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嗚……」
她們的記憶湧入我的腦海時,思緒全部都亂成了一團,有一瞬間我甚至都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
那終歸不是我自身的記憶,不只資訊量太過龐大,又是被強行灌輸到了我的腦海,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解讀。
應該說,突然被這麼大量的信息佔據了腦袋,真虧我竟然沒有昏過去。
雖然難以置信,但我確實以旁觀者的視角見證了千年前的那場大戰,那場持續了百年的戰爭。
記憶的畫面盡數都是落在阿爾蕾亞身上,一直到了她殞落的那一刻,才轉而落在了瑟菲亞的身上。
至於選擇以瑟菲亞作為結束的原因,我想答案也已經很明顯了。
「很可悲吧,但這就是事實……」
她重新站起身,頹然說道。
「吾輩愧為龍族的領導者,卻沒能阻止一切,也沒能守護一切。吾輩…沒有資格面對那些死去的生靈。」
我本也想站起身,但是還未退去的暈眩感並不妥協,只能先隻手撐著地面。
「妳也曾感到後悔嗎……?」
「後悔?在時間的磨耗之下,或許早就淡忘了呢……不過,吾輩確實感到悔恨。不是對自身犯下的過錯,僅僅只是因為自己的無能,導致了最後只能將全部都託付給這孩子的這份心情……」
「妳知道瑟菲亞她…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活下來的嗎?她的心靈…已經到了極限。妳可知道,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她可是要尋死的……」
我能感受的到發自內心深處的怒火,它正悄然燃起,但是…卻沒有一絲爆發出來的跡象。
「這孩子的責任感太過強烈,吾輩早該知道。正是因為我的離去,才讓這孩子不得不挺身帶領活下來的族人們,同時還得背負起吾輩所犯下的罪孽。」
在阿爾蕾亞接續說出的話語當中,我能清楚感受到身為母親的她的歉意。
她不是沒有自覺,不,既然身為母親,又怎麼可能毫無自覺。
選擇將一切託付於她,並非是孤注一擲,而是早已沒了選擇的餘地。
「在我看來,妳不是個稱職的領導者。至少在記憶之中,我在妳身上所看見的始終是優柔寡斷。」
那麼,我心中的怒火頓時顯得十分可笑。
「……但是,那也證明了妳並非冷血無情不是嗎?妳做為一名母親,用了自己的方法守護了孩子。」
她剝奪了她死的權力,卻也因而賦予了她生的機會。
「你真的這麼認為?」
「我很確信。正如我先前所言,我可從未在妳眼中見到一絲暴戾。或許曾有遲疑,但那也是出自於柔情。」
其實,讓瑟菲亞感到痛苦並非她的本意,歸根究柢,她也不過是個想讓孩子活下去的母親罷了。
「……你真是,跟這孩子記憶中的一模一樣,那般的溫柔。吾輩永遠都無法具備,如你那種包容一切的心境。」
「『母親大人』,倒不如說跟她跟您很相像,責任心也是太強了……」
「……」
「?」
「敢這般對吾輩開玩笑的,你還是第二個。」
阿爾蕾亞的語氣頓時帶有了幾分戲謔,但我卻也感受到了埋藏其中的感傷。
龍帝是何等身分?莫說龍族,大陸上的生靈無不對其有所敬畏,與之同等立場的存在屈指可數。
我想…在她漫長的生命中,並沒有幾人願意用這種口吻跟她說話的吧,就算是深具實力者也未必,這是身居高位者所必須經歷的。
不過她確實說了我是第二個。
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能與當時的她這般說話呢?至少在她們的記憶之中,我沒能見到這樣的一位存在。
不過我此時稱呼她為『母親大人』,可並不是玩笑之言。
「我並非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
我的眼神堅定著,而阿爾蕾亞她也很快地明白了我話中的含意,神情隨之沉澱了幾分。
「就算知曉了這一切,仍然能持有這等決心與勇氣,去擁抱這個孩子嗎?就算最後要付諸性命,也能保有堅定的意志,陪著這孩子走向盡頭嗎?」
「我雖是卑微苗小的人類,可絕對費盡此生陪伴她身旁。如果世上沒有她的容身之處,那麼我便為她創造一個。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只有這份心情絕不動搖!」
