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墨绿色的矿石，顾翊宗开始进行储灵，这次他将策动的灵引涵量降低，并试着压缩流溢出的量，时间来到二十秒，绿色矿石绽放出鲜艳的光芒。
“……好难。”
比起师缘吾第一次示范的五分钟，自己尽了力也不过只撑了二十秒，这也就意味着灵引释放之快远在他所能操纵的意念之上。
“别急，灵引的修行是长时间累积下来的，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看到成果，这只是刚开始，还有的是时间。”
沉着的嗓音安抚了因知悉不足而焦躁的心，储灵的训练如火如荼地继续进行。
时序移转，极力压制的灵引释出过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顾翊宗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清楚可见，因过度出力而紧绷的双手肌肉微微抽痛，体内隐约有股痛觉以胸口为起点，彷佛形成一条回路般蔓延到释放灵引的双手手掌。
“休息一下吧，这是过度疲乏的症状。”
“嗯。”
已经独自完成半箱妲凡亚矿石储灵作业的师缘吾看不出丝毫倦意，他从房间中为储灵人员设置的茶几替顾翊宗倒了一杯水。
“进度怎么样？”
“二十三、二十四秒左右，进步不大。”
“这是正常的，灵引本来就是以寻找宣泄的管道为前提而由体内策动的，像这种制造了它又要抑制它不可以暴走的情况本来就是一种违反常理的举动。”
“但是你不就成功地维持了五分钟吗？”
“正确来说是我只用了五分钟，若是我愿意的话，几个小时都没问题。”
听了师缘吾毫无自夸意思的陈述，顾翊宗摆出了相当夸张的表情。
“西娅小姐一开始只教导了你如何生成灵引，却没有教你如何有效地生成灵引，那是因为她没料想到你这么快就会碰上需要运用灵引才能进行的殊死战斗。在看过你可以用灵引加注在刀身上来强化剑术之后，她决定早一点让你开始进行下一个阶段的修行，也就是量的控制。视我们发动的术式或招式所需来生成适当的灵引，再建构出可以有效率且不浪费的灵引释放管道，这些都是经由相关修行过后可以达到的成果，也是提升续战力的重要一环。”
这是针对你在刀上投入太多灵引的状况而进行的修行。师缘吾说道。
明白露西娅用意的顾翊宗低头思索，他虽不自满于那一战的成果，也明白自己还有许多该学习之处，但历尽千辛万苦才打赢的战斗仍充斥着重重缺陷这一点，让他再次体认到自己的不足，这份冲劲在见识过被人称作战神候补的师缘吾的实力后更加蓬勃。
不仅仅是战力上的优异表现，就连细微的训练也毫不马虎，严谨踏实地完成每一个步骤。为人性格沉稳大方，坚强却不自恃，不论是在人品或武品上都是堪为表率的最佳人选。
“小霜说的没错，你真的好强喔。”
“咦？什么？”
不知自己曾是话题主角的师缘吾一反平时稳重形象，歪着头询问的样子让顾翊宗差点笑了出来。
“哎，别卖关子了，她说了些什么呀？”
兴许是怕被说了什么败坏名声的谣言，师缘吾抱着急欲澄清的心情探头询问。并非他不相信自己家系的伙伴，但是对方可是那位连身为家系管理者的贝茵都无法可管的滋事份子，多用点心思还是必要的。
“她有跟我提过，关于你的实力……”
顾翊宗毫无保留地道出小霜称赞师缘吾在家系之中实力位居首位一事，以及不用术式也能驰骋沙场的真本事。
不过当事人却笑着摆摆手。
“太夸张了，一招打倒她什么的根本办不到。”
“嗯……我倒觉得有可能。”
回想起那将米卢镇街道击溃的撼地一击，任谁都无法以肉体直接承受住吧。
“若是她乖乖站着让我打，那确实有可能一击致胜，但是现实中不太可能有这种事，而且光以单一面向评比并不是很公平。季零‧霜可是一位相当难对付的对手喔。”
师缘吾的评语勾起了顾翊宗的记忆，在米卢镇外的郊区，小霜突变的气势和完全没有保留的杀意至今还让顾翊宗心惊胆跳，在那之后的近身刀舞更是杀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那是鸦踏，是一种超近距离战斗的暗杀步法。”
“暗……杀？”
“没错，你应该知道小霜的特有术式吧？”
“你是说【无限库藏】。”
“没错，在那堪称没有底限的藏宝库里，藏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这些还不打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暗器才是最令人头疼的部分。”
暗器？意外的词汇让顾翊宗耳目一新。
“举凡飞刀、飞镖、银针、钉子、鹰爪钩、锁链、地雷、火药、小型炸弹、毒虫的毒囊等等，这些全在她的收藏之中。鸦踏的疾速脚步搭配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各种暗器，光是应付就足以让人疲于奔命，要是追击她还有可能误中她设下的陷阱。如同鬼魅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袭击使人防不胜防，这便是人称‘夜枭’的季零‧霜独特的战斗方式。”
“这……这么厉害？”
“若以家系成员来举例的话，我宁愿西娅小姐和贝茵两个人连手对付我，也不愿意与一个季零‧霜为敌。对付她真的太麻烦了。”
或许是评论的人本身的实力就已经不得了了，被他如此高度评价的对象更显得实力不凡。首度听闻家系成员真正的实力，顾翊宗的讶异全写在脸上。
顾芸如曾向他提过自己在蒙难时，艾瑟等人出手救援的事。经由她的形容，艾瑟可能是火焰术式的使用者，小霜则是忍者之类的人，贝茵则是发生得太突然，只看到结果没看到过程。
家系成员的实力一一浮上台面，慢慢揭露的感觉像是在看一部故事般精彩可期，令他忍不住想一窥露西娅家的全貌。
