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铃子是硬生生被疼醒的。

 栽在了那个白人的手里后,她虽然没法动弹,但好歹脑袋还是清醒的,但谁想另外一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回来后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个长筒样的奇怪玩意,顶着她的脖颈便扎了进去。

 随后她的意识就渐渐模糊,不到几秒的功夫便昏睡了过去。

 昏厥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她肯定不知道。

 至于自己到底昏厥了多长时间……这事她心里更没谱了。

 因此在感觉到疼痛的那一瞬间,吴铃子居然强行扼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把那前一秒就要睁开的眼皮给盖了下去。

 现在的她最需要知道的是对方的目的,对方究竟想要干什么?

 即使不能睁眼看,她也可以用耳朵听,好在那两人说的话吴铃子都能听懂——

 “现在怎么样?”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不对吧?”女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按照行动条款决定的剂量,而且就算是添过其他料,汞的效果也不可能持续这么久啊……”

 “我都说了那群开发部的废物就知道要钱要设备,一旦搞起正事来没一个靠谱的。”男人似乎不耐烦了,随后叮叮当当的铁器碰撞声在不远处响起,“还是用我的老办法吧,几百年了,百试百灵。”

 听到这,吴铃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但想到现在都已经听到这个份上了,再睁眼多少有点半途而废的意思,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撑了下去。

 “可您这方法的风险有点……”女人欲言又止。

 “尽管放心吧,之前你不也试过么?和这东西比起来,蟑螂都能能算得上是弱不禁风呢。”男人对同伴的担忧嗤之以鼻。

 之前?除了刚才那一下外还做过别的?

 自己昏过去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对方话里捕风捉影的吴铃子心里不由得又咯噔了一下。

 “万一死了……这条线索就断了哦?”女人小心地提醒,但显然已经做出了让步,“行动条款里对这个的惩罚是很重的……”

 等等,他们这就已经开始以死亡为前提了吗?

 “那就是运气的问题了。”说完后男人停了几秒,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对自己的运气还是蛮自信的。”

 话音一落,吴铃子觉得自己的左胸便被顶上了一个坚硬冰凉的锥状物。

 说是“左胸”其实不太准确。

 准确描述应该是:胸腔中部偏左下方、横膈之上,两肺间而偏左——

 那是心脏的位置。

 之前在被子弹贯脑的时候,吴铃子都没什么感觉,毕竟在她看来那和被人弹一下脑门区别不大。而这一次却和之前截然不同,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而来,那是源于这具躯体的恐惧,就像鼠畏猫,火惧水。

 吴铃子的自制力在这种恐惧的大潮下土崩瓦解,她猛地睁开了眼,终于看清了那顶在自己心脏处的物件:那是一根小臂粗的梣树木桩,尖端还包着一层银色的铁皮。

 这是基于经验而诞生的“诅咒克星”。在欧洲地区,人们会将木桩钉入尸体的心脏,以达到彻底净化人类居住地的目的。

 此时此刻罗杰一只手握着那根木桩,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黑色铁锤被其高高举起,看那样子似乎是在蓄力。

 以吴铃子那贫瘠的知识储备,她理所当然地不会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但这不耽误她理解“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这一事实。

 “别——!”她的求饶声喊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像只被折断脖颈的雀儿。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梣树制成的木桩便严严实实地没入了吴铃子的血肉之中。

 心脏在那巨力下被瞬间摧毁,而目睹了全过程的吴铃子则在这一击下头一回感到了疼痛。她尖啸着开始了疯狂的挣扎,但却始终无法动弹丝毫。

 不,应该说现在的她要是能动弹,那才是怪事。

 吴铃子目前悬在一个桃木制的简易十字架上,闪着淡白色荧光的金丝将她捆住的同时还轻松地勒进了她的血肉,泛着锈迹的长钉则在她全身上下的各个关节处都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这些用在她身上的东西无一例外,都是罗杰和艾西瓦娅精心准备过的。

 十字架很久以前便是欧洲地区用来对抗诅咒的惯用手段之一。将桃木作为材料则是在助手的提议下临时进行的,据她说这种木材在东方是一种有记载的驱邪之物。

 金丝就比较特别了,那是由开发部的那群怪胎捣鼓出来的。据说是北欧神话里洛基从侏儒国得到的金子长发的仿造品,大概是因为那群怪胎学艺不精,到了罗杰手里的它不但有“永远生长”的诅咒,还有“散发阳光”这样的副作用——但后者却在此刻发挥了特别的作用。

 那青铜色的长钉则是艾西瓦娅从黑市里弄来的百年古棺的镇棺钉,一枚砸下去就是有些修行的飞僵也得抖三抖,今天他们下了血本,少说也用了五十来根。

 罗杰瞥了一眼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的俏脸,拿着黑锤回过头来,冲着助手耸了耸肩,

 “看吧,果然还是老办法管用!以后你也别把那什么条款吊在嘴边了,据我所知那玩意从制定到现在还没过几十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