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稣基督啊……”

艾维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掉在马棚里的重物,他头疼的捂住脑袋,抬头看向棚顶的大洞。

刚刚他正在处理最后一匹马,就在绑好缰绳关好门的时候响起头顶一阵枪声,接着东西就砸了下来,径直的摔进身后的马棚里,当场砸死了一匹马。

他开门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光着身子的肥胖男人,那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雇主商人马德尼,此刻他的胸口有一只纸折的千纸鹤,身子沾上了地上新鲜的马粪。

腹部的几个洞口正流着血,把地上的泥土淋湿变得黏稠起来。

艾维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直照顾他的商人会落到这种下场。

他是个好人不该死……

“突袭!”

“找掩体!”

“有人受伤了!”

同时外面传来了赏金猎人的歇斯底里的吼声,还有马鸣声,以及不知名的语言的战吼声,乱作一团。

“出什么事情了!”

艾维斯快步跑出来马棚来到外面,那些赏金猎人们匆忙从车上跳了下来,丢掉卸了一大半的货物。

每个人都神经紧绷,抽出柯尔特左轮手枪和温切斯特1873步枪以及双管猎枪,匆忙的躲到掩体后面,朝远处开枪。

之前那个赏金猎人拖着一个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同伴来到掩体后面,他的胸口上插了一只箭,血液无情的涌出分秒间夺取他的生命。

让他们如此慌乱的不是酒吧里传来的枪声,而是其他的东西。

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鸽从眼前飞过,紧接着的是一一

“唰!”

破风之声传来。

什么东西从站在原地的艾维斯面前划了过去,定睛一看发现是一把利箭,磨的锋利的石质剪头插进了马棚柱子上,尾部的羽毛来自树林里常见的鸟类。

转过头向刚刚射来的位置看去,只见远处一群骑着马的人影出现的视野里,他们似乎是从背对着树林出来的,大部队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跑过来,手中的弓被拉的吱吱作响,搭在上面的是一种草药包裹的涂了油的箭头,火焰在上面舞蹈着。

他们强壮有力的臂膀从身上兽皮制作的简易衣料露出来,头顶是用鸟类羽毛制成的帽子,富有敌意的双眼下是六条对称的,以咀嚼过的草药涂抹而成的威风战痕,代表他们印第安人的身份。

于下一刻,那些野蛮的印第安人松开手,让弓箭朝天射来,数只火炽从天而降,如同死神一般降临在小镇上。

艾维斯慌忙退回马棚躲避,而赏金猎人们则慌忙的躲避着攻击。

躲在货物后面的赏金猎人措不及防的被射中,他捂着肩膀手中的温切斯特1873步枪掉在了地上。

“反击!别让他们靠近来。”

有人大吼着,其他赏金猎人纷纷朝印第安人的位置开枪,无数的火舌喷发而出,火光照亮他们的脸。

马匹的悲鸣响起,被铜弹射出脑浆和血液的骏马倒了下来,上面的印第安人战士也被毫不留情的压在地上。

然后后面的印第安人没有因此停下来,无情的踩过他们,朝小镇逼近,再次的射出火炽。

这次印第安人直接利用压制赏金猎人的时机,一鼓作气闯进了小镇里。

闪烁着寒芒的长矛没有任何怜悯的刺穿了一个赏金猎人的喉咙,把他整个人带着拖拽了一段距离。

被弓箭射中的赏金猎人犹如肉片被死死的钉在木板上。

赏金猎人捂着被斧刃划开脆弱的脖子,如喷泉般溅射出来的大量的血液。

赏金猎人们失去了枪械远射的优势,在印第安人的冷兵器下乱作一团散沙,又像是待宰的羔羊,等待冰冷的刀刃挥下。

小镇的房屋里的灯火纷纷亮了起来,老人、女人、小孩、男人在慌乱中起床查看情况,却不想在打开窗户探出头,等待他们的是封喉见血的利箭。

一时间,原本平静祥和的小镇成为了战场,文明人对抗野蛮的土著人,惨叫声和地面的血液成为了画面的主基调。

艾维斯看准时机跑了出去,他被一个印第安的精锐战士盯上,健壮的马匹朝他冲来,带着沾上某人个可怜人血液的长矛已经蓄势待发。

在长矛即将刺穿艾维斯单薄的背部时,他向侧面翻滚躲了过去。

“噗!”