“那缘吾呢？小霜说过你并不会使用术式，那你又是怎么战斗的？”
面对顾翊宗的疑问，师缘吾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与每个人的灵引特质相关。”
“灵引特质？”
又一个新名词出现，对于新颖的事物不断像雨后春笋般的冒出，顾翊宗在感到有些头疼后还是硬着头皮听完解说。
“灵引特质是属于每个人与生俱来便拥有的基础性质，启源于生物的灵魂本质，不同的个体都有其独特性，因此每个人的灵引特质都是绝无仅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能力。
根据灵引特质的不同，有些人凭着身体能力即可善用自己的灵引特质，有些人的灵引特质则必须经过特殊的管道加以释放才会产生效果，而为了使自身的灵引特质可以发挥地更加淋漓尽致所创造出的术式，我们称它叫特有术式。
不同于一般通用的各类型术式，特有术式由于是经由不同的灵引特质特化而出的产物，因此只有具备该类型灵引特质的人才能使用。”
原来如此……。难怪小霜告知自己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专属于自己的术式便是这个原因。
“以我为例，我的灵引特质强在力道的控制与传导，像这类型的特质就比较适合用在近身作战上，不需要再经由特有术式的释放就能达到效果，结果就如你所看过的，这便是我的战斗技巧。”
“原来如此，但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这只能说明你没有特有术式这一件事实吧，那一般的通用型术式呢？像千奈教芸如的斥性术式之类的。”
“确实，所谓通用术式就是一般人也能够习用的术式，此一类型的术式效果或强或弱、程序或繁或简，但都是可以靠熟练来加以发挥的。我之所以不用这些术式，单纯只是因为我自己放弃去学习它们罢了。”
放弃？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顾翊宗瞠目结舌，论战力当然是会的东西愈多愈好，这种道理连身为初学者的顾翊宗也能推论而出，但是师缘吾却说得果断，澄澈眼神坚定不移。
“你的质疑并没有错，确实也有人不只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就连术式的使用上也是佼佼者，我的师姐十三月便是术武双修的天才型高手。
但是须知学习术式也是要耗费相当大量的时间，若不是我的师姐本身就兼具武术与术式的天赋，她也没办法办到这样的事。所以比起贪婪地去学习更多东西到最后一无所成，不如脚踏实地地把握住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并努力将其运用到极限才是最好的修行方式。”
师缘吾露出爽朗的笑容拍了拍顾翊宗的后背，藉此勉励他。
“战斗技巧并非只有使用术式一种方式，视每个人的特质不同便有专属于你自己的战斗方针。所以要想训练战斗技巧，首先要先确立自己的灵引特质，不过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你现在最该做的还是学习如何控制灵引不过度流失，之后的部分慢慢来就行了。”
肯定的语气带来了安定的力量，让心存迷惘的初学者好似见到一丝曙光。果然能跟他一起共事真的是太好了，顾翊宗再次在心中肯定这件事。
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也不知是上进心的驱使抑或是贪婪的欲望控制，顾翊宗打算向师缘吾求取一个机会。
“缘吾，能不能请你……亲自指点我战斗技巧。”
虽然对顾翊宗直接的请求感到意外，不过师缘吾还是点头应允。
“没问题，而且我觉得即使你不开口，西娅小姐应该也会把你交给我负责。”
“咦？真、真的吗？”
耳闻太过惊人的推测，顾翊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水杯里只剩两分满的水差点泼了出来。
“我听艾瑟提过，似乎西娅小姐并没有打算让你在术式方面有所深研，兴许是因为时间紧凑的缘故，能让你速成的办法就是专精于灵引特质的发挥，再加上你跟我同属于近身肢接的正面对决型，由我来训练你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心中的期待马上就成为真实，兴奋不已的顾翊宗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对他来说，请求师缘吾亲自教授他战技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被战神候补的威武英姿所吸引而成为他的崇拜者，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家系的正常人太少了，师缘吾对少年来说就像是块汪洋中的木板……不，是已经到了救生船的意义了，再不赶快把握机会可是会被其他人折腾到没命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赶快将剩下的矿石完成，要是太晚回去赶不上晚餐，千奈又要嘀咕了。”
“好。”
顾翊宗再次开始储灵作业，意外的好心情让他更加有信心地出手，胸口中孕育着澎湃的雄心壮志，总有一天他也能有所成就，尚嫌稚嫩的内心涌起不属于这时期该有的豪情。
不过这把才刚燃起的振奋之火，很快就被毫无进步的悲惨事实狠狠浇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