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两天之前。

满载旅客的‘蓝色闪电’,此时正飞驶于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

驶向安姆洛德的特快列车,C•C•亚斯里昂号(Center Cross Asialeon),横跨整个亚斯里昂,从王都驶向安姆洛德的长途特快列车,因为其独特的蓝色车身,被人称为飞翔的蓝色闪电。

“应该快到了吧?安姆洛德。”

一位微胖的男人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如此说道。

他就是安姆洛德的新任议员,同时也是王派的主要成员之一。

这里是列车的贵宾区,和一般的普通车厢不同,没有像普通车厢那样摆放着固定的座椅,中间也没有过道,如同豪华咖啡厅一般的布局。而且乘客可以喝酒品茶饮咖啡,点心也一律免费。

但是在这列车厢中,却没有其他的乘客——他直接包下了一列车厢。

议员拿起面前小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刚刚杯子里的酒因为放在里面的冰块融化,味道变淡了。议员直接把那一杯就能抵得上普通人一年生活费用的酒泼到了垃圾桶里。

“新的。”

侍从匆忙接过酒杯,赶忙擦拭弄脏的地方,又为他换了一杯新的。

“那件事干得怎么样了?”

“是。很完美,被当作帮派火拼了。”

回答的是一名警察。此时所说的,正是之前克洛德负责鉴实的那个火拼现场的案件。

“很好,这样一来,他们应该明白那条货线是我的了。“

身为官员涉及非法买卖已经闻所未闻,而为了确保交易额度甚至不惜摧毁其他竞争的帮派,利用警察去干这种勾当。即使做到如此地步,却让民众称道,认为议员摧毁了帮派,鼓动人心。他骗了每一个人,也获得了每一个人的支持。

——怪物。

只能这样称呼他。

“这次安姆洛德市长的那个宴会,要展出之前从黑帮那搜刮来的米丝蒂尔之泪,我倒是很多年没见过了,没想到现在又能见到。“

“一颗宝石为何让您如此关注?议员收藏的珍品不下数千吧?这次还特意坐上列车赴宴?“

“呵呵呵,米丝蒂尔之泪就算在我的收藏中也数得上是罕见,它不是能用价格来衡量的东西。而且,此时此刻,它还是一个象征。“

“象征?“

“本来邀功的宴会,因为宝石的存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安姆洛德市长无作为的态度一直一来饱受诟病。可这次不一样,多亏了某个‘机会商’给的情报,这次由我主导除掉很多对手和帮派的缘故,官方的公信力大大上升,那些摇摆不定的家伙也纷纷聚集到我这儿来了……那颗宝石又恰好在此时出现…它是‘王冠’啊,是作为安姆洛德新的‘王’所拥有的王冠!”

说了很多话,议员将新倒的酒举起,刚想喝,却又放了下来。

“有点喝腻了啊,车上有什么其他的饮料吗?“

说着,又把酒倒在了垃圾桶。

“先生,您的咖啡。”

就像算好了时间,列车的一名服务员推着手车走向议员。

“哦,咖啡不错呢,换点东西喝比较好。“

议员刚想拿起咖啡,却被一旁的警觉的保镖制止了。

“怎么了?”

“不认识的脸。”

议员树敌极多,不少人都想要他的命,对于任何接近身边的人保镖都会调查一番,自然这列车服务员的面孔早已记住,眼前之人却不是其中之一。

话音刚落,那位服务员便露出了杀意。

“快躲开!”

杀手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匕首指向议员,这零距离的攻击,他不可能活下来。

“唉?!”

但是现实是失败了——杀手惊讶匕首无法刺进议员的体内。

是防弹防刺的背心,议员的命早就被各方盯上,这点他身边的保镖自然知道。上车前,虽然议员百般拒绝,但是还是在强烈的建议下让他穿在了身上。

虽然不致命,但是刺击的冲击还是让议员吃痛倒在了地上。

失去了最好的刺杀机会,杀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转身想逃。

完全反应过来的作为保镖的警察,让侍从照顾议员,独自追了出去。

列车即将到站,万一杀手混入乘客之中,极有可能被他逃走。

跟在杀手身后,连续打开两扇连接两列车厢的门,经过连接处来到隔壁的普通乘客车厢。

但是,来到隔壁的车厢,却感觉出一丝异常。不见杀手的踪影,杀手的服务生外套十分显眼,在这么短时间内换下衣服混入人群,那显眼的动作一定会有人察觉,但这车厢内的气氛却太过沉闷昏昏欲睡,反而对刚进入车厢的自己抱着关注的目光。

“是上面!”

回到列车连接处,一跃翻上了车顶,果然视野中出现了已经脱去服务生外套的杀手,

“!”

“站住!”

杀手见人追了上来,便一刻不停向着车头的方向跑去,

见此状,保镖也不甘落后跟了上去,两人在飞驰的列车顶追逐起来。

杀手无法摆脱追捕,在离列车头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杀手找到一个连接处跳了下去,

“这列车厢是……”

略作思考的保镖也跟着下了去。

踹门而入,眼前是目瞪口呆的杀手——他的前方则是清一色蓄势待发的警察。

“想不到吧?这里是跟随议员的保镖们的休息区,因为是‘非相关人员止步‘所以你没有调查过吧?”

明显是杀手的失算,被前后夹击,他已无处可逃。

“请你束手就擒吧。”

保镖们已将杀手团团围住,他插翅难飞。

“呵呵,就这样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

“刚才的手推车你们没有检查吧?“

下一刻,随即便理解了情况。

“是加了定时的炸弹!大家快趴下!”

轰!!

巨大的响声爆发在后方的车厢内。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皱着眉头,满额头的汗水,神经质般抖动着嘴唇。

这个缺席了宴会的中年人——安姆洛德的市长在手术室的门口听完了全部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连我都不知道议员什么时候来,黑帮是怎么得到的消息?”

“从杀手口中,拷问出消息似乎是从一个‘机会商‘口中打探来的。我们已经找到人,在审讯室做相关的调查了。“

“那议员他……”

“医生说,如果尽快进行手术可能还能保住命,要进行心脏的移植手术,心脏的事我们有渠道,已经去找匹配了。”

“好……就先这样……让我静一静。“

市长离开了此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很不妙。

应该说是相当不妙。

议员掌握了巨大的资源,又深受民众爱戴。如果他一旦死在这里,刚刚有所好转的支持率会再次跌至低谷,那时候,自己这个市长的位置也难保。

而黑帮那边也一直在向市长施压,他们的送货路线现在全被议员握在手中,为了利益不知道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动作。本来市长的打算,是坐山观虎斗,让议员和帮派分子两败俱伤,看谁是强者再决定投靠哪边……可现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一名警察急匆匆,跌跌撞撞地来到市长身边。

“怎么了!议员怎么样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市长府!“

意外的词,从警察嘴里说出来。

“市长府怎么了?“

“是零时!米丝蒂尔之泪……宝石被偷了!”

*******

通信器不得不说是划时代的发明,不论相隔多远,只要在通信线路能达到的地方,输入相应号码就能如同面对面般交流。

不过由于它的价格昂贵,很少人会经常使用,为了提升它的民用性,出现了路边的公用通信器,只要投入对应的面额任何人都能使用。

在一处公用通信器的前方,弗朗西斯正使用着。

“已经两天了,到底行不行?”

通讯器的那一头的黑帮买家方面的人已经出现了不耐烦的语气。

“可别说得这麽简单!你们也知道夏洛娅的身份吧!想要抓到她不是这麽简单的事!”

