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如箭,休养了五十天,小元独自离开了医院,回到训练营地自己的房间,整天坐在狗窝旁默不作声,持续了三个月。
卡赛从未见过她会这样,看来这就是医生说的精神失常。
已经无法分清月份,隔着墙犹如两个世界,风雪拍打着窗户。火炉旁的板凳上,与往常一样放着大半没吃完的食物。
卡赛把吃剩的食物拿走,然后放上新的干粮。他劝过很多次,却换不来一声回应,他只好选择走开。
“是我害死了他们?”
除了她恢复知觉后说了一句“卡赛…哥”,几个月来,这是卡赛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
卡赛连忙转身回应:“不是!害死他们的是那些魔怪!”
“是我!”她语气冰冷。
卡赛害怕她讲完前一句话之后就再次陷入沉默,甚至屏蔽听觉使自己坠入自责深渊。
“不是你!没人能陪你一辈子,陪你走到最后的只有你自己!不想再看到同样的事情发生,那就好好爱惜自己!”
“你骗我……”她的语气比之前更冷。
一双眼睛瞪出血丝来,听到“骗”字,卡赛突然感到很生气,问:“我骗你什么了?”被人指责,任谁心里都不会乐意接受。
“你不是我亲哥!”这一句话,与之前的语气冰冷相比,略带颤抖。
卡赛没有否认,脱口而出:“那又如何?你的族人抛弃了你,把你丢在了这里!”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来找过我?!就算来找过,说不定也被你们……”她的语气开始激动。
细想:难道自己救了她的命,还要背负令她与族人分离的骂名?
“那你告诉我,是谁会让一个小女孩,独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小孩子往往会把抛弃归罪于自己,认为自己做错事不讨人喜欢所以被抛弃。不被人喜欢,他们也很难自己喜欢自己,所以被抛弃的感觉,对于小孩子来说是非常痛苦的。
“我不记得了……但你没有证据说我就是被抛弃的!”小元极力否认自己被族人遗弃,她努力压抑着情绪,每一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心寒,卡赛背过身不想再说下去,“你不想留在这里,那你就回去找那些人。你别忘了,没有我们,你早就被打死了!”
卡赛开始怀疑自已一直以来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人类真如长辈们所说那般无情?
沉默片刻,思绪冷静下来之后,卡赛打心底里不想就此放弃,即使只是为了完成族长托付的任务。
卡赛回过身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这时小元却已经背对着他。
“小元,我一直把你当成亲妹妹!哥保证再也不骗你再也不骗人,你留下来再相信哥一次好吗?”
忐忑地等待着对面的回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走得很慢。
“好吧,我信!不过,善意的谎言还是可以说的!比如他们说我这几个月不听命令,要将我调去新队伍。你知道我还没学会说好听的话,你先帮我去和那些新队友说说好话!”
她转过身来说那段话的神情,笑盈盈,语气轻松,精神爽朗,又恢复到了往昔的模样,令卡赛惊喜交加呆住了。
几个月来布满房间的阴霾瞬间消失了,卡赛定了定神,目光清澈:“小事,没问题!”
卡赛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习惯性地对小元的言语行为进行分析:
兽族长辈们一直说人类是非常狡猾的,不要被他们的外表及言语迷惑。
每次都天真地对我说着“我信”,表现出相信我的这个人,真的不可信么?
每次听到兽人被赏金猎人捉走或杀掉,我都会把怨恨发泄在给她准备的食物上,用过期的食材加入大量的调味料煮成一锅,然后……她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我的任务是要让人族女孩对兽人产生依赖感情,而不是要让兽人对她产生感情!
神华大陆各族之间,将自己人安排在敌人身边,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尤其是利用人类女孩,因为她们保护弱小维护权威,心思细腻善良的感情构造,容易训练也容易控制,往往会成为战争中的牺牲品。
卡赛越想越怀疑自己当年的选择是不是错了,为了自己将来成为一个英雄……
卡赛甩了甩脑袋,告诫自己:“一个兽族战士不该优柔寡断有那么多同情心!”
几年光阴,终究还是有些兄妹之情,卡赛不想把小元想得太复杂,并且隐隐觉得,两兄妹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两个重要的朋友,她的气质里少了顽皮多了几分温和。“小元变得比以前可爱了,但愿她以后改变的代价不要再这么大!”
第二天中午,天空洒下了些许阳光,风也减弱了。卡赛打听到小元新队友的训练场地,午餐后立刻跑过去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都是些处在成长期的女兽人,而且还是那种不论男女,特别注重外表喜欢打扮的年纪,个个浓妆艳抹嘴上还说着要以此来迷惑敌人。
她们都是些非常顽劣,不听从命令的女孩,有实力却又难管教。
卡赛目光坚定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想:“虽然昨天答应了不再骗她,但是万一她也在脸上涂满七色粉……我不许她在我面前带着面具!所以别说去赞美那些女孩,我根本不能让她来这里!”
