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安全保卫1科的通知,请Gleiphir的各位到第三科室录取笔录……”
森艾特的安全保卫队总署中响彻着广播的通告,董仪看了看前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午夜了,莉亚,梅璐,尼洛,菖蒲和奥克托已经先走了,本来作为Gleiphir的成员董仪也应该一同前去,不过他得到的却是身为室长的莉亚“留在这里!”的命令。
董仪所处的是安全保卫队总署内的医疗区域,空荡而洁净的单人病房。他身边依旧没有醒来的正是莎温,留在这等着她醒来就是董仪必须要做的事。
“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好好在这等着,借口找的再多你跑不了的事可就是不得不面对啊。”
还没等董仪做什么反应莉亚的话就先压了下来,该说是无奈还是某种执着董仪这次真的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病房了,紧挨着病床,手里拿着随便拾起来的书,可现在却完全没有看书的心情,不仅仅是眼前的莎温让他难以面对,想了想之后的事,心如乱麻。
“《白夜行》吗,你是会在等女人醒来的时候看这种书的人吗?还是会在看书的时候会把自己的生活和故事混在一起感到满足的人?”
“已经醒了么……”
董仪合上了书托着腮帮子斜眼看了看莎温。
“算是吧,托了某人的福这一趟可是够我受的。”
莎温没有立刻坐起来,而是背过了身。
“之前的事,谢谢了……”
董仪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说着。
“真是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听见你说这种话,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你替我出头的我把你从梦里叫醒而已,谁都不欠谁啊,这不是对你来说最好的结果吗。”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如同之前多次独处的时候一样,气氛总是变的如此尴尬。
“身体已经恢复了?”
“差不多吧,事实上还差得远呢……”莎温向着董仪所在的方向举起了手,皮肤与骨骼都呈现出透明的状态,包裹着作为核心的人偶一样的关节“幻想破灭了?朝夕相处的女人实际上只是固定在人偶上的灵魂之类的。”
像是自己嘲笑自己一样莎温的声音越发低沉,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从自己挡住那个已然变成怪物的董仪的时候,莎温就已经明白了这本来绝对要守住的秘密已经不可能在瞒下去了,指爪深入身体,在起初贯穿肉体的幻觉之后接触到异物,现在莎温的存在基盘,自己的本质是什么就已经曝光了。
“那种事根本不重要,你所求的作为人的生命,我会替你得到……”事已至此两人之间真的是谁都不欠谁的吗,董仪难以确定,但心中却隐约有这样的确信,之前与那个学者的争论无论是否存在,那个少女都一定会在自己变成怪物的时候挺身而出,会这么想的自己实在是可悲到可笑,然而即便如此否定自己,却依然熄灭不了心中那星火一般的相信。
这算什么?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这种话,作为母亲的Eve常说人的愿望只要极力追寻终有一日会颠覆现实,还是说这只是无名的造物主对莎温的嘲笑呢。
“看不出来啊,和外表不同到了这种时候意外的像个男人。”
莎温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董仪也扭过了头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这算什么个什么说法,难道还有什么能试验这种事的么。”
尽管绝不是拌嘴的时候,可是话赶话挤兑到这了,董仪可没有因为愧疚是示弱的理由。
“算了吧,我对磨镜子可不敢兴趣。”
没等董仪反映,莎温先把脸凑近,猫一样的眼睛半睁着盯着董仪,带着几分捉弄的意思,至此为止虽然莎温身上穿的是借来的病号服,董仪穿的还是那套已经满是伤痕的女式礼服。
“看起来你是真没事了……”
董仪扭过了头,难以遮盖悄然爬上脸颊的绯红。
“你又怎么样,乱来的时候应该碰到相当糟糕的东西了吧。”
将那样的身姿称之为怪物都有所不及,挥舞着苍白巨剑的独角恶鬼,那是名副其实的鬼神,董仪虽然兼有着身为传说种的红叶鬼的血统,但作为诞生于大地之上的人的一面对于鬼的部分有着绝对的抑制力,如果不是接触到了心中最后一道防线,那种已经可以被称为异物的样子是绝不会出现在人们眼前的。
“记不太清了,即便是用力回想也只能想起一些图像的残片,不知道是谁的记忆连同映出来凄惨场景一同破破烂烂的,回过神的时候灵魂深处的愤怒已经与外界喷涌的情感一同咆哮,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存放别的感觉,说起来真的很怪……”
董仪说着用手扶起了额头,脑内的无数外来记忆断片像是刺进血肉中的碎玻璃,本能的排斥使回想起之时便无比痛苦。
“就是说啊,你的精神内部也向飓风一样,仿佛一个容器里不只有一个灵魂一样互相撕扯,那种状态下要保持自我真是不敢相信……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找回了主导权,终有一天你会真正成为英雄也说不定。”
“遗憾,我是永远与英雄这个词无缘的人,今天的事全都是因为有你啊。”
董仪看着莎温自然的笑了出来,那是他极为少见的释然,一瞬间让刚才还主动权在手的莎温不知所措起来。
“那……那种说法……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或许有的人的确从出生开始就被如此祝福,笑容会给别人带来阳光;也有人因为祝福而自我诅咒,近乎永恒的压抑着本来的自己。
“会高兴的啊……”
莎温近乎呢喃一样说出了后半句。
“这样啊。”
董仪闭起了眼睛,直了直腰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小鬼,该你去做笔录了……”
不知何时夏兰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前抱着肩膀对董仪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