当然,弗朗西斯不可能把线索弄丢这件事说出来,这可是大生意,不会让它轻易溜走。

“所以我们才出了这麽多钱,因为传闻你们是做这行最好的,才会给你们机会。”

“我做的到的,相信我!”

“相信你?最多在等两天,我们根本不知道夏洛娅会在城裡呆多久。”

“知道了……对了,你们还有她的照片吗?”

“没有了,就那一张……难道你弄丢了?”

“啊不……不过线索太少了,真的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

对方沉默了一会。

“呐,你和我们前天的交易也被搞砸了吧?”

“那只是意外!”

“确实是意外,但也说明最近你的‘运气’不好。”

话锋一转,对面的人转为了严肃的口气。

“之前我们一直有有稳定的来往,但是随着交易的份额越来越大,现在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贵方。因为事实上你从不亲自现身,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进行来往让我们没底。我们已经在考虑不经过你的手,自己来办了,虽然要承受不少风险,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最佳的选择。”

当时死在现场的是弗朗西斯的替身,从结果来说买方的损失比弗朗西斯更多。

“用不着见面知道双方的底细吧?前面多少次生意不都是让手下去办的吗,这不论对你们还是对我都安全。”

身份曝光很麻烦,而且这次不同与之前,夏洛娅可不是像那些流浪汉一样,消失了也无所谓的傢伙,就绑架对象,夏洛娅的身份而言,曝光身份,让别人知道底细绝对后患无穷……但如果是假名的话又会一下被查出来,戳破谎言。

“我也是替人办事,你总得让我有一个交代吧?我们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无法追踪到你的情况。现在‘时间’是最重要的,我们也不能可在你这裡浪费太多时间。‘信任’是双方的吧?”

“但是……

“‘夏洛亚’对我们来说,就是如此重要。谨慎是不错,可如果想赚得更多,不追加筹码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等,等一下!”

不能放跑了这笔生意,一但失去,就再也不可能赚到如此多的钱。

但是另说出自己的名字实在是愚蠢的行为,那绝对会变成麻烦。

只要还有一线机会,就不想放跑这生意,又不想自己的行踪和名字被知道。谨慎是弗朗西斯一直以来的守则,不到万不得已,自己决不会让自己现身在交易里。

是的,弗朗西斯怕了。

怕自己的信息被人查到,被捲入无法挽回的事态。

汗水从脸上滴下。

危险和利益,到底选择哪一个?天平的两侧不断波动,这一刻的选择将会决定所有事。

一筹莫展,就没有什麽便利的名字吗?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承担所有罪名又可以轻易捨弃的人?

……

等等,对了,现在不是正好有一个合适的名字吗?

根本不用逼着自己选择,自己要在绝对安全的地方坐收金钱。

对,没错,那个人不仅不能反抗自己而且以他的身份,或许能有所作为。

阴差阳错,鬼使神差,弗朗西斯道出了那个名字。

“好吧,负责的人是克洛德。”

*******

“号外,号外!怪盗惊现市长府邸,倾国宝玉下落不明!”

卖报的青年四处贩卖着报纸,为了午餐勤奋地工作着。

“先生,来一份最新的报纸吧!”

“……谢谢,我不用……”

疲惫的克洛德一夜未眠。

饥饿和困意同时涌来,让克洛德不得不找个地方歇一歇。

“请给我一杯咖啡。”

在某家隐蔽小巷中的咖啡馆,克洛德在吧台的一处坐了下来。

“您的脸色有点糟糕啊?”

吧台对面是穿着服务员服饰的拥有姣好容貌的女人,看到克洛德的样子不经有些担心。

“要不要试一试我新推出的新品咖啡?虽然味道很苦,但却能让人立刻打起精神来哦?”

“不用了,最普通的就好……”

“……好的。”

不一会,老板娘就将一杯热咖啡递送到了克洛德的面前。

“这是……?”

同时,还有几片面包。

“赠送的,还有,咖啡可以无限续杯哦。”

说完,咖啡店的老板娘就转身去接待其它客人去了。

招牌上分明写着面包的价格,显然并不是每位客人都能享有的赠品。而如果老板不说,克洛德也不可能知道这的咖啡能无限续杯。

“谢谢……”

现在的克洛德实在太累了,坦率接受了老板娘的好意,小啜了一口咖啡。

“真好喝……”

很温暖。那浓郁的味道扩散在嘴中,延绵,叫醒了快要睡去的身体。

“要是珍也能来就好了……”

克洛德刚刚打起精神,但想到现在的处境,又垂下了头。

简单吃了点,克洛德将结账的钱放到吧台上,离开了咖啡店。

“幸福……一定要建立于别人的痛苦吗?”

克洛德摸着腰间的转轮枪,陷入了犹豫。

实在是太奇怪了,为什麽变成这个样子,为什麽自己想要守护些什麽的同时,别人一定要失去呢?

到底应该怎麽做,已经不知道了。

手术的时间就是两天后,要是想要在期限之前弄到钱非常困难。

“要做吗……”

名字是夏洛娅……弄到她的信息并不困难,如弗朗西斯所说,在总部的档案室的话,应该确实能找到。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将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单纯是为了钱。但是珍的手术……

然后,克洛德苦笑了出来。

“我在想什麽呢……当然不能做啊……”

如果珍知道了也会不同意的吧,用沾血的钱为她手术。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医院。

“和医生谈谈吧……”

至少希望能把手术的钱放宽几日,还有就是怕弗朗西斯因为自己不合作而找上珍。

“是克洛德吗?才两天不见,怎麽伤成这样?”

克洛德脸上的淤青没有逃过医生的眼睛。

“医生……那个……关于珍的手术……”

但是先克洛德一步,医生低下了头。

“对不起!克洛德先生!”

“啊?”

“心脏移植的手术不能做了……”

听不懂医生在说什麽。

“因为……预定的心脏将要移植给他人了……”

“你说……什麽?”

克洛德跳起来,用手猛烈地摇晃医生,

“为什麽!为什麽啊?!是我很早就预约了吧!”

“你给我放手!”

“啊。”

克洛德被一凶吓得鬆开了手。

“我也想拒绝,可是上面给了很大压力。要是我不同意……他们就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我实在没有办法。”

“……是黑帮的人?”

“你在说什麽?”

“不是吗?”

本以为是弗朗西斯的人找了过来,但似乎并不是这样,话语对不上。

但是有能力对医院施压,又和克洛德有过节的人……

“难道是警察的人……”

想起几天前被捲入的派系斗争,克洛德脱口而出。对克洛德的话起了反应,医生并没有否认。

“看来你有头绪啊……克洛德,和你说实话吧,警察部和医院……都和黑市的脏器买卖有联繫。”

“!!”

“珍要移植的心脏也是从黑市那弄到的,但是最近,一个大人物也要进行心脏移植,好巧不巧,匹配的类型正是珍的心脏……”

已经不用再说下去了。

“这种话我只在这裡说,出了这道门就请你忘记吧,这是为了你好。”

“……为什麽……究竟是为什麽啊!那手术……”

“只有等下一个合适的捐赠者了。”

克洛德不相信,应该说是不愿相信。

“那要……什麽时候才能等到合适的?”

“……”

“医生……不要不说话……不要不说话啊!”

“……”

“医生也知道她必须儘快手术的吧?她的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啊!为什麽!为什麽这样!为什麽!我到底做错了什麽!”

“克洛德你现在的情绪很乱,先回去吧。”

“我很冷静!我现在很冷静啊!”

