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什么展开啊……”
走在用花岗岩铺设的街道上，善水看着已经迈过正中间的太阳，心里泛起了愁。
城镇的名字叫做洛基镇，善水已经知道了，但是出了市政厅之后，该去哪里，善水一点头绪都没有。城镇的房屋建设大多都是依山而建，除了材料大多使用石砖和木头之外，最明显的特点就是高低落差大。像善水如今走着的这条街，虽然很平坦，但是不长，再走上几十米就到了通往山腰上的建筑、商铺的石阶梯。对于刚来到这的善水来说，这个城镇就像个迷宫一样。
“没想到史提尔说走就走。现在我该去哪收集关于新猎人的情报呢……要花点钱去问吗……有钱的话大家都会很乐意开口吧。”
善水这么想着，便从口袋中拿出那三枚刚发放的红石片仔细观察。
红石片是这个城镇流通的货币，是形状类似于六边形透明石片，不重，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工艺不发达的缘故，六边形裁剪得并不规则，有的边长，有的边短，虽说是六边形，但整体并不规则。当然这些都不会影响到它的使用。说是红石，实际上红石材料仅仅只是透明石片中间的三个红石圆点——那才是红石货币的精髓所在，其余部分则是连善水都叫不上名字的材料。
“还是算了，再努力问问人吧……这三枚红石，指不定之后还需要用到呢。”
善水将红石收回到口袋，观察了下周围，选定了一个南方一座类似于塔的建筑物为目的地——凭感觉，那座塔附近应该会聚集很多像他这样的新猎人。
想要生活，首先就要熟悉环境。
善水朝着那座塔的方向走去。
几十分钟前。
市政厅的地下室里。
“怪物猎人？”
银色刺猬头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伤疤男的前面站定问道，
“那是什么鬼东西，给老子用简单的话说明白。而且，为啥老子会在这？老子的记忆去哪了？啊——？”
“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气势倒是挺好的嘛！哈哈哈哈！”
伤疤爽朗地大笑了几声。
“不过，我不讨厌你这类型的孩子。嗯……就你了，你叫什么名，做我儿子怎么样？”
“老子叫卡尔，老头。记住，这是你爸爸的名字。”
“是么……”
一瞬间，善水不知道伤疤男做了什么。他的块头很大，但是行动极为敏捷，太过自然而然了。
“卡尔，让我告诉你件有趣的事。”
等烛火飘忽了一下之后，大家才猛然发现伤疤早已经来到卡尔的身后，并将后者整条右手臂反扣到后者的背上。
“敢称做是我爸爸的人，没一个活到现在，一个都没有。我看你体格还不错，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还是说你想继续你那自大的口气？”
对此，银色刺猬头卡尔只是说了句“是这样吗？”，然后便扭动身子——善水不禁吓呆了。卡尔毅然决然反着关节调整自己身体朝向，重新面对伤疤，过程中在肩膀的位置不断传来关节咔咔作响的恐怖声音，等到他完全面对伤疤的时候，整条肩膀已经肿胀了一圈，手臂更是以手肘向天的方式被伤疤抓住。
“反正老子也不打算活多久，老子向来最讨厌认怂了。你要杀就现在杀了我啊，老儿子！”
“呵呵，你会后悔这么叫我的。”
伤疤男咧嘴笑了一下，然后用奇怪的手法边将卡尔的手臂接正，
“总有一天——我保证。”
边这么说道。
盖奇凑到善水耳边。
“呐，呐，你看到了吗？那一招，本大爷在被他勒住脖子的时候，就打算用的，怎么样，随便插手看不到本大爷的英姿，后悔了吧？”
“你的可是脖子耶……”
“嗯？笨蛋吗你是？脖子就扭不到了吗？你见过猫头鹰吗？”
“肯定不行的吧……”
“对于本大爷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行的，这种程度对于我来说，只是小儿科。”
“我倒是可以再掐住你，让你表演一次。”
“…………”
盖奇，沉默了。
他比划了一下善水的身高和自己的身高——
“我说鹰钩鼻，你真是太缺乏幽默细胞了，和你这种人，根本作不成相声组合的。”
“…………”
是你的幽默太过另类了好吗？
谁想和一只猫头鹰搭档做相声啊。
善水懒得吐槽盖奇，在短暂接触过后，他已经多少了解他的为人了。
伤疤男接好了银色刺猬头卡尔的胳膊，对他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之后重新站回到刚刚的位置。
“你们这届的新猎人脾气真不小，希望你们能在面对怪物的时候也能有这么火爆的脾气，而不是被追得丢鞋子。”
