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真痛啊。”我一瘸一拐地走着。被炸的乱七八糟的地面,就好像是挨了一发【核弹】一样。
【核弹,即是利用爆炸性核反应释放出的巨大能量对目标….】
“停,这是什么声音?”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让我有些迷惑,四周没有人,就算是有人也一定被‘贪婪’的爆炸炸成残渣碎屑了。
【啊,听得见吗?这里是‘贪婪’的提亚马特呦,现在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活要干,只有我——‘受咒之子’安娜斯塔西亚·埃伦斯蒂诺还在呢】
我看向左手,但左手上却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痕迹,原先的黑色手套还在——只是突然间,剧烈的灼烧感抽筋剔骨。
“呃啊!呃……”我咬紧牙关,捂住左手,“痛,太痛了……你在搞什么!从我的头里面出来——”
【不对,我在你的左手里,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占用你的头部来发声。虽然你的身体完全是他的身体,但也很显然被改造过了,除去超凡绝伦的恢复能力之外已经丧失了自我进化的能力。明显弱化了啊——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或许赌博赌错了?不过作为盟友,你也不用担心太多的事情,那个你们世界所谓‘科普’的声音我会尽可能关掉,但必要时我也会来与你沟通】
“那….我左手….被手套遮住地方的疼痛是——”我抱着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的声音被其他人听见,那份疼痛传不到除了左手之外的地方,相对的就是左手被不断烧蚀又不断生长、不断烧蚀不断生长,好像断肢之后立刻愈合又把愈合的伤疤再次砍断。
【那是我所寄宿的地方,既然我们是盟友,那么互相交易、互相协助才是必须。你提供给我血肉和灵魂作为食粮,而我协助你逐步找回过去的记忆和力量,有时还可以帮助你远离危险,不过也请不要太过指望我的言语,因为——我的力量也快要消失了。我将暂时陷入休眠,但我给你的东西——已经确实送到了。】
“唔,呃啊,呃——”我在地面上滚动着,顾不上所谓‘英雄’的外表了。左手的疼痛丝毫没有停止,尽管略有减轻但还是普通人所不可承受之重,就像是千钧巨岩压倒性的重量立于皮肤内外每一寸。我把嘴部埋进土里,然后狠狠地咬着、喊着,来略微舒缓自己的疼痛。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那张脸。
那张黑色长发的少女,有些悲伤的笑容。
那是我的妹妹,我的半身,我的一切,叶胧月。
无论何时何地,何年何月,我都将会和她在一起,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和苦辛。
“呼,呼,看到人形了”有人的声音传出来了,还有叮叮当当的金属响声,“卢修斯!卢修斯!你没事吗?”那是一个男声,而且是我比较相熟的,“让我看看,衣服很多都有烧焦啊,但身体没事,估计没有大碍”我已经痛的受不了了,意识正在慢慢丧失,但脑子里总有一根红色的线仿佛吊着我的精神一样让我在极端痛苦之下不会轻易丧失神志,“听得见吗?我是欧德,欧德·冯·提谢尔,曼弗雷德侯爵欧德,喂,别闭眼睛”我动不了,嘴巴干裂的想起泡,四肢连骨头都感觉不到,昏昏沉沉地脱离地面,眼前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一直晃来晃去“扛起来了,别乱动,马车还在,很快就到”不行了,我要把眼睛闭起来。
我闭上眼了。
好累,真的好累,想要休息,想要睡一觉。
“喂,别睡啊,现在睡了以后醒不来了,至少撑到马车上——”前面的声音还在说,我只靠着脑海里那一根红线缓缓提着。
渐渐地,渐渐地,黑色的四轮车厢好像清晰好像模糊地出现了,啪啦,我好像被扔到某个平面上了,一团绿油油的火和另一个金属人形站在眼前,他们商议着什么。
一股急剧的疼痛,从我的左臂根处传来,应该是某种锯齿类的东西吧。
我太累了,几乎立刻想要死去,或许死亡才能脱离这无尽的折磨吧。
脑子里的红线,将要断裂。
这时,一个声音从我的耳边出现。
【等你归来哟,哥哥。】
那是——她的声音。
是我朝思暮想的声音,是我日夜渴求的声音,是我永世祈盼的声音。
是我存活于世的唯一目标,是我艰难求存的唯一希望,是我夹缝维生的唯一曙光。
那是——我的半身、我的姐妹、我唯一在世界上挂念的存在,叶胧月的呼唤。
“呜——啊啊啊啊!叶胧月叶胧月叶胧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AAAAAAAA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AAAAAAAA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仿佛被打了强心针一般,半立起来,牛一样喘息着,左臂上的黑色血液喷溅而出,又慢慢渗入我的身体,“叶胧月,叶胧月她在哪里?在哪里?我听见了,听见了,那是苍白之月掠过薄暮的声音,那是朦胧之云飘过暗光的声音,她,在哪里?”
“卢修斯大人!”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背后靠近,两只修长的手臂抱住我的上半身,“卢修斯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你不是她,她在哪里?”我用右手试图把她推开,但她却纹丝不动,直到我用左手去拉她的手,她的手才略有减轻怀抱我的力度。
“她….不在,真的,请您拿我暂时代替吧。”我身后那个女声有些不甘心,言语中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意味。被我左手抓过的手臂略有融化,好像是绿色的熔岩,但在还未彻底丧失形态之前就混合重铸成了新的皮肤和衣服。
“不对。她一定还在。”我站起来,看向四周,白色的圣女坐在轮椅上微妙的笑着看着我,深蓝色的眼瞳露出一丝调皮的光辉,那大海一般的颜色似乎掩盖了不知多深的秘密;黑色的骑士少年则是坐在稍远于马车的地方,三人中唯一露出疲累表情的人,身上的铠甲也不知痕迹,对我摇头以示自己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任何事情。
“可恶,可恶!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是不会离我而去的,绝对不会!”我失魂落魄地向前走着,徒劳无功地追寻着她的声音,可是这也不过是竹篮打水。身体嘶哑的控诉着它的极限,左手闷燃着舔舐着我的灵魂,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一声在我的大脑中不断回放。
【等你归来哟,哥哥。】
【等你归来哟,哥哥。】
【等你归来】
【等你归来】
【归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小声说道,“谁来扶我一把,我们继续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