克洛德上前一步抓住医生的领口。

“保安!保安!”

保卫医院的保安对门进来,架住了克洛德。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把他送出去,现在他的情绪很激烈,稍微用强硬一点的手段也没关係。”

“呜额……”

克洛德肚子上吃了重重的一拳,

“珍……”

意识越来越模糊,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于医院后巷的垃圾堆中。

*******

“太厉害啦!真是太厉害啦!想不到零时真的出现了!”

“宴会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啊……”

陆特通讯社的部长仔细听完了海伦和亚当斯的报告,

“有必要开个专题呐…对了,拉兹人呢?怎麽不见他?”

“他说他大概一时不会回通讯社了。”

“不,不回来?发生什么了?!”

“那个,海伦……说法好像不一样吧?拉菲兹说的是自己一个人去调查零时才对啊。”

亚当斯为不在场的拉菲兹辩解道。

昨天的夜裡,拉菲兹什麽也没有和海伦吐露什麽消息,只是一句‘都只是推测’就打发了海伦,而自己却一个人消失了,调查居然不叫上自己,海伦很不甘心。

“调查零时?那是警察的工作吧?况且他一个普通记者能调查到什麽程度?”

“是啊,老大,再多说几句他的坏话。”

“不过也许从别的角度会有意外的收穫,他想去调查就去吧。”

“就这样简单地同意了?!那我也要请假!”

“驳回。”

走出办公室的海伦和亚当斯,即将等待他们的又是漫长而枯燥的工作。

“可恶啊!拉菲兹居然一个人溜开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毕竟现在零时是最热的话题嘛。”

“好!我决定了!这样的话我也要去调查零时!到时候看看我们谁拿的情报更多!”

“唉……但是老大说……”

“怎麽了亚当斯?我是前辈吧?你可要跟在我身后好好学习哦?”

亚当斯现在终于发现,自己大概是跟错了前辈。

*******

“别跟着我啦!”

对着后面怒吼,基斯特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

“现在我准备乘坐去王都的列车,难道你还准备跟我上车?”

现在的位置正是安姆洛德的列车站。

“我可不觉得你来这是为了乘车。”

拉菲兹耸了耸肩膀,根本没没把基斯特的话当真。

“啧,‘记者的直觉’吗……真是烦人。”

无法甩掉拉菲兹,基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认定女孩是犯人只是你的推论吧?”

单排那张照片就推理出她有嫌疑,基斯特还没好好解释过原因。

“就算是那个女孩当时在乾冰附近,但是香槟塔不止那一处,也可能是其他放置乾冰处,别的什麽人乾的。”

“我只说她是嫌疑人,可没下定论。”

基斯特拿出照片,那张拍摄的香槟塔旁边,还有其他的人在,而且香槟塔的乾冰也不止这一处有,那些没有拍下照片的地方可能才是真正的犯人。

“好吧,嫌疑人,但只凭一张照片真的就能确定吗?”

基斯特不耐烦地将照片递给拉菲兹。

“一张照片就足够了,注意到这个女孩和其他人有什麽不同了吗?”

“什麽不同?”

“是她的视线。”

拉菲兹听闻,仔细观察起女孩的视线方向。

“和别人的视线方向不同……”

确实,当时是宝石展示的时间,所有人的视线方向都是向著一处,那就是米丝蒂尔之泪的方向,和一旁的其他人相比,女孩的视线却是稍稍错位,似乎别开了一个角度,看着其他的东西。

“那麽请愚笨无知的你来告诉我,她在看什麽呢?”

拉菲兹托起下巴回忆了一下当时厅内的环境,那个方向好像什麽也没有,至少不是重要的东西。

“是钟。”

茅塞顿开。确实,记忆中女孩看向的方向有一个豪华的坐地钟。

“为什麽这麽在意时间?而且在众人都被宝石吸引的时候?我认为是因为她知道在零时会发生什麽似的,或者说在零时准备干什麽。”

拉菲兹沉默了一会,

“确实说的通。”

拉菲兹认可了这个说法,将照片还给了基斯特。

“那麽,你来车站是为什麽?不是要查零时吗?”

一边说著话,两人已经来到了车站的中央人群最密的位置。

“所以说外行人就是外行人……搜查是和时间的竞赛,参加宴会的人有近半数都是前几天从外地来到安姆洛德的,如果是本地的话就好办了,只要近期不离开安姆洛德就能争取到时间,万一对方突然离城,这样反常的行为则会让人起疑,不用我说,警察的人自会追踪。我要是犯人的话一定会等到风声过去再离开。现在最怕的是万一对方原本就不住在安姆洛德,一旦再次踏上列车便很难查到,因此最先要排查的,是这裡。”

基斯特说完看向拉菲兹,却皱起了眉头。

“……看来你知道些什麽?”

在听了基斯特的解释,拉菲兹的表情既没有觉着不屑,也没有佩服的讚歎,而是理所当然的冷静……就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应该来这裡查一样。

“真是巧,那个女孩我刚好认识,就在昨天的列车上。”

“呵……”

基斯特看穿似的怀有深意一笑。

“真有意思,你跟着我来是希望找到那女孩吧,说明你想非常找到她,确认她是否真的是犯人。但手上明明有着线索却不说?明明要找她却故意绕着路。一边接近,却又一边逃走,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拉菲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

一方心底不希望夏洛娅被抓住,她是个善良的女孩,自己应该就此打住。不管她究竟是不是犯人,停止查下去才是最佳选择。

但另一方好奇心却驱使着自己不断跟进,想要了解女孩真相的心情也不断膨胀。

两种完全想法截然相反,却像是理不清的线团一般在胸口纠缠。

“话说回来,车站你要从何查起?没有相关人员的帮助,而且这范围太大了。”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喂!那个贼眉鼠眼的红帽子!”

基斯特的大声喊叫引得周围纷纷侧目,粗鲁和无礼大概就是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天性。

“什麽叫‘贼眉鼠眼’啊!你还是快给我闭嘴吧!这裡很忌讳‘贼’这个词的!说起来之前你举报我用老鼠肉,害我没生意做这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但是在这噪杂的车站确实起到了效果,一个红帽子从远处一路小跑着过来。

“唉?你不是昨天的……?”

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昨天偷海伦钱包的那小子。

“你们认识啊?”

“差点同事的钱包就被他顺了。”

“哈哈哈!被趁虚而入是被偷了东西人的错!谁让你们明明在人多手杂的地方不注意的?自己蠢怨不得别人!”

“你的思想是有多扭曲啊……”

居然说是受害者的错。

“如果要告我盗窃的话,请还是饶了我吧,车站生意太差了,我明天就要转行了。”

“放心,今天来找你的是我。”

“正因为是你,我才更不安……”

看来基斯特和红帽子早就认识,显然对基斯特没什麽好看法。

“我在追查一个女孩,给点线索?”

说著,基斯特将口袋裡的照片夹着几枚银币递给了红帽子,这让拉菲兹充满了疑惑。

“这个红帽子……到底是?”

“流动的情报源,至少对我来说,他的情报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他……”

记得他的情报多是些小道传闻,真实性让人怀疑。

“‘盗贼’的话语不可信,知道是为什麽吗?因为他们总喜欢在谎话裡面夹几句真话,让人搞不清楚。但现在我们是什麽消息都没有的‘零’,不论消息是真是假都没有关係。”

“是她?”