“怪物？”
听到这个词，史提尔轻轻皱了下眉头。
“诶，怪物也好生物也好，随便你们怎么叫，总而言之，我的意思就是不能和我们人类和平相处的其他种族。你们的工作就是成为怪物猎人，猎杀它们，保证我们城镇的居民不会受到附近怪物的威胁。”
“其他种族会威胁到人类……”
史提尔仔细琢磨着这句话，善水见到，悄悄问道：
“怎么了吗？”
“不，只是听到还有能威胁到人类的种族存在，有点吃惊而已……”
“哦哟哦哟，你在说什么呢，小子，能威胁到人类的种族多得是，就像星星一样，杀都杀不完，我们人类光是和他们斗争，维持生存已经很吃力了。不然要你们这些新猎人干嘛？”
可能是听到史提尔说的话，伤疤接过了话。
“那个……城镇呢？”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发问道。
善水朝声音的主人看去，原来是刚才那个戴眼镜的紫发女生。
好像是叫……艾希莉吧。
诶——真没想到，看她一副怕生的样子，还以为她不是这种会主动提问的女生呢。
“城镇的话……有军队……我说……应该。”
“城镇的军队都负责更繁重的任务去了，孩子。”
伤疤男子用手抖了抖他身上那件厚的无袖夹克，
“深入其他种族的领地，四处寻找紫鸽的踪迹已经让他们没有余力保护城镇了，所以才会需要你们这些猎人来抵抗外敌。”
解释道。
“…………”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哎呀，每次你们这些孩子听到这里总是会问上那几个问题。”
抠了下脸上的伤疤，伤疤镇长不给其他人发问的机会就率先说道，
“紫鸽是什么解释起来特别麻烦，而且你们以后肯定会知道的，现在你们需要知道的就是，寻找紫鸽的重要性比起守护城镇的安全，任务优先级更高，难度更大就对了。只要找到紫鸽，所有问题都会解决，当然这也包括被外族威胁的事。”
善水在这段话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注意力不知道为什么被镇长扣着的伤疤吸引了。他的伤疤在溃烂发痒吗……在大家面前做这些动作真有够恶心的……而且扣完之后他还随手摸在了自己身上的厚夹克上。直到银色刺猬头卡尔用那洪亮的嗓子发问，才堪堪把善水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紫鸽什么的，怪物什么的，老子不感兴趣——”
他的肩膀好像没什么大碍，现在正活动着它，好像随时准备要上前发难一样轮转着。
“老子的记忆呢？你到底对老子做了什么？”
不过，他的架势没有唬到伤疤男，伤疤男只是轻瞥了一眼卡尔，连语调都没改变，
“没做什么”
甚至还带上轻浮的口吻——
“只不过是把你们复活了而已。”
把骇人听闻的事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
善水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扔了一颗炸弹，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人在说什么？
复活？
喂喂喂……这种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吧？他知道复活的前提条件是什么吗？人死了还能复活，这种事他从来没听过……简直莫名其妙嘛！
善水很想笑一下，减轻一下心理受到的冲击。他向旁边的史提尔方向看去，想从他身上找到共鸣。不过史提尔的脸色铁青，反应没好不了多少。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银色刺猬头卡尔在内，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这是当然的吧，任谁知道自己曾经死过的事，心里都会发毛。
善水想到史提尔刚才形容他还没醒过来的样子——
闭着眼睛。
没有呼吸。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硬要说的话，这种感觉就是一种后怕，就像走过冰窟，看到头上的冰锥贴着自己的鼻子戳在了地面上的感觉。
头皮发麻。
“复活的方法是最高机密，你们现在的身份还没资格知道，想要知道就干出一番大事业得到我的认可吧。在此之前，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你们失去记忆，是因为你们被复活过来的后遗症——除了自己的名字，你们应该什么都记不得。”
