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a7标准时20:30,天空被浅浅的暮色遮盖,高楼的影子渗入夜中,这城市步入了睡眠,参天的建筑群仿佛失去了阳光的森林,钢铁的树木只剩余了沉默。

董仪看了看手机屏幕,在研究所停留的时间似乎是太长了,现在他感到无名的烦躁,总觉得什么不好的事就会在不久之后发生,但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又或者说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作为以学院为主的都市Area7第一中心区艾森特早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下班的时间,远处商业区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还在继续工作的人们,夜晚早已君临于此。

董仪不禁加快了脚步,倒不是急着回家,只是夜幕下的这座都市让他感到不快,或者说这之后将带给他畏惧。

“哦?你不是?”声音从一旁传来,董仪寻着声音转过了头。

声音来自于一旁的男人,他茶色的西装笔挺,米黄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齐,鼻子上架着的单片眼镜挡在左眼前。

“我们见过吗?”董仪尽力的从脑海里思索着和眼前这个男人相似的影子,可他找不到,毫无头绪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今天下午的时候,不是Boy你陪着夏小姐一起去的‘吹笛人’吗?”单片眼镜男比划着生怕董仪想不起来

“这么说的话……”

单片眼镜,兰姐之前扒门的时候似乎是这么说了,董仪对此没什么兴趣自然也没记住那时男人的样子,不如说对于董仪来说记住人靠的是人的习惯,不能是外表。

“真是巧遇啊,还没问过Boy你的名字呢,在‘吹笛人’时候我想叫住你,可是Boy你头也不回地走了,夏小姐说Boy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这个人真是爱说话到话痨的程度,董仪不擅长面对这样的过度热情的对象,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在句子里穿插的单词让董仪有点烦躁。

“董仪,像你知道的一样,我是兰姐的房东。”董仪迟疑了一下,望着对方堆笑的脸还是伸出了手,象征性的握了握手。

“说起来,这个时间……”糟糕,我并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啊“先生您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在这里?”出于职业的敏感,董仪顶着尴尬问出了问题

“克鲁曼。”克鲁曼善意的对着董仪眨了眨眼睛“我的名字啊,克鲁曼.曼斯莱恩。”

“嗯?哦哦哦……”董仪才意识到对方早已看穿了自己在想些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这里的感觉和我的故乡很像,名叫罗诺林的小镇,地属Area5德意志的小地方,那里也是一到这个时间整个镇子就入眠了。”克鲁曼微笑着抬起了手中的相机,他似乎一直在拍照,看架势他也相当精于此道。

“那您多注意,艾森特可能比不上您的家乡,但也是个安全令人愉快的地方,夜晚渐深,请您多注意身体”打官腔并不是董仪的专长,但是眼前的男人让容易只能这么说话,因为他本就无话可说,既然是学派挑选的相亲对象,那就代表着曼斯莱恩也是圈子里相当有名的人,而作为魔法师他们如果想做些什么事不想被人知道,也就一定不会表露出来,秘密之所以会成为秘密也就是因为有人不想让他们被看到,于此曼斯莱恩无论是因为乡愁流连于街市还是真的想做些什么都和现在的董仪无关,虽然这之后是不是如此并不好说。

“我先告辞了。”

董仪向克鲁曼点头示意转身离开,像是逃避一样,董仪加快了脚步。

“这孩子是认生么……”克鲁曼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董仪的背影“无所谓啦”自言自语着克鲁曼再度摆弄起了手里的相机,踱着步子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刚好九点,从家中吹出一阵冷风,险些让董仪忘记了现在是夏天,他随手揭开了绑着头发的橡皮筋,摘掉了眼镜扔在了桌子上,扯掉了领带,脱去了西装式的制服上衣,扔在了沙发上。

“差点把这个忘了……”董仪想着又翻了翻制服上衣的口袋,掏出了注射器。

MR-Type-O-02注射器的上面这么写着,董仪之前使用的似乎是01不过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却不为人知,简单地说这是抑制剂的一种,但并不是用来治疗精神疾病的,根据夏兰所说,抑制剂的开发是为了防止难以控制魔法的人自身魔力暴走而开发的限制药剂。

