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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给夏洵音看过那幅吉他手的画后,只要一有新的画作,冬柏就会拿给她看。去车站前的奶茶店的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虽然夏洵音不再在那里打工,两人却开始常常在一起学习,写生,聊天。
“以你现在的水平,应付两个月后的分班考试应该没问题。”
周日的晚上,冬柏帮夏浔音补完数学作业后,自信地说道。
这也多多少少是托了班主任的福。冬柏心想,自从停止在奶茶店打工后,夏洵音的迟到次数也变少了。能够把精力专注于学习是件好事,不过冬柏却看得出她对打工一事没有死心。
冬柏曾问过夏洵音,为什么非要在上学期间打工,在假期打工不行吗?但夏洵音对此的回答是,因为想要尽快攒够钱。
“你有什么很想买的东西吗?”
冬柏看不出夏洵音在物质上有什么缺乏,这是当然,从她父亲的打扮就能看出,那种工薪家庭怎么都不会缺钱到让女儿在外打工。
而且,听班主任说,夏洵音的父亲好像还是在银行上班的。
“我想搬出来一个人住。”
夏洵音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跟家人一起住不好吗?
冬柏想要这么问的时候,夏洵音岔开了话题。看来这也是“雷区”,跟她身上的伤痕一样。后来,冬柏也没再多问。
冬柏眼前的目标,就是跟夏洵音一同分到文艺班。
在冬柏看来,他们俩的关系像是同一战线的战士。夏洵音给了他向父亲坦白自己理想的勇气,作为回报,他也想要做些什么,以实现夏洵音当音乐家的梦想。
“哇,已经天黑了吗?”
走出奶茶店,两人才注意到时间流逝得有多快。由于专注于功课的内容,冬柏完全忘记了时间,一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9点。
冬柏家的门禁是11点,但他还是决定在自己回家之前送夏洵音回家。
“你们家有门禁吗?”
冬柏走在路上,有些好奇地向夏洵音问道。
“没有,我爸一般很晚回家。”
听到这个回答,冬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般人会说“我爸妈”,但夏洵音却只说“我爸”。而上次来学校的,也是夏洵音的父亲。冬柏也从未听班主任提起过夏洵音的母亲。
夏洵音是单亲家庭吧?
冬柏在脑海中做出这样的猜想,没有继续问下去。
幸好,夏洵音的家离车站不远,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就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口。
一辆银色的宝马停在小区大门的路旁。
冬柏注意到它是因为夏洵音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盯着那辆车。
“怎么了?”
刚问出这句话,冬柏就看到一个穿着鲜黄色风衣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走向他们。
“音音,总算等到你了。”
女人脸上化着妆,像是刚从公司下班的OL。无视了站在一旁的冬柏,她一上来就拉住夏洵音的手。
“今晚就跟妈妈回家吧,我给你买了好几件新衣服,不用担心没穿的。”
跟母亲的热情相反,夏洵音显出一脸的抗拒,极力想要挣脱她的手。
“放开我!”
还没等冬柏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夏洵音就已经甩开母亲的手,飞快地跑进小区大门,消失在黑暗中。
“怎么回事……?”
冬柏被突然发生在眼前的事弄得一头雾水,他本想追上前去,却在看到夏洵音母亲的表情后犹豫了。
那个女人眼眶通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在察觉到冬柏的视线后,她马上抑制住了自己快要奔涌而出的感情。
“你是音音的朋友吗?”
夏洵音的母亲向自己走来,冬柏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请问,您是夏洵音的母亲吗?”
女人用手背抹了下眼角,轻轻点了点头。冬柏偷偷打量了一下她,细微的动作和神态,眉目间的那股锐气,确实跟夏洵音有几分相似。
“音音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没想到会被突然问到这样的问题。冬柏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给出了一个含糊的回答。
“总体来说还可以……”
但他在回答中掩饰的那些东西还是被夏洵音的母亲一眼看穿。
“我就知道,那个人根本就没管音音的学习。”
说到这里,夏洵音的母亲突然在冬柏面前落下泪来。
他从没看过自己的母亲像这样哭泣,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因此,他只是呆立在原地,静静听着那时断时续的啜泣声。
“那个……请问夏洵音发生什么了吗?”
等女人稍微平静下来,冬柏才小心翼翼地发问。
“我跟她爸离婚了,就在音音领到毕业证书的那天。”
虽然冬柏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但真正听到这句话从夏洵音母亲的口中说出时,他却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冲击。
也就是说……夏洵音的父母是在她初中毕业后的暑假离婚的。
冬柏突然回想起夏洵音说过,自己是从初中的暑假开始在车站前弹吉他的。
“我知道这是我不好,但音音不能再跟那个混蛋在一起了。”
夏洵音的母亲低下头,露出后悔的表情。从她的措辞来看,她似乎对自己的前夫有着很大的不满。
“你是音音的朋友对吧?”
突然,夏洵音的母亲抬起头来,像是在向冬柏确认一件重要的事。
“你能帮我劝劝音音吗?让她离开她爸。”
她眼里还含着泪水,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知该说是恳求还是强迫的意志。
“欸?可是……”
突如其来的委托,让冬柏显得不知所措。他虽然也为夏洵音感到难过,但父母离婚这种事,不是他能帮得上忙的。再说,夏洵音本人也对自己的母亲表现出抗拒,何必非要逼她回到母亲身边呢?
这时,夏洵音的母亲突然激动起来:
“那个混蛋什么事都往孩子身上发泄,喝了酒就更收不住手!音音绝对不能再跟他住一起了!”
“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个瞬间,冬柏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就在下一秒,出现在脑中的一幕幕回忆却把他引向一个可怕的结论。
“您是说……夏洵音的父亲对她家暴?”
夏洵音的母亲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冬柏的大脑陷入混乱。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天在学校见到的男人与“家暴”这个词联系起来,但他所看到的现实却与自己的印象背道而驰。
他想起那天看到的夏洵音嘴角的淤青,还有那些创可贴,绷带……以及在他问到这些事时,夏洵音那不愿提及的表情。
如果家暴的事是真的,这一切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想到这里,冬柏感到自己的胃像是被人捏住一般疼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