我站起身來,將右手抵在了胸前。幾乎是耗盡力氣的,將藏在心頭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也是在說出口後才得以明白,短短的幾句話,竟是這般沉重。
此時,站在身前的她,笑了……
「……看來,不枉這孩子選擇了你。人類啊,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梵亞,梵亞.希爾蒂.羅倫斯。」
「梵亞,人族之子,我不會後悔,將這孩子託付於你。我知道,我虧欠她的已經太多、太多,所以…請你代替我好好的陪伴在她身邊吧。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了歸屬,就讓她倚靠著你也好。」
「我以雙親之姓起誓,絕對不會辜負與您的約定。」
「那麼…時候也到了啊。梵亞,我摯愛的女兒…瑟菲亞就拜託你了,希望…你能帶給她幸福。」
眼中的光輝開始淡去。經歷了如此漫長的等待,她的意識也終於有了解脫的一刻。
「接下來……是屬於你們兩人的時間了……」
阿爾蕾亞留下淺淺的笑,隨後闔上了雙眼。她的氣息,也隨之消失無蹤……
直到這時,我才再一次的將她擁入懷裡。很快地,身體的主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耳側傳來她安逸的呼吸聲,以及,那略為加速的心跳。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全心全意。就算掩飾於銀色的龍鱗底下,也無法抵擋傳達過來的熾熱。
「歡迎回來,瑟菲亞。」
「……」
「說說話吧,我想聽聽妳的聲音……」
「我會害羞……」
「妳可以表現的任性一點,我不介意的。」
我摸了摸她的頭,她的雙頰頓時就像熟透了的蘋果一樣,令人十分憐愛。
「吶…梵亞,你跟母親大人說的那些,可都是真心話嗎?」
「原來妳是醒著的啊……嘛,就是這麼一回事啦……」
雖然看不到,但能感覺我的臉頰處正發燙著,應該很紅吧。現在回想起來,我剛才說得那些話也著實令人害臊……
而且重點是也被她聽到了啊……
突然之間,背後傳來了被環抱著的觸感。她應該是抱住了我的樣子,覆蓋在手臂的龍鱗好像也褪去了,那是肌膚的觸感。
「這樣啊……我…真的很高興……」
如果真的僅止於此那再好不過……
瑟菲亞她抱得很緊,不如說,是整個身軀貼合在我的身前。
不知從什麼後開始的,她的呼吸愈漸的急促了起來。身體發燙,雙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身後,就像隨時會站不穩般的倚靠在我的身上。
「瑟菲亞妳!妳這是怎麼了!?」
該不會是剛才留下的後遺症之類的吧……
顧不得那麼多,我一把抱起瑟菲亞,讓她躺在了床上歇著。
覆蓋在她身上的龍鱗已經褪去了大半,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也消失無蹤,我於是急忙拿起床邊的毛毯遮住她的身體。
本來還打算拿盆水和毛巾回來,可就在我準備轉身時,一隻手抓在了衣角處。
「梵亞……」
瑟菲亞很吃力的抓著我的衣角,我便也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不會有事的吧……』
我如是希望,不過下一秒就被打回了現實……
「母親她…竟然沒跟你說嗎……?我們成年的龍族,在月蝕之夜…是會發情的啊……」
「蛤……?」
一時之間,我的大腦轉不過來了。這……
『「接下來……是屬於你們兩個的時間了……」』
那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嗎!?母親大人?您是認真的嗎?
「不要離開我……梵亞,拜託你……」
「我哪都不會去的,就待在……」
「我不是…這個意思……」
床上的她半坐臥起身子,嬌嗔的吐露出這幾個字,眼眶之中帶有點水霧。看見她露出那種眼神,瞬間身體彷彿連深處都開始躁動起來。
「瑟菲亞……」
換作平時的我就算撞壞腦袋也絕不可能產生這種餓虎撲羊的想法,可如今理智卻是連同視野開始變得模糊。
我這是怎麼了?我的自制力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差……?