“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卡尔。毕竟你们已经活过来了，就算不相信我也没法证明给你们看，告诉你们的原因只有一个——”
伤疤镇长，突然收住了声音，用深邃的目光环视了一遍场上的所有人，
“复活只有这一次，不好好珍惜性命的话，你们就永远不会再醒过来了。”
“永远……”
这大概是善水听过最有说服力的忠告了。知道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信息后再听这句话，善水感觉对生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应该说——敬畏之心。
“然后呢？”
这次代替大家发问的是另一个大个子、右边有条断眉男生。
“如果我说拒绝这份工作会怎样？”
“不会怎样。”
伤疤一脸淡定的回应，
“刚才我就说了，这不是强迫你们做怪物猎人。有本事你们可以自己选择。如果不想当的话，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最好是离开这个城镇，永远不要回来就可以。”
“哈！？”
盖奇在善水旁边发出高音，
“这样的话，本大爷不干不就好了？虽然不知道怪物猎人具体要做什么，不过听起来就很危险吧？既然大叔你叫我们好好珍惜性命，就更加没理由入这一行。”
“哦？小伙子很聪明嘛！那多多保重咯！”
“哦！大叔你也保重啊！”
盖奇笑嘻嘻地朝地下室铁栅门处走去，很是满意地享受大家投来的敬佩目光——毕竟他将会是第一个离开这的人。
真的能走了吗？
不知道是哪来的印象，但总感觉会出现他一走出那个门口就会遭受追杀……
不……也许伤疤大叔只是算准了大家很迷茫不敢贸然离开的心理，所以才故意说那么可怕的话。要是他发现有人和盖奇一样真的走掉的话，会不会突然反悔，不再让其他人也这么做了？
要趁现在跟着盖奇一起走吗？
善水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
“话说……”
可是路才走到一半，盖奇就停下了脚步。
他傻笑着问道：
“走掉之后，本大爷要怎么办？”
“那可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事了。”
伤疤大叔耸了耸肩膀，
“不想当新猎人的话，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想当的话，我会每个人给三枚红石，这些钱，足够你们度过眼前的日子了，怎么说来着，算是给你们的启动资金。”
“钱……”
史提尔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然后摸索了下身上的白素衣。
“对……我们没有钱。”
全部人听到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搜索了自身，善水也习惯性的摸了下屁股和胸膛的位置，但是，还是那句话，这是一件白素衣，根本没有装东西的口袋。
他们全部人都身无分文。
“钱……总会有办法的吧，就算不做怪物猎人，应该还有其他工作的……到时候本大爷再找找看好了！”
“那就希望你能找得到咯，小子。不是我吓唬你，现在的雇主都在抱团取暖，夹缝求生中，随便做个学徒，只管吃住都需要有人介绍才可能成功，而且没学个两三年的话，都会一直是没收入的状态哦，现在的世道就是这么艰难，安全的职业早就饱和咯。”
“啊~~”
梅儿为难地拉扯了下自己金色的长发，
“怎么这样啊。这不是逼着梅儿当怪物猎人吗……”
“如果你们有实力的话也可以去其他城镇谋生。不过先说明，我们的城镇现在处在孤立状态，四周都被住满了怪物的地形包围，想要穿过它们不是件容易的事哦。”
“居然会是这样……”
不是欲擒故纵，而是胸有成竹。伤疤男能表现得那么轻松，完全是吃定善水他们身无分文无法走远。
其实他刚才一开始就说了——善水他们没有选择。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没有钱，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单凭他们身上的素布衣，对抗未知的怪物简直是异想天开，更别说要闯出去了。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的银色刺猬头这次也深深叹了一口气。而盖奇……他就算了吧，他除了默默地原路返回，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
