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空表情呆滞了足足数十秒,不知所措地用颤抖的手指抚摸着王冰儿的“双眼”,但那种刚刚一触摸到就使眼皮陷落下去的绝望感和稍稍扳开眼皮就看到的那如同枯井一般黑暗、荒芜的迷茫感终还是让王空放弃了再看一眼王冰儿“眼睛”的决定……
他双手抱紧王冰儿,显得那样的无力而愧疚,“对不起,对不起……冰儿,我们回家……我们回家……”王冰儿像是失了魂一般一句话也没有,愣愣地呆坐在原地。不管王空哭喊地怎么令人心疼但王冰儿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任由王空将自己抱起,呆呆地趴在王空肩膀上……
她仿佛对一切都无所谓了,不管她是跟人贩子在一起,还是跟自己哥哥在一起……
王空一路抱着王冰儿呆滞地坐着火车回到了自己的城市,王空路上也问了王冰儿几个问题,比如说到底她是怎么失踪的,失踪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等等,但王冰儿一言不发,仿佛已经不认识王空了一般……
要不是王空最初听见王冰儿说出过“谢谢您。”这三个字,王空甚至都怀疑那群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是不是连王冰儿的嗓子都……
一路辗转,二人终于回到了家里,“冰儿,我们到家了。”王空轻声说道。王冰儿微微抬头,嘴唇颤动着,仿佛极力想说些什么,“家……”数秒后,王冰儿终于说了出来,仿佛在脑海中想了很久很久……
王空一惊,随即赶忙说道:“对,家,我们到家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
王空顿了顿,一瞬间觉得自己说不出下句话了,但再看到王冰儿的“双眼”后异常坚定地说,“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相信哥哥这一次,相信哥哥这最后一次,可以吗?”王空盯着王冰儿闭着的“双眼”说道。
“……”王冰儿仍是一言不发,但身体忍不住地在颤抖,看得出她在和她的内心剧烈的争斗……
再怎么说,不论王冰儿平时看上去多么的调皮、开朗,但她仍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任谁在这个年龄遭遇这种事,也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巨大的怀疑与绝望,谁也无法想象王冰儿在一觉醒来后,发现怎么睁眼也只能看到黑暗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谁也无法想象她在这一个月的深夜叫了无数次王空和妈妈但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连哭的资格都被剥夺的绝望又是怎样的彻底。
她在一个本应最得到温柔与爱的年龄看到了这个世界最阴暗与丑陋的一面,又怎样才能让她再去相信“爱”呢?
想到这里,王空也闭上了眼睛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只有一样东西能拯救她——时间。而在这段时间王空需要做的还有很多。比如——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妈妈,怎么揪出祸害了王冰儿的凶手,以及最重要的——使王冰儿恢复双眼的可能性!
在归回的火车上王空想了很久,这种不能靠现代医学解决的问题只能由一个办法来解决——他曾经去过的那个“领域”,那个充满着神秘与神的领域!
王空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在火车上使用时空透视,力图想避过王冰儿的双眼看到王冰儿的过去,而始终仍看不到只能无奈地看向窗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看到了窗外山体的崩塌、重建、被海淹没、重现于世……
这时王空才发现,仿佛经历了这件事后王空的眼睛竟然发生了异变,他不仅能看到人的未来和过去,也能看到世界、看到死物的未来与过去!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有过,而它具体是怎样发生的,王空也无从得知,就像他曾经连看见人过去和现在的能力也没有,但自从“老师”告诉自己拥有这个能力后王空就瞬间拥有了,就好像他本身就会一样。
这种超自然事件的原因恐怕只能从哪些“超自然人”那里才能获得答案,所以王空也没有多想。
他只是一瞬间就想到一件极其让自己亢奋的一件事——是否能再次回到那个领域!
答案是肯定的,因为王空一回到家把王冰儿安定住后就立马去了楼顶,在王空看向那片虚空后,发现在脑中接踵而至的画面里,王空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那片让雨水诡异消失的领域!
但能看到的仿佛只有物体,因为王空和苏晨曦从那里跳进去的画面王空却怎么也没有看到。
王空能看到也就这么多,本想在“未来”看到一些东西,但王空发现这个能力只能看到过去,并看不到未来,也就是说,王空并不知道这个领域下一次开启是什么时候。
但在失落了一瞬间后王空又瞬间振作了起来,因为,他绝不相信这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个领域。
他联想到了在世界范围内那么多神秘失踪事件,那么多汽车、轮船、飞机这种大型物件的消失,让王空更加确信——领域不仅不止一个,而且还有很多大型的领域,只要不是太小,王空的新能力就很容易能够发现它们!