右手下意識地抬起,或許是想撫摸她泛紅的臉頰。
不過,卻是止於釐米之處。
「梵…亞?」
我知道,我不能趁人之危。她只是理智有些淡薄了,才會說出這種話吧……
「對不起,還是…讓我冷靜一下吧……」
我連忙站起身來,此時身體彷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甚至已經有些不受控。
這情況真是恨不得馬上衝到屋外把自己埋到雪堆裡讓頭腦冷卻下來……
『再怎麼說…我都不想趁人之危啊……』
我轉過身背向了她,因為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想我一定……
我很清楚,比誰都還要清楚,僅存的理智已經快要被吞噬殆盡。
「梵亞……」
她再一次的喚了聲,帶著柔和的嗓音。而我的一切思緒,也都在這時盡數沉澱了下來。
「能碰觸我的…只能是你,所以…轉過來吧……」
話音落下,我緩緩轉過身來,眼眶竟是不自覺的發燙了。
儘管有些羞澀,她還是露出笑顏的看著我。
接著,我隨著她的手被牽引到了床上。
蓋住她身子的毛毯早已落到一旁,只知道跟她之間不再有任何阻礙。宛如藍水晶的水汪大眼,此刻正灼灼的看著我。
她身上的龍鱗已經盡數褪去,比起那時還有些遮掩,這次是真的全部一覽無遺……
我再也無法嘗試著掩蓋些什麼,眼前的這一幕,著實令人血脈噴張。
儘管我的雙手仍然支撐著身體,可她卻是不給我一絲逃開的機會,雙手環繞住我的頸部。
「將我身上如此沉重的桎梏卸下的,是你……」
她如是說道,隨後,沒有任何猶豫的吻了上來……
是數秒?還是更加長久?我已經無法回答。一切早在那一刻變的不再重要了……
直到她肯鬆口的那時,我才得以向她確認。
「真的…可以嗎……?與我……」
雖是這麼問道,但此刻的我也早失去了停下的選擇。
「既然你打開了我的心,那也請你…融化我的心吧……」
在相互允諾後,我與她的唇瓣再次的交疊了……
……
晨曦的光從窗子照進了房間,我從茫然中醒了過來,愣愣地看著壟罩在微暗中的屋頂,想來,我應該是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右半身感受得到一股帶著柔軟和體溫的重量,靠在了我的右肩上,我伸出左手探向那一帶,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
『真的…不是夢啊……』
霎時間,一股沁入全身的喜悅正慢慢擴散開來。
也許是因為頭髮被觸摸的緣故,瑟菲亞輕蹭著身子睜開了眼睛。
原本想說聲「早安」,但卻一時出不了聲,而瑟菲亞似乎也是如此。我們就這麼無言地互看了好一陣子,不由自主的紅起臉頰,然後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瑟菲亞披著毛毯坐起身子,我以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到了舞動的白髮。就這麼凝視著她雪白的裸身,不管是哪個部位,都是那麼的美麗。
如果不是多了頭上的那一對角,她的外貌真的就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都醒來了,別一直盯著看啦……」
雖然還想多看一陣子,但瑟菲亞已經拉著毛毯遮住了身子,不過,就連這樣的舉止都十分惹人憐愛。說來慚愧,但這不禁讓我凝望出神。
「抱歉,那個……我昨天可能有點失去控制,梵亞你…身體沒事吧……」
聽她這麼一說,我只是苦笑了下。回顧起來,我應該也沒有什麼餘力在意這些吧,說的更精確些,幾乎連自己在做什麼都回想不起來了。
「這是我要說的話,我……該不會弄疼妳了吧,那時候……」
至少早先的記憶還是清楚的。我清楚記得,那時她的眼角掛著淚光。
「不-那個,我不要緊的。只是……有一點痛而已,沒什麼大礙啦。」
嗯-沒錯,她果然是在逞強呢……
「這樣啊……」
我畢竟不可能體會那股痛楚,也只能這樣回應她。
不過,她這是在顧慮我的感受吧。
『怎麼辦,突然好想抱她……』
我伸長了手,抓住瑟菲亞的手臂輕輕一拉,而她也明白我的意圖,便順勢倒了過來。我連同毛毯一同抱著瑟菲亞,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而她也輕輕的倚靠在我身上。
「差不多該起來了呢……」
「現在還很暗,再這樣待一下也沒關係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就算天亮了,我也不打算馬上抽身。這一點我想瑟菲亞也是一樣,我們都想再享受一下彼此的體溫……
在過了好一陣子後,我們才起身換上衣服。當然,兩人是背對著背的,過程什麼的不足為提。
我身上的衣服還是原先的那件,瑟菲亞則是從衣櫃裡拿了件便衣穿著,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她原來穿的那一套藏到哪去了。
「妳原來的衣服呢?」
「收起來了,因為那衣服有一部份是由我的魔力所構成……簡單的說,就是藏在了我的身上,只是你看不到就是了。」