“什么都没多说也就是说什么都没改变呗,用这种东西的时候还真是难以接受啊……”董仪把注射器的一端对准了颈动脉,轻按另一端伴随着微弱的声音,脱力的感觉从全身每一个角落传来。

只有这个感觉,真是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啊……

“嗡——”伴随着手机的提示,董仪看到了刚刚递送到的信息。

“Gleiphir今年候选生的名单么,室长还真是着急啊……”

和传说中的一样,名单中大部分都是学生,话虽如此董仪也是第一次看候选生名单,但不知为何滚动的文字一个字都没进得了董仪的眼睛,焦躁感依旧萦绕在心头,难以驱散……

——无言相形,隐心成谶,所私化怨弹指间。

随着耳边传来的轻声吟咏,董仪眼前自家的情景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自己站在红褐色的鸟居前,身后是一阶接着一阶的山路,蜿蜒蔓下消失在从云之中,面对的是深嵌在山林中的巨大神社。

鸟居前神社正门之上所挂的牌匾已经模糊不堪,这里是失去了名字的地方,无名之神的居所,董仪已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也不想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怀疑自己陷入了幻觉,不过数次所见的神社主人也从未提过这无名之山,无名之地真正的名字,关于这里存在的名字只有一个,神社之主——土御门加奈子。

相当有年头的木质走廊即便是经受董仪轻轻的踩踏也发出了疏松的声音,这里一直如此,每次经过这里董仪都会怀疑这里是不是什么时候就会塌掉,不如说什么时候垮掉都不会令人觉得惊讶。浅浅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散碎的影子洒在走廊上,董仪的身影在碎光中穿过,像是被指引着一样,董仪寻找着目的地。

土御门加奈子,提起土御门之名董仪只能在可以查到的文献中找到相当有限的传说,据传这是数千年前控制了整个大和的阴阳师的家名,除此之外关于这个名字能找到的信息则凤毛麟角,而关于土御门加奈子之名,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毫无头绪。

自己为什么会被叫到这里呢?无论来这里多少次董仪都抱有这样的疑问,而事实上这个疑问从来都没解开过,神社主人虽然很爱说话,但却总是不知所云,而在难以理解的话语之后,董仪就像被抽离一样,从这神社中被驱逐,回到自己所在之处,听起来荒谬,但董仪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事实,不过他自己也无法证明这究竟是被赋予的某种机缘还是单纯的梦魇。

“是这了吧。”董仪面对的是神社里最巨大的建筑物,和风的小楼依靠着山体,或者说插进了山体本身,朱漆的瓦片和柱子显得暗淡,看得出这是曾今粉刷的鲜红褪色后的结果,总让人感叹无情走过的时间是如此接近于自己。

“土御门,为什……”董仪推开了建筑的门,如同区域大图书馆一样,紧贴着建筑内壁也耸立在建筑里的书架上无数的书籍相互倚靠着,土御门加奈子本人座在图书馆的正中间,周围也几乎围满了书籍,算是娇小的身影险些被书籍完全掩盖。

“我说过的吧,只有你自身有所困扰的时候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所以‘为什么我会在这’这种问题就不要问我了,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吧,因为我也很想问。”土御门加奈子捧着不知名的书,连头都不抬的说着,像是自言自语。

“困扰?我自己怎么没感觉?”董仪摇了摇头随后却盯住了加奈子摇来摇去的尾巴,从第一次在这个地方见到加奈子开始他就对加奈子头顶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充满了兴趣,虽然并非是没见过兽人种,但是像加奈子这样只有狐狸耳朵和尾巴这样相当小范围兽身的人他却没见过。

“这也没什么可好奇的,因为我说的你的‘自身’并不只是,你所意识到的自己而已。”加奈子抬起了头抖了抖耳朵眯起了眼打量着董仪“百年前一位作家描绘过一个天才的形象,其人心中有着除了表现出的自我之外其余复数后天生成的人格,其人格之间还存在交流,虽然说起来不太现实,其实在更早之前就有心理学的学者提出过类似的理论。”

