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变的型态让顾翊宗全身发起恶寒,即使有灵引在体内释放热能,但被那冻澈心扉的眼神一瞪,就算是凶猛的魔物也得退避三分。虽然对方的本事本就不弱这件事早在心中有谱,但认真起来差别这么大可就出乎意料了。
似乎是看穿了顾翊宗的胆怯,小霜只是伏在原地,等待胆小的少年主动来攻。
不想再被这样体贴下去了。顾翊宗向前踏出一步箭步奔出。
带着灵引的拳势在小霜的耳畔挥空,小霜以手撑地,在地上翻身跃起,右腿由上而下朝着顾翊宗的头顶劈下。
顾翊宗将灵引贯注到双腿并向旁边跳开,避开了直朝面门的一击。接着再度贴身上前。
小霜则是再度踏起轻灵步伐,避开拳头的同时贴近顾翊宗身边。岂料顾翊宗早有防备,从另一边转身挥出肘击,迫使小霜非得停下脚步,向后弯腰来避开攻击,不过她也抓住机会,藉翻身的动作踢出一脚,正中顾翊宗的脸颊。
多亏了灵引作为缓冲,被击中的瞬间勉强保有意识,顾翊宗模仿起小霜翻身的动作,顺着踢击向左翻了一圈后,蹲在地上喘着大气,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
翻身落地的小霜顺了顺头发后,优雅地伫立着。露出腰际和大腿的装扮衬托出窈窕身段,腰身纤细却意外凸显出丰满的部位,唯独眼神依旧慑人心魄。
磅礡的战意更加衬托出她的冷艳美感。
顾翊宗咬紧牙关,再度向前冲刺,这次加上踢腿,采取多样的攻势。
尽管比前先前更为灵活,然而小霜柔软的身姿宛如风中的芦苇,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让拳头从近身擦过,看似险象环生,实则是将对手玩弄于股掌间。
忽地,小霜收拳于腹,猛地一拳打出。
顾翊宗没有看漏,偏过头闪过呼啸而来的拳头,却没料到紧跟在拳头之后的手肘来到面前时突然向内一弯,正中他的鼻梁。
趁着顾翊宗丧失注意力的瞬间,游蛇般地手臂借机扳起他的大腿,再向他的胸口一推,顿时视野整个大翻转!
顾翊宗整个人飞离地面,接着腹部受到一记重击,被狠狠地揍飞出去。
顾翊宗勉强站起身,正面接下小霜凛然无情的目光。
此时存在他心中的已经不是恐惧感,而是逐渐吞噬内心的无力感。明明能将灵引善加利用了,甚至还有样学样地发挥了些许体术技巧,怎知不只连一下有效攻击都没有,连对方的行动也完全没受到影响。
再怎么对于实力差距有自觉,活生生的现实摊在眼前却不免让人感到无力。
他看向观战的露西娅,一家之主眼神漠然,维持一贯的睿智与冰冷,却在那抹不易察觉的微扬嘴角上表露了激赏之意。
(她并没有放弃我!)
“喝啊啊──”
顾翊宗将意念化作嘶吼,再次挑战眼前如鬼魅般捉摸不定的少女。
又是一波快拳袭来,对着毫无新意的攻击模式小霜有些疲乏了,虽然偶尔穿插几记扫腿,但都是能轻易回避的无效攻势。相较于对方,自己总是在每次反击中更换不一样的攻击方式,为的就是让顾翊宗能领略个中精妙。难不成是她太心急了?对方其实还没办法学得这么快。
小霜犀利的眼神渐渐松懈下来,蹙起眉头表示纳闷。
就在这时,顾翊宗正面打来一拳,依旧被小霜侧身闪过。就在她打算再一次贴身抓住对手时,顾翊宗挥出的手倏地下降。
只见他单手撑住地面向前翻转,竟是模仿小霜的翻身踢击。
头部正好在脚跟扫动的路径上,小霜赶紧伏下身段,并朝顾翊宗撑地的手臂踢出扫腿。
重心被破坏掉的顾翊宗立刻伸出另一只手推向地面,顺利将身体送出小霜的攻击范围之外。
看着那既不流畅又破绽百出的翻身动作,小霜在心中打了及格分数。他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激烈的贴身打击持续上演着,已经能看出小霜动作的顾翊宗渐渐不落下风,然而处心积虑做出的攻击仍然打不到对方,变成一场体力上的消耗战。
若要比体力,对方肯定能比自己支持更久,再这么下去,局势只会朝不利于自己的状态下发展,必须想办法摆脱这种情况。
打定主意后,顾翊宗减少回避次数,单纯只以正面的拳脚攻击。察觉有异的小霜则不做任何反应,她已经慢慢开始期待这位新手能给她怎么样的惊喜了。
顾翊宗大动作挥出空拳,故意空出了右半身,果然小霜也相当捧场的往他的腰部踢出一脚。
就在这时,顾翊宗利用灵引强化脚步,踏地瞬间迅速移动到小霜后方,想趁她只剩单脚作为重心时出手,怎知小霜硬是将踢出的腿再次施力,变成横扫一周的扫腿。
少女意料之外的反击打乱了顾翊宗的算盘,他向后弯下腰,用上刚才小霜也用过的回避手段,双手撑向地面施展一次空翻。
踢空的小霜眼见自己的动作再被用上,心里对顾翊宗再次给予肯定。不过只凭这样就想闪过她的攻击也想的太美了。
正当小霜准备拔地而起朝着顾翊宗尚未落地的身子补上一脚时,她发现了,顾翊宗在空中翻转的幅度远大于原来该有的程度,意思是……他根本没为落地做准备。
完全放弃安全落地的顾翊宗从下方朝着小霜挥出一拳。
难以预料的动作让小霜伸出手,用手掌将拳头正面接下,隐含的力道首次将她击退。
“呼呼。”
小霜伏在地上,低着头冷笑。
头部直接着地的顾翊宗忍着痛楚爬起来,却在意识好不容易集中之后听见小霜异样的笑声,笑声中似是激赏,似是兴奋,但更多的是逐渐偏离常态的疯狂。
“咯咯咯咯。”
伴随着低声邪笑,小霜的眼神涣散,却漾起一种迷样异彩,令顾翊宗不寒而栗。
“Bravo!”