冲过头的马匹被印第安战士拉着缰绳转过身,这次他收起来长矛没有驱动马匹,而是探出了背着的弓箭,抽出腰间箭筒的箭搭上。

“妈的!”

艾维斯咒骂着,没有时间理会弄脏的衣服,抽出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手枪,拨动两发子弹,先发制人打下印第安战士。

着手填上两发子弹。

…………

“呼~”

在赏金猎人们溃败后。

随着首领的口哨,印第安战士纷纷跳下马开始了他们的暴行。

他们利用火箭射向房屋里点燃木质的物品,逼出里面的镇民,接着迅速的扑倒他们,残忍而精准的割开他们的喉咙,之后寻找其他目标,任由他们痛苦的流血至死。

印第安人们爬上马车驱动着马匹,转身带着身后的马厢朝树林返回,那似乎只是目标之一。

这片土地本来就是属于他们的,而这些外来的家伙在几年前把他们驱逐进了树林,夺走了他们的家园和土地,在这里建起了新的镇子。

现在他们回来了,要夺回这一切,杀光这些外来的侵略者。

“你想去哪里?”

酒吧外再次吹起一阵寒流,谢波德顺着愤怒的声音的方向转过身,站在身后的正是之前那个右眼下有泪痣的年轻人一一艾维斯。

此刻他正站在谢波德背后,用枪指着他。

这个男人不简单,这是他的感受,从满是赏金猎人的酒吧杀出来,却一道声也没有,依旧生龙活虎。

厉害的家伙……

即便如此艾维斯还是不怕他,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

谢波德没有回答他,眯起了眼睛。

吹来的寒风把两人的大衣掀的扑扑作响。

艾维斯紧绷神经,全神贯注,感受到血液流过他手指的血管之中。

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让他屏住呼吸,将其他东西抛之脑后。

“唰!”

耳边传来划破空气的声音。

艾维斯慌忙后退,飞过来的斧头隔开了他们两人。

“现在应该先杀出去在解决私事,不是吗!”谢波德说着抽出来腰间的柯尔特左轮手枪,一枪放倒了攻击的人。

他本该在抽枪的瞬间被打穿脑袋,但艾维斯没有那样做,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多一个盟友比多一个敌人好太多。

印第安战士的近身搏斗比起习惯使用枪械作战的赏金猎人好很多,他们锻炼的肌肉和身手就是为此而生的。

身材单薄的艾维斯来不及举起柯尔特左轮手枪,就被一个印第安战士按住向后推去,挥拳打在腹部。

他紧握挥下斧头的手臂,即便力量悬殊大到让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压跨,也还是咬紧牙支撑着。

“喂!”

谢波德的声音让他看了过去,只见他挥了挥手做了个手势。

艾维斯立刻会意,一把侧过身印第安战士扑了个空,被他一脚踹了出去,接着被射来的子弹击倒在地上。

场面十分的混乱,匆忙集合起来的警长带着他的警员在远处排成列队,举起温切斯特1873步枪朝他们射击。

这种独立战争的排枪战术虽然能够有效的让子弹打的更准,但对于分散的印第安战士而言非常容易躲过,何况他们不会像战场上那样和他们排队互射。

身手矫健的印第安战士两三下,爬上屋顶架起弓箭掩护地面的印第安战士攻击。

警长的队伍受到箭雨的攻击,即便散开也损失了大量的警员。

一名印第安战士接近谢波德刺出长矛,他侧身躲过,抓住长矛,转身一枪放倒远处射箭的战士。

同时拉动长矛把印第安战士搁倒,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枪。

围攻的印第安战士越来越多,他们逐渐被包围陷入苦战。

“先解决放冷箭的,你的枪法如何?”谢波德说着把手中打空的手枪收回枪套。

“废话,不然怎么当赏金猎人?”

艾维斯不屑的说,与谢波德背靠背,扫视着逐渐逼近的印第安战士。

“情况不妙,我们进酒吧!”

“行!”

“那就好,给我把枪!”谢波德说着,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接过艾维斯递过来的柯尔特左轮手枪,“要上了!”

“砰砰砰!”

