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逐渐进入秋冬季节,早上日出的时间延后,而入夜提前,但是如今的人已不需要再完全受这些的束缚而恪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旧则了;因此该是怎样的日程安排就还是怎样的日程安排。

就和往常一样,兹兰提着巨大的篮子通过狭窄的巷道去给之前约定好的店铺等的送餐。

因为自己的加入所以店里的人手总算是稍微充裕了一点,结果是才刚刚充裕了一点老板就迫不及待的推出了新的服务。

和海蒂比起来自己无论是一次送餐的量还是速度都要略胜一筹,所以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了兹兰,但是即便如此,只有两个人的餐馆现在肯定是多少有些忙不过来的,所以兹兰总是督促自己必须尽快完成工作并且赶回去。

 

“谢谢惠顾。”

离开最后一处送餐目的地,兹兰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么,必须要赶紧赶回去了)

兹兰轻车熟路地踏上了回店里的路。

但是实际上,自己所穿行的巷道是相当复杂的,就连居住在里面的人有时候都会迷路。

但是就是这样的巷道,兹兰却毫不迷惘地朝着餐馆的方向往回走去。一方面,随时随地都面临着生存危机的兹兰必须时刻留意且积极学习以不断补充经验,所以他从很早之前开始就已经相当留心记忆这边的路线情况;而另一方面,则是时间——

(说起来……我究竟已经在这边待了多久了呢?)

应该已经快要五个月了吧。

也就是说自己和英正已经从原来的世界消失了五个月了。

最开始是英正失踪而警察开始调查并顺藤摸瓜查到了自己;如今自己也失踪了,虽然应该不会有什么人会为此而报警,但是把自己作为重点调查对象的警察肯定早就注意到了而且说不定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寻找自己的下落了——当然,是作为重点嫌疑人来寻找。

“看来不但我自己要找到回去的方法,还必须要把英正那家伙也一起带回去啊。”

很明显本来就很困难的事情加上这一项后就更困难了。如果英正在这个世界变成有名人说不定自己就能很快找到他了呢——兹兰不禁开玩笑地想出了这种不现实的想法。

 

(说起来……五个月啊)

一边快步行走着往回赶的兹兰,一边陷入了思考。

(说起来,也许……并没有五个月?)

兹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这个想法来自于自己的调查和总结。

因为这种事情在当地人看来根本就是司空见惯,所以如果不是自己注意到的话是不会有人特意来告诉自己的。

“三比一……吗?”

兹兰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自己至今为止所得知的事实的确是事实,那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是无可厚非的。

六十秒是一分钟,六十分钟是一小时,二十四小时是一天,约三十天是一个月;这些时间上的计量和自己所知的是一样的,所以这方面并没有对兹兰造成过任何影响。

但是接下来就开始不一样了。

一年是十二个月,这是常识。

然而过去的所谓“常识”在到这个世界的同时就该做好完全抛弃的心理准备了。

在这里,“一年”的时长是三十六个月;也就是自己过去所认知“三年”。

并且,在这里的人的理解中,过去“一年”人便会成长“一岁”,这是常识;而根据兹兰对当地人平均寿命的调查,这个世界的人所体会的“长大一岁”与自己过去的世界的长大一岁是相同的分量——但是其间经过的却是三倍的时光。

兹兰基本可以判断,如果把时间算成一样的,这个世界的人的成长速度是自己过去的世界三分之一——但这仅仅是指的肉体方面;而精神方面则几乎完全没什么区别。

还真是作弊呢。兹兰抱有过这样的想法。

(如果对于我来说也是三分之一的话……)

如果到了这个世界的兹兰也变得与这个世界的时间同调的话,或许就能有更多时间了。当然,没有根据的好事是不可抱有期待的。

但是……

兹兰抬起自己的右手,慢慢伸向了自己的脸颊。

“或许是真的……?”

兹兰喃喃自语道。

是头发。

如果说想要在比较短的时间内确认自己肉体的生长速度,那自然要确认“最快的部分”。

那就是头发。

而现在,兹兰可以确认一件事:自己的头发正以着远低于过去的速度生长着。

(五个月不可能只长长那么一点)

(感觉就像是不到两个月一样)

“……”

基本上可以确认了。

那么是下一个问题。

“或许……我们并没有失踪五个月……?”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

兹兰意识到附近有人,而且这个声音——应该是在跑动,而且越来越近了。

各方面来讲都有些不寻常。

兹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自己必须要尽可能地避开这个跑向这边的人……

但是来不及,本来这个巷子基本上就只有一条路,而自己所走的小巷道又是在房屋的背面——实际上就算有房子自己也不可能就这么躲得进去。

前面就是一条三岔路口。

(是那个方向吗?)

