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哈,库哈,库哈,库哈…..”她如同垂死的鱼,在地板上蠕动。

赤色的装甲上沾染了尘土和血液,鎏金的咒文失去光泽。

格林歌德已经输了。

毫无尊严,非常难看,所谓女武神也不过如此,在更强的力量面前只得卑躬屈膝。

“所以战斗就这么结束了,无谓的挣扎没有意义。”我把圣钺放到她的脖颈。

她在地板上宛如蠕虫般爬行,身体虽然没有受到较大的损坏,但也明显没有继续战斗下去的欲望了。

她终于爬起来,半跪着,嘴里流出带有略微黑色的红色液体,一滴滴滴在地面的土地和血水上,腐蚀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她的膝盖缓缓发力。她的身体渐渐抬高。她的双手慢慢使劲。然后,她站起来了。虽然依然有些颤抖,有些不稳,但终归是向前走了,用自己的意志走了。

刚才如同蜻蜓般自由飞翔却被我全部击落的精神感应浮游刃,现在也全部从落地的窘迫回归了飞行的姿态。

“那么,最后一个回合要开始了?”我带着笑容,手中的圣钺握的更紧。

“【燃烧殆尽吧,希望。】”她以普通人的速度转过头来。同样,刚才的失败好像没能在她的心里留下痕迹,但就算脸上沾着泥土,她仍然站了起来。

我有些想要流眼泪。

和千年之前的相遇、那十多年的美好时光,真的好像啊。

可惜立场终归是不一样,她可能已经不会再次为我而回头了。

我也不能够再次放水了——因为我知道接下去会遭遇什么。

“【释放吧,释放吧!】”她高声歌唱着,就仿佛情绪高亢地撕裂了空间,直接震入我的耳朵,“【归来吧!最初也是最终的守护!那原初的暴雨下,拯救生命的圣主,如今正是打响再临之圣战之时!】”她开始笑了,脸上的兴奋满的快要溢出来,嘴角上扬地如同收到了主人的赞扬,“【开始吧!就算燃烧生命,就算献出心脏,也必定会达成胜利的一角——【加速】,发动!】”

感觉到了。

空间开始扭曲了。

赤红色的浮游刀刃,在时间仿佛被拉长的空间里如同狮子的鬃毛,在她的身边围绕着。

她踏出一步——可是却好像直接踏破了空间。

或者说,消去了空间,直接减少了距离。

我明白她的力量何在,我也知道她的力量根源,但她依然消减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对我来说,真正的战斗——女武神之间的战斗,现在才开始打响。

【看样子似乎很有趣?要我来帮你吗,或者说我也想和她好好玩一玩~】每次到这个时候,moon总是会非常煞风景地出来搞事情。

“啊,你怕是想多了哦。”我把她塞回脑子里,“刚才借用了一下你的力量就让我已经很不开心,现在我会凭自己来获胜的。”

【行行行~真是不坦率的孩子呢~怪不得会输给这个世界的‘我’呢~那就来吧,我会在你的身体里开心看戏的,可惜没有瓜子薯片呢~】

我不再搭理,全身贯注地看着面前全身仿佛都在燃烧的格林歌德。

她的嘴唇中,无时不刻不吟唱着【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她的速度,也就成了几乎随心所欲的可能。

现在她整套铠甲上所有的鎏金纹路组成了一个以身体为单位的法阵,而本人正在不疾不徐地前进中。即使如此,按照普通人的视觉能力,她的身影快的连看都看不清。

向我的距离,并不受我的移动而改变,永远越来越短,越来越短。

我单手端起圣钺,前方炮口聚能射击。

紧接着就是背后的一阵凉意和两把剑闪过的声音。

金铁交鸣,从翅膀处伸出的一根金属附肢被她的双剑斩落,但这牺牲并非毫无价值,我又能够再次稳定位置,圣钺的斧头即将落到她的头上——

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在远处静静的沉默着望着我。

“带有质量的切割空间的残像——以三百倍速度掠过的赤色彗星啊。”我做好了防御体式,“但就算是对你而言,时间也依然有限。差不多有三分钟,我倒是想看一下你到底能够玩出什么花招。”

【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她的嘴型还是向上扬起,不断地复读着,充实着【加速】这个词语。

我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些东西。

我的嘴角露出浅笑。

“【解除吧,我的城塞,我的铠甲,我的守护】!将一切收纳归零!“我低吟着,将身上所有的铠甲、所有的翅翼,全部折叠收纳,归回轮椅的姿态。

猩红闪电,又一次降临在我身边。

她的剑,直指我的胸口。

然后停了下来。

“你是?你是谁?【加速】”直直面对着失去一切防护的我,她停滞了。双手的剑扔到地上,她抱着头仿佛头痛欲裂,吐出单个单个不成样的词句。“你是,敌人?【加速】不对,你是——您是,您是谁?【加速】是希露娜大人——但您不是主人,不是——主人的名字,主人的名字,主人是——是希露娜大人吗?【加速】是?——啊,啊啊,【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加速】!——她是谁!您是谁!【加速】!”

她在原地跪了下来,双手抱头,眼泪和鼻涕双管齐下。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女武神了,反倒更像是一个失去监护人的孩童,徒劳地哭泣着寻找着自己的母亲。

所以我从背后抽出圣钺,她毫无反应时用钺柄轻松将她砸昏。

【真……脏啊。居然利用你和她的特殊关系……胜之不武吧。】我能感受到期望着欣赏一场大战的moon那份伤心失落的情感。

“我需求的只是胜利,以前如此,以后如此。”我将被砸晕的格林歌德扛在肩上,“好好睡一觉吧,被巴洛尔俘虏上千年真是苦了你了——莎夏·佛鲁佛因。”

她的轻声嘀喃还是持续着。

在其中显现最多的词语,果然还是‘主人’二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