一旁的红帽子看了照片以后语调上扬。

“看来是来对了。”

没有理会基斯特,红帽子从口袋裡拿出另外一张照片,上面之人和在宴会现场拍到的一样,正是夏洛娅。

“女孩叫夏洛娅吧?黑帮的人正在找她,而且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

“黑帮?……怎麽会……”

难以理解,黑帮的人为什麽会找上夏洛娅?

一直游刃有馀的基斯特同样陷入了沉思。

“有关她的信息实在太少了,这张照片是我拼了命从黑帮那裡偷来的,名字,样貌,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红帽子将宴会的那张照片还给基斯特,自己的那张则揣回了口袋。

“看来事情远比我想得要複杂,这张照片很重要。”

基斯特将照片放入口袋,然后拿出自己的钱包递给拉菲兹。

“怎麽了?”

“得确保这张照片不被弄丢,我可不会犯黑帮那些蠢货一样的错误,在人多的地方,重要的东西别和钱包放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众目下让别人来保管钱包,这样小偷就不会光顾我了。”

“那不就是说明我有双倍的可能被偷了吗?”

“放心,我的钱包已经没钱了,只有些证件。”

不过也明白那照片的重要性,拉菲兹接过了基斯特干瘪的钱包,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好,那麽没你事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基斯特扇了扇手,赶人似地让红帽子离去。

“总而言之,还是查到了点东西,我们可以离开这儿了。”

说完就大步离开了车站。

“接下来……嗯,那儿的话应该就能有线索了……”

基斯特自言自语,因为声音太小了,拉菲兹没能听清他在说什麽。

“看来继续深入调查会有危险,连黑帮都有介入。”

基斯特对着跟在身后的拉菲兹如是说。

“所以你还是别在继续了吧,好好回你的通信社写些无所谓的一周推荐,探店美食,反正没人逼着你调查吧?不觉得麻烦死了吗。”

“正因为是我自愿的,所以才不想放弃。”

“我说嫌麻烦的是我!你想个跟屁虫一样跟我了这麽久,而且根本一点线索也不提供,我都快要疯了!”

“请称之为记者的执着……好吧既然你这样不愿意,我们就来赌一赌吧?”

拉菲兹拿出了一枚硬币,向基斯特展示到。

“正面向上我就自行离开,但是万一不是,就请你不要抱怨。”

“喂,你说话算数可要。”

“当然。”

说完话,拉菲兹就高高向上抛弃硬币。

接住后,在两人的注目下,慢慢挪开手掌,出现在拉菲兹手背上的,是反面向上的硬币。

“看来,运气在我这边。”

“……”

看着结果的基斯特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口气。

“好吧好吧,我已经十分,充分知道你死皮赖脸的个性了,看来正常的方法是不能让你滚开了。”

耸了耸肩膀,基斯特摆出无奈的姿态向前走去。

“终于放弃了?”

拉菲兹在基斯特的身后像跟班一样跟了上去。

“……是你逼我的哦?”

走了一段路后,基斯特突然停下脚步,此处正离一个警察岗亭不远。

“啊~~”

基斯特大叫一声,突然跳开,拉开了与拉菲兹的距离。

“警察大人~~这傢伙偷了别人的钱包!”

“哈?”

当然会惊讶了,基斯特突然指着自己说著莫名奇妙的事情。

不远处的警察自然不会放过这一事态,两个巡逻的警察走了过来。

“怎麽回事?”

站到了拉菲兹面前。

“不不不,搞错了……啊!”

拉菲兹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警察后面的基斯特跑了起来。

“等等!”

拉菲兹想要去追,却被两名警察以为自己要逃跑而按倒在地。

“确实口袋裡有两个钱包!”

“等等,这不是……”

“给我老实点!啧,本来今天要去总部弄昨天车祸的事情的,现在全被你这傢伙耽搁了!”

被压制着的拉菲兹现在说什麽也洗不清嫌疑,看着带着谑笑渐渐远去的基斯特,拉菲兹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幸灾乐祸离去的身影。

“基斯特……你给我等着……”

*******

“克洛德先生?”

没有回应。

道尔担心地看着牢狱外一声不吭的克洛德。

无处可去,不知什麽引导着自己又来到了审讯室,明明自己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了,却还是遵守诺言来到了道尔这里。

寂静的审讯室只有克洛德和道尔两人而已,现在总部的人似乎都在忙着抓着什麽盗贼。

“到底怎麽了?”

“珍的手术……被取消了……”

“唉?”

“心脏被自作主张地移植给别人……一切都完了……”

克洛德说著哽咽了起来。

“我变成怎麽样都好……但是这样下去……她……珍……她会死的……”

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为什麽总是我……为什麽……”

这世界不公平。

在道尔面前,克洛德终于能够倾诉自己的心声。

“……”

简直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这就是现在道尔对克洛德的看法。无助,迷茫,没有未来。想必他之前的生活是将所有的压力压制在心中,刻意隐忍,逆来顺受,被欺负就如同是日常的作息——他是空气,一个无人牵挂,无人关心的弱者。

一切道尔都看在眼裡。此时此刻,克洛德就像吹满气体的气球,已经临近了崩溃的边缘,只要稍稍被触碰,就会爆炸。

“克洛德先生,您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

“相信您也有些察觉到了吧?这个世界是何等的不公……这是无可奈何,要知道,这个城市很大,它不仅充满希望,也同样容忍了等量的罪恶。强者制定规则,而弱者只有遵守。”

克洛德没来由地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案件,也就是那个火拼现场,所有的死者死后皆是一副凄惨的模样,那也是不遵从强者的规则的下场吗?

“请听我说一个故事吧,是真是假请您自行判断。有这样一个女孩……嗯~姑且称她为C小姐。C小姐从小就因为父母的巨额贷款无法过上普通的生活,但是即使贫穷,她却依然乐观,希望靠自己的帮忙能为父母还清债务,还是个孩子就已经开始寻找各种兼职。C小姐本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贫穷却充实的继续下去,但是在一天打工回家以后,事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家里值钱的东西被一扫而空,而且她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父母。如您所预料的,她的父母因为无法忍受债务,丢下她逃走了。当然,那些借贷人不会管这些情况,他们收不到钱,最终请来了黑帮追债。他们逼问C小姐父母的下落,可不知道的事要让她怎么回答呢?他们为了逼问,甚至锯下了C小姐的一只手,还好有警察赶到救出了她,要不然大概她已经不在世上了吧。那位失去了一只手的C小姐,大概会人同情她吧,但也仅此而已了。没有人会真的伸出手帮助她,只是在一旁看着,说着‘好可怜’。因为她微不足道,毫无价值。“

克洛德一声不吭,但道尔注意到他在听着。

“不公平,不合理,最终我知道了,这就是命运啊!人们所做的努力全部是笑话,我们拼尽全力,结果却是全凭运气~”

克洛德终于发现为什麽会向道尔坦诚诉说了,也知道为什麽会在失去了全部的时候来到这裡。因为自己发现了,自己认同了道尔的说法。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温柔正确没有价值,但是到头来还是会被抛弃。

“您相信‘命运’吗?”

“命……运……”

“克洛德先生,之前的转轮枪还带着吗?”

“……怎麽了?”