小霜缓缓将右手伸到背后,从空无一物的腰际上抽出一把木制的匕首。
心生不安的顾翊宗赶紧看向观战的露西娅。
“……Zzzzz。”
“咦咦咦咦!居然睡着了!”
唯一的救星阖上眼频频点头的酣然睡姿,让顾翊宗心里绝望指数破表,就在这时小霜正朝向他快速接近当中。
面对来势汹汹的小霜,顾翊宗急忙向后一跃拉开距离,不料小霜的身影突然在不远处消失,下一瞬间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什么?”
想要反应已经为时已晚,匕首在小霜的手掌下回旋,眼看就要扫向顾翊宗的咽喉。
顾翊宗赶紧后仰避开,看着刀刃削过浏海。
“Get!”
此时小霜握住匕首,用刀背勾住顾翊宗的后颈将他拉了回来,顺势便是一记肘击砸向他的脸颊。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挥动拳头意图驱赶近身的小霜,却反被对方扯住手臂用关节技制伏住。
顾翊宗使劲挣脱小霜的束缚,一抬头却又见到小霜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当他打算后退时,小霜早已用脚跟勾住他的脚,飞快的身影踏出迷离步伐,以超越目光追寻的速度移动到他的身后。
匕手从他的腋下探出,黑木刀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毫在颈项与胸口之间。
行云流水的刀法让顾翊宗看傻眼,若她拿的是真刀,那自己身上恐怕已经多了好几个窟窿了!从刀刀致命的程度上看来,早在第一刀刺向自己时,他就已经阵亡了。
毫无招架之力的顾翊宗被小霜从背后推了出去。
就在他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后,回头一看,只见小霜带着显然是已经玩疯了的笑脸朝他冲过来。
“呃……”
就在两人的身影即将接触之际──
晃──
眼前的视野瞬间改变,面目狰狞的小霜突然出现在距离自己十公尺远的地方。
无端拉开的安全距离让顾翊宗松了一口气,当场跌坐在地上。前方的小霜似乎也冷静下来了。
刚才那一瞬间,原本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两步之遥的小霜,眨眼间就出现在十公尺外,怎么看都不像是她自己会做的事。
这时,不晓得将匕首收到哪儿去的小霜出声说道:
“【星罗棋布】!贝茵来了。”
顾翊宗随着小霜的视线转头看向小镇方向,果然看到贝茵朝他们缓缓走来。
“虽说是训练,但是妳居然用鸦踏对付他,就不怕吓到人家吗?真是的,一不注意就开始乱来,西娅也是,怎么就放着妳胡搞瞎搞。”
“嘿嘿~没办法,实在是太Exciting了嘛。”
“唉……西娅呢?”
贝茵四处找寻露西娅,却发现本该好好监督训练的家主正偷懒打起盹来,当场气得柳眉倒竖。只见她抬起手,无数条绽放光芒的线条霎时从她的脚下延伸而出,线条直角交错成一个又一个的方格,方格向外散开,形成如棋盘的型态,范围涵盖甚广,将在场四人全部收拢在内,每个人脚下都有一方区域。
贝茵撒手一挥,原本端坐在大石上的露西娅竟凭空消失,然后──出现在顾翊宗正上方。
“呜啊!”
“哎呀!”
从天而降的少女娇体硬生生掉在顾翊宗的肚子上,差点把他压昏过去。
“唔……是贝茵啊。”
“我说西娅啊,不是说好让妳来教顾翊宗战技的吗?怎么会睡着呢?”
贝茵微扬的嘴角不带一丝笑意。
“因为太阳暖暖的。”
“我说妳呀……”
贝茵扶着头叹气,对于这位家主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Miss西娅,小翊快断气了喔~”
“贝茵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居然无视了!”
丝毫不理会发出痛苦呻吟的顾翊宗,家主和管理者擅自展开对话。
“阿芙妮回来了,妳得先回去一趟听听消息。”
“嗯。”
简短响应之后,露西娅这才从顾翊宗的身上离开。
“呜……还以为会死掉。”
“嘿嘿,就说Miss西娅不重嘛,她又不像贝茵那么有料。”
不明白小霜所言为何的贝茵皱起眉头,反倒是露西娅气呼呼地朝小霜比起手指,狡猾的小霜立刻躲到顾翊宗身后,吓得他直对露西娅挥手说不要不要。
“哼,回去吧。”
悻悻然放下手指的露西娅嘟起双唇离去,众人一同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