没有选择余地。
“没什么问题了吧？”
伤疤镇长满意的点了下头，然后从厚夹克的内侧掏出一个皮囊，把手伸了进去，摸出一个雕刻着弓箭的小方牌，大约是两只手指粗细、只到二关节的宽和长。
“这个是新猎人的身份章，一般我管它叫见习章。这个东西目可以直接证明各位现在的身份是新猎人，所以要好好保管，别弄丢了。偷嘛……是没人会偷的，这个东西带着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过如果你们哪天存够钱，交上10红石的税，将章换成正章，成为正式猎人的话，相应的也能在城镇中获得很多优惠。”
“那算什么？用钱买身份？”
“别问那么愚蠢的问题，卡尔。这很奇怪吗？没钱的话你就吃不饱，住不好，什么事都会成为你的阻碍。而且，没实力的猎人根本攒不够10红石。”
“……有趣。”
银色刺猬头卡尔微微笑了一下，
“老子不讨厌这种直接明了的规矩。”
这么说完，他率先从伤疤男手中抢走了见习章。伤疤男则是又从皮囊中拿出一个新的，看了眼众人。过了一会，剩下的人也排着队上前领取见习章，这其中也包括了史提尔。
“我……我们，也去吧？”
艾希莉在一旁怯生生地提议。
“是啊……”
看样子是只能领取了。不过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重新复活过来就是为了做怪物猎人吗？不，现在来看，更像是为了钱，需要钱来活下去。总感觉自己很讨厌这样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虽然心知没有得选择，但是善水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善水、盖奇、艾希莉、梅拿下了最后的几枚见习章。
至此二十枚见习章全部派发完毕。
“恭喜了，孩子们！”
伤疤镇长用还算和善的笑容表达祝贺，除了是那张脸笑起来很可怕之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结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选择的。伤疤镇长收回空皮囊，然后像拍掉灰尘似的拍了两下手，
“既然你们收下了见习章，就代表你们的身份是新猎人，以后记得要努力工作保护城镇哦。答应给各位的三枚红石，等会在领你们上去换衣服的时候一起发放……别用这么怀疑的眼神看我嘛，好歹我也是这个镇的镇长，答应了你们的事是不会反悔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猎人不见得只能单兵作战吧？”
卡尔问道。
“诶，人越多越好。实际上就算是正式猎人，很多都会各自组成3~8人的团队一起行动。”
“很好。”
简短地回复了一句之后，卡尔径直走到一个只比他矮一个头，但是身上的肌肉也很发达的大个儿旁，然后像是估算商品价格一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善水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看起来挺结实的嘛。以后跟着老子混！”
不容分说的语气。
卡尔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内容却狂妄到极点。那名被他如此对待的大个儿马上不乐意了——“凭什么！？”他这么反问。
“凭这个！”
突然。
善水听到一声沉闷的拳头击打肉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响声，仔细一看，才发现大个儿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什么？
发生了什么？
因为太过突然了，善水没反应过来。
卡尔打了大个儿一拳吗？为什么要打他？太野蛮了吧？镇长还在这的耶？
善水看向刀疤镇长，不过后者好像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他摊了摊手，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你这混蛋！”