“请把它借我一下。”

“……”

大概现在的克洛德处在一个极度混乱的状态,无人可以依靠的现在,就算是对方是罪犯,自己也同样言听计从。

道尔接过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匣。

“对不起,请再给我一颗子弹。”

“你说什麽呢……不可能的吧……”

“克洛德先生。”

“……”

克洛德似乎已经猜到道尔想干什麽了,他想重複第一次时见面时的所为。

“请给我一颗子弹。”

道尔的话语却有着不可违逆的力量,被什麽奇怪的力量驱使一般,克洛德将一颗子弹递给了道尔。

“谢谢。”

道尔让将子弹装入弹匣,然后随机旋转,将枪口指向自己的脑袋。

“我的命运是否在这裡结束?”

然后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咔哒。

简直是疯了。

“看来,命运不让我在这裡结束。”

见没有子弹射出来,带着略微遗憾的表情,道尔将转轮枪调转方向,将枪握递向克洛德。

“那麽~克洛德先生,您真的被命运抛弃了吗?”

“……”

轮到自己了。

漫长的犹豫后,克洛德用手穿过牢栏,慢慢接过手枪,扳回了撞锤。

被道尔的煽动所鼓动,克洛德慢慢将枪口对向自己的太阳穴。

道尔的话语有着奇异的魔力,无法反抗,但正因为亲身经历,才会理解道尔的话,他说的没错——天命,就是这样,它是不由自己掌握的东西,自己早已无可奈何,孤立无援。

因为害怕,整条手臂都颤动不停,只能强硬地用另一隻手抓住让它固定在头上。身体在大声挣扎,右手彷彿是自己有了生命,像是被抓住脖子的羔羊想搏命逃开。

人生为此一次,一次扳机,自己也许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生或死,今天或是明天,几秒钟之后便会知晓答案。

“……”

可以听的到,心脏清晰的跳跃声。一下一下的,一下一下的,强烈到可以刺穿耳膜。

究竟为什麽会变成这样?不知道。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不知道。

因为这就是命运啊。

漫长的犹豫,在旁人看来只有几秒,但在当事人眼中却几近永恆。

克洛德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开枪,将枪放了下来。

“这是……珍的照片。”

将口袋中一直贴身携带的照片递交给道尔。

我们早已无处可逃。

“不论结果如何……可以替我保管吗?”

既然这样,那就不逃了。

“是的,我会好好保管的。”

道尔郑重,小心翼翼地接过照片。

这是告别,是克洛德向过去的自己的告别。

再次举起转轮枪,指向自己的脑袋,手已经不再颤抖。

大概会死吧?克洛德想象着子弹从枪口喷出,穿过自己的头骨,大脑,那剧痛之后自己就不将存在于世。

我们生而赴死,‘死’的意义就是终结,在那尽头既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而是真正的‘无’。

但这又如何?

这是个不讲理的世界,为什麽必须由自己来担任受欺负的角色?不公平啊……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这就是命运的话……

“那就让我看看啊!!”

僵硬的手指最终扣动了扳机

——

——

———

咔哒。

没有子弹射出来。

“哈啊……哈啊……哈啊……”

噁心和疯狂充斥了大脑,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扭曲。

但是这痛苦却又如此的美妙,每个毛孔都酣畅淋漓,一直忍受的不快和对现实的不满,都在此刻烟消云散。这是克洛德还活着的证明,是克洛德重获新生的仪式。

‘命运’选择让克洛德活了下来。

“嘶哈哈……哈哈……是嘛,归结到最后,还是运气啊…哈哈哈。”

克洛德笑了出来。

人有着生存的本能,那就像是一道保险让我们规范自己的行为,也让我们远离危险。因此只要是正常的人类绝不会做出将自己杀死的行为,不论是让自己埋头在水中窒息也好,用绳子勒死自己也好,单单靠一个人的意志力是无法做到的。我们敬畏死亡,因为这是无可违逆的生存本能。但是,一旦打破了这层桎梏,就不再会受任何规则的摆布。

“这样就证明了吧?命运还没有抛弃您。那么克洛德先生,下面您会怎麽做呢?”

什麽都不需要害怕,多亏了道尔,胆小鬼克洛德现在已经得到了,那寻觅已久的,扭曲的勇气。

“我要……夺回我的一切。”

*******

“可是从哪裡开始呢?”

说是调查零时,可两人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面对亚当斯的疑问,海伦得意地回头道,

“哼哼,还记得昨天晚上照片上的女孩吗?”

被强行抢过的照片,似乎拉菲兹和基斯特从那女孩作为了切入口。

“但是我们可都不认识她呀?”

“只是你而已哦,我和拉菲兹都认识哦?”

“哎哎哎?!”

“我记得拉菲兹提过……名字是叫夏洛娅吧?”

如果记得不错,那就是两人在列车上碰到的变魔术的女孩。

“拉菲兹那紧张的样子可不多见,夏洛娅这个女孩背后一定有重大的线索。”

平常的拉菲兹在海伦记忆中从来是一副淡然冷静的样子,可昨天看到照片的那一刻,他显得十分慌张。

“知道名字就好办了,只要去警察总部就能找到资料,因为每一位到达安姆洛德的旅客都要在车站登记,在总部留案一周。”

“但是,那不是随便等让平民看的东西吧?就算我们是记者。”

“这时候就得靠职业技巧了哦?”

“什麽!还有这种东西吗?!”

亚当斯显得十分惊讶,以前亚当斯也经常遇上无法得到允可而导致线索中断的事情,记者这层身份虽然在许多场合有着特权,但在一些政府的部门可就没那麽轻鬆了。

“呵呵,亚当斯,要好好学着哦?”

一瞬间,亚当斯感到非常兴奋,作为实习生终于可以学到专业的职业技巧了。

两人不久便到达了警察总部前不远处。

“海伦……这就是你说的职业技巧?”

亚当斯现在已经十分确定,跟着海伦是个错误了。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裡弄来的这套衣服,但是这也太过火了吧?”

现在亚当斯穿着的,毫无疑问的警察的制服。

“嘿嘿,记者技巧第二条,在旧货市集,只要愿意出钱,就能买到任何东西。”

“这是犯法的吧!要是暴露肯定得吃官司的吧!”

“放心,我会请到最好的律师的。”

“问题不是在这裡吧!?”

本来是想各自弄一套的,但是似乎只有男款,因此潜入总部档案室的任务就交给了亚当斯。

“亚当斯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他关于付清房租还是留宿街头的重要决定。”

“都说了那是误会啊!还有,别用那种旁白的语气!”

“放心吧,只不过是混到资料室去查阅点东西,用不着这麽紧张。”

“实际又不是你干,就别说得这麽轻巧!”

海伦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是真的要去吗?”

“没事的亚当斯,我听说安姆洛德警察总部最近的人事调动频繁,有一两个生面孔不会让人起疑的。”

“……”

怀着忐忑的心情,亚当斯来到了警察总部的入口。

咽下口唾沫,转过头。

‘GO!GO!GO!’

海伦躲在远处用肢体语言催促着他。

冷静,冷静,不过是混到裡面偷看一下资料,最多不过被赶出来而已。

“为了房租…”

怀着忐忑的心情,亚当斯踏入了警察总部。

“喂!市长府邸的被盗现场工作怎麽样了?哈?还没搞定?鉴实课那帮人怎麽这麽慢!”

“前天列车的结果已经处理完了!什么?还要处理旅客名单?”

“审问室那个傢伙还是什麽都没说!要把他直接领到市长那里去吗?”

进去后,亚当斯发现总部正处于十分繁忙的状态,看来不仅是昨晚宴会的事件,最近似乎连续发生了不少事。

是好事,大家都忙着,没工夫注意到亚当斯。这样的话的确有可能避过耳目,在资料室找到夏洛娅的资料。

“资料室有资料遭窃,现在正在调查中,现场不能使用。”

“怎麽这样啊!”