自从那晚魔怪之战后,训练营地的天气越来越恶劣,已经不适合人类长期在此活动。想了一个下午,天边出现了久违的红霞,卡赛想让小元提前接受使命并离开这里。
“卡赛!卡赛!广场那里好多人,听说要用人类来祭天神,赶快去看看吧!”一个队友气喘吁吁跑来,喊卡赛去广场看热闹。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炸开,卡赛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向广场。
兽族战士娱乐活动的广场远离训练营地,广场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兽人。中间一个巨型木架上捆绑着一个人,机械木架缓缓升至高空,夺目红霞逐渐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寒风吹来的乌云。
一个头戴羽毛饰品的年迈祭司,手握木质权杖跳完奇怪舞蹈之后,对众人大喊:“我们不能再相信异族小孩,他们迟早会吃里爬外,学走我们的智慧然后背叛我们!极北之地的风雪已经吹到这里,意味着从此人类没有御风丸,就无法在这里生存!这是祖先给我们的意旨,驱逐异类!”
人群中,“驱逐异类”四字,此起彼伏地响起。
一头无法御寒的短发,一身在室外略显单薄的皮衣,高空中已被冻僵的女孩,卡赛一眼就认出了是谁。
晚风逐渐加强,地面喧闹异常,这不是在看猴子表演,但比猴子表演更引人注目。
他们大多是冷血的兽族战士,发出来的是怒吼,却有多少个兽人心里是在偷笑?
眼前一片漆黑,小元的心情就像她冻僵的躯壳一样,苍白无力放弃反抗。
在这个不该感性的时候,回忆如年轮一圈一圈往回倒退:越是在乎,结果反而事与愿违,也许什么也不做会好一点。
一团烈火缓缓飘向高空,火焰燃烧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元很想再看一看,这被世间称之为文明的火焰。
她努力睁开双眼,两米之外,一个火圈不惧风雪吹打,稳稳地停在她眼前。
她又合上了双眼,情不自禁地说了句:“真美!”恐惧死亡并不能减轻痛苦。
卡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想救人,像卡录礼那样,以兄长身份,奋不顾身地去救助幼小。
他站在屋顶,大喊:“快醒醒!放弃生命并不能解决麻烦!”随后,发出一声狮子怒吼。
远处,传来雪崩巨响,震惊了所有兽族战士。
紧接着,一群猎人悬空而至,出现在广场四周,他们是猎人中的魔法师。
在猎人魔法师的帮助下,猎人战士们也踏雪而来。“我们在追捕一群兽族逃犯,识趣的就赶快把逃犯交出来!”
这次猎人突袭,兽族战士没有做好准备,广场上有许多伤员,兽人们纷纷收到撤退命令。
在许多兽人眼里,赏金猎人所捉的兽人,都是些敢于对抗异族的勇士,他们不会轻易将同类交出去,也不会在兵力不足之时,贸然与猎人对抗。
看着小元被猎人救走,卡赛在心里说了一句:“小元很幸运,她不用带着使命与怨恨离开,保重!”而后,卡赛转身撤回营地防守。
有一天,卡赛翻开小元的日记本,上面写着十几页流水账,最后一页有字的纸上,却只写着一句话。
“一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去做,不然怎会几次都从永眠的边缘醒来?”
看到这句话,卡赛的脸绷紧了几分钟,然后舒展出欣慰的笑容。
孤独感,令卡赛的话越来越少,他给人憨厚老实的印象逐渐形成,他也因性情的改变,内心感到更加踏实坦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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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原作和TA的朋友们,已經過了兩年,对于以往那些误会,應該都已經不在意了吧?
卡賽,這個名字不由得聯想到七龍珠裏的卡羅特和賽亞人,好懷念,和家人一起看七龍珠,那時候生活很簡單。卡賽的形象記不清楚了,但願沒記錯!為什麼會是只小獅子?原作好像有說過?也記不清楚了。
寫完這一章在補充卡賽信息的過程中,發現了兩年前原作的這句話:“元气在塑造人物方面,有着出其不意的颠覆造型”。
嗯!回顧一下自己寫的小說人物!一、寫的過程中走神了。二、為了讓自己在看的時候沒有尷尬的感覺。
老實憨厚的卡賽好像也被顛覆了?为什么把他们写成童年贪玩的孩子?平凡的背景不是一開始都能正直表裏如一。
這個同人短篇裏神秘女孩改成比較大众化的名字“小元”!因為給一個名字輸出怎樣的感情,就容易產生怎樣的印象。所以,如今自己寫同名角色仍然心存顧慮必須謹慎。
也許是物極必反的規律吧?朋友之間本無意令對方傷心。善良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人,內心總會有脆弱的時候,情緒激動大多出於自我保護。朋友之間發生過矛盾,過了較長一段時間之後,只想記住別人的好,而淡忘曾經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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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看見的事情多了,也逐漸有些明白,不是人人都能夠幸運的相愛相伴一生,相愛但不能在一起將對方永存心間,也是情有可原。
……筆者的感情觀還是天真地認為:如果選擇了和某一個人相戀或共度一生,就應該一心一意。萬一緣盡了,就好聚好散,即使不再是朋友也不要變成敌人。
至於原著里面的那些暗戀支线什麼的,如果思念會成為別人的負擔,把那些學習去愛別人的心情,成為美好的回憶,不要太執著,放自己一馬,去尋找真正的幸福。(也許這就是暗戀无果最好的结局)
再說說原著小說——
希望小說裏的同名角色都是重感情的人吧?現實中,大家都是值得被關心愛護的,一群人相逢相識相知相助互相鼓勵!熱心和感動凝結成友誼!
(2016年3月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