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他是不是政府超能部权威认可的大人物，一大早就把人整的半死不活的行为也太给人添麻烦了。
今天是我和牛顿一起共事的第二天。因为经过了一个双休日，所以实际上时间离牛顿加入事务所那天已经经过了三天。牛顿在那天就和大部分同事混得很熟，而且因为威廉是个帅哥，对他特别亲密的样子，以至于早上快把人掐死了。
但是于我而言，这周末只有煎熬增加了而已。我一刻也不能休息，工作上徒增了麻烦，事务所的投诉电话也一直在打过来。
牛顿好像对什么都很好奇，像没来过英国的游客一样。一刻不管她，她就可能爬上爱神雕像上学他射箭的样子，或者借口说要调查而跑到酒吧离去喝得醉醺醺地出来，要不然就是去各种地方打工然后惹出麻烦来。任性的行为像个八岁的小孩一样，打乱了相当多我早就准备好的计划。
话是这么说，但是工作就是工作，搭档就是搭档。如果老板下令要我作为前辈多多照顾她，而我就过了三天就叫苦不迭的话，先不说完全辜负了老大对我能力的信任，这本身对我而言就是违背了人生的信条。无论道路多么崎岖不平，我的列车也会笔直前行。
“新人表现得如何？”
在事务所附近有一个棋牌室，老大坐在只有几坪大的房间内，一边落下棋子，一边问道。
“简直就是灾难。这家伙就是潘多拉盒子里放出来的东西，除了希望。”
我以悲伤的口气回答，同时把士兵落在橡木制的棋盘上，随之响起了清脆的撞击声。
“不过，我会努力想办法的。”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离下班已经过了些时候，我和老大在常过来的棋室下国际象棋。英式装修风格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抱歉啊，给你添麻烦了。”
看得出来老大是真的感到内疚，本来就比较浑厚的声音又低沉了些。但是在棋盘上却完全不饶人，紧紧咬住我的骑士，让我本来优势的场面一下子荡然无存。
“没事，毕竟是查尔斯老师的推荐……但是……他怎么会让这种女的进入事务所工作呢？”
我一边和他聊天，一边观察棋盘上的局势。现在我要突破，从B8到G8，我要想办法突破，去寻求突破，某种时刻一撞，打开线路以后，因为骑士太厉害了，骑士在中心按住，它可能想控制两弈。这个棋要慎重，不要冒进，一个士兵并不能使我高枕无忧，要当心。所以这个棋要想突破有一定风险，走错一步，可能这局就结束了。
“查尔斯先生性格爽直，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或许是看出了这个年轻人有什么非凡的才能吧。”
的确，根据传言说，查尔斯能当上政府深层机关的特务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鉴别眼光绝无仅有。如果他没有他的付出，特务机关也不可能有今天这样辉煌的成就。
但是，“非凡的才能”？就那个一直惹事，仿佛两耳之间的圆形的东西里空无一物的家伙？
“我对查尔斯先生的话没有意见。牛顿进入事务所的时候，无论是笔试还是实践考察都表现得十分优秀，甚至有些过分了。”
“过分？”
“我让情报部的人调查牛顿过去的行踪事迹，但是只有一片空白，除了无业游民的报告，什么令人惊叹的事也没有。我有个军队里工作的朋友，我拜托他利用谍报人员对牛顿继续调查，但依然还是同样的结果，这实在是很不正常。简直是有人为了隐藏这个少女的行踪，把她的过去一笔抹除掉了。”
连谍报机关都无法查明的人物，那绝对是相当不正常了。
“那会不会是就因为她一直无所事事，所以没有记录呢？”
“我真希望是这样，否则——”
老大不再看着棋盘了，眉头紧紧地打了一个节，然后继续说道：
“你听说了牛顿的超能吗？”
“倒还没有。”
这么一说，加入事务所作为超能者是个先决条件，但我还没打听过她的能力具体是个什么样的能力。
“牛顿的超能，是一种‘改变物理’的能力。”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物理是研究物质运动最一般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问，从人类开始思考那天，物理就存在了。“改变物理”，就是改变认知，颠覆认知。听起来好似花里胡哨，但是理论上这种能力的强大根本无法想象。
“她展示过在不改变自身形态下轻易地举起一台压路机，让随便什么东西向上凌空飞起。甚至是让光线改变方向这种事也做得到。”
太惊人了。
我的超能“神佑铁路”，说白了只是一辆列车而已。它虽然可以从任何地点任何时候从令人意想不到的虚空开出来，但也只是这样。这个能力可以用来快速移动，也能把敌人撞飞。虽然这辆车经常得到实用的评价，但是绝不超过实用的范畴。
可是牛顿的超能不同。
之前老板说的能力，是“改变局部的重力”。如果范围足够大，她甚至可以做到让整个地球坍缩，然后化成一块宇宙垃圾吧。弄不好，她现在可能是现存的最强超能者，是活生生的行走的灭世武器。
那么就算全世界的超能组织都会来英国伦敦也不奇怪了。
我逐渐理解老大想要说什么了。
“您是说……像牛顿这样的人，恰巧就在酒吧门口和查尔斯先生这样的大人物碰面，恰巧他们又聊了起来，恰巧就聊到了加入事务所的话题，恰巧牛顿的大脑又是可以完美应付事务所所有考试的聪明，所以她顺利进来了成为了我们的一员。这一切，都太过于巧合了？”
我对面的男人没有说话，低头玩着用他的黑棋把我吃掉的白棋。半晌，他终于开了口。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事务所也有很多部门，和警部和军部交往密切。因为我们职业的关系，对国家情报和机密接触的机会也增加了。”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如果牛顿隶属于犯罪组织，那么对她来讲，与国家机构密切合作的事务所无疑成了最适合潜入的地点。不仅容易进入，而且做什么事都十分方便。
但是————牛顿会是这样一个潜入我们当中的间谍吗？甚至能骗过以看人著称的查尔斯先生？
就那个做事少根筋的女孩子？
“所以，布鲁内尔。我有一个委托要交给你，你来负责牛顿这次的‘假日’。你刚刚进入事务所，我相信就算是犯罪组织，也不可能调查得很清楚。”
我很郑重的点点头。老大说的所谓“假日”，实际上是事务所给每个侦查员的测试，简单说就是“暗中调查”。简单来讲，如果没能通过这个考核，就不能被认定为真正的成员。
“让牛顿跟着你工作，学习，你在期间观察她是不是有真才实学。我安排了一位先生帮你设计了这个考核的事件。如果她有是密探，间谍的嫌疑，不要犹豫，我授予你直接把她开除掉的权利。更甚者，如果她心怀不轨，是个奸猾邪恶的人——”
老大放下手里的棋子，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柯尔特型的枪身，在晚霞余辉的照耀下闪着有些痛苦的光芒。它已经开过几次火了，殒命于它的人我也不想问有多少。
我一言不发的接过。
好重。
“还请你不要抱有任何怜悯之心，立刻处决她。”
“我知道了。”
如果牛顿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么就要在她造成更大毁灭之前阻止她，这就是身为超能事务所的职责。
事务所是被政府许可的部门，被授予了警察的权限，只要出示证明，可以合法持有枪械和刀具，也能从相关部门获取情报。如果有这个想法，事务所的人员可以轻易妨碍当局调查案件，篡改重要情报，破坏，盗用各种设施等等。最糟糕的情况是可能是许多重要设施被破坏，整个伦敦，甚至英国会从世界地图上消失。而我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冰冷的手枪在我的手中一句话也不说，只有那冷峻的光刺在我的眼睛里，让我额上的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