如果某个人从其中一条道走过来,那么有二分之一的几率自己不会与其碰面,所以现在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倒回去——

(好快!?)

兹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对方的移动速度快过头了,脚步声正以着常人难以达到的速度向自己这边接近着。

也就是说可能已经来不及在对方经过自己面前时躲起来了。

这个三岔路口是T字形,兹兰现在所走着的巷道正与另一条小路相垂直。

(既然这样……)

兹兰还没来得及立即掉头跑回去,面前不远处的巷道口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他的速度非常快,经过狭窄的路口仅仅是一瞬,但是哪怕只是一瞬,兹兰也清晰地看见了——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

但是不远处的那个年轻男人就像没有注意到兹兰的存在一样径直的冲过去了。

(!)

兹兰连忙冲了出去,但是对方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一个拐角处了。

“……看见了……”

兹兰倒吸了一口气。

“被看见了。”

即使只是一瞬间,兹兰看见了对方的脸,而对方当时也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己,可以确定,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脸被看见了,但是……

“居然……完全不管我。”

一个身上还有着斑斑血迹的人,在小巷子里遇见了一个路过的人甚至还被看见了脸,但是却只是完全没把对方放在眼里一样就直接从对方面前走过了。

“难道是我误会了吗……那个血迹……?”

(不、不对!)

血腥味,这是血腥味。

那个人远离了之后空气中还有强烈的血腥味在弥漫着。

兹兰凭借着自己的嗅觉走进了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巷子并且慢慢接近着气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条死路,在路的尽头则是一堵围墙。

原本应该只是这样,但是,这里偏偏也是血腥味最浓烈的地方,相应的,在这条死路的尽头的围墙边上,靠躺着一个人。

“……”

兹兰一动不动。

过去查看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微微低着的头下面,隐隐约约露出来的是一道非常醒目的深红色刃痕,很明显只用了一刀,伤口却相当的深,殷红色的血液中微微露出肌肉与骨骼的颜色,顺着这个男人的身体,从脖子的切口淌出来的大量的鲜血一路流下,在地面上堆积起了不小的血泊。

“……他已经死了——是刚刚那个人吗?”

但是——

(太奇怪了)

 

“怎么了,兹兰?虽然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你这次回来的有点晚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见回来的兹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出现在在门口,大叔有些在意地问道。

“啊——不,没什么。”

说着,兹兰的眼睛稍稍朝正在从前厅往后厨这边走来的海蒂看了一下。

“……”

大叔没有再问。

 

“所以,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虽然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在回来所经过的小巷子里,有个男人死了。”

兹兰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是这样啊。”

大叔也显得格外的冷静。

“是什么人?”

“不认识的人。”

“这样的话还算好吧……你没有碰过尸体吧?”

“检查过他身上的持有物和周围。”

“诶——你还真是冷静呢,兹兰。”

“我已经习惯了。”

“在原来生活的地方?”

“主要是指在这边,这边发生的事件在数量上明显占上风;至于严重性我不妄加评论。”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那边的情况,但至少这里……确实是这样呢。”

“只是又一个人死掉了”,这个观念是为这个世界的人们所习以为常的,这个世界,并不怎么平静,倒不如说甚至能够称得上是乱世——各国割据对立,而且还有着独立于国家之外的更加严峻的威胁;虽然兹兰如今生活的环境算是相当的和平了,但一个原因是毕竟无法与混乱的外界完全隔离,另一个原因则是兹兰自己也不允许自己沉湎于并不存在的平静。

“只是又一个人死掉了”,既然兹兰终将需要习惯这一点,那还不如立即就习惯起来——更何况兹兰本就是那种对流血事件没什么感想的人。

“有叫治安局的人来吗。”

“有的。”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事了啊,只需要交给他们处理就可以了……”

“我看见,那个人的脸了……凶手的。”

“——什、什么?!”

 

“什么?!”

站在兹兰面前的是霍姆恩治安局的副局长诺克斯·布鲁斯,因为对方也经常光顾弗雷戈大叔的店,所以他也与兹兰有过几面之缘;出于对认识的人的关心,副局长亲自问询了部分情况,却意外地从兹兰口中得到了这个信息。

“嗯,因为并没有其他什么人经过过这里,再加上地上还有很清晰的血迹,我想我看见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凶手。”

“不……问题不在这里……你是说——你直接看见他的脸了吗?!”

