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瑟妮把玩着自己的新玩具,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感觉完美无缺。银色金属冰冷的光泽和剑身毫不做作的利落线条,以及冰霜魔法符文那种阴郁的肃杀之气,这样的组合实在太棒了。
“想赶紧找个机会试试这把剑啊。”
薇瑟妮用妖精的布料将其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
“习武之人,对待自己的武器要向对待恋人一样用心。”
她忽然想起自己父亲生前说过的话,虽然她不怎么愿意想起那个冷血的老头子,但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他说得没错。
她做到窗户旁边的一直上,然后捧起杯子,里面的茶水已经完全冷下来了,入口略感酸涩。
“怎么回事啊,那两个人怎么会没回来。”
薇瑟妮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从这里就能看到就带大厅的全貌。那个金色长发的女孩还是坐在昨天的角落里,她的对面就是伯纳德和加百列。
“名字是莎拉是吗。”薇瑟妮微微邹起眉头。
“你说那个叫索菲亚的女孩怎么了?”伯纳德做出等一等的手势,想让眼前这个女孩稍微冷静一下。
“她又昏过去了。”莎拉少见的有些失态,大概是从圣幕那里一路跑过来的吧,脸上的绯色尚未褪去。
“中午的时候,她醒了一会,我感觉她可能是饿了,就想去拿点吃的给她,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她就又发作了。我不知道哪里可以请到医生,所以就赶紧过来找你们了。”
“难道不是普通的过劳吗,除了高烧以外她有什么其他的症状没有。”加百列仍然冷静,但他加快了语速。
“她昏过去之前说感觉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还有很恶心的感觉……就是那种……”莎拉扣紧十指。
“听起来像是……”这个症状伯纳德十分熟悉。
“是疟疾吗?”
“对,像是疟疾。”伯纳德肯定,“我以前在别的城市见过这样的病例,非常难治好,得了这种病的人大多都……”他看看另外两个人的脸,没有说下去,但是结果都怎么样大家心理都很明白。
果然是疟疾吗。莎拉想起那个火红色长发的女孩,她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像无家可归的野猫。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会染上疟疾啊,肯定在外面流浪的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对啊,莎拉突然反应过来。早上刚刚碰见她的时候,这个面容憔悴的少女就那么裹着满是泥泞的破烂长衣。你走近她,她就会绷紧了神经偷偷打量你。
她是个流浪儿啊。
可能是索菲亚焕然一新之后的样子太过惊艳,那副人见犹怜的姿容都让莎拉忘记了她本来的身份。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苦女孩,病死饿死在某个角落正应该是她的归宿。莎拉将双手收回桌子底下,偷偷地将它们握紧。
“喂喂,还没看过大夫呢,先别判人家死刑啊你们。”
“你说的没错。”再怎么在这里讨论也是没有结果的,加百列最先站了起来,“我去请大夫帮她看病。莎拉,你可以先回去了,病人需要有人照顾。”
“好,好的。”
莎拉也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她的目光一直飘忽着,没有停留在任何地方。她的金发依然如旧,既柔软又沁香,但是脸上却没有了昨天那种知性又从容的笑容。可能本人都没注意到,她正轻轻地咬着下唇。
担心朋友的莎拉小姐姐也很可爱呢,伯纳德想。
“那我就先走了。”莎拉微微欠身,向两人道别,然后就向结社的大门走去,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我就不回去了,替我向薇瑟妮道别吧。”大夫的诊所离这里不算近,加百列看看外面的天色,不想再在这里耽误了。
“明白。”
目送着他们离开的伯纳德,也准备回到后堂去。
走出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
“奇怪。”伯纳德环顾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他抬高了鼻子,像寻食的猎犬那样嗅了嗅,努力地感知着空气中的异样。
怎么感觉好像有一股……
“是肉桂的味道吗?”伯纳德自言自语。
莎拉独自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街上的行人很多。从结社回圣幕的路大概已经摸熟了,莎拉加快了脚步。
好热啊,她抬起手当着当空的烈日,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流进衣襟里面。莎拉扯着这身不能脱下的黑袍,心里有些丧气。
走着走着,路上的人慢慢稀少了,毕竟圣幕建在米甸东边幽僻的地方,以文职人员为主的东城区没有商会也没有集市,自然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往来的人不多,这里的道路也修得比较窄,两边都种上高大的乔木也不碍事。
莎拉走进树荫里。
“得救了。”
观赏用的乔木为她挡去了几分太阳的热枕。
这边的路人也明显没有那些市井之气了,他们大都衣着得体文质彬彬,有的手里还捧着厚重的书籍。在这里撒开腿狂奔总感觉很失礼呢。莎拉放慢了脚步,正好自己也有点累了。她顺着路边缓缓地向前走。
再往前走,到下个岔路口左拐。莎拉心理默念着,不知道索菲亚怎么样了呢,如果她醒来之后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的话,会不会又哭出来啊。
之前自己端着面包片回到病房时,那个瘦小的女孩就躺在那里偷偷地抽泣着。她赶忙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摸摸索菲亚的额头。
“好烫。”
“我……好冷……不对……又热起来了,到底是怎么了啊。”索菲亚咬紧嘴唇,眼泪无声无息地顺着眼角流落下来。
得赶紧回去看看。
真远啊。
莎拉走进最后这条小路,从这里只要直走就到了。这条小路两边的树更纤细也更浓密了,它们连在一起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在这个城市的一角营造出乡村小路般安详宁静的感觉。不时有微风拂过,树叶们便随之沙沙作响。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莎拉看着这条一个人都没有的小道,心理徒然滑过一丝不安。阳光依然安静地照耀着,在她眼中却失去了温度。
一直以来莎拉都十分信任自己的直觉。
很快,她便发现了异样。空气中不知从何出漫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说不上悦鼻,但也不算难闻。
有点熟悉啊,这个味道,在哪里闻到过吗?
啊,莎拉突然明白过来。
找到答案了。
几步之外的龙柏树后面,一个瘦高的黑衣男子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苍白的面具,颧骨处微微凸起。
他死死地盯着莎拉,扬起一把纯黑色的匕首。即使隔着这么远,莎拉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如瘴气一般腐朽阴郁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