“我的身体里还存在着我不知道的自己?这听起来可有点不靠谱。”董仪说着指了指自己。

“具体来说不是身体里,人的思想意识深处都存在着这样几个类存在的形式,自己认识到的表现出来的自己其中包括了对于未来的简单目标以及对于过去的认同和感谢,异性化的自己,以及有意识的压抑着的不认同的自己,结合更早之前对于心理学的研究来说,人们不可认知自己的分量其实远超于可认识的分量,那些不可知的称作野性或者其他像是第六感之类东西也都差不多,总之说了这么多你该明白的吧,你在本能的担心着什么,为了让自己确信担心才会困惑,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意见。”说着加奈子又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那一大堆算什么?”董仪完全搞不明白除了最后一句的意思,不过眼前的女人从来不按套路出牌,以防万一还是得老老实实张嘴问一句。

“没什么,碰巧刚刚看到而已,何况这也是对你的惩罚,虽然年幼,但是王啊,这样死盯着淑女可是莫大的失礼,尽管我等观测者的职责是为伟大意识服务,但我的私人问题我还是有权保持沉默的吧。”加奈子笑了笑,让人觉得多少有点背后发凉。

被发现了啊……这女人还真是刻薄啊。

董仪这么想这摇了摇头,再看眼前就又变回了家中的情景。

毫无意义荒诞的梦,起初遇到这种情况董仪一直这么想,但慢慢的却发现,这并不经常造访的梦境在某种意义上关联,这让董仪不得不怀疑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他依旧不肯相信这是穿插于现实中的现在,比起这一点他更愿意相信这是闯入自己脑中并不属于自己的过去。

关于毫无头绪的加奈子,董仪也曾问过夏兰,得到的却是夏兰瞪了瞪眼睛,却没有任何答复。

“所以啊,有什么关系啊……”细碎的,刺耳而纠缠的声音传入了董仪耳中。

在楼道里么……这个时间会有情侣吵架吗?

董仪扭了扭身子站了起来,药物带来的无力感并没有完全消退,但全身并不是完全无力,争吵本来没什么奇怪的,不如说这种让人感觉甜腻或者说恶心的争吵让人敬而远之,但董仪还是想去看看门外到底发生过什么,仅仅是一时兴起。

……

“只是去玩玩而已啦。”铃木岚盯着眼前的少女,他很少来这一带,仅仅是为了看望朋友顺便做些“交易”他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这个地方,如同其父所说卡姆兰大街这种地方和他们没什么缘分。

不过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间还会有意外的收获,眼前的少女被他发现的时候正扭扭捏捏的盯着307的房门,出于经验铃木觉得这是流莺,不巧的是她会成为自己的猎物。令人惊讶的是无论铃木岚如何暗示,眼前的这只到手的鸭子就是不上钩,尽管说话声一直很小,可这女人的眼神意外的坚决——“不要搭理我”,那双倔强的眼睛似乎在说着这样的话。

这很有意思,这一类很少见,对于铃木来说,这样的猎物才有意思,无论是玩乐还是出手都有着相当的价值,现在的他思考着如何处置这只即将得手的猎物。

“这么晚了,你们在干什么?”307的屋门开了,眯着眼睛的屋主推门走了出来。

这是真是……铃木强掩喜悦打量着屋主,这人比自己矮些,表情疲倦却是十足的美女,虽然比不上面前的金发猎物,但如果能同时收获两只高质量的猎物,恐怕自己在圈子里也能获得更高的地位吧,而不仅仅是凭借父亲的名字。

“事实上啊,我正在邀请这妹子去玩玩,小姐要不要一起啊!”仔细打量的话屋主穿的衬衫领子上绣的正是自己刚刚开学的高中的徽记,看起来是学姐,这可有意思了!