“是的,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时候他应该也注意到我看见他了。”

“但是……就算这样,他也只是完全没有管你就离开了呢……”

“没错。”

“这还真是奇怪呢……一般来说应该会打算灭口的吧——难道说?!你们,仔细检查一下现场周围!”

副局长的反应自然引起了兹兰的注意,不过兹兰还没有来得及进一步的追问,就有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放心吧,不管那家伙打的是什么算盘,我都不会让他伤害到你的。”

“柯尔克队长?!”

“因为这边也算是在我的管理范围内,所以我自然有必要来。”

名为柯尔克的男子很自然地回答道。

“兹兰,如果他再度出现甚至打算对你不利的话,那个时候我的火焰一定会先一步将他击碎,那种除了‘恶’以外一无是处的家伙,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呢。”

“‘恶’……么……?”

“没错,杀人就为恶,既然做出了那种事情就应该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觉悟————只不过……”

面对突然停顿了一下的柯尔克,兹兰不自觉地和他看向了同样的方向——就在刚才,那边传来了正在调查的治安员“队长!请过来看看这个!”的声音。

“只不过?”

兹兰本能地意识到这或许是很重要的内容,所以有必要穷追不舍。

“……只不过——看来这份‘恶’有可能并不属于你看见的那个男人呢。”

 

“这是……〈影子(Shadow)〉。”

“〈影子〉?”

看着桌上放着的纸上画着的纹章,弗雷戈大叔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个名词,而自然地,兹兰也迅速发起了追问。

而桌上的纹章,正是兹兰凭记忆画下来的——那个出现在凶案现场,且让在场所有治安局的人态度都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改变的神秘纹章图案。

“说起来,兹兰你确实是不知道的啊——毕竟〈影子〉可不是什么能够光明正大写在书籍文献上的存在呢。”

“所以,那究竟是……?”

“说实话,虽然早有预料,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必须要告诉你了呢……”

大叔轻轻苦笑着并摆了摆手,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影子〉是一类人,准确点说应该是只有‘一半’是人的一类存在。”

“…………”

“简单来讲一下吧,兹兰,说说你现在对于这个国家乃至这个大陆的法律的理解。”

“我知道了……被称为‘半荒之国’的帝泽尔特处于劣势的不只是土地资源,因为这个原因其经济文化政治方面都略薄弱于其他国家,虽然曾经是古国,但是各方面都比不上位于北面的各个正统国家和商人联盟等,虽然有着有基本健全的法律,但是各方面的漏洞依旧存在;不过在我看来,不仅仅是帝泽尔特,因为仍旧处于战争时期,所以几乎每个国家对于伤害和杀人等方面的法律都显得犹为模糊,虽然有着伤人杀人各有其罪的原则,但是实行起来时则确实不得不交由基层的执法者自行斟酌情况。”

“没错,就是这样,因为‘法外’的情况的确太多了,决斗、复仇、自卫、间谍、雇佣、战争等等情况都很复杂,所以法律也只是个大概;而现在我要告诉你的就是你目前所不知道的那部分‘法外’势力——”

“你应该知道吧——这个法律约束的乃是平民,其他国家的法律虽然不至于那么明显但是都有着这个意味;”

“所以有些人啊……是不用背负和平民一样的‘杀人’的罪行的,当然,因为如果做过火了会受到宫廷方面的问责而且也有可能招致暗杀,所以他们基本上都还是相当收敛的;而就是因为绝大部分有着特权的人都在收敛,都在试图看着其他有特权的人的脸色和行动,原本是‘漏洞’的部分就成为了新的‘规则’,当然准确点说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潜在规则罢了。”

“〈影子〉最早是用来称呼那些大贵族豢养的杀手的,这些杀手与通常的佣兵之类的有别——他们没有自己的权利,或者说,他们是虽为人类之躯但是确实不被作为人类的存在——他们的行为绝非出自于自身意愿也绝不会有人认为是出自自身意愿,〈影子〉是一把为人所持的利刃,而杀人的只可能是人而不会是刀。因此,这样的‘规则’就这样被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所认可着:〈影子〉的行为乃是使役〈影子〉之人的行为,〈影子〉所进行的暗杀乃是使役〈影子〉之人所进行的暗杀——当然那些使役这些放弃自我的人的家伙是不会被法律制裁的就是了。”

