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招新是一个学校的大事，不过不像其他学校，潇水大学每年的社团招新有两次。第一次在上学期，这一次是为了让新生试错，让他们去了解自己到底适不适合这个社团，如果不合适还有下一次。第二次在下学期，这一次不仅是为了让那些不适应的人转去别的社团，也是为了让那些当初没有加入社团的新生适应了校园生活后再次考虑一下。可以说潇水大学的真正社团招新是第二次，因为招完新后举办的娱乐活动要比第一次更加大。
招新的场所位于学校中心的文化广场，目光所及之处一排排的的社团招牌组成一个不规则的方形，火爆的社团位于方形中心地带享受潮水般的人流，只有几个人濒临死亡的就在方形边缘继续等死，而像是文学社这样不温不火的便加夹在两者的中间。
今天应允是和神族一起来的，神族靠着他b站鸽子王的身份在学生会宣传部混了个特别顾问的要职，像这种活动基本都要请他过来看一眼，方便做宣传总结和视频编辑之类的工作。嘛，宣传部的人基本上对他还是很信服的，不然像上次广播站事件他也没办法处理的这么快速而熟练，路上他还说了这次过去有另外一件事要处理。
这次应允没有带乐归荑过来，就算乐归荑再次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应允也严词拒绝，他今天不是来玩的，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
“挚友，本皇就先走了。”
到了广场边缘神族满脸严肃的说道。
“嗯。”
应允点了点头。
“你这一脸严肃的是要干嘛？”
“刚才不是说了么，有件影响世界和平的大事情。”
神族脸色愈发的凝重。
“我看你就是见了这么多妹子熬不住了吧？”
应允瞟了他一眼，这个人虽然可以在网上和姑娘夸夸其谈，一到现实世界便立马露出原型。
“不和你这个凡人的智慧多说，走了，走了。”
神族一溜烟跑掉。
应允看的不住摇头。走进广场往记忆中文学社的场地走去，到了文学社的招牌下看见只有一个孙耀阳在那里打瞌睡，原本感兴趣的几个新生走过来看见此人立马转向了其他地方。应允愈发觉得文学社的未来可能要彻底败坏在这个人身上，往四周扫了一圈没有看见莫思璃。
“孙哥？”
应允推了一把睡得正香的孙耀阳。
“谁啊……哦，应允啊。”
看清来人后孙耀阳又想接着睡。
应允一头黑线。
“特么别睡了！你知道刚才有人想过来报名吗？”
“哈？”
孙耀阳振奋精神抬起头四处张望。
“男的女的？哪里哪里？”
“特么看你睡觉被网球社拉走了！你当你死皮赖脸拖我进社的精神呢？”
应允扯过凳子坐在旁边怒斥。
“今时不同往日嘛，当年是老社长有指标我才那么拼命，现在我当社长了怎么能不好好享受一下？”
孙耀阳满不在乎。
真的是好有道理……
应允也懒得多说，他现在个白户，文学社未来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应允，你今天是来干嘛的？重新加入文学社的？”
孙耀阳话锋一转脸上笑眯眯的。
“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等会就走。”
应允摇了摇头。
“什么叫做就过来看看，你其实很担心文学社的发展吧。”
孙耀阳神秘兮兮的说着。
“我知道的，你就是个傲娇男。”
闻言应允气的站起身就想走，被孙耀阳一把扯住。
“别啊，别啊，再怎么你也要等莫莫过来在走啊……莫莫？”
听见这个名字应允僵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文学社招牌下的莫思璃，她额头冒着细汗，手上拿着一沓报名表，身上还是那天的着装风格，还是那股违和感。见此应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说实话他低估了莫思璃的决心，就算那天说了这么多莫思璃仍然是不放弃。就像一个因为小狗走丢了而彻夜寻找的小女孩，忘记了肚子饿，忘记了没有睡觉的疲惫，只想找到那一只小狗。
“应允。”
莫思璃对着他强笑着。
“嗯。”
应允点了点头。
三个人坐在文学社的招新处，应允坐在左边面无表情直视远方人群，莫思璃坐在右边低头思考什么，孙耀阳夹在两人中间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说几句话来活跃一下气氛。
“莫……莫社长。”
孙耀阳咽了口口水。
“怎么了？”
莫思璃抬起头。
“那个，你刚才的成果怎么样？”
“还行吧。”
莫思璃低下头。
“还行就好，还行就好。”
孙耀阳干笑一声。
“应……应允啊。”
“怎么了？”
应允偏过头看向孙耀阳。
“那个我想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说完孙耀阳只觉得如芒在背，莫思璃也看了过来。
“就那样，还行吧。”
应允回答完又开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远方的人群。
“还行就好，还行就好。”
孙耀阳觉得他自己要疯掉了，他这两句话非但没有活跃气氛反而把气氛搞得愈发僵硬。问题是他也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等下莫思璃还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算账。
