她小声嚅嗫了一句,似乎不是那么确定。
“如果你担心成绩的话,我会帮你补课的。”
冬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主动提出了这个建议。
看到冬柏诚恳的样子,夏洵音不禁小声笑了出来,轻轻回了一句“好啊”。
在冬柏看来,这句回答就像是某个许可,某个能让他更进一步了解夏洵音的许可。要让夏洵音向人敞开心扉似乎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冬柏知道,如果过于急切地去了解她的一切,倒头来可能会前功尽弃。
这跟过早揭开伤口上的创可贴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