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默默地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来到了教室最后一排,来到我的位置,将其放下。

恰逢体育课,八年七班的教室内空无一人。

我坐在凳子上,开始摆放还算完好的课本和文具,就在我摊开物理课本准备预习时,紧闭的教室门被缓缓推开。

进来的是一位围着鲜艳的红围巾的男孩,他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我们沉默地对视了片刻,他最先移开了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同时也是我的右边——最后一排的靠窗座位坐下

男孩的脸颊微微肿起,却面如止水,出神地盯着前方,似是在思考什么。

我注意到了他红彤彤的鼻尖,比得了鼻炎而擤了不少次的鼻子还要红。加上那显眼的红围巾,我不由地想起了雪人。

尽管时置秋末,但天气还没冷到要穿秋裤的地步,他这副装扮让我感到些许闷热。

稍微打量了他一会儿后,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课本上,然而还没读上几行字,刺耳的下课铃就响起了。我阖上课本,等待着同学们回班。

最先进门的男生,冲到我身旁,一屁股坐到原属于我的座位上。

2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今天我为大家演讲的题目是……”

主席台上的学姐兴致高昂地发表演讲,而台下的学生几乎全盯着手中的书本背诵,连我也不例外。

虽然很对不起学姐,但我并不认为“生命”这个话题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它即能一瞬间诞生,也能一瞬间陨落。

“……阿嚏!”

小小的喷嚏声将我的注意力拉了过去,我看见右前方的雪人正抬着头,乌黑混浊的眼眸虽看向前方的主席台,却似是望着更远的地方。

“英国著名的文学评论家哈兹里特曾说:‘死亡是最大的痛苦,因为它断绝了希望’,然而在当今……”

他翕动嘴唇,淡淡地吐出疑惑。

——“……是吗?”

3

在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起后的几十秒,雪人肿着发青的左眼回到了教室,他红彤彤的鼻子微微渗血。

没有一个同学看向他,大家都低着头忙碌,或是询问前后左右数学题。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了。

4

“一天到晚带那个破围巾,不觉得热吗?”

雪人的前桌的男孩如此挑衅道,雪人微微抬眸看了一下对方,然后垂眸,对着光滑的桌面沉默不语。

男孩瞪着雪人,脸色愈发难看,就在我感到不对劲的下一秒,“哐当”一声巨响打破了课间的和谐。

雪人被连人带桌的被踹到在地。

“你他妈的装什么?老子关心你,还敢瞪老子!!”

雪人很坚强,一声不吭地趴在地上,任由男孩踢打他的腹部。

“为什么我的考场是冯田那货监考啊……”

在我身后,看着考场安排表的班长不满地抱怨道。

5

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响起了,雪人顶着发肿的右脸,准时出现在了班门前的楼梯口,然而他没有进入班级,而是随着奔跑的人流,慢步走向三楼。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思忖少顷,我走出教室跟了上去。

我跟着雪人上了学校顶楼,他用不知从哪偷来的钥匙,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防盗门。

我默默地跟着他走上天台。

雪人走到宽宽的楼沿上,转过身看向我这儿,而我也静静地注视着他。

但雪人的目光只在我身后的防盗门上,那乌黑的眸子里满溢着不舍与留恋。

对“生”的不舍,对“生”的留恋。

他低垂眉梢,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在用围巾蹭了蹭双眼后,他转过头,面向嬉闹声不断的操场,大大地张开双臂。

不知道为何,在那个瞬间我的心脏猛烈跳动,一股热流从我的脚底直冲脑门。我飞奔过去,在他前倾身子的那一刻踏上楼沿,伸手拽向那鲜艳的红围巾。

红色的围巾在触碰到我的手掌时,化作幻影直直穿过,刮过一阵冷风,消失在我面前。

雪人如那时的我一样下坠,如那时的我一样脑浆甭裂,操场也如那时一样,尖叫声、哭喊声、欢呼声不断。

楼底下有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四处流淌的鲜血如花朵一般盛开,我能看见那个少年的嘴角仍定格着淡淡的笑容。

6

走过嬉闹声不断的操场,走过曾盛开血色花朵的水泥地,走过已经封锁的天台,我最终来到了九年七班——也是曾经的八年七班。

最后一排靠窗的桌子仍在。

我走向那里,穿过趴在我的位置上睡觉的同学的身体,来到雪人的课桌前。

我轻手覆上积了层薄灰的桌面,抚摸着上面刻着“活该”的凹痕。

教室内仍是一片和谐,大多数同学聚在一起解题,有些举着课本摇头晃脑,而一些男生则毫不在意地围在一起打三国杀,零星几个趴在课桌上补眠。

此时已是初夏,还有100天就要中考。

雪人早已融化、蒸发,而我记得。

我记得,他是存在过的。

后记

和朋友约定的梗文,用了qq空间里“苦恶”的虐文一句话结尾梗8

随便写了个关于校园暴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