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汪小曼的床上，托卡什惬意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分明只是一个光团，但在呼气的时候托卡什却给人一种中年大叔舒展筋骨的懒散感。加之他现在待的地方是豆蔻少女的床上，无形间让他很是招人厌恶。
今天晚上的天色不错，透过汪小曼房间的窗户，托卡什能看清每一颗在月亮下的星星。这个古怪的外星人在看星星的时候少有的安分。那夜空中璀璨的繁星，此刻成为了最为吸引他的秘宝。
“啧，好吵。”
托卡什不满的嘀咕了一声，客厅里汪小曼的母亲正在看某个晚间情感节目。上面的老大妈一脸辛酸，含泪说着自己的悲惨经历。然而托卡什知道，那个大妈看似饱经风霜的脸实际上堆满了化妆品，满是老茧的手在台下抚摸的不是农具而是钞票和首饰。
“不明白这种节目有什么好看，还不如看动物世界。”
虽然自己明白，但并不代表汪小曼的母亲明白。从那稍微急促起来的呼吸来看，中年妇女居然还相信了那个老大妈满嘴的跑火车。
“中年妇女的神经真的搞不懂啊。”
托卡什自言自语的从汪小曼的床上飘了起来，在漆黑的室内，他慢悠悠的晃到了汪小曼的书桌前。
桌上还放着那本作为超级杀器的牛津大字典，正面吃过来自语言知识的无情打击的托卡什对这玩意儿或多或少有了些阴影。要是平常，托卡什看都不愿意看这厚的跟板砖一样的东西。但现在……其实现在也是平时，只不过神经跳脱的外星人心血来潮的想要看看这块板砖，或者说，板砖后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照片，是汪小曼和一个漂亮的女同学的合影。照片上汪小曼和同学笑的灿烂，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汪小曼比同学要退了一个身位。
托卡什拿起了照片，他身上的光芒照亮了照片上女同学带着明媚笑容的脸颊，但没能照亮旁边汪小曼略显空洞的眼神。
“我原本以为这里会是一张全家福的，没想到是校花和汪小曼的合影啊。”
托卡什的语气平淡，但腔调诡异。那种极致刻骨的嘲讽根本没法掩盖下来，他夸张的抖动着自己身上的光芒，以示这张照片的出乎意料，但这马戏团小丑表演抛球戏法一样的过于浮夸的动作看起来不仅滑稽，更让人莫名的火大。
“我们可爱的女孩儿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有多贪心啊。”托卡什放肆大笑，光团抖动中，一张又一张的卡片慢慢的落了下来。
“哎呀，不好不好。这些东西可不能让汪小曼看见。”
那些落在地上的卡片是照片，如果此刻陆求川在这里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些照片就是自己拜托友人搜集的，打击汪小曼的有力筹码。
但陆求川真的在这里的话，肯定一眼也能看出这些照片和自己的筹码有所不同。
托卡什手里的照片，那些惊悚的脸颊并没有被马赛格所盖住。或扭曲或膨大的诡异样貌赤裸裸的暴露在了空气之中，托卡什撕掉了马赛克这苍白无力的遮掩。那裸露在外的，是令人胆寒的丑陋。
“陆求川，一个懵懂且无知的女孩儿。这种新手任务可是出血大福利啊，要这样你都搞不定，你还不如喝口水噎死自己算了。”
将散落的照片卷入了光团的托卡什语气轻佻，那其中的感情捉摸不透。很难听出是调笑还是鼓励。光团的光芒涨大，密闭的窗户被打开。托卡什窜出窗，极速拖长的尾光让他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明亮的彗星。转瞬间消失在了夜空中。
星夜寂静，窗外偶尔能漏进混着虫鸣的人声，房间之中一片静默。
突然间，一道光痕冲进了房间，托卡什又回来了。
那本牛津大字典依然躺在桌子上，外星人飞回来的极速并没有掀开它厚重的封壳。托卡什静静的思考了一下，光团中伸出触手一样的东西，轻巧的将字典给卷了起来。
然后托卡什……用力把字典撕了个粉碎。
“舒服了，果然这种给老子留下阴影的东西就该消失。”嘀咕了一句，托卡什再度飞出窗外。
这一次，他有好好的将窗户给带上。
……
汪小曼觉的脑子有点涨涨的。
这倒不是因为外星人的神秘礼物造成了什么后遗症，汪小曼用托卡什塞在她书包里的化妆品将她完美的脸颊维持的很棒，棒到让人无话可说的那种。
那迷人的美貌，过人的才学，惊人的能力。汪小曼极快的适应了这些原不属于她的东西，但生疏感来的比她预料的要快。同学的殷勤，老师的看重。这些期待并没有让她陷入重压，反而让她欣喜。就像是酒心巧克力，甜蜜而又微醺。
此刻的汪小曼手里拿着化妆品中的护肤霜，眼神明亮。
在她的另一只手上，班级群的消息正一条接着一条。这是没有老师的副群，在群里没有眼镜的前提下，学生们可以放开了闹腾。大到谩骂调笑某个老师，小到同学之间的恋爱八卦。只要撒一把饵下去，就能钓起不少同学冒泡。
“7班又有人要告白了？可以啊？这是第几批了？”
和其他人不同，汪小曼撒下去的不是鱼饵，而是炸弹。
