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最重要的就是人类懂得痛苦,在痛苦中思考,在痛苦中学习,在痛苦中成长,才走到了今日。”

“痛苦是人类最重要的感情,也是人类灵魂最重要的力量。”

“玛格丽特,可怜的女孩,最终拥抱的他的并非恋人的臂膀,而是冰冷潮湿的泥土,而她亲爱的阿尔芒却因为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切而痛苦自省。”

“多么美丽,悲伤而又痛苦的一个故事。”

披着黑纱的少女踏着沉重而悲伤的步子走进古墓,用手轻拂着墓碑上的名字,玛格丽特·戈蒂埃。

““除了你的侮辱是始终爱我的证据外,我似乎觉得你越是折磨我,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就会显得越加崇高。””

“哀婉而悲痛的话语。在痛苦中,玛格丽特因为绝望而升华,成就了茶花女的经典。”

“那么你呢?喀秋莎。”

少女打了一个响指,苍白的月亮消失了,拉着灵柩的灵车消失了,无言的掘墓人消失了,因痛失爱人而悲伤的阿尔芒消失了,名为玛格丽特的可怜人也消失了。

一切重回正常,闷热的夜晚,一场痛苦的戏剧在人的眼前上映。

叶好躺在松软的土地上,脸色苍白,刚才那疯狂的独舞,榨干了他灵魂的力量。

“你应该明白,你的爱人,他虚弱的已经难以维持自我,每次和你的相见,都可能让他烟消云散。”

“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心里有孕育了怎么样的痛苦。”

“一个如同套娃一样精致但是空心的少女,她会怎么样去感受这样的痛苦。”

像是一阵黑烟,飘渺而虚无,披着黑纱的少女来到的喀秋莎的眼前,用自己那亮的渗人的黑色眼眸和喀秋莎淡蓝色仿若薄冰的眼眸对视着。

突然,披着黑纱的少女自顾自在的开始悲鸣,仿若自身的灵魂被人撕裂一般的痛苦,身体开始蜷缩起来,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

“痛苦吧。”

少女就像她出现时一样,像一阵烟消失在黑夜中。

喀秋莎三步化作两步地跑到叶好身边,将叶好抱到怀里。

她之前不是不想提醒叶好,而是做不到,从叶好踏入公墓,接触到名为阿尔芒的幻影时,喀秋莎就察觉到了异样,可是那时她就已经被披着黑纱的少女压制,只能在一旁欣赏这场悲剧。

喀秋莎跪在叶好身边,用手不断擦拭叶好的脸颊,一边试图唤醒他,却发现叶好的体温低的已经吓人了。

叶好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躺在喀秋莎的怀里,任凭她的呼唤。

“圣女大人说他没事的,只是在沉眠休息。”

大主教站在石阶上,向着叶好和喀秋莎画了一个十字,声音充满了怜悯,手中持着的油灯发出昏暗的火光。

“你们去帮帮她。”

他向两边的教士下令,教士们拿着担架将叶好抬起。

“走吧,见过圣女,你就会明白了。”

喀秋莎无言地点了点头,不无担心地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叶好。

 

圣心教堂的卧室内,美若天使一般的少女脸庞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白色的长袍会被汗水打湿,紧紧地贴在纤细而柔弱的身体,玲珑而曼妙的身躯一览无余。

本来可能有些淫靡的画面因为少女而显得圣洁无比,像是刚结束漫长的祈祷。

少女整了整因为汗水而贴在脸颊上的银色发丝,从新绑好着自己眼睛的黑色丝带。

门外,那个被G2吓坏的男孩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躬身走进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地板,丝毫不敢逾越,恭敬地说:“圣女大人,您要见的客人已经来了。”

“我知道了,让他们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就去。”

男孩无言地退了出去,其实少女还想问问他自己的形象是否妥当,毕竟很久没见了,多少还是有些许的期待。

 

“请在这里稍作休息,有什么需要请打招呼。”

大主教说完这句话就出去了,房间里只留下喀秋莎和叶好。

喀秋莎环视着不大的会客室,桌上的烛光发出暗淡的光线,从者贴心的为他们提供了春麦面包和草莓酱,还有热水和毛巾。

虽然喀秋莎有些饿了,但她还是优先用热水沾湿了毛巾,然后小心地为叶好擦拭着冰凉的脸颊和额头。

其实,在喀秋莎心里,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和叶好谈一谈,可是叶好始终在回避着自己,一个装作自己是虚假的人格,另一个则将自己小心地藏起来,非必要就不露面。

“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就这么一点也不值得你依靠吗?”