一场空欢喜,好巧不巧,亚当斯在意料之外的地方碰上了牆。

“只能这样去告诉海伦了……”

准备就这样离开总部,亚当斯低着头看着地,尽量不和人对上视线低调地走着。

“啊!”

视线一直在地面的结果就是和人撞到了肩膀。

“嗯?你是?”

被撞到的警察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亚当斯。

“生面孔呢,但是你不是这期的新人吧?总部的新人我全部都记得,可是没你这号啊?”

这不是明显地被怀疑了吗!亚当斯顿时觉得全身僵硬。

“你……”

对方突然想到了什麽,锐利的目光射向亚当斯。

“我知道了!你是……!”

“噫噫噫——是!”

看来是到此为止了。

*******

“资料遭窃?”

正巧来到总部的资料室的谢尔盖皱起了眉头,本是来找寻资料,没想到遇上这事。

看着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资料室,还有碎片一直到房间中央的窗户玻璃碎片,顿时觉得无从下手。

“东西被翻过了,丢了不少的资料。”

为什麽在这种时候?实在太巧了,巧到不自然。

“我得查查那傢伙的资料有没有丢,你们帮我找一下……为什麽楼下这麽吵?”

“好像是抓到一个可疑的傢伙。”

“谁那麽大胆子敢在警察的总部里乱来?不……可能和这裡的事有什麽联繫,把他带过来。”

“是。”

不久后,一个男人便带到了谢尔盖的面前。

“呦,原来是谢尔盖啊?你什麽时候从警察学校回来了?是叫…卡夫来着?你培养的那个新人居然上了照片还登报了你知道吗!”

看到眼前不修边幅的基斯特,谢尔盖叹了口气。

“我应该猜到是你……”

“放开放开,没看到我和你们长官认识吗?别再缠着我了,我对男人没兴趣!”

谢尔盖招了招手,示意旁人退下,把基斯特带来的人,用看髒东西的眼神瞥了基斯特一眼,然后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离去。

“什麽风把你吹来了?”

“我要找一个叫‘夏洛娅’的资料,倒是你,不在十三支部,也不查零时的案子,在这做什麽?”

但是谢尔盖眉毛一挑,对基斯特话中的名字来了兴趣。

“夏洛娅……”

看到谢尔盖的反应,基斯特眯起了眼睛。

“看来事情又变麻烦了啊。”

“报告!没有找到叫夏洛娅的资料!”

一旁查询完毕的警察向这裡报告。

“果然如此啊……”

其他的资料丢失应该是幌子,犯人真正要找的人是夏洛娅。

“谢尔盖,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第二让我知道你调查的事情的始末。”

“好像这两个选择没什麽不同……不过这个等会在说,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现场,资料室被窃是什麽人乾的?会不会是总部的人做的?”

“我们不是已经说了是外部闯入的人乾的了吗?”

负责现场的鉴实人员指向被打破的窗户说到。

“门是反锁的,而且破坏的痕迹是从窗户那过来的,你不相信我们鉴实课?”

谢尔盖和鉴实课也打了不少交道,不过他们工作的态度实在太轻浮了,好像都是对现场的工作多是草草收场的比较多。

“对蠢货来说,调查的结果也就这样了吧?”

“哈?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

但是蹲下来检查地面的基斯特却没有理会鉴实人员的挑衅。

“喂,把痕迹鉴定的结果给我看一下。”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算我拜託了,帮个忙。”

看着谢尔盖的面子上,鉴实人员将结果的报告递了过去,但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和基斯特呆在一起,离门而去,资料室现场只剩下了基斯特和谢尔盖两人。

“怎麽样?”

基斯特粗略看了下,关于碎玻璃,鉴定的报告上写的是从窗户一直延至房间中央的痕迹。

“用胶带粘在玻璃上,然后用锤子打碎进入房间的吗?”

一边同样看着报告的谢尔盖对比了一下现场,种种迹象只表明了一个结果,

“看来的确是外部入侵啊……”

“呵,大多数人会这麽以为吧。”

但是基斯特却提出了反论。

“不觉得很不自然吗?”

正门和窗户在一条直线,档案被按归档的顺序排列在边上的柜子里。

“报告上说,丢失的档案大多在最靠窗边的一柜,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夏洛娅的资料也在那个位置,如果犯人从窗户进来,为什麽要特意将那之后,也就是前门方向的档案翻阅一遍?按理说,在这柜资料后的资料都不需要找了,为了掩饰只是需要打乱在地上就可以了,可是你看,事实却是正门这边被查阅过,书籤都被取了出来,而窗方向的资料反而是为了掩饰而弄翻在地,书签还在裡面。如果犯人是从窗户方向过来的话,顺序反了。”

“而且,”

基础斯特走到窗户旁边蹲下,看着已经破碎的窗户残留。

“这裡用的根本不是什麽安保玻璃,玻璃的痕迹上看却碎得很夸张,不像是为了进入里面而打碎窗户,却像是想让玻璃渣飞得越远越好。”

基斯特站起来看向房间全局,

“只有一个原因,他为了避人耳目,从正门堂堂正正进来,然后打碎窗户。只是想让我们以为他是从外面来的而已。”

延伸长到不自然的痕迹就是为了这一点。

“这现场伪造的非常好,简直像是专业的伪造现场,”

因为确实连鉴实人员都骗过了。

基斯特最后作出总结。

“专业,但似乎缺乏了些果断。”

基斯特指向地上的玻璃碎片,

“犯人非常的细心,门反锁只是小手段,倒是玻璃碎屑连一点也没向正门靠近,而且为了让人认为是打破窗户进入其中,让所有的碎屑都在书的低下。要是我是犯人,最危险的工作应该是最后做,因此应该先把资料翻得满屋都是最后才是破坏窗户,但是他却逆而为之。”

“确实,很专业……但是缺乏果断又怎麽说?”

“这只是推断,似乎在行动前,他犹豫了非常久。”

基斯特看向一边倒下的椅子。

“按照报告在这张椅子,原来是放在那边桌子边上的,但是现在却正对着资料柜…想象一下,谁会在事件发生前静坐在这个位置许久?又为何会坐在这里?我认为,是犯人在这椅子上对着资料方向心中挣扎了许久,度过了漫长的犹豫期。当然,这单纯是我的想象。”

说完,基斯特露出了笑容,

“天真的傢伙还是被我抓到了马脚,这傢伙根本就没有作为恶党的觉悟!他就是没有好好站在罪犯的角度考虑才会出了这种疏忽。”

“这麽说,比起他,还是你更接近犯罪者咯?”

“侦探因为要模拟犯者的思想,和犯罪者本来就是一线之隔。”

“这话由你说出来真是有莫名的说服力。”

譬如言行方面什麽的。

“总之这就是我的结论了,我认为是警察内部的人所为,那麽谢尔盖,差不多把你知道的情况……”

“谢尔盖!!!”

谢尔盖正想说些什麽,却被闯入的一名警察打断了。

“喂!能不能识趣点啊!没看到我就快套到话了吗!”

基斯特对这不速之客很是恼火,但是对方却根本没理睬基斯特,而是用紧张的神情看着谢尔盖,

“我们从昨天宴会后开始监视的夏洛娅,被逃掉了!”

*******

“你是负责那起车祸的警察吧!”

“对不起……唉?”