「還真是方便呢……」
怎麼說呢,經歷過昨晚那些事,現在發生什麼我都不會再感到意外了。
而就在這時,瑟菲亞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嗎?」
「……只是覺得這一個月來,我就像個笨蛋一樣。」
「我倒覺得妳只是在鬧彆扭……」
「還不是為了梵亞你嗎……」
為了我嗎……嘛,畢竟一直以來都瞞著我不肯說啊,但以她的個性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妳有意的避著我,就只是為了讓我對妳死心?」
「這不是明擺著嗎,但卻被某人全打亂了套呢……」
「我是真的擔心妳會離開啊,甚至是之後的事……」
如果妳真的做出傻事,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可以告訴我嗎?梵亞。昨晚……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準備要離開了?」
「說不上來呢,但…就是有這種感覺。應該說,我聽到了聲音。」
「心頭上的那種?」
她歪著頭看向我,表情有些訝異。這也令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果然…那真的是妳的聲音啊。」
「……糟透了啊。」
「什麼意思?被我聽見了心裡話妳會害羞嗎?」
我有些壞笑的問道,她頓時間把頭別了過去,我能看到她的臉頰上多了一抹紅暈。
「不是這樣的啦……」
我確定她是在害羞沒錯,但又感覺不全然是這樣。不過,我也著實很在意那些聲音的來歷。
「梵亞,你知道龍的血有什麼作用嗎?」
「也不算是很清楚……不,為什麼現在要問這個?」
「因為你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這個問題的反面。」
「……如果是在我知道的範圍內,記得…是有著極強恢復能力的東西,甚至能做到救活瀕死之人這種奇蹟。還有就是,喝下龍血的人能夠獲得永生這類荒唐的傳說。」
「那麼…梵亞相信哪一說?」
「總之,如果非要選一個相信的話,我應該會選擇前者。」
「嘛…我想也是。雖然你的回答沒有如同那幫庸俗之輩,但卻也…很天真啊。」
我想…畢竟都是些傳說,我也沒有太過深入的思考事實的真偽,但從她的口氣聽來,她好像對我的回答不是很滿意啊。
「表面上,飲下龍血確實能夠激發瀕死生靈的生命力,從而達到修復身體的效果,但你們其實有所不知。所謂的修復,只不過是以非正當的手段暫時的刺激了個體的生命力。那麼作為代價,該個體的壽命將會大幅的枯竭,甚至可能在恢復的途中就突然死去。說白了,就是大幅度的壓縮了壽命。」
瑟菲亞的語氣異常的凝重,不禁讓我打了個冷顫。
果然,世界上不會存在那麼不合理的事啊。明明是想要活下去,卻是不知道要以壽命為代價嗎……
「不過,龍的血還有著你們不知道的作用。只要是血脈層次弱小的生物,在接觸過龍血後,都會受其中的龍之因子逐漸影響。我們將這種現象稱為『龍化』,那不僅是身體層面,就連血脈的本質也會被改變,而且…是不可逆的。」
「瑟菲亞,妳想說的難不成是……」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是在那時候嗎。」
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當初在幫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就沾染到了吧……不,應該早在森林中抱起她時就……
『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那時候明明還抱著她,可就算回到木屋後卻也沒有感到疲憊。』
起初還認為是不是我自己的體感出了問題,沒想到是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質變嗎。
或許,沾染過龍血的我…已經不能稱得上是正常的人類了啊,那麼…昨晚我會變得失去理智也是因為……
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現在都說得通了,不過正當我打算整理腦中的想法時,瑟菲亞卻頓時滿臉羞澀。
「嗚…想什麼呢你?我指的…不是……」
瑟菲亞的聲音到了後半的時候幾乎是聽不到了。
「……」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麼……
「瑟菲亞,妳的誤會可大了啊……」
我有些尷尬的回復了她。
「我…嗚……」
我苦笑了聲,瑟菲亞的臉也變得更紅了。
「我-我想說的是,因為沾染了我的血,說明梵亞已經成為我的眷屬了。」
她慌張地接著說道,表情有些逗趣。
「不過既然連低吟都能聽到,這也就表示,梵亞身體的龍化程度又加深了啊……」
所以是因為這樣,我才能在那時聽見瑟菲亞的聲音嗎?