原本班级群的消息增速很平缓，毕竟放学过后还有一大堆的作业还没解决，不是谁都有心思水群的。但随着汪小曼的发言，所有人都放弃了作业。女孩有种群里常年潜水的活尸都冒出来了的错觉，冒红的99+看着有点刺眼。而话题已经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
“这我还怎么接话啊。”
汪小曼苦笑了一声，收起了手机。
“哟，开心吗？”低头走路的女孩儿听见自己的前方传来了一个声音。
抬头，一张满是嘲讽的脸出现在了眼里。汪小曼对他有点印象，上次来找自己麻烦的奶茶店店员，听托卡什说，这家伙叫陆求川。
“有什么事吗？”
陆求川上次的胡搅蛮缠让汪小曼对他的印象值是负数，女孩儿原本准备转头就走。但她还是想要有最基本的涵养，至少知道眼前的家伙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偶然碰见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儿，想上来搭讪的路人而已。”
该是讽刺还是谩骂呢？陆求川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站在汪小曼面前的他再度感受到了那让自己作呕的厌恶感，心中以焦躁为燃料慢慢烧起来的火苗逐渐蚕食着他的理智。陆求川想破口大骂，想讽笑不止。但他最终却忍了下来。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到家了还得做作业。”
面前的青年脸上的神色变化的很快，汪小曼光看那张脸就能明白就在刚刚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陆求川的心理变化有多少次。女孩儿心中微叹，就算想要有最低限度的涵养，但她实在不想在这上面浪费精力。
“先别急着回去。”
“没有大事就别烦我，你昨天胡搅蛮缠的事让我对你的印象很不好。我没心思跟你折腾。”
汪小曼推开陆求川，径直走了出去。陆求川一愣，心中那点小火苗腾的烧大了，他转过身刚想骂街，第一眼并没有看见走开的汪小曼，而是站在街道尽头眼带深意的夏名雪。
女友指了指正在走远的汪小曼，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街道后的巷子里。
陆求川刚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手游没有退出去，被夏名雪设为桌面人物的稀有角色正富有感情的念着待机台词。陆求川拿出手机，稀有角色脸上的笑靥明媚的像是四月的春光。
看了看汪小曼的背影，再看了看手机里的稀有角色。陆求川深吸了一口气，强硬的浇灭了心中的怒火。
“等等，喝奶茶吗？我请客。”
“嗯？哼！”
汪小曼还是不想搭理陆求川，那鼻子中轻哼的鼻音算是她的回复。
“唉……好了好了。这次我不跟你闹事了。”
叹了一口气，陆求川快步赶上了汪小曼。
“有些事必须跟你说，你也该知道。”
“我没兴趣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怎么跟七点黄金档的狗血言情剧的女主角一样？”
“那你怎么跟十一点法制节目里的跟踪狂一样？”
“放屁！你这是诽谤！谁是跟踪狂！”
“谁追我谁就是了!”
她这是膨胀了吗？陆求川这么想着。
不对，算上这一次只跟她有两次交流，甚至第一次交流根本没说上几句话。谈不上有交情，更说不到了解这个份上。为什么自己就突然会冒出这个念头呢？
直觉？还是说猜测？好像两者都不是，那究竟是什么呢？
脑海中突然一道霹雳落下，陆求川停下了脚步。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这么简单而又明确的东西。
汪小曼为什么不膨胀？
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陆求川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停下脚步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的茅塞顿开，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实在跟不上汪小曼的脚步。不过，就算是从高中开始就被体育老师记录进黑名单的贫弱豆芽，但不说是跑，连走都走不过一个女生。陆求川着实有些丢人。
“等……等会儿，跟不上了。”
“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汪小曼停下了脚步，回顾的脸上一片厌恶。
“好吧好吧，小雪那一套不是什么人都吃的，瞎卖关子遭天谴。”陆求川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我就开门见山的告诉你吧。”
“找个地方，我跟你好好说说托卡什的事。”
汪小曼的呼吸微微一滞，原本想转身迈开的脚步也停了下来。陆求川弯着腰，但目光仍不断的往上瞟，他看见了女孩儿的眼角在不自觉的跳动
该去想想那家的奶茶比较好喝了.
陆求川的脑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