“两位认识?”屋主睁开了眼镜,琥珀色的漂亮瞳孔展现了出来,语气中带着玩味。

“这倒不是,不过只是去玩玩而已,你看时间还早嘛!”铃木堆笑看着屋主“还没问小姐你芳名呢啊。”

“我啊……”屋主把脸贴近了铃木,眼中带笑,或者说是接受邀请,一瞬间这妖媚的笑变成了嘲笑

“唔……”

痛感从胯下传来,屋主人的膝盖上撞一瞬间,铃木便瘫坐在了走廊上。

“下次选取猎物的时候记得躲着点人,连人都看不清楚还敢做这一行啊,小弟弟。”男性的声音从面前的“美女”嘴里说出,那双原本无限妖媚的眼睛里充满了轻蔑和玩弄。

“你这人妖!”铃木破口就骂,但却因为疼痛叫不大声“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董仪带着渗人的微笑蹲了下来看着那张充满愤怒的脸。

“黔驴技穷还真是可笑啊。”说着董仪的右手伸出了食指和中指“你会喊出什么来呢?继续啊,看看你下一次受伤的是哪两颗球,还是说我该期待这两个玩意被毁掉之后你的嘴里会蹦出来什么呢?要不要我再从嘴里给你送进去啊?”

那面相绝非人类,如果说刚才那张脸是充满妩媚的尤物,现在那张只有恐怖的脸是铃木从未遇见过的怪物。

“那边那个奇怪的流莺,不想惹事的话就给我滚。”董仪连头都没有扭,依旧是一脸笑容的盯着铃木岚,语气里却尽是逼迫“无论是玩成人游戏的小鬼还是赚零花钱的女人,我可都是不太巧的不太欢迎啊。”

处理事件最简单快捷的办法就是让引起事件的双方都害怕,这是董仪从夏兰那学来的办法,他本不想卷进麻烦事,但今天鬼使神差的站了出来,口不对心的是,身旁这个女人并没让他觉得哪像流莺,但为了不惹上其他麻烦他只能这么说,这之后即便是被埋怨他也只能不说话得接着,至于这男人,他却并不担心。

“说话注意点啊小鬼,怎么能把你尊贵的房客大人当作流莺呢?”

声音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夏兰叉着腰盯着董仪和铃木,身边站着个有点眼熟女人。

“房客?你说她?!”董仪指了指身边的金发女“那就没办法了啊……”

收起了架势,董仪站了起来眯着眼继续盯着铃木“还不快滚?不会是要我帮你起来吧?”

沉默无言,铃木踉跄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众人缓缓离去。

“喂喂,连句丧家犬该有的话都没有吗?”

可恶……简直是奇耻大辱。

铃木岚紧握着拳头,回忆着此生从未受过的耻辱“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宰了你!”他小声嘀咕着,指间传来了微弱的爆破声。

“真不像个样子。”董仪叹着气一脸鄙视的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你到是玩的够了啊!”夏兰踮着脚双手掐着董仪的脸。“玩出事儿了你又要我擦屁股!”

“不会啦,我又不是没分寸。”董仪说着取下了夏兰的手,随手拢了拢头发。

“所以不来解释一下吗兰姐,房客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从刚才就觉得夏兰身边的女人和被骚扰的少女有些眼熟,到底是谁来着?

“不是放学的时候说过吗。”夏兰耸了耸肩

“哦?你是认真的?”董仪瞪大了眼睛,这也是为了打量眼前的两个陌生人。

“这不是废话么!”

“所以,这两位是?”

想不起来,无论怎么回想还是想不起来眼前的两个人是谁,尽管她们倒是满脸认识董仪的表情。

“我说你啊……”夏兰尴尬地扶着额头“同班同学的名字你好歹记着啊!”

啊,同班同学!少女金色的长卷发和湛蓝的瞳孔加上同班同学的描述让董仪瞬间有了印象。

这女孩叫什么来着?啊,啊……克里特?不对,里克特?!