“当然后来稍微发生了一些改变——使役〈影子〉的权力被外放了,为此在不少大城市都成立了这样的地下机关,只要能够支付足够的报酬便可以雇佣〈影子〉,只不过〈影子〉所作所为的归属问题上就各有不同了——当然不变甚至还变本加厉的是,‘〈影子〉仅仅是工具’的观念在外界人士心中根深蒂固了。甚至还发生过‘重要的人被〈影子〉杀掉了却无视〈影子〉本人而去直接调查雇佣者并且复仇’的事情……不,倒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

一直一言不发相当认真地听着大叔讲解的兹兰终于开口了。

“所以柯尔克队长那个时候才说‘看来这份恶有可能不属于那个男人’呢……而治安局的人态度发生变化也是因为这起案子的性质变得不同了吧。”

“嗯,就是这样,接下来他们应该会立即转移调查方向甚至最后还有可能会直接终止调查呢——嘛,柯尔克可能除外。”

“但是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影子〉这样的‘法外’存在。”

“嗯……该怎么说呢;也许是〈影子〉是顺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而诞生的吧,所以几乎所有人都遵守着无形的规则而自我节制着,因此〈影子〉的存在没有造成过动乱,并且得以维持至今也可以理解了吧。”

“的确如此。”

兹兰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又再度陷入了思考当中。

(所以说那个时候那个男人才……)

就算脸被看见了也没有关系,反正人不是自己杀的,自己只是一把刀,刀不会杀人,只有人才会,尽管没有亲自动手,但是真正杀人的是雇佣自己的人;所有的人都默认着这个规则,而自己自然也正全身心的诠释着这个规则。

(也就是说他应该不会再来找我麻烦了吗……?)

如果对方不找上自己,那么兹兰也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一分一毫了——说到底,那个被杀掉的男人与自己素不相识,如果因为纯粹的好奇或者所谓正义感而使得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中乃是得不偿失。

“谢谢你,大叔,我基本上明白了;总而言之这件事情算是已经过去了呢。”

“嗯。……啊,对了。”

“怎么了?”

“说起来,我记得你刚刚提到了柯尔克对吗?”

“对的,因为柯尔克队长他也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之一,而且他还有说过‘要保护我’之类的话……”

“另外几个月前你出手阻止一个匪徒逃走的时候他也有出现吧?”

“对的,当时确实是帮了大忙呢。”

“这确实是……呐,小子,你个人是怎么看待他的呢?”

“怎么看待他……是吗?感觉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好几次帮助了我我也很感谢,但是要说的话——果然队长他不是很能和我合得来的类型呢……倒不如说他迄今为止对我的好感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误会吧,如果没有那起事件还有可能被讨厌呢。”

以袭击歹徒为目标和以救助他人为目标,就算做出的行为一样,但是其本质和其背后展现出的的人格却是大相径庭;善恶观可以用“混沌”来形容的兹兰和极其憎恶邪恶的柯尔克,怎么看都本不应该具有良好的关系。

“真是的呢……你这么说我连‘尽量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之类的话都完全没法说出口了啊。”

“大叔……你也这么认为吗?”

“嘛……”

弗雷戈大叔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再怎么说我也有着几十年的阅历嘛,柯尔克散发着一种极端的气息,如果被他接受还好,但是一旦是他所不容的人,就会受到强烈的敌视。”

“……”

明明是很普通的解释,但是听完后兹兰却表情凝重地一言不发。

“大叔……你是因为觉得我有可能被他敌视吗?”

“诶?……这个?倒是没有啦,嘛,有一点我个人的想法吧,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

“柯尔克队长他相当憎恶‘恶’呢……而‘恶’,我也是有的呢。”

“……”

大叔带着相当惊讶的表情愣了好一段时间,最后终于一脸无奈的扶了扶额。

“这还真是……一如既然的坦诚呢;这么看来我的担心不就是完全是多余的了吗?”

兹兰装作不明白什么意思地稍稍歪了歪头。

“嘛,虽然这也确实不算什么不可为人知的事情啊,毕竟背景完全干净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几乎不存在的呢……当然我也不会问你是什么事的啦。”

“那大叔你呢?”

“诶?”

“会对柯尔克队长感到排斥感,那也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吧。”

“这个嘛……哈哈哈,真是的,谁叫这是我自己开的话头呢——不过我可事先说在前面,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军人,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把那个时候的所作所为当做罪恶感的来源的,这乃是军人的矜持;要说我做过什么会被‘追咎’的事情的话,也许就是曾经帮助并答应了某个‘极恶’的家伙的托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