艾维斯余光扫视到屋顶的弓箭手,用尽全力的跑了起来,接着转身倒去撞倒身后的印第安战士,两把柯尔特左轮手枪连续开火,将他们射了下来。

两人迅速的跑向酒吧大门,突然一只冷箭射来,分来了并肩奔跑的两人,吓出一身冷汗的谢波德慌忙的撞开玻璃窗户。

他摔在酒吧的木质地板上,抱紧头部紧闭双眼,避免玻璃渣进入眼睛,恶化情况。

几乎同时艾维斯从大门进来跑向楼梯。

外面的印第安战士紧随其后,为了拖着他们的行动,谢波德拨动柯尔特左轮的击锤,打出全部的子弹,一口气干掉了外面接近的4名敌人。

他爬了起来,迅速跟上楼。

“这是你干的吗?”

艾维斯看着走廊上的尸体问,谢波德点点头,用脚尖勾起地上的温切斯特1873步枪,把左手的空枪扔给他。

“现在可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你去房间我来守楼梯,别让他们上来。”

艾维斯转身打开门,进了房间,开始上子弹的时候,有弓箭手射破了窗户。

他知道印第安战士会从这里爬上来。

楼梯处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当那些印第安战士出现在走廊的时候,谢波德毫不留情的迅速开枪,拉动杠杆让子弹上膛。

走廊的狭小地势让他们一个个的如同保龄球般倒下来。

4

谢波德举枪射杀一个楼下的弓箭手。

冲上来的印第安战士就挥动斧头砍来,他将步枪架在身上格挡下来,被印第安战士推着后退。

他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不利于自己,身体向后仰,抬起脚,将印第安战士甩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开枪杀死他。

在躲过第二名逼近的印第安战士第一下的攻击后,他找到了破绽,由于来不及上膛,直接用枪口刺击他的腹部,在身体僵硬的同时,他握住枪口,转动枪托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放倒他。

房间里印第安战士源源不断的爬上来,开始攻击艾维斯。

印第安战士抓住了艾维斯的肩膀,打算一斧头劈开他的脑袋。

艾维斯拍开他的手,俯下身子躲过斧刃,柯尔特左轮枪口从他的胯下伸出去,开枪打中另一名刚踏进房间印第安战士的大腿,让他单膝跪下来。

再次压下身子躲过攻击,这次打中了他的喉咙,涌出的温热血液从捂住伤口的手指里渗了出来。

拉起印第安战士的腿,把他放倒在地,艾维斯扑了上去,枪口插入他的口中,火光照亮他的脸,温热的血液溅到脸上。

打空的温切斯特1873步枪被谢波德扔掉,他退后一步,躲过瞄准胸口扔过来的斧头,飞快的抓住掏出匕首的印第安战士的胳膊,右手钳住他的后颈,用力让他的脸往旁边的玻璃上一撞。

玻璃整个被撞开,谢波德把他按在窗户框上的锋利的玻璃渣上,刺穿他的喉咙。

拔出喉咙里的玻璃渣块夹在手指间,一个手刀击中印第安战士的喉咙,猛的用渣块朝他脸上刺,没几下就把他刺成麻子脸。

艾维斯丢掉空枪,侧飞扑躲过射来的冷箭,躺在地上拔出另一把柯尔特左轮手枪反击。

他爬起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踩在一个刚爬上来的印第安战士身上安全落地。

艾维斯寻找着能够躲避那三个盯上自己印第安弓箭手的掩体。本该如此,但他却意外看到了用来吊起货物的绳索装置。

握住绳索,一枪打断了绳索固定的一端,“唰!”的一声,艾维斯的体重不足以拉住另一端吊起来的金属货物,于是径直的在货物滑落的同时,被拉了上去。

艾维斯借助绳索一把跳到了屋顶上,转过身,朝底下弓箭手的位置,飞快的拨动击锤,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三名弓箭手就像靶子一样被精准的射穿,喷出的血液染红沙地,形成一道血花。

首领样子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吹了声口哨,印第安战士们纷纷停下攻击,看起来是东西已经到手了。

他们纷纷离开酒吧和广场跳上马,甩动缰绳,随着地上飞扬起的尘土离开,留下了被血色染红的小镇。

幸存的警长松了口气,组织着剩下的警员照看伤员,丝毫没有注意到谢波德。

艾维斯站在屋顶看到了,谢波德跑了出来,打算就此离开,迅速跳到地下的稻草堆里,跳了出来。

谢波德本想迅速转身,不料被压下肩膀,坚硬带着余温的坚硬物体顶住脑袋。

“抓住你了!”