大个子将被打掉的牙齿往地上一吐，站起来大叫着，像愤怒的牛一样冲向卡尔，不过在被扑倒之前，卡尔先用没有伤到的那只手的手掌抵住了大个儿的后脑勺，利用前者前冲的惯性，用自己的额头对准后者的，然后——
狠狠一撞！
……
这一秒，善水，脑海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西瓜被敲得稀巴烂，粉红色的汁液四溅的画面。
相比刚才卡尔用拳头揍大个子的脸的声音，这声头碰头的更加大声和沉闷，大声到让人担心这两个大个子会不会直接直挺挺的倒下的程度。善水感觉自己的额头好像也出现了短暂的痛觉。
不过，虽然善水想得很可怕，但实际上情况并没有善水想的那么糟糕——
吃了这一下，被卡尔撞头的那个大个子挥着想要抓住什么东西维持平衡的双手，踏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撞到女生堆中，惹起一阵惊恐的尖叫。
“你这家伙……！”
“你的头还挺硬的嘛。告诉老子你的名字！”
卡尔依然稳站原地。
他的也额头出血了，献血从高肿起的疙瘩顺着眼睛一直流到下巴的位置，但是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刚才那一下肯定没少用力吧。善水深深为卡尔行事作风的残暴感到惊讶。为了打击敌人不惜自损八百……为了打压对手，这么做真的值吗……
高个子似乎还不服输，刚整顿好气势准备冲上去，卡尔看准机会，率先冲上去反扣住大个子的脖子，然后提起膝盖就给大个子的肚子来了一下——膝盖深深地陷入后者柔软的腹部里。
“不说是吗？”
“…………”
卡尔的膝踢继续发动，一下一下踢进大个子柔软的腹部。而后者一点一点也被一点一点剥夺掉反抗能力，只能O着嘴，咿咿呀呀地发出呻吟。所有人都不忍看到这幅惨景，纷纷别过脸去，直到最后——
“住手……雷欧……我叫雷欧……我会跟着你的……”
大个子断断续续报出自己名字的时候，卡尔才停下。
“太可怕了……他刚才也打算这么对我吗……事先声明，本大爷不是在怕喔！”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对于盖奇心虚加畏惧的发言，善水回以毫不留情的吐槽。
不过……说真的，这些打架方式，他是怎么学到的，虽然比起伤疤镇长的身手，根本不值一提，但是，依然很强悍啊，换做是自己，肯定是用不出来的……他生前难道是武术家吗？我呢，我生前都会些什么？
善水在心中暗暗佩服。
“很好，那么接下来要跟我混的人还有——”
卡尔扫视着地下室内的大家，眼神停留在了史提尔身上。
史提尔迎上卡尔的视线，向他报以不卑不亢的微笑。
卡尔迅速地从史提尔身上移开视线，看向一名中等个子的男生。
“你看起来头脑很好使，和老子一起上去。”
“真没办法呐~”
中等个子男生用手捋了下头发说道，
“武力的确不是在下擅长的领域。在找到其他出路之前就跟着你好了……在下的名字——”
“老子不在乎你叫什么，站过来。”
“真过分啊……”
中等个子男生毫不在意地笑着回了一句，然后并没多说什么，从人堆中走出，来到了卡尔身旁。
这样一来，以卡尔为首的集团，人数现在来到三人。
接着。
卡尔把目光转向善水。
咦……？
我吗？我也可以？
善水感到有点意外，明明刚才才目睹过卡尔残忍，但是现在他心里却隐隐有点……雀跃？善水立马把身子站得直直的。
撇开行事手段不谈，卡尔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身手很好。在自己有一条手臂不能灵活使用的情况下居然可以轻松的打倒和他差不多高的大个子。而且从他身上还能看到绝对的行动力，他肯定有能力快速适应这个陌生世界的。虽说有点傲慢和唯我独尊，不过要是能适应他这一点，他肯定是个值得大家依靠的人。被看上的话，未来一定会轻松许多。
善水不敢说一自己点期望都没有……不，坦白一点吧，他就是十分渴望能进卡尔的队伍里。
选我吧！
善水在心里这么祈祷。
不过，事与愿违。
拥有决定权的卡尔——马上就把眼神投向了其他人。
善水，落选了。
我……果然不行吗。
说的也是，虽然说是男生，但我的体格也不高，刚才也没表现出什么优势，仅仅只是普通的人，怎么可能会入得了他的眼嘛。
善水心里苦涩，给自己找了个勉强还能接受的借口，但心里的失落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陆续挑选了几个人，卡尔的队伍人数逐渐增加，他一下子拢或十二名队员，这些队员中大部分都是男生。在仅有的五名女生中他只挑了其中两位，只剩下梅、艾希莉，还有另外一名体型比较袖珍的女生。
