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不显山不露水的破旧三层茅屋——实则内部是奢侈贵宅的领主宫的门前,有两匹马跃跃欲试,都是上等血脉、膘肥体壮的好马,但左边一匹相对于右边一匹来说,就像是巨人和凡人的差别——那匹身披黑色马铠的健壮马匹,高度甚至接近三米八,全身漆黑,只有掩盖在马匹笼头下的双目流露出狂野的暴戾,充满血丝的黑色眼睛渴求着鲜血和战场,也令旁边那匹在常马中算是壮健的白马相形见绌。
“‘佩雷斯之锤’,那是它的名字,不是您这样的人能够轻易驾驭的。”披挂全身超重型铠甲的韦斯塔德以普通人难以想象的高速冲刺到马匹之侧,并对在落在后面的我报以嘲笑。
“它是佩雷斯本地最强的战马,是连续十几代近亲配种中最为优秀的瑰宝,不仅在骑士比武大会那种花瓶聚集地连续卫冕,还喜欢用蹄子来践踏敌人、甚至踢击对方的坐骑,平时每天都要往马槽里加入大量鸡蛋和牛奶——抱歉,说得多了,您上旁边那匹马就行了。”他翻身一跃,左手执缰而马匹立刻暴跳长嘶,随后蹄若奔雷疾驰而去。
“呲,这样还要夸耀一番——这是愤怒所应有的狂战士的模样吗?”我也左脚踩马镫右脚跨过马背,胯下的白马沉默着起步,“唉,估计能够预判到那些家伙是谁了——这帮人到底有何目的?为何袭击‘愤怒’这个怪物?看来要看清楚这帮家伙,不容易啊。”
风从四面八方掠过身体,白马喘着粗气快速奔驰着,我双手微微用力来调整它的方向,而远方又弥漫起了黑色的烟雾。
离我大概两个马身的距离,是韦斯塔德的‘佩雷斯之锤’。相比于我的无甲马匹,它的负担明显更重——但就算是一个巨人、一把巨型锤矛、一套巨型黑色板甲和马匹上全套的黑色马铠,也好像无法激发出它的全力,它似乎仅仅是拿出小步快跑的样子。
“这样的场景,我好像才刚刚见过啊——我总是记得,似乎上一个驻扎的村庄,也是这样被屠村来着。”我一边飞驰着,一边喃喃的说,“虽然那次是被击退了来着。”
“原来如此——你居然知道情况?其他的问题先不说,敌人数量?兵种?如何击退?进攻安排?主将家纹?”黑暗的板甲中,韦斯塔德发声询问,“有目的的针对你和你的团队?还是只是小规模的试探攻击?抑或是更次一级的山贼抢劫?”
“哎呀,那种敌人,绝对不是这样的时代有的啦~”我斜着眼睛想要偷看他的神情,想从中寻觅一些蛛丝马迹,却发现他的身高在马匹加成下远超过我能够辨识的范围,根本看不见面部,“村子肯定是保不住的,那些怪物啊,都不是人类,就算您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无法轻易打倒这些非人的怪物啊~”
“非人?”他身上黑色板甲的缝隙里那流动的红色发出熔岩似的光芒,他的‘愤怒’似乎因为我的话语而略微露出冰山一角,“为什么不是人?这样的时代为什么没有?”
“那你看看吧,反正我们也快到了——不对,应该是‘她们’快到了才对。”
“她们?我还没有看过纯粹由女性组成的军队,就算有那也不过是某些人的恶趣味和幌子…….那我还是亲身体验一下吧。”
几道银光向我们高速进击。
“来了吗——”他叹道,身下的“佩雷斯之锤”丝毫不停,喘着粗气奔流向前。
隐约听见被划破的风声,仔细看去,有三道银光直接向他划来,而另外两道则是攻向我。
“啧——”我迅速调换体位,双脚并立于同一马镫上,随时准备从马上迅速跳下。但前方的他,大概微微笑着、迎接挑战吧。
“来吧!”他呼喊着,右手中巨型锤矛向前突刺,打破了银光的其中之一,而左手略微下探,另一道银光被他握在掌心。
“前进吧!”