不過她既然說「又」,那就表示……
「難道瑟菲亞妳…一直都在觀察我的狀況嗎?」
「嗯……說實話,我當初會選擇留在這,有一部份的原因也是擔心梵亞你的狀況。畢竟…責任在我,我總不能撒手不管。」
「原來是這樣嗎……。我還天真地認為,妳是因為我對妳說的那些話,才願意留在這裡……」
一想到至今的種種若都只是我的誤解的話,那也未免太可悲了吧。
『難道……真的只是我一個人在胡思亂想嗎……』頓時間,內心深處有股無法言喻的失落感。
正當腦海中冒出這種想法的時候,瑟菲亞馬上握緊了我的手,在一旁接著說道。
「梵亞……聽我說。龍族…是很固執的,只要咬定了,就決不會輕易鬆口。我們生來只會選擇一名伴侶,而在我漫長的生命裡,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令我動心的人。在那時…我就明白了啊,我…不會再喜歡上別人了,再也不會……」
「瑟菲亞……」
「真正約束了我的,從來都不是那般複雜的東西,真正牽絆住我的,僅僅只是你的那些話語。」
不知道為什麼,從她口中說出的簡短話語,卻使我莫名的心暖。
「總覺得妳太高舉我了……」
我苦笑道,但眼前的瑟菲亞只是對我露出了微笑。
「我有嗎?但…這是事實喔。」
一如當初,我對她所說的,又何曾設想過,彼此的立場會顛倒過來。
「是梵亞讓我明白了,命運存在著可變性。」
「因為,就是這樣的一個命運,讓我們相遇了啊……」
「是啊,就只是…命運呢……」
瑟菲亞閉起雙眼,將頭輕靠在我的右肩上,我也就順勢將她摟進懷中。
如同我先前對她說的,不管外表怎麼改變,我喜歡的依然是她。那麼同理,不管我今後會變得如何,我的內心也不會改變。
特別是,對她的這份感情……
長夜已然過去,白晝悄然到來。森林中的屋子早已不再寧靜,在那平凡的日子裡頭,多了點以往不曾聽聞的喧鬧聲。日常回歸,要說有什麼改變了的話,就是我與瑟菲亞之間的關係,仍然不停地升溫著。
龍曆10000年。春初
早晨,窗外的陽光很刺眼,直接照在了我的臉上。別的不說,我的睡意都被趕跑了。
「好刺眼啊……」
既然陽光都照進來了,表示時間也不那麼早了啊。不過…也是和平時比起來就是了。
「該起來囉,瑟菲亞。」我戳了戳她毫無防備的睡臉。
現在瑟菲亞都是跟我一起睡的,可能是受她的影響吧,總感覺我好像也變得有點賴床了。
「姆~再讓我多睡一會吧……」
瑟菲亞敷衍地回應,有氣無力的那種,總之,我也只能回一句「真拿妳沒辦法」。
不過,印象中她應該是習慣早起的那種人,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就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不,應該說如果我沒把她叫醒的話,她可能都不會起床吧……
「就讓妳再多睡一下子吧,我先去廚房做早餐。」
「嗯……對了,梵亞……」
正當我準備走出房門時,瑟菲亞突然叫住了我。
「麻煩你幫我準備點清淡的東西吧。」
「可以是可以。不過…妳是身體不舒服嗎?」
「倒也不是那樣,就只是……沒什麼食慾的樣子。」
瑟菲亞一個翻身背向了我,同時把棉被往上拉了幾分。
「那麼,妳可別貪睡太久啊。」
「嗯……」
她的語氣就像是真的還沒睡醒一樣啊,我輕嘆了口氣。
『那就如妳所願,幫妳準備一份能打起精神的早餐吧~』我不禁這麼想著,然後照著這個心態打理了早餐。
慶幸的是,在我走出廚房的時候,瑟菲亞也總算下樓了。她的雙眼還有些瞇著,緩緩的走了下來。
「還是沒睡飽嗎?」
「差不多吧……」
我如是問道,而她的回答很平淡。不過在看見放在桌上的食物後,多少也有了點精神。
我準備了幾樣涼拌的生菜,稍微烤過吐司,還有前些日子在森林裡採到的一些漿果。至於肉嘛……我想味道都太重了,因為儲藏室都只有醃製過的,當然不能放進來。
「食慾如果好了些就盡量吃吧,吐司要幫妳裹上奶油嗎?」
「不了…這樣就好,謝謝。」
她先是吃了一口盤子裡的生菜,慢慢地咀嚼著,緊接著又是一口。
看來應該還滿合她的胃口的啊,太好了。
「味道還可以吧,有稍微打起精神了嗎?」
「嗯,因為是你做的……」
聽到她這麼說,頓時有種滿足感。
「那就好。不過…倘若妳一直這個樣子,我也是會擔心的啊,會不會是最近太操勞了?」
「我也不清楚,只是最近身體有些反常而已。」
「難道還有其他狀況嗎?」
「也沒有到不適的程度啦,真要說哪裡奇怪的話,就是身體有點熱呢。」
「我瞧瞧喔……」我走到瑟菲亞的身旁,用手碰了下她的額頭。