他受不了了。
“莫……莫社长，我去抽根烟。”
孙耀阳谄媚的向莫思璃请示。
“你去呗。”
莫思璃头也不抬。
松了口气的孙耀阳正要起身，只见一边的应允比他先站了起来。
“我也去。”
应允说道。
……
应允坐在石凳上抬头望天，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照落下来，在他身上形成一片片残缺的阴影，从缝隙中的天空看起来愈发洁净，远处招新的杂乱声忽远忽近，他脚踩在草地上，甚至能听见塑胶与草地的摩擦声。
旁边的孙耀阳夹着根烟一脸苦涩的抓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原本看起来就像三十岁的人，现在脸皱在一起越发的沧桑和猥琐，就像是偷偷混进学校来看妹子还没成功就被拦在门外的中年猥琐大叔。
配合着他现在的唉声叹气就更像了。
“孙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把你那一脸胡子给剃了么？真的好猥琐啊。”
应允说道。
“什么叫猥琐？你个混账知道什么叫男人的魅力吗？”
孙耀阳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男人魅力就是大三了还没有初恋？”
应允笑眯眯的说着。
“喂，喂，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啊！”
孙耀阳没了嚣张气焰一脸沮丧。
“算了，不说我了，你们两个真的就这样了？”
应允沉默了一下，把烟头按灭。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叹了口气。是啊，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该说的他都说了，该做的他觉得他也都做了，这就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无论怎么转来转去都转回原点。又像一个七缠八绕的死结，越扯越紧，一直到最后把当事人活活勒死。
闻言孙耀阳也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应允的肩膀。
“兄弟，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你和我认识也有一年半了，就算刨去你没来的半年也有一年了。你知道我跟你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基本什么都不管，要不是文学社大三的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社长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
我不觉得我跟你一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应允看孙耀阳说在兴头上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文学社的活动也就那个样子，读读书，看看电影，写点不疼不痒的文章，环境又差。其实我有时候想过解散文学社算了，我真的是懒得管这一大摊子事情，有一次我是真的在活动的时候开了个会商量解散文学社的事情，并且超过百分之六十的人同意了……”
孙耀阳一边抽烟一边说，又丢了根烟给应允。
“这个时候莫莫站了起来，她那时候是真生气啊，我就被她瞪了一眼！就一眼！我就不敢说话了，然后她环视了一圈，把说话的声音全部都压了下去，接着开始反驳我们。那时候我发现她在发抖，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发抖，说到底她还是个女孩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她非常害怕文学社被解散了，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起来，我就想要是你也在就好了……”
“……上次要你当副社长其实我也有份，先和你说句抱歉了。其实我也觉得莫莫这么做是错的，人的确没有回到过去的道理，应允你也不用因为某一个人的期望就改变自己。但是我们是不是有另外一个更折中的办法呢……”
“嘛，其实这么说的我也偏心了。不过偏心就偏心，反正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有种你来打我啊。是不是，应允？”
孙耀阳开始猖狂大笑，惹得路人指指点点。。
应允抬起头看着狂笑的孙耀阳，一如既往的猥琐和沧桑，不过从这猥琐和沧桑下他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一直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后孙耀阳拍了拍应允的肩膀。
“走了，走了，说了这么多请你和可乐去。”
“好的。”
应允笑了一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