而只要再次进入领域,王冰儿的双眼就有恢复的可能!虽然上次见到的那些神都很奇怪,让王空看不懂他们的立场,但这也是王空现在唯一的选择了,他必须再进去一次,必须……
“冰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遭受这样的苦难,我绝对要让你再次看见光明。”王空在心中默默发誓。
至于老妈那边,王空决定暂时不将冰儿的事告诉她。很难想象,当她看到现在的王冰儿会是种怎样的情景……
而凶手那边,暂时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他们既然能绕过自己这个城市的天网,肯定也能绕过光广华市的天网),但是王空注意到一个疑点——王冰儿是从学校消失的——“消失”,这两个字立马让王空想到一个极大的可能性……
王空当机立断,朝学校赶去。临走前又从门缝看了王冰儿一眼,发现她仍像个人偶一样静静地坐在床上,双手环膝,一言不发……
王空叹了口气,坚定眼神出了家门。
半小时后……
王空在平时一个人发呆的时候经常观察这所学校,但它却是与普通的建筑没有什么区别——白色的大楼,绿色的草地,红色的塑胶跑道操场……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不知道从何下手才能找到“领域”的方位,但王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不仅仔细观察过整所学校,而且,他还去过一个“领域”!
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片无时无刻覆盖着我们,“监视”着我们,但我们却从未真正注意过的——天空。
王空精神集中,双眼一点一点在天空中移动着,渐渐地,熟悉的画面错乱感袭来——高山、大地、麦田、平地、陷落……
“果然。”王空蔑视一笑。在看过了学校三分之一的天空后,王空终于发现了一处极其诡异的地方,在那里,他看到一个人影浮现在高空中后又瞬间消失在了他出现的地方!
王空收回眼神,确定了那个领域的具体方位——学校科技楼7楼的正对面的高空。
随后,王空深吸一口气就向科技楼走去。烈阳高照,王空在中途看到操场上有个体态健硕的老奶奶正在打扫卫生,扫着操场上的垃圾。
王空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子的右口袋,果然,那里仍装着本是给王冰儿留的糖果……
王空拿着糖果强撑着微微一笑向那个老奶奶走去,“老奶奶,这么热的天真的是辛苦您了,我这儿正好有些糖,给您,”说着,王空就把用彩虹纸包着的漂亮的糖果恭敬地递给了老人。
老人愣了片刻,随即和蔼一笑,擦擦手,接过糖果“好小伙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糖呢。”
“嗯。”王空转过头继续朝科技楼走去。自从奶奶去世之后,王空一看到老人就会容易想起自己的奶奶,实在看不了她们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就算平时糖都给王冰儿吃了,但也会给她们送瓶水什么的,如今这早已变成了习惯。
几分钟后,王空到了7楼,与那个领域遥遥相望,不过两米。
“我来了,你们还不准备打开吗?”王空对着虚空说道,仿佛他面前有什么人一样。
“呵呵……”虚空中竟然传来一阵轻蔑的笑声,“小子,你就不怕死吗?”空中渐渐出现一块漆黑的虫洞。
“死……”王空一脸漠然,“死也要赌一把,我估计你们对我肯定有什么忌讳,所以根本不敢动我,所以才瞄准了冰儿,然后,再一步步地把我引到这里……估计我的新能力,也是你们给的吧?”王空淡淡说道。
其实在来学校的路上王空就发现了——这一切太过巧合了。
为什么王冰儿会突然消失;为什么王冰儿受的伤恰恰只有“神”才能救;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获得新能力;为什么自己刚好就去过一个空中领域……而现在,为什么这个领域,又出现在空中?
王空觉得,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一定有谁操控者这一切,一定和那些“神”有关,甚至还极有可能危害到自己的生命。
但就算意识到了一切,王空仍然只能顺着这条路走到这里,只能像一个演员一样,一步步走着每一个过场……
“呵呵……答案就在眼前,你自己,选择吧。”那声音说道,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呵……”王空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虫洞之中。
天空在王空跳进虫洞的一瞬间暗了下来。黑云集聚,仿佛要开始下一场永不停息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