怎麼說呢,她的體溫確實比平時還要高一些,但也沒有到發燒的地步。結論是…還滿正常的。
我輕輕地從背後抱著瑟菲亞,那份溫度也更加的明顯了,同時,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幸福感。
「好暖和啊……」
「別這樣啦,我手裡還拿著吐司呢。」
「因為我是真的會擔心嘛,所以…就再讓我多抱一會……」
「……笨蛋。」
早一秒,我還能感覺的到她輕撫著我的臉,但是之後就……
「啊好痛!」
用力地捏了下去。
「這是懲罰喔~誰讓你要欺負我。」
依舊是平凡的早晨,不過夾帶著小插曲。別的不說,現在的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
不過就在幾天後,瑟菲亞真的發燒了……
這三天都被高燒折磨著,讓瑟菲亞的身子一直很虛弱,甚至連下床都做不到了。
當然,礙於瑟菲亞的身體狀況,我實在沒有信心能帶她下山,而且也不可能有醫生肯來這種地方。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待在瑟菲亞的身邊照顧她。
「瑟菲亞,我煮了稀飯,妳吃點吧。」
我扶起瑟菲亞的身子,讓她半躺在床上,然後遞了一匙稀飯她的嘴邊。她咀嚼了好一會才吞下一口,我只得慢慢的餵著。
「對不起呢梵亞,又給你添麻煩了……」
「怎麼會,這是我該做的。至少我也是答應過妳的母親,要把妳照顧好。」
「但為了照顧我…你也好幾天沒有休息了啊……」
「不,比起自己,我現在更擔心妳,在妳好起來前,我不會離開妳身旁的。」
我握住瑟菲亞的手,堅定地說道。
沒錯,只要我還撐得住,就絕對不會離開瑟菲亞半步。
「唉-我說梵亞,你別太在意那種奇怪的約定啦……」
「我好歹也是發過誓的,要是妳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可沒辦法安心的面對母親大人啊……」
「就說了那種事無所謂啦,母親大人也真是的……」
「說到這個……瑟菲亞,雖然我看過妳們的記憶,但好像也沒有在其中見過令尊的身影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這個嗎……父親在我出生前就隕落了,你在記憶中沒有看到才是自然。不過想也確實,畢竟母親大人也不肯對我透漏很多呢……」
我靜靜的看著她,應該說看著那雙宛如藍水晶的雙瞳,心中頓時有了點思緒。
阿爾蕾亞的瞳色是紫色的,瑟菲亞的卻是藍色的(平時),那麼……
「妳的瞳色應該是承自令尊呢,不是威嚴的紫色,而是寧靜的天空藍色。沉著而深邃,彷彿能包容一切般,我想…令尊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母親大人也說過同樣的話啊……雖然不太清楚,但能讓母親如此愛慕著,父親一定也有著某樣特質吧……」
瑟菲亞如是說道,讓我不禁回想起我與阿爾蕾亞之間的談話。難不成,她說的第一個人指的就是……
不過這反倒也勾起了我的興致。
「那……我呢?瑟菲亞是怎麼看待我的?」
說實話,我個人也是有些期待瑟菲亞的回答。
「梵亞你嗎?嗯姆……總之就是個笨蛋呢。」
「……」總感覺,莫名的受傷……
「很讓人操心的那種……」
『虧妳還好意思說呢,明明自己也是一樣啊……』這是當然,我可不認為我在這點上少吃了苦頭。
「那還真是對不住啊……」我略帶不滿的回答。
「但反過來說…這也是梵亞的優點呢……」瑟菲亞羞澀的補了一句。
「怎麼說?」
「才不告訴你,我要休息了。」
瑟菲亞閉起雙眼,些許俏皮的答道。雖然對她還未揭露的答案有些好奇,但我也不是很想打擾她休息,不過…心裡倒是希望她還能保有些精神,像這樣跟自己再多說說的話。
很快的,夜深了……
『撐住……撐住……』
愈漸增強的睡意逐漸吞噬我的意識,感覺…就要……
「不行…我必須……我……」
說什麼都是徒勞,這只是硬撐,可是…那怕多一秒也好……
……
「睡下吧…梵亞,我…不會有事的……」
意識淡去的瞬間…好像是聽到了……她的聲音……
…………
好睏啊……
我是做了什麼來著?
現在的我是躺在床上嗎?明明記得……
「梵亞……梵亞,梵亞!」
眼皮難以想像的沉重,好不容易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她的臉,正掛著有些無奈的表情。
這個位置…我好像是躺在了她的身上?