“莎温.里克特,这是我女儿哦,今早真是谢谢你帮忙了。”站在夏兰身边头发从中间以黑白两色分开的女人开了口

“哦,是今早的人啊……”直到早晨上课董仪仍在怀疑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看来是猜对了。

“兰姐,之前说过的吧,虽然家里是四居室但因为有一间屋子用来堆放你的收藏,所以家里最多再入住一个人而已,虽然很抱歉,但是母女两人的话,实在是负担不了阿。”董仪说着走进了家门。

“这就不用多费心了,因为一点原因,只有莎温会住在这里。”夏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董仪已经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眼镜。

“这可是……”顿了一顿董仪才反应过来“What?!”

“只有这个女孩会住在这边的意思。”夏兰补充道。

有点糟糕……比起糟糕不如说是危险,这是董仪绝不想面对的情况。

董仪捏着眼镜腿,机器人一样木讷的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惊讶。

“啊……对了,房租的事呢?我们家房租可不算便宜。”

“这你就放心吧,姑且我也是在一高有工作的,金钱的问题并不是问题。”夏娃笑着摆了摆手。

不不不,我觉得没钱的时候金钱就是问题……董仪瞪着眼瞧了瞧夏娃。

“别看里克特老师这副样子,这个人的荷包可是一点都不吃紧。”夏兰说着也走进了屋子,面对着鞋架寻找着自己的拖鞋。

“嗯?老师?!这个人?!”董仪吓了一跳。

“啊,我之前没说吗,里克特老师是我和阿竹初中时代的老师啊。”

虽然基本能确定这个叫做夏娃的奇怪女人是夏兰的旧相识,但从外表来看董仪还是难以确信这样的关系,夏娃从外表看起来仅仅比夏兰年长几岁,如果说夏娃曾是夏兰的老师,这是断然难以相信的。

“你不说我还忘了,阿竹那小子现在也在一高吧,小兰你现在和他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夏娃眯着眼睛打趣这夏兰。

“啊?”夏兰一愣“比起那个老师和莎温还是进屋子吧,在外面站了半天了!”

果然,兰姐和谁都没说啊……董仪摇了摇头看着莎温走进了屋子,少女的倩影着实有几分诱惑。

“我就不用了,那边还有些事要做,就先走了。”夏娃把手里的箱子放进了玄关里,转身就要走“哦对了,莎温,要好好和大家相处哦!”

“我送送您吧,老师。”夏兰赶忙站了起来走出了门。

“也好。”夏娃浅浅一笑向着楼梯缓步走去,而后跟着夏兰。

“哦对了,兰姐,你的收藏收拾了吗?!”

董仪突然想起了一直找不到房客的真正理由。

“安心安心,早上我就已经全都收起来了!”夏兰向身后挥了挥手,虽然在屋子里的董仪并不能看得见。

有“时间”的人真好啊……那么多的盒子她到底是收拾了多长时间啊……

董仪摇了摇头走到了家门前随手拽上了门,把莎温的箱子拖进了客厅,不得不说还挺重。

“啊……因为以上种种原因,看起来我们必须得过一段共同居住的生活了,里克特小姐……”董仪机械地从牙缝里抠出了几个字……

“你不准备解释一下么……”莎温瞪着董仪露出了一副忍了很久的样子。

“什么?”董仪挑了挑眉毛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充满了兴趣。

“对你刚才的说法!”

万万没想到看起来小鸟依人的莎温格外的倔强,她似乎对于刚才董仪说他是想赚零花钱的流莺非常介意。

“没什么。”董仪说着戴上了眼镜“不过是演技而已,只是我该做的。”

“该做的?”莎温相当的生气,湛蓝的瞳孔紧紧地盯着董仪不放。

“退一万步说,如果你并不是我的房客,遭遇了那样的男人,难道我必须得把你放在受害者的位置然后自己成为英雄的角色吗?”董仪嘴角上挑反问莎温。

“那……”一时间莎温却说不出话来了。

“我可没兴趣当那么蠢的角色,而且英雄解决不了的问题,暴躁的居住者却可以,遭到性格暴躁的介入者暴力驱逐之后,身为受害人的你就可以在对方什么都查不到也不会想查的状态下脱身,这一点无论是身为什么身份,是不是出卖身体的流莺,都不重要,另一方面,那种程度的找茬,转到我手里也就不会构成问题了。”董仪说着倒在了沙发上半睁着眼一边观察着莎温,一边继续展现着如同藐视一样的微笑。

“你这样的做法,完全就是把麻烦搞大!”

