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尼格·图德坐在城堡书房里,倾听着他的情报总管弗莉德姆斯·欧尔的报告。

“罗泰尔报告:安格鲁人似乎已经准备开始入侵罗泰尔。他们首先夜袭了一个村子,并逗留了下来,而梵薇莉安公爵在半夜里收到报告,并立即召集了部下向村庄行军。”

安尼格的食指敲着木桌,思索了一会儿。

“消息延迟了大约...”

“一个早上。”

一个早上吗?

他看向窗外,此时的天空正在为即将到来的雨季而准备,将云气全都收攒了起来。阳光明媚而温和,安尼格却找不到那光的源头。

“那么,梵薇莉安公爵此时大概已经将那帮拖拖拉拉的安格鲁人杀个一干二净了。嗯…还是不够及时。”

“得益于您的城堡几乎紧贴着罗泰尔,联络人快马加鞭完全不休息赶来这,消息才只延迟了一个早上。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做到更快。”

弗莉德姆斯平静的语气中透着无奈。

“总有办法能做到更快些。随便用什么方法,魔法也行。”

安尼格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弗莉德姆斯倒吸一口凉气。

“我希望您明白您在说什么,大人。除教会授权的牧师或贵族,就只有精灵和异端者会使用魔法。牧师们肯定不会帮您,贵族也肯定不靠谱,而精灵或异端者要能找到一个就够难了,何况一旦被人发现,您可能会面临诸侯与教会的联合制裁。您不希望您的父亲带着圣军返乡却是为了消灭他的唯一继承人吧。”

安尼格看着弗莉德姆斯严肃的表情,“噗嗤”的笑了。

“你居然把我的玩笑当真了?你可是自幼便随你的父亲为我的家族服务,连我话中哪些认真哪些开玩笑都分不出吗?”

弗莉德姆斯松了一口气。

“我很高兴那只是个玩笑。”

“噢。想个办法把速度提快可不是开玩笑哦。我需要梵薇莉安做的每一件事不超过一个时分就传到我这边。办不到的话,你知道我父亲在地牢里放着些什么东西吧。”

弗莉德姆斯听到这话一个哆嗦,抬起右手拂了拂左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我...尽力而为吧”

安尼格微笑着站起身,满意似得拍了拍弗莉德姆斯的肩膀,吓得她又一个哆嗦。

“加油,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他把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语气。

随后他走出书房,踩在松软的长地毯上走过安静又整洁的走廊,眼光依次掠过他先祖们的画像、父亲的画像、母亲的画像、姐姐的画像、他的画像,最后是他妹妹的画像。

我当然不会真把她扔进地牢里,对自己手下做出那种事的领主得有多差劲啊。

他拾级而下,制造了一连串回响在枯井般的楼道里的脚步声。

我只是对她提了个要求,不是非要她这么做。我还是能看得清一个人的能力大小的,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他到达底楼,然后穿过空荡荡、两边的墙上挂着红底黑十字旗帜的大厅。

而且从道德上,对没有犯《神言》所记载的十罪的人用刑是错误的行为,是吧?我还算是个虔诚地信仰神的贵族。

走出城堡主楼,前往了地牢。

地牢一如既往的潮湿阴冷,弥漫着腐臭味。

其它地方被父亲要求打扫的一尘不染,这地方恶心成这样了却不管不问,父亲心里想的什么呀?

命令卫兵打开一扇牢门,安尼格拿着一根火把走进毫无光亮的牢房。

火把微弱光芒的尽头,一个瘦弱的女仆被铁链锁住四肢强迫站立在墙头,正呜咽着瑟瑟发抖。当看到安尼格进来时,她立刻不顾一切地哀求起来。

“求求你发发慈悲吧大人!不要再让我呆在这了!这里有鬼魂!整个晚上...整个晚上它们一直在我耳边低声哀嚎。再让我呆在这我会发疯的...”

嗯,长期的疲劳加黑暗果然比疼痛更容易让人崩溃。安尼格心想。

“把她放下来。”他对外面的卫兵喊道。

女仆立刻开始说些感激的奉承话。

“你应该要明白,可怜的碧莉斯。我的父亲规定地下仓库也要一尘不染那么你就不该偷懒,而我也不得不按照父亲的规定把你关在这反省一晚上。”

安尼格脸上带着无奈的微笑。

“对不起大人,我一定再也不敢偷懒了,我保证地下室会干净得和其它地方一样...”

碧莉斯被从铁链上解下后,一下瘫倒在地上。

“把她放在厨房的火炉前取取暖。今天就给你放半天假吧碧莉斯,好好休息。”

安尼格对卫兵挥了挥手。

并不是我要对仆人这么苛刻,实在是父亲的规定如此。作为他的儿子,我有义务严格遵守并执行他的规定。

卫兵抱着女仆走出地牢,而安尼格走出牢房后却停在了楼梯口的一间牢房前。

这间牢房的的钥匙不在地牢的钥匙串里,不知由谁保管。每次看到这间牢房被保养良好而没有一丝绣痕的铁门,安尼格总感觉有些记忆在向他涌来,但每次他浅浅地触到那些记忆时,那些记忆又像朝潮一样退去了。

他只好摆摆头,不去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