他握于掌心的,被碾碎成为两段然后被抛出。从那尸体落地的极小时间窗口内,我迅速辨认出——那是和我曾经交战过的,有着相同面貌的女性战士。而他右手的,被锤矛的尖刺穿后挑飞,身体中间有一个巨大的血洞,眼看是活不成了。
“被那把巨大的锤矛直接打穿装甲?”一边惊叹,一边从白马上跃下,两道向我而来的量产女性战士都扑了个空,可怜的白马头部被砍下、四肢被流畅地切断。
“啊——见鬼,那家伙在睡觉?这下很糟糕啊。”我闪身躲开其中一人的追击,而用手中的热能长剑挡住第二个人的,并且左腿冒着被第二个人的剑砍断的风险踢中她的下身——就算是量产的经受过改造的女武神也有本能意识,自然吃痛后退。电光火石之间,身边还有大量的房屋,完全可以利用地形来缓解攻势并以此反击。
流利地用热能剑砍断门锁,然后侧身撞开。对方的双剑立刻将门板从中间截断,但我已经绕过屋内的二人家庭并打开后门。
当两声惊叫之后,一名量产女武神踢开后门进入后方的巷道,四周观察并且最终向上看去——然后一把热能剑从她的面甲融化掉她半个头颅,热刀切开黄油一样切开她的头盔和里面的眼睛耳朵各类器官以及改造过的金属神经,随后在她被斩下半截头颅的身体倒地时相同的那把热能剑被抛掷出去,从胸甲的中间打中了那扇门框里正在迈出而无法躲避的另一名女武神。
“这样看来就解决了——是否太过简单而使我失去了判断力?不对——她们的目标并不是我?”
这个想法联系到韦斯塔德的话:有人想要打倒或者征服七罪魔龙之一的“愤怒”?
“糟了!”我下意识地喊叫出声,连忙闯过屋子——屋子里还有两句被劈成两半的尸体以及被一起砍碎的家具——前方的景象我一时难以想象。
“哟,卢修斯大人,看来您安然无恙嘛。”韦斯塔德骑着高头战马“佩雷斯之锤”缓慢向我踱步,“您所谓的‘难以战斗的敌人’,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四周,那是宛若修罗场一样的光景。
‘佩雷斯之锤’四蹄下的地毯,是由铠甲碎片、血肉肢体、折断部件制成的。弥漫着人类血液、金属碎片和不受控制的电火花的气味。
那巨大的锤矛,上面的血液正在粘稠地向下滴落,就像是冬天富含血红藻类的冰雪融化了一半。
“不用那么惊讶,她们的确很优秀,前赴后继,波状攻击——但都太脆弱了,不堪一击,就连我手中这根烧火棍,也能将她们轻易打倒呢。”大概是在自嘲吧,他耸耸肩,然后似乎有些烦闷地说着,“看来您座下的战马被杀死了啊。没关系,我不会要求您赔偿——”
凛冽的黑色杀气,无声无息,在转瞬之间,布满了整个战场。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韦斯塔德骑着那匹黑色巨马转向——
巨马的头颅,被一把更加巨大的双刃巨斧轻易地剁掉,那是屠夫在案板上切肉的光景。
穿着黑色超重型铠甲的巨人,默然站立,手上的双刃大斧不知何时已经拄在身旁。
“啊,太可惜了,这可是我多年的伙伴啊——”韦斯塔德以肉眼难以辨识、完全不符合他身材的速度从站着死去的马匹上跃下,“既然如此,那就拿命来赔偿我的‘佩雷斯之锤’吧!”
黑甲巨人不发一语,却双手持斧做攻击态势。
“…我应该说,正如我所料呢,还是过于超出想象呢。”我向后一步,“看来,日后的路果然更加艰难啊。”
巨斧和大锤,碰撞到一处,发出雷霆般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