“搞大?拜托,那种口气说话的家伙会是一两句我对你没兴趣就会知难而退的老实宅男吗?那种状况持续下去的话搞大的就不知道是麻烦还是什么了。解决问题,只依靠正义,公理或者说原则之类按部就班的东西可是行不通的,里克特小姐。”董仪抬起眼皮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停下了,啧了啧舌“你的房间在右边数第二间,别的公共空间应该都标的很明白,欢迎来到这个不像样的家。”说着董仪用食指在空中绕了个圈。

“算什么嘛!”

莎温扭头就走向了自己的房间,试探性的开了门之后发现里面没有其他人的私人物品,才放心的拉着箱子进了屋

“哐”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顺带一提,不用担心我,虽然不保证人品,不过下流事我可不做……”

“啊,估计是没听见啊……新房客……说起来这姑娘……是个Blonde啊”

董仪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摘掉了眼镜,等待着夏兰回家。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莎温心里嘀咕着,脱力了一样倚靠着房门,心里五味杂陈。

……

307的屋门打开又关上,夏兰轻俏的迈着步子进了家门。

“意外的花时间啊,老熟人叙旧?”

只见董仪倚在沙发上看着门口。

“算是吧。”夏兰拿出鞋架上刚刚找到的拖鞋开始换鞋。

“相亲的事怎么样了?我晚上回来的时候遇见那个单片眼镜了,人还挺热情的……”

“啊……算是吧……”夏兰阴着脸把换下来的小高跟放回到鞋架上。

“我说啊……”夏兰直起了腰,郑重其事的望着董仪。

“什么?”

“我啊……要……要结婚了啊……”

“哦”董仪点了点头“嗯?!你说啥?”

“结婚啊。”夏兰抬头看着董仪,表情意外地平静。

“和谁啊?”意外的不平静的是董仪,从下午听说相亲开始,董仪就有预感夏兰会在最近说出差不多类似这样的话,不过夏兰的反应太过奇怪,董仪的心底有一种微妙的预感,眼前的事情正想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或者说是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

“就是和曼斯莱恩先生啊,就是你说的那个单片眼镜……”

“为什么?你们才认识一个下午不到吧,还是说身为七星的兰姐一个不注意让人画了正字了?”这当然是扯淡,但董仪不知道除此以外如何把对话进行下去,这样平静,或者说是犹豫的夏兰,在共同生活的七年间他第一次见。

“我是说真的!”夏兰看着董仪,眼神锐利,深邃的瞳孔里似乎隐藏着什么“曼斯莱恩先生也是学派的人,而且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收入都不错,结婚的话没什么不利的,物质上的话。就算我结婚了搬出去,按照契约我依旧是你的监护人,这个家的经济也会好转的吧……”

“不是这个问题吧……”董仪沉下了脸“竹哥呢?他怎么办?”

“跟他没关系!”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样,一瞬间犹如永劫,摆在两人面前的话题如同断头台一样,再往前一步现在眼前的平衡就会被截断,这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能知道。

“绝对不是没关系的吧!你想一声不吭的从他眼前消失吗?”

“那又怎么样!”

“会怎么样你自己不清楚吗……”董仪站了起来,微微的低着头,前额的头发挡住了眼镜“随你高兴吧……”

董仪一声不吭的走过了夏兰身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完全当方面的无视与离开,对于董仪而言,这是唯一能做到的苛责与蔑视……

明明说不能逃避的,不是你自己么……我真是多管闲事。

夏兰瘫坐在沙发上,用手遮住了仰起的脸,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来源于内心的某种东西却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保护他,像十三年前他保护你一样……可是啊,你硬撑下去是保护不了他的,我知道你想用自己的方式驱散黑暗,有的时候,我们一个人并不能成为英雄,远离和抛弃并不总能保护希冀,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想我会祝福你,同时我也会替他恨你,恨你强加给他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