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日渐沉,明月高照,原本由太阳所执掌的天空逐渐被月光所剥夺。
新月于夜空中升起,惨白的月光就这样肆无忌惮的被泼洒于大地之上——可即便如此,仍旧是不太亮堂。
终究还是比不上日光。
随手点起一盏长明灯,盘腿坐于红色坐垫之上,一手持念珠,一手不断敲击着拜访于脚边的木鱼。
我知道这样可能会有些怪异,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倒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日常了。
为过去的某件事的赎罪,仅此而已。
平日里用的最为顺手的长剑正平稳的挂在身后的墙面之上。
此时此刻,此身并非是那仅仅是说出名字就会让人感到惧怕的黑道女王吴焾素,仅仅只是一个向着佛像忏悔的普通人,一个简简单单的佛教信徒。
一个人的肩膀上仅能肩负起一个人的生命……而一旦背负,就需要用余下的一生来忏悔。
轻闭双眼,诚心诚意。
俗话说的好,习佛可使人净心,此话绝非浪得虚名。
此时此刻,算是仍在自家的大院之中,不过却是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避开了所有人的视野,悄悄地于此修建了一座用于侍佛之处。
合掌,表诚心不乱;
礼足,表卑下致敬。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就此,算是一份日常完工。
起身,自身后的墙上取下长剑——当然,亦不忘将木鱼与贡品好生摆放,最为简单的基础。
夜已深……应该。
至少已然月上中天。
走向那每天晚上都要前往之处。
感受着夜晚清风的吹拂,带动红色的长裙。
手中紧握着那柄长剑,剔除心中一切杂念——假想着,有一个敌人正站在面前;缓慢放低身位,轻出一口气,左脚后挪,重心下移,随后,猛然发力!
寒芒汇聚,裹挟着刺穿一切的气势。
带动的劲风吹起那些坠落于地面上的枯叶,使其随着风儿四散纷飞。
不管怎么说……还能够算得上蛮唯美的吧。
收剑,深呼吸,稍事休息。
这次,真是一件令人感到头疼的事件啊……
说是异常,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至少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不舍的残影,仅此而已;追着某一个不再可能追上的目标,而不愿离去。
严格来说,这也是人类潜力的某种体现,仍旧是由于【进化】而出现的异常。
仅存于【灵魂】之上的进化,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说到度,还是【人类的可能性】。
轻叹一口气。
原本,想直接就在那个地方将这个不愿散去的家伙处理掉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下得去手。
感觉到了某种感情,那个少女的幽灵。
某种,微妙的情感,让人动容的情感——也正是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下得去手。
到最后,也仅仅是告诉了那位少女真相。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到这里就能说是圆满结束了;类似的情况也见过很多,大多在了解真相之后便会自行消散,某些不愿相信的态度强硬者则自然被强硬的处理掉了。
这一次,是一个例外。
接受了事实,却仍旧不愿散去。
“最终还是交给了那个家伙啊……”
那个灰色的少女,自称似乎是【灰鸦】来着。
大约是几年前,在某件事件中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这么蠢的自称。
“……早晚你也会被我们处理的,【灰鸦】”
“随你们……”
当时差不多,就撂下了这么一句狠话,随后发生了简短的对话……毕竟没办法,不能放任异常大摇大摆的肆意行动,只能【处理】。
要么收容到能够轻松监视的情况,要么就地处决。
“所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以前,异常仅仅是偶发现象罢了——人类即便有着无尽的可能性,但想要握住这种可能性仍旧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最近,【异常】发生的频率却越来越多……
………………
真是让人感到头疼不已;即便已经交给其他人去调查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这并不能成为减缓头疼的理由。
这个头疼可能会持续到彻底搞清楚原因之后。
如此想着,眼前出现了某一个熟悉的身影。
如同海水一般湛蓝的瞳孔,一袭黑色长裙的少女,在这里出现,也就只有她了。
“唉哟?这都几点了,在这个时间点看到你可真是稀奇。”
我的女儿,吴思艺。
“唔……要问几点的话,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还有,我偶尔也是会出来散散步的呀,妈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现在的我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花季少女的说?什么时候看到我都不奇怪。”
“你少来,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懂你?一般这个时间点,你不是窝在房间里看那个小作家的书,要么就直接睡觉了,哪有什么出来散步的时间。”
有些无奈,有些因生气而发笑的意味,毕竟现在的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
“所以说吧,这么晚来找我想干嘛?”
“事先说好,你衣柜里的小裙子已经够多了,我可不会再给你买了。”
她笑了笑,神情略显尴尬,似是因为确实有事,但还未说出口便被轻松识破——这样会感到有些尴尬倒也算是合理。
“哎呀……被看出来了……”
“妈妈,你之前去了哪里?是又去处理【异常】了么?”
“嘶……你怎么发现的?”
确实有些震惊,因为在临走之前,我明明吩咐了顾龙别让其他人乱问,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不在。
“没什么啦……就是恰巧猜到了嘛,所以这次是怎么样的事件呢?”
“啧……这次真的没有什么故事好给你讲。”
“就跟我说说嘛——而且,妈妈你不是说,等我到了18岁,这些事就都是我要面对的了么?所以好歹还是让我长长见识嘛!”
………………
事态开始变的麻烦了起来,因为,确实是没法说。
“思艺啊……”
“嗯?”
“你知道未来最让人感兴趣的地方在哪里吗?”
“未……来?”
“是的,未来。”
她摇了摇头,看起来很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未来为什么令人感兴趣啊……当然就是未来的的不可预知性了,没有人可以预知未来,即将发生什么,没有人会知道——”
“未知永远是最令人感到好奇的东西;这也就是今晚,我没法给你讲太多的原因——因为,对于你继承家业这件事,尚且还是未来的事情。”
“所以保持这份未知性,总归是好的。”
“唔,好像有点道理的样子……果然还是妈妈啊,完全无法反驳呢……”
看来,应该算是成功的忽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