「……瑟菲亞?我這是……睡著了嗎?」
上半身趴在了床上,應該是瑟菲亞做的吧。
「總算是醒了啊,都已經快中午了,還以為梵亞你要一覺不醒了……」
「……真是慚愧呢我,還得讓妳拉到床上歇著。」
本打算起來的,但又被瑟菲亞用手按了回去。
「在我允許前,梵亞你不准起來喔。」
瑟菲亞鼓著臉說道,我想她這是在內疚吧。
「看妳的樣子,燒應該是退了吧,太好了。」
「姑且是退了……不過,出現了新的問題啊……」
瑟菲亞的臉頰這時多了點紅暈,摸了摸我的臉繼續說著。
「我也真是的…居然現在才注意到……」
「所以…是什麼問題啊?」
我茫然地問道,因為從剛才就跟不上她的話了。
「我想…我可能……可能……」
瑟菲亞的聲音到後面幾乎是小到聽不見了,沉寂了幾秒後遲遲沒有下文,反倒是臉上紅暈又多了幾分。
「怎麼了嗎?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吧?」
「……我想,我應該是懷上了……」
「……咦?」
我好像發出了訝異的聲音,看著瑟菲亞那羞澀到了極致的臉龐,我的思考停止了。
這才開始試著理解瑟菲亞所說的,然後…然後……
『懷上了?懷上了……』
當然,我可沒有傻到去問瑟菲亞這是什麼意思。
「瑟菲亞小姐?妳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梵亞你覺得呢……」
瑟菲亞非常認真地看著我,那一瞬間我明白了,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容我問一下,大概…多久了?」
「初步推算的話……應該也有兩個月了吧。」
「也就是說…是那時候嗎……?」
雖然不排斥,但至少我還是有自己的堅持的。真要說起來,我們也只有那一夜有了超越身體上的接觸……
「所以梵亞你…要對人家負責喔~」
我的視線轉落在瑟菲亞的腹部,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腹處…好像真的有了點鼓起來的樣子。
我伸手輕放在了瑟菲亞的腹部,而她也輕輕地引導著我的手。
「這裡…有著我們的孩子啊……總覺得沒什麼真實感呢。」
「哼哼-要好好照顧我們母子倆喔,孩子的父親~」
瑟菲亞如是說道,不過好似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就有種奇特的感覺在我的身上流竄著。
是喜悅嗎?還是其他什麼的?
「……決定了啊。」
「嗯?」
事已至此,雖然順序亂了點,我也已然決定邁出這一步……
我起了身,坐到了瑟菲亞的身旁。
「或許我早該鼓起勇氣問妳了……」
「怎麼了?突然之間這麼認真。」
「……瑟菲亞。」
「是?」
「妳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
總算是…向她問出口了啊。
語落,她愣愣地看著我。沉沉地、靜靜地,彷彿可以從那雙藍色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可以告訴我,妳的答覆嗎?」
下一秒,她的眼眶濕潤了,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
「我…我……」
「告訴我吧,瑟菲亞心中的答案。不用著急~慢慢的對我說吧。」
「嗯……我,瑟菲亞‧庫爾雷德‧伊蓮恩,願意成為梵亞‧西爾蒂‧羅倫斯的妻子。從今往後,直至生命凋零的那一刻,我的身心…都只屬於你一人……」
話音落下時,我的心跳就像是漏跳了一拍一樣。
她的眼眶裡正打轉著淚珠,語氣有些扭捏,還帶著滿腔羞澀。
『真可愛啊……』我抱住了她,緊緊地抱著。
「好好地說出口了呢,謝謝妳,瑟菲亞。還有……我愛妳……」
我在她耳邊輕語著。
「這樣子…很令人害羞的……」
「怎麼會呢?我覺得很可愛呀……對了,可以把眼睛閉上嗎?一下子就好。」
「又要做什麼啊?」
「等會不就知道了嗎?總之妳先閉上眼睛~」
「……好吧。」
瑟菲亞半信半疑地閉上了眼睛,藉著這十幾秒的時間,我走到桌前拉開櫃子,拿出了藏在裡頭的某樣東西,然後很快地回到了床邊。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下子……
「……可以把眼睛睜開囉,瑟菲亞。」
我露出微笑,而在聽見我的聲音後,瑟菲亞睜開了眼睛。
「從剛才頸部周圍就有些涼涼的,你做了什……?這是……」
她視線往下一瞧,第一眼便看見了自己胸口多出來的某樣東西,畢竟還滿顯眼的呢。
我為瑟菲亞繫上的,是條秘銀製成的項鍊。上頭的墜子是一個指頭大小的藍水晶,形狀近似菱形,周圍還鑲著一點銀飾。