“我们先上去。”
卡尔用看了一眼自己挑选出来的队友，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朝地下室门口的位置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等！请带上我！拜托了，请带上我！”
当浩浩荡荡的十二人队都准备迈开步子的时候，那名袖珍型的女生一阵小跑过去，扑倒在卡尔脚边大声说道。
“老子不要没用的人。”
“拜托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袖珍女生拼命摇晃着卡尔的素布衣裙角。
“不要丢下我，我自己一个不可能活下来的。我的名字叫卡蒂，请让我加入进去！”
“什么事都愿意？”
“都愿意！”
“包括缴纳掉你拥有的三枚红石给老子？”
“只要可以留在队伍里的话！”
“睡觉呢？”
“诶……？”
袖珍女生明显一愣。
她不是没听懂卡尔话里的意思，卡尔给出的允许她进入队伍付出的条件是什么，此时已经很明显了。只是她没想到卡尔会这么直接的提出来。
“哈哈哈哈，真不错，真不错……亲自来一趟也算值了。”
旁边的伤疤大叔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么说道。
他……总在奇怪的地方表现得异常开明。虽然刚才一直说总有一天干掉卡尔，不过就现在来看，对于卡尔的欣赏却溢于言表。
他本身该不会就是卡尔那类人吧……
“不行的话，就别碰老子！”
卡尔粗暴地收回自己的脚。袖珍女生被推到一边，摔坐在地上，没有动作。她表情看上去很为难，抿着嘴，一语不发，似乎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有时候现实就是残酷，以她的体型，从事怪物猎人的工作真的很艰难，随便拿出一种怪物都可能会将她踢飞，这样的她想要生存下去不得不依靠其他强大的战力，而卡尔就是现在她看到的希望。
但不巧的是，卡尔是那种对事不对人的混蛋家伙，通常这样的人，在某些方面的需求也比其他人强得多。只是，为了生存，袖珍女生可以牺牲掉自己贞洁吗？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贞洁是在活着的前提下才拥有的。
“只要能加入你队伍的话……”
沉默了一会，袖珍女生用几乎死心的声音，再次重复了一句悲惨至极的话。
“行。那你也跟上。”
“…………”
“走！”
十三个人。十三个人在卡尔的带领下，排着队，通过了铁栅门，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哦，不……刚才发言过的那名有断眉的高男生，在卡尔队伍离开之后，也独自离开了。紧接着伤疤镇长看了下剩下的六名少男少女，他们分别是——史提尔、盖奇、善水、梅、艾希莉，还有一个有一双青蛙眼，外貌很男性化的高大个女生（主要还是因为善水看到她胸前有隆起的部分的原因）。伤疤镇长发出两下不知意味的笑声之后，也离开了地下室。
所以……在他眼里我还没袖珍女生有价值吗……感觉自己被否定得很惨啊。
善水自卑的毛病又犯了。
“那我也先上去了。”
史提尔也走向门口。
“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得先离开这里，到外面收集一些必要情报重要。各位，我们在这再见。”
“哦！史提尔好好保重哦，本大爷会想你的！”
“……啊？嗯，总之我先离开一下。”
史提尔有一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恢复了过来。
“嗯，再见，史提尔。”
“拜拜，史提尔儿！”
连盖奇都打招呼了，善水和梅自然不会落下。大家目送着史提尔离开地下室，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大个子女生没有和史提尔接触过，可能不太知道。但是善水觉得，史提尔真的比卡尔好相处太多了，个性也很不错，虽然体格不算彪悍，但是也应该满可靠的吧，他这么走了，真是有点可惜……
对了！
为什么大家不一块行动呢，这样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所有事不都解决了吗？