艾维斯抓住这一机会,冲上前从后面将枪口压在他后脑勺上。

“我也是!”

他感觉下巴被热乎的硬物顶住,不用看也能知道那是一把刚过开火的左轮手枪。

“呼!”谢波德惊呼着站直身体,转身以枪口顶住他的额头,“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艾维斯措不及防的后退了半步,也用枪指着他的额头。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那么冒险而又有效的方法正面突袭我,我之前说过后会有期的吧,艾维斯!”谢波德笑了笑,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

“你的身手很好,我们都有自己独特的技巧和用枪的方式不是吗?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朋友?”

“对,我们也许能够成为朋友。”

“我拒绝!”

“为什么?因为我坏了你的生意?”

不知觉间,他们拿着枪顶着对方的脑袋已经在原地绕了两圈。

“我这次的报酬可多流油,可惜被你毁了,而且你杀了一个好人,所以我必须搞定你!”

“马德尼带来的马车上的东西呢?”

“都被带走了,”说着,艾维斯向旁边瞥了一眼。

谢波德通过余光看到远处那些快步逼近的警员,个个都拿着温切斯特1873步枪。

“也是,”谢波德叹了口气,“真是遗憾,我觉得以我们的身手会够成为朋友的身份!”

“是的,真是遗憾!”艾维斯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看到警长正在赶来了吧?”

“当然,听起来是警长和镇民正带着武器过来。”谢波德淡淡的说,语气依旧平稳,没有丝毫的紧张和畏惧。即便他看起来不大艾维斯多少。

“你觉得还有逃跑的机会?”

谢波德点点头,笑出了声。

他眼神一变,手臂一扫,拍掉艾维斯持枪的手。慌乱中的一枪没有打中他,反而被谢波德一脚踢飞,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他飞速的跑出门,一个急转弯躲过,艾维斯射来的子弹,向着马匹的方向。

砰一一

他用转轮里最后的子弹打断了固定骏马的绳子,随后轻快地转动柯尔特左轮手枪,收入枪套里,熟练的跨上马匹,拉动缰绳,驱动马儿向镇子外跑去。

“那家伙到底是谁!”艾维斯看着远处的男人背影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认得那个家伙……那是被通缉的杀手……”旁边的赶到的警长以无奈的语气说,看向了周围的惨状,头疼似的捂住额头。

皎洁的月光撒下照亮了在夜晚十分无比寒冷的荒野,一个骑马的人影已经远离小镇,向着目的地行去。

……

“马德尼是个好人!”警长看着被从马棚抬出来的尸体,摘下帽子低下头,沮丧的说。

“我知道,虽然没有相处几天,可他也照顾了我不少地方!”

“他几乎每周都会来这里一次,分些糖果给镇子里的小孩,大家都挺喜欢他的!”

“这样啊!”艾维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拿起了尸体胸前的千纸鹤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是谢波德的标志!”

“标志?”艾维斯不解的问,翻看着千纸鹤。

“他几乎每次杀人都会折一只给死者!”

“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听说只给好人!”

“只给好人,杀手也会分清谁是好人吗?”

“我不清楚……”警长戴上帽子摇摇头。“但我是这么听说的!”

“那他的悬赏呢?”

“大概有两千多了,加上这次可能更高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艾维斯从车上坐了起来,正准备离开。

“等等!”警长叫住他,拿出来钞票递给他。

“这是……报酬?”

“马德尼先生本来就要给你们的……”警长看了看附近死掉的赏金猎人说,“现在就只有你一个活了下来,如果马德尼先生在他一定会提前给你们的!”

“谢了!”艾维斯点点头,他捏了捏有些酸痛鼻梁,接着疲惫不堪的感觉涌了上来,遍布全身。

“我应该休息了,明天早上再做事情!”艾维斯喃喃着,想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

“你要找地方休息?”警长问。

“对,不过……”艾维斯环顾着周围,“好像旅店也损失惨重,不知道能不能住人了!”他看着燃烧起来的旅店说。

“如果不建议,来我家里吧!”

“啊!”艾维斯有些吃惊的张大嘴巴。

“不用建议,如果不是你在酒吧里吸引了大部分印第安人的注意力,或许我和我的警员们也会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员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艾维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