那是我在雪季結束後的不久,第一次去梅爾特領的市集時買下的項鍊,至於選擇了它的理由嘛,不外乎就是……
「顏色跟妳的眼睛一模一樣吧,為了找到合適的樣式我可是苦惱了一陣子呢。希望妳會喜歡。」
其實原因也不只如此,為什麼會選擇秘銀製成的鍊子,是因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那天夜裡,看見了身穿銀色『衣服』的她。
昏暗的房間裡頭,要說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什麼,我想只有那雙蕩漾淚光的藍色雙眸,以及反射著微弱光芒的銀色龍鱗。在我的眼中,那幅身姿的她…真的很美麗。
而且,不用我特別說出口,瑟菲亞應該也看得出來才是。
「還真是別出心裁呢……」
瑟菲亞把墜子捧在了手中,又仔細的看了遍。
「因為…這可是下定決心後才送的出手的禮物。」
『沒錯,正因為妳是特別的……』
雖然可能有些簡樸,但我想至少要傳達到我的心意。
「這樣啊……我會好好珍惜的。」
她雙手握著我送給她的項鍊,有些害羞地說道。
『嗚-不妙,我的妻子大人真的好可愛啊。』
「……我說,梵亞你覺得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嗯……如果是女孩子,肯定跟妳一樣可愛吧。」
「那如果是男孩子的話,我可就要頭疼了啊……」
「……我很受傷喔。」
「傻瓜,也聽人家說完嘛。我的意思是,如果男孩子的個性跟他父親一樣,這般令我操心的話,我可是會放不下心呢。」
瑟菲亞把身子靠在了我身上,隔著一層衣服的厚度,她那高出一些的體溫頓時化作一股暖意襲向我的身心。
「這句話,我可要原封不動的還給妳。」
我也順勢摟住她的肩頭,接下來的,可沒有讓她逃掉的打算。
「怎麼個還法?」
她抬頭看像我,如我所想,那是略帶挑釁意味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呢。
「就像這樣~」
說完,我對著瑟菲亞的唇瓣親了下去,不予辯駁。而她也閉上雙眼,就像是早料到我要這麼做般迎合著我。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幸福,我希望它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沒想到梵亞你意外的大膽呢。」
「這點我們彼此彼此吧,嘛-至少我沒有大膽到在第一次見面的人面前一絲不掛。」
現在想來,雖然也是有著各種原因,但那時的她真的挺大膽的呢。
「……壞心眼。」
瑟菲亞頓時別過頭去,不過她那紅透的臉可著實藏不住。
「呵呵-開玩笑的。燒已經退了吧,一個人可以下床嗎?」
「不-行-」
瑟菲亞就像是賭氣一般地回應,但我也不是特別喜歡捉弄人,那就索性陪她任性到底吧,作為補償~
「诶……那-麼-」
我起身離開床邊,然後對她露出招牌微笑。
「要-要做什麼……?」
就像是感受到了「不妙了」的氛圍,瑟菲亞有意識的提防著我,不過倒也不全然是這樣就是了。
「失禮了~」
我身體略些前彎,隨後……
「咦?哇啊!?」
一口氣將瑟菲亞抱了起來。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快點去吃『早餐』吧,妳說好嗎?公-主-殿-下-」
趁著她還有些驚訝之餘,我接著說道。
「……嗯。」
推開房門,我就這麼抱著瑟菲亞走下樓去。
雖然平淡的日常沒什麼不好的,但偶爾發生點小變數貌似也不錯。
現在想想…或許也該回去一趟了啊。等到瑟菲亞的身體好轉後,就帶她……
…………
記得在小的時候,聽聞過這麼一個故事。
在那遙遠的過去,殘破的歷史洪流中,記錄著這麼一頁:
奔赴戰場的戰士,你們可曾見過那在戰場中起舞的白色身影?
嬌小的身影靈活飛舞,倒映於眾人眼中的…是龍族的公主─『龍姬』瑟菲亞。
是為聖龍一脈的傳承者,同時,也是龍帝唯一的子嗣。
可即便出身高貴,卻是穿梭在戰場的最前端帶領眾人。不存在迷惘和恐懼,少女的眼神之中唯有堅定。
與嬌弱的外貌不相符,她的實力受到族人敬畏,也令戰場上的敵人懼怕。
或許假以時日,龍姬將繼承龍帝之位,成為龍族的領導者也說不定。
可是…一切輝煌泯滅於自負,這是身為龍族的她怎麼也不可逃避的。
最後,少女也在名為終焉的大戰裡,隨著龍族永遠的消失了……
……不過,據我所知,歷史總是存在著謬誤。
我雖不曾設想,那故事裡的主角是否真實存在著。可如今,我確實與故事裡的她相遇了。那是本該畫下句點的故事,卻是在無形之中,被我接續了下去……
如今,我知曉了她的故事。
現在,她也將知曉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