喀秋莎轻声地在叶好身旁耳语,她即想探究究竟在叶好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却又害怕当自己得知一切的时候无力去承当。

自己血管里脉动的血液告诉喀秋莎,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灵魂已经疲惫不堪,稍微的触碰都可能失之支离破碎。

“你到底让我敢怎么办呢?好。”

门无声地被推开,没有丝毫的声响,大理石的地板上,映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所谓的圣女走进了房间,眼中充满了悲怜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我很抱歉。”

话还没有说完,烛光轻轻地一晃,冰月那优美的刀锋已经贴在了她的喉间。

喀秋莎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圣女。

“你并没有直接切开我的喉咙,看来是还愿意听我说话了。”圣女毫无瑕疵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苦笑,然后满含着歉意的说,“他必须稍微休息一下了,两个灵魂都在勉力支撑。”

“想让这两个不服输的家伙肯老实躺下,不强硬一些恐怕是不行的。”

说完,圣女推了推架在自己喉咙间的刀,喀秋莎默默地将刀收了回去,任圣女走向叶好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叶好的头上。

“痛苦如果不发泄出来,灵魂迟早会分崩离析的。虽然我刚才做的有些过分了。”

“那不是你。”

眼前这个明显像是一块温润的白玉,而刚才墓园里的那位则像是锋锐的钢铁一样。

听了喀秋莎的话,圣女轻轻地笑了笑。

“先坐下来,容我做一个自我介绍好吗?”

喀秋莎点了点头,在桌前坐了下来,拿起一块面包,像是仓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地吃起来。

“我叫安杰利卡·雷诺。”

“喀秋莎。”

“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也不错。”

“要喝点东西吗?”

喀秋莎点了点头。

安杰利卡拿起眼前的水壶,为喀秋莎倒了一杯水,然后向前推了推,喀秋莎毫不客气的拿起杯子,大口喝着里面的水,清亮的水润人心扉,安杰利卡递过来的水是普通的水,但是却很好地安抚了喀秋莎焦躁不安的内心。

“谢谢。”

“不客气。你愿意听我讲讲我的故事吗?虽然没有什么动人的。”

“嗯。”

“我的父母本来都是医生,我有一个和睦的家庭,然而世界转眼就成了这样,我的父母并没有逃过去。”

安杰利卡静静地诉说着,表情像是天使一样温柔。

“然后我被雷诺叔叔收养了,又遇到了这个自称叶好的家伙,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不算太糟吧。”

“我在他的医馆帮忙,那时的我对医生充满了向往,认为那样可以帮助到那些痛苦的人,哪怕当时的我自己也沉浸在失去家庭的痛苦中。”

“然而突然一天,他消失了,不辞而别。”

“很像是他的风格。”喀秋莎点头附和。

听了喀秋莎的话,安杰利卡脸上浮现出像是很怀念的笑容。

“我傻傻的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所以耐心地打扫着空无一人的医馆,然而噩梦降临了,一伙流浪汉强暴了我。”

听了安杰利卡的话,喀秋莎无声地放下了手中的面包,抬起头了看着她。

“我以为我做了什么让神明讨厌的事,所以我醉心于祈祷,渴望得到救赎,其实我很清楚,这样年代,如果神明真的回应我们,也不会让世界变成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想要获得平静,但是在这里,我听见却是各种悲鸣,人们在痛苦的炼狱中悲鸣。”

“然后一个声音开始和我对话,她告诉我,人的灵魂是需要锤炼的,痛苦就是最好的催化剂,人的灵魂在痛苦中获得勇气,变得更加强大。”

“起初我以为那是神启。”

“然而,那群暴徒并没有放过我,一天,我在这里祈祷,他们冲了进来,杀死了所有的神职者,但却放过了我,并不是因为仁慈。”

“而是为了折磨我,连续24小时的强暴。”

平淡仿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安杰利卡轻声地诉说着。

“就在那圣洁的神像下,最后我的嗓子到了发不出叫喊,身体无力而摊软,他们以为我死了,就离开了。”

“这时,那个声音问我,“你痛苦吗?你想要理解痛苦吗?你想要了解自己吗?””

““是的,我渴望。”我是这么回答的。”

“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天,我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痛苦胀满了我的灵魂,那个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一个杯子被本来本应该它承受的东西胀满。”

说着,安杰利卡拉过来一个杯子,用水壶将它灌满,但是却没有停下来,她任水溢出杯子,洒满了整个桌面。

“就是这样,在那三天了,我赤着身子躺在着冰冷的大理石上,灵魂却好像在无数的空间里遨游着。”

“感受者不同的属于不同人的痛苦,就好像刚刚外面一样,我即是阿尔芒,也是玛格丽特,也是那个旁观者,只要是有痛苦,我就要体会一下。”

“就这样,我度过了三天,其实我感觉更久,在痛苦中,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坚韧强大,我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了,但是我却已经不再需要它,对我来说一切一切是那么真切,比看见还要真切,我能感受到一切的内在,就好像眼前的你,我能感受你那黑色的长发,冰蓝色的眸子,混血的脸庞,你焦躁不安的内心,你渴求安慰的灵魂。”

“然后我再次听见,那个声音告诉我“这是才真实,这才是真正的你。””

“然后,那个披着黑纱的自我从此就陪伴在我的身边,她即是我,也不是我,我不是她,但却我确实是她。”

“是不是个挺无聊的故事,从那以后我的身边总会闪现着那些痛苦的人痛苦的经历,今晚正好是茶花女的故事。”

喀秋莎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的人,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喀秋莎想安慰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