善水觉得自己应该这么轻易和史提尔告别，而是在他离开前向他提出这个建议。不过现在说这个太迟了，因为史提尔已经离开了。
“我们……现在……？”
艾希莉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
“说的也是……我……嗯……”
这里该说我们还是说我呢……说我们的话会不会有擅自帮人做决定的嫌疑？艾希莉说的我们是指，除了大个女生以外的人，还是把她也算了进去了？
善水不清楚，不过善水觉得，如果只把她一个人排除在外的话，大个女生未免也太可怜了——已经没其他人可以和她为伴了。
善水思考了一下，决定先问问大个女生的名字。
“额……抱歉，我的名字是善水……你的？”
“啊，我叫卜诺德。”
卜诺德憨憨地抓了下她自己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注意，卜诺德的发型和盖奇是一样的，只是盖奇的是红色，卜诺德的是黑色。
“你……是女生吗？”
“你是白痴吗？鹰钩鼻？”
盖奇嫌弃地骂了善水一句。
“干什么啊……”
“本大爷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是太太太太无知了！”
他举起一根手指，在善水面前晃来晃去，嘴上一边重复着“太肤浅了，太肤浅了”之类的话，一边绕到卜诺德身后。
“别以为那是女生的胸部，本大爷告诉，这对隆起的玩意其实是男子汉梦寐以求的胸肌！”
话刚说完，还没等善水劝止，盖奇便从后面伸出手抓向卜诺德的胸部。
“男生的胸肌和女生的胸部最大的差别就是，男生的胸肌很硬，女生的胸部……咦？卜诺德，你的胸部怎么那么软……？糟糕，好像还挺好玩的……”
“喂！别这样！盖奇！”
看到盖奇露出陶醉的表情，一边像化了的果冻一下，顺着卜诺德粗大的腰身滑下，善水连忙上前把他拉了回来。
“抱歉……抱歉，他真是太过分了……”
善水连忙向卜诺德鞠躬道歉。按照盖奇的表情和理论，卜诺德看来肯定是女生无疑了，只是外表有点不像罢了。
这家伙怎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善水将盖奇踢到一边，把艾希莉吓得立马从那个位置躲开，捂住自己胸部来到梅的身后。
“好了好了，别怕哈别怕哈~小矮人，你真的是太变态了！”
梅激增出母性，一边安抚艾希莉，一边怒叱盖奇的行为，只可惜还沉醉在刚才美妙体验当中的盖奇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在那一个劲的发出嘿嘿嘿嘿的猥琐笑声。
他大概一辈子都会这么傻笑吧。
“额……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是个女生……”
卜诺德有点脸红。
“你是女生的话，怎么不反抗啊，白让那个小矮人占便宜。”
“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我好像被这么对待惯了，所以……”
善水听得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听起来犯罪感满满的回答啊……你生前发生过什么，真是令人担心啊。
“不……我是说，可能我长得比较像男生，所以大家都没把我当女生看的意思。”
“那也不能无动于衷啊！”
梅看起来有点生气，她弯着腰翘起屁股开始对卜诺德说教，
“只要是女生，就应该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有些地方是不能让男生看到和碰到的就应该好好藏起来。”
艾希莉在旁边一个劲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你要是这么纵容像那边那个家伙的话，他胆子大起来，同为女生的我们也会遭殃的！”
梅看都没看，按照自己记忆的盖奇位置伸手一指，示意卜诺德看向那边。被指中的善水连忙让开身位——他可不想替盖奇背这个锅。
卜诺德没想到一下就引来了梅这么激烈的反应，只能不断地在那里抓着后脑勺干笑。而梅还在喋喋不休地传教。
“女生呀，最重要是懂得打扮，之后就是保护好自己，像如何分辨色狼是基本中的基本……算了，在你明白之前就好好跟着我们吧！”
虽然梅说的第一句，善水觉得好像有点不怎么对，不过毕竟他也不是女生，所以也没有资格指正梅的观点。只是再怎么说，善水还是觉得卜诺德太老实了……也许，让她跟在梅身边才是个正确的选择吧。
“总而言之……”
善水挠了挠脖子，将话题中心引回正轨。