在警察总部的亚当斯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但迎接的却是意料之外的话。

“昨天有人报了一件车祸,我们正在调查情况,正好说有人过来帮助负责那件事,你迟到了哦。”

“等等,我不是……唉唉唉?!”

擅自这样认为,亚当斯被硬拉着来到了一个房间。

“目击者说的就是他们俩,就交给你了!”

说著就拍了拍肩膀把,亚当斯推了进去,然后自己离开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光头和莫西干头,还有另一个正在询问二人的警察。

“喂,迟到了,快点写记录。”

警察将刚刚写的东西交给了亚当斯,还没搞清情况,但为了不惹怀疑,亚当斯老老实实坐下了。

看来是躲不掉了。

“我们等会还有事!能不能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两人的态度嚣张得不得了。

…………

“你们俩的车是本应该返厂的柠檬车,为什么要买这样的二手车?你们知道这有很大的安全隐患吗?”

“废话,如果我们有钱傻子才会买这种车!”

“据当时在场的人证明,那一起车祸中逃走的似乎就是你们的车。”

“那麽结果有人报案了吗?”

“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

没有受害者的车祸,从一开始就不该成立。

“好吧我知道了,那麽就到这裡,你们去前台登记一下就能走了。”

说完,询问的警察就离开了房间。

“真是浪费时间!”

“没错啊!真是的,昨天被弗朗西斯摆了一道,还好还剩一个女孩没带过去,换个买家应该能赚到车钱。”

“对了,弗朗西斯在找的人叫夏洛娅吧?要不我们碰碰运气,找找看?”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和弗朗西斯扯上关係了。”

即将离开房间的亚当斯没有听漏。

夏洛娅!那名字亚当斯没有听漏,那确实是本来打算调查的人的名字。

“我们在这说这些不要紧吗?”

“没事的,外面这麽吵,好像刚刚询问我们的时候还抓了什麽可疑人,没人顾得上我们。”

“那麽事不宜迟……喂!你这傢伙看什麽看!”

发现亚当斯一直盯着他们,莫西干向著他怒吼。

亚当斯在连忙跑出了房间。

在外面。

海伦等了半天,亚当斯终于出现在门口。

“怎麽样了?怎麽样了?”

海伦早已等得迫不急待。

“拿到夏洛娅的资料了吗?”

“连资料室都没踏进去。”

“真没用!”

看来还得另找线索。

“不过……夏洛娅的名字出现了……”

“唉?”

“啊,就是他们两个傢伙提到的!”

指向远处走出来的显眼的莫西干头和光头组合,亚当斯认准就是他们。

“但是听他们的话……感觉很危险啊,搞不好和绑架案件有关係,应该是黑帮的人……最后不要轻易招惹,就到此为止吧?”

将所想的说完,亚当斯转过头,可原来海伦的位置却没了人影。

“你想干嘛!我不是说了,他们和人口买卖的黑帮有关联嘛!”

但是无视亚当斯的喊声,海伦依旧向前追去。

*******

“被监视了啊。”

夏洛娅早已发现,在宴会结束后,自己就被跟踪了。

然后飞奔起来。

果不其然,那些装作路人的傢伙,一见夏洛娅这样的行为,马上跟了过来。

向著小巷奔走希望能在那裡甩掉他们。

“这裡。”

一个戴着压低帽子的男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你就是夏洛娅吧?”

“!”

“我是市长的人。”

这样的话,应该是可以信任吧?跟随着男人夏洛娅一路从曲折的小道逃窜。

好在男人十分熟悉地形,两人轻鬆逃过了追踪,

“总算是逃掉了。”

看到差不多安全了,夏洛娅鬆了口气。

“给。”

男人向她递出一瓶水,早已口乾舌燥的夏洛娅马上喝了一半。

“谢谢,要不是你帮忙,我真的逃不了。”

“没什麽。”

对夏洛娅的感谢却没什麽反应,虽然对恩人这麽说有些失礼,但夏洛娅觉得这个人就像是失去了什麽重要的东西一般失魂落魄——他的眼睛没有光芒。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想缓解一下略略尴尬的气氛,夏洛娅问起他的名字。

“克洛德。”

“克洛德,是个好名字呢,不被规则束缚的云(Cloud)。”

克洛德苦笑了下,像是嘲笑自己一般。

“并不是不被规则束缚,而是已经放弃了……就像道尔所说的,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公平可言,在‘命运’之下,谁也无法逃脱,谁也不能幸免。”

然后,眯起眼看向夏洛娅。

“怎麽了?”

“所以,对不起,得委屈你一下。”

“唉?”

刚想问些什麽,夏洛娅却突然觉得大脑一片眩晕。

“刚刚喝的水……”

便失去了意识。

*******

“就是这裡吗?”

跟随着光头和莫西干头,在停着一辆魔导车的废弃大楼之前,海伦停下了脚步。

海伦觉得,线索就在这裡而且远比拉菲兹和基斯特他们更接近事件的核心。

偷偷溜进楼房,海伦小心翼翼。

“虽然知道危险……”

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却不断驱使着海伦。

“多少价格?”

听到有人讲话,海伦马上躲了起来。

“好吧成交,车的钱总算赚回来了,那个女孩就交给你们了。”

目及所见是那个莫西干头在和另一个男人做生意。

“虽然没有想象的那麽多,不过比起上一家已经很好了。”

数着钱的莫西干似乎还算满意这价格。

“对了,卖你们的那个女孩你们怎麽处理?”

“妓院,有钱人的宠物,再不济也能当毒品的人体送货员,用处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她的年龄还小,调教以后能卖得更多。”

几乎可以确定了,海伦眼前的是人口贩卖组织。

但是并不后悔,正是因为危险才能更接近真相。

“对了,你们知道夏洛娅吗?”

“夏洛娅!你们怎麽知道这名字的?我劝告你们还是别碰这个生意。”

熟悉的名字让海伦一惊,

“我也是听说有人出了高价要她,怎麽了吗?”

“你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吗?在我们这行已经尽人皆知了哦?”

男人卖了个关子,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开了口。

“她是市长的女儿。”

“!”

不光是莫西干,躲在暗处的海伦同样被震惊了。

“现在的安姆洛德处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刻,市长却迟迟不表明态度站好队伍。没想到他的女儿却来到了安姆洛德,因此有对立的黑帮想绑架夏洛娅藉此威胁市长。”

“但是,官方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当然不会说,就连夏洛娅存在这一事都是机密,万一她的身份曝光,市长的支持率会很不堪吧?告诉你,警察内部也分了好多派系,其中不乏想要夏洛娅命的傢伙。”

“嘿~政治啊?还真是凶险啊~”

“总之别去管这事,我听说有个不要命的人接了这单,他绝对会死得很惨。”

意外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海伦觉得一阵恍惚。

“再查下去就不妙了。”

记者是个风险职业,就海伦知道的,有不少同行都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失踪死亡,这裡听到的话,海伦打算永远烂在肚子里。记者就是要知道什麽时候该闭嘴。

这已经不是单单调查零时这麽简单了,海伦嗅到裡面有着更深的黑暗。

“走吧。”

正当海伦起身准备偷偷离去的时候,

“偷听了不少事吧?”

不知道何时,一个光头站在了海伦的面前。

“喂喂喂……这情况不是很糟糕吗?”

*******

“夏洛娅真的是市长的女儿?”

事实显然远超基斯特的意料之外。

“对,昨晚宴会结束后我们在名单上发现了她,便马上开始调查了。我们发现她在前一天在没有通知市长,也就是她父亲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来到了安姆洛德。当前局势下,不少人都在追夏洛娅,因此还来不及告诉市长,我就先下了判断,将她监视了起来。”

没想到一直追踪的女孩竟然是这种身份,这样一来黑帮找她的目的就说得通了。

“什麽?有关那起车祸的事,有人替我来过了?我怎麽不知道?”

远处其他警察大声说话的声音盖过了这裡,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说完,谢尔盖就领着基斯特来到人比较少且安静一些的休息处。

“现在总部每一个人都发了疯似的要找到零时,几乎动员了所有力量——但是我不在此列,我负责的案件是昨天列车事故的事情。而夏洛娅也是我调查乘客名单中过程中查到的人,因此我今天才会来总部。”

“太有趣了!真是太有趣了!”

黑帮要追女孩,警察要追宝石,可没想到女孩偷了宝石,而且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怎麽能不叫人兴奋?

关键是,不管警察还是黑帮都还不知道是夏洛娅偷了宝石这件事。

“呐~谢尔盖,来听听我的推理吧?”

之后,基斯特将自己的推理全部和谢尔盖说了,他的脸色也渐渐改变,最终被惊讶充满。

“原来如此…夏洛娅有重大嫌疑吗…”

谢尔盖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情况。

“夏洛娅她也是有苦衷的,我也真的不忍心她被看作一个盗贼的嫌犯被抓起来。”

“嘿,其实我认识一个记者和那个夏洛娅很熟,从他的话语我早就知道夏洛娅不是什麽坏人了。”

“好,你等在这裡一下,我去上报一下,和长官说明原因,希望零时的追踪就到此为止,放过那女孩,记得……总部的通信器在三楼吧?”

谢尔盖暂时离开了基斯特,去拨一则通话。

“哈哈哈,真是太搞笑了……”

基斯特留在原地等待着谢尔盖的好消息。

不用说,自己的推理这次一定会让警察那帮人刮目相看,再也没有人会说自己是废物侦探了。

“没想到我一直找的人居然是市长的女儿……等等……夏洛娅是市长女儿……可她又偷了宝石?”

……

是不是有点不妙?

基斯特因为得知女孩身份的兴奋,完全没有细细思考,但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以后,却发觉到了问题所在。

毫无疑问,夏洛娅娅的存在是个黑点,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会容许她的存在。

“喂喂喂……”

冷汗冒了出来,基斯特发现了错误,自己似乎有点太深入了。

“不,从一开始可能就不应该调查……”

终于了解到自己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态。

在基斯特察觉不对时,向上级通告完毕的谢尔盖已经回到了基斯特的面前。

“……”

明显变了脸色,然后将一张支票递给了基斯特。

“这是封口费,夏洛娅的身份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不然不论是你还是我过不了几天就会在安姆洛德失踪,你的推理根本没人放在眼裡。”

“喂,谢尔盖,到底怎麽样了?”

看着脸色阴沉的谢尔盖,基斯特却懂了什麽。

“谢尔盖,你懂的吧……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

但是沉默的谢尔盖再没什麽说出口。

*******

“喂,把她和那女孩铐一起吧,这边没多馀的手铐了。

被这样交代,被抓住的海伦被带至了一个房间里。

“……”

一个双手被铐在身后的女孩映入眼帘,她的年龄不过十岁出头,显然就是之前光头和莫西干说的商品。

在把海伦和女孩的手拷在一起后,光头走出了房间。

真让人觉得不甘心。

“你好,我叫塞西莉亚。”

“你好……但现在不是轻鬆打招呼的时候把?”

海伦想要挣脱但是手铐铐得紧紧的,连接两人的手拷穿过了房间一角的铁管,甚至没法好好站起来。

看着手拷海伦注意到了,眼前塞西莉亚的手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黑皮手套,看来自己对现在的潮流已经弄不懂了。

“你被抓来多久了?”

“一天了。”

“真是可怜……”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在放学的路上被带来的吧,不远处还放着女孩的书包。

“没有人看守这裡吗?”

“一直没有,这边人很少。”

这样啊,也许,能靠自己逃出去也说不定。

海伦努力想站起来,可却被手拷又拉了回来。

“这手拷真讨厌,要是能弄下来就好了。”

“可以哦。”

“唉?”

还在海伦的疑惑中,塞西莉亚用另一隻被解放的手,把自己被拷住的那整隻手,拿了下来。

“唉唉唉唉?!?!”

海伦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的左手是魔导义肢哦。”

魔导义肢是可拆卸的,只要把整隻左手卸下来就能把手铐轻鬆脱开。

“之前两隻手被拷着,所以没办法,现在就很轻鬆了。”

“刚刚的一幕可对心脏不好……不……不管怎麽说,都是我们的机会。”

海伦注意着门外没了响动,悄悄将门开了一条缝。

看了看,似乎没有人。

“跟我来!”

招呼女孩跟上自己。

只见女孩重新装上义肢后,跑到自己的书包前,将它背了起来。

“准备好啦!”

“塞西莉亚,一定要跟紧我听懂了吗?”

“嗯!”

“好孩子。”

摸了摸塞西莉亚的头,海伦打开了门。

“可别小瞧现役记者的逃脱能力啊。”

“这裡。”

带着塞西莉亚避开人员的耳目,海伦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正门肯定有人看着,想要逃出去只有往有窗户的地方。”

在来到这个大楼之时,海伦记得二楼有一扇窗户的外面正有一棵树,如果顺着它就能出去。

根据方向,海伦终于找到了这个房间。

但是一进门,冷酷的现实给了海伦一记当头棒喝,

窗户太高了,单靠自己和塞西莉亚的高度无法达到,起码有一个成年人在上面拉才行。

“为什麽这栋楼的窗户那麽高啊!”

不,所以才会选择这裡吗?

“看来得另外找路了。”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两人准备回头之际。

咚咚咚。

在相反方向的窗户传来响动。

“海伦!这裡这裡!”

那在窗外的大树上,不知什麽时候爬上来,趴在那的亚当斯紧张地敲打着窗户的玻璃。

“还好我跟了过来啊。”

看见出现在窗外的亚当斯,海伦心想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后辈有这么可爱?

但是还不能松气。

“刚刚抓到的家伙带着'商品'跑了!”

两人靠着亚当斯的帮助,好不容易逃到外面,就听见后面楼上传出的大喊。

“快走!”

塞西莉娅和海伦,跟着亚当斯跑了起来。

“呼——呼——这么远了应该够了吧?”

三人跑了好长一段距离,转进一个小巷子,体力有些不够了。

“这么长的距离普通人应该很难一下子追上来了。”

但是——

在这条小巷的尽头,逃跑的方向,突然被一辆飞驰来的魔导车挡住了去路。

是光头和莫西干头的车。

“居然以为自己能跑的掉吗?哈哈哈!”

三人已经气喘吁吁,根本不可能跑得过魔导车,一切都玩完了。

光头和莫西干头露出残忍的笑容,正打算从车上下来,捉住三人。

…?

“喂,为什么车门打不开?”

即使全力拉动车门,此时也纹丝不动。

而且为了堵住三人的去路,斜着的车子卡在巷子里,现在进退不便,车门也只能开一边。

“开什么玩笑!”

“是上次车祸造成的吗!不…从一开始就不该买柠檬车!”

看到这样的情景。亚当斯,海伦和塞西莉娅面面相视,然后默契似的点了点头。

三人怀着忐忑,贴着墙壁绕过魔导车,在光头和莫西干头几乎要喷出火般恼怒的视线下,慢慢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