“我们也是时候上去了……光是站在这里，就会比别人慢一步了。我们虽然刚才听了这么久，但是都不太清楚新猎人要做些什么准备……你们刚才听明白了吗？”
“唔……梅儿只知道要打怪物，很危险而已……”
“我……我也是……”
果然是这样……大家对于这个陌生职业都没什么概念啊。
“不诺德呢？你有什么头绪吗？”
“我……我也不太清楚。”
“是么……”
“没关系！”
终于清醒过来了的盖奇从一旁大声插嘴道，
“不是有句话叫做，车到山前必有路吗？管它要做什么，只要拿了见习章，拿了钱之后，自然有人会教我们的。”
“你的想法太乐观了吧？”
“是你的想法太消极了，本大爷说得不对吗？主动给新人提供帮助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就是因为你的想法太消极的原因，才会让鼻子长成鹰钩一样的。”
这和我鼻子的形状又有什么关系……
简直是欲加之罪。
善水暗地在心里鄙视，但是没有说出来，主要是善水觉得要是反驳的话，以盖奇的性格肯定会在这方面喋喋不休，揪着不放——善水不想浪费口水在这上面。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换完衣服和领取了钱之后，再找一些熟悉这一行的人问一下。”
“嗯？哦哦哦哦哦！这个点子不错嘛！”
听到善水的提议，盖奇很用力地拍着善水的肩膀发出赞赏。
“那么就先在这里把工分好吧！嗯，阿水！既然这个点子是你提出的，那么就由你来负责吧！”
“为什么啊！？而且不要叫我阿水！”
“你不觉得你原本的名字很难听吗？”
“我觉得你的名字才难听……”
“不然你想怎么样啊！话是你自己说的，你就应该自己做啊！这不是常识吗？别告诉本大爷，你的意思是想到这个点子之后就打算甩手不管了？”
“我……”
善水一时间语塞。
他完全没这个想法。
本来他的意思是大家一起行动的，但是盖奇这么一说之后，要是硬要他一起去的话，肯定会被他笑话自己一点事都做不好，需要他陪同的吧。虽说现在五个人都是被卡尔选省的次品，但是毕竟还有三名女生在里面，善水说什么都不想让她们误会自己很胆小，很没用。
“梅儿也觉得善水儿去搜集情报比较好。”
“诶！？”
为什么？
话说，善水儿是指我吗？
“因为比起那边的小矮人，善水儿比较靠的住嘛！让他搜集情报的话，指不定会搜集到一些奇怪的信息回来呢。”
梅儿白了一眼盖奇，眼中的不屑之意不言而喻。
“你说什么？本大爷才不会搜集一些奇怪的信息呢！我说你这个女生，心眼也太小了吧！不就是挤了你一下而已吗，居然怀恨在心到现在，本大爷可是很大度都给忘了哦？”
“你只会忘掉对自己不利的事实！梅儿最看不起你了！”
“看不起本大爷的人都是有眼无珠！本大爷的才华，只有独具慧眼的人才能发现！那个，你叫卜诺德对吧，你说本大爷说得对不对！”
“卜诺德，听梅儿的话，不要理他！”
卜诺德有有点为难地看了一眼盖奇，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虽然在她的角度来说，被盖奇袭胸好像不是件值得追究的事，不过比起和盖奇打好关系，卜诺德认为和梅儿站在一起明显要好得多。这让盖奇气的在一边直跺脚。
“好了，我明白了。”
善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吐出来。
他现在巴不得把盖奇活剥了——要不是他说了那句奇怪的话左右了他的立场，本来大家是可以一起去的。
“我会去收集情报的，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最终，他有点无奈地说道。
其实他没注意到一点。
那就是梅她们都赞成让善水一个人去，而不是主动提出和他一起的事实。包括盖奇在内，虽然都没明说，实际上探索对外面陌生的世界都让他们心里感到有点不安和害怕吧……
就当做是在女生面前表现一回好了嘛，善水。
有些胖子总得打肿着来充的。
人员敲定了之后，善水也离开了地下室，上到了市政厅一楼。和伤疤镇长说的一样，他们各自挑选了一些旧衣物，在单独房间中换上，然后各自领了三枚红石，至此伤疤镇长承诺的事算是全部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
市政厅没有看见其他十四名新猎人，为了不打扰到工作人员工作，他们约定了在市政厅门口坐集合点。
于是乎，善水就独自一人踏上他收集情报的旅程。
怪物猎人的情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