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之前一样,我在地板上打地铺,宛尘忻睡我的床。今天我们两个一起在晚饭后的时间把屋子彻底收拾了一遍,看起来洁净多了。

十一点熄灯对我来说已经算是稀奇事,现在实在睡不着,刚才的情况还让我有些老鹿乱撞,而且情绪依旧有些杂乱。我又爬起被窝坐到电脑桌前,扭开台灯,橙黄色的灯光打在桌面上,拿出笔记本和一支笔。

“你不睡吗?”她问我。

“你先睡,我写点东西。”

一边和她说着,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了一个抬头。

【死前一定要做的事】

但随后笔尖就停了下来。我茫然了,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想要满足的愿望。我不是一个物欲旺盛的人,唯一的兴趣爱好也就是读出版小说,以国外的居多。我看了看墙角。那堆了好多钱德勒,爱伦坡,约翰欧文,洛夫克拉夫特之流,我大部分不上课的时间都用在了读闲书上。

在上面写读小说?算了,虽然我是很喜欢沉迷在作家专门为读者构筑的建筑里,但我现在最重要的目的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好好体会现实世界。

【为父母存一笔养老金】

不行,我用笔刷刷的划掉。我已经打算像一头大象一样孤独的死去,不打扰任何人,何况他们两个是公职人员,如果没了我这个吸金洞,经济方面根本不用愁。现在知晓我会在二十岁死去的人除了医生就是宛尘忻。

这么想着我又回头看了看她,她刚才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的后脑勺,意识到我回头又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让她幸福】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写下这几个字。

这看起来非常像少女漫画里的台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它作为第一个目标,是因为我们刚刚的约定吧。这里的幸福只是字面意思,帮助她摆脱自杀倾向,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很清楚,自己只能在她的生命里扮演一个过客,一个短途加油站,这样就足够了。我有些失落的想。

“没想到你还挺有情调的嘛。”她的声音突然从我脑后传来,带着些喜悦,让我微微一惊。

“你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不睡了?”我有些隐私被窥探的温怒,但是无所谓,这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你的台灯太亮了。”她指指台灯说,接着没停气的开口问道。

“不说这个!喂!你说说你要怎么达成目标,我听听。”虽然只有台灯的光线,但我依然能看出她的眼睛里正发着光。真是个怪人,五六个小时前还要死要活的,吃了顿晚饭后就精神成这样,情绪跨度太大了些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需要你的建议。什么对于你来说是幸福呢?”我转过头问她。

“我不能告诉你。”她回答的意外干脆。

“为什么?”

她随后像连珠炮一样的快速说起来:“因为我说了以后,你会觉得我是个麻烦女人,后悔之前的约定,但你肯定不会在口头上说,只在心里抱怨,然后就会对我不好,我就会很伤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就会问你,然后我们就会吵架……………”她好像又变成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个仙人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停停停”这大半夜真的挺瘆人的。

她乖乖闭上了嘴。

“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但是我和那些伤害你的人不一样,现在这种情况让你伤心就是我自贬身价,我不会背叛你的。“

“真的?“

“不骗你。“

“那我以后再告诉你,或者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开心的说。我的心脏跟着停了半拍。

“咳咳,今晚先睡吧,明天我还去图书馆,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有了今天这档子事我已经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呆着了。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看她不是不喜欢人多,而是干脆不喜欢人,不过这事不能勉强,慢慢来吧。

这么想着我关了台灯,借着最后即将熄灭的光亮我看见她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又咽回了肚子里。

相互到过晚安后,我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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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做了昨天的梦。

这次是清明梦,我清醒的意识到这是在做梦,但是什么改变也做不了。

依旧是蓝天,草原,手贱的我要去摘那朵花。

可我正要摘那花时突然出现了变数。

天上突然降下来无数把羊毛扫帚,开始骚我的痒。

这可太怪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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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还是在大半夜,但是脸上的异状让我不敢轻举妄动,继续装睡着。

一缕缕青丝垂在了我的脸颊上,太阳穴附近还能偶然感觉到他人呼出的热气。

我立刻就脑补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房间里唯一的另外一个人正在垂着头端详我的睡像,我几乎感觉汗毛炸裂,浑身出了一身冷汗。

我生怕她是准备拉我一起上路,虽然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告诉我她是一个有些不正常的,有自杀倾向的怪女孩,可我还是希望以对待另一个健全人的态度去尊重她。我一直以为女性和男性共处一室的话她们才是弱势群体,可没想到如今自己却身入险境。

这种诡异状态持续了挺久,我不时听她嗤嗤的笑着,这对于我的精神是一个极大的压力。

大约半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

她离开了被褥躺回了床上,而我的四肢早已因为长时间一动不动而变得酸痛无比,我悄悄的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活动着手臂。

她想看就让她看,我近乎自暴自弃的想着,只要我还活着就得践行自己的价值,哪有第一天就打退堂鼓的道理。话是这么说,我却对未来的共同生活充满不安。

我佯装着没有醒过,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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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头痛的很,可能是昨天受了点小惊吓的缘故。

像往常一样冲洗了一个冷水澡,换衣服,发现身上穿的已经是最后一套,便收拾着洗衣服,这一周的脏衣服居然全部放在了脏衣篓里,可喜可贺。

宛尘忻还在床上继续睡着,姿态有些不雅,但这也算是在我这里安心的表现?我有点情绪复杂,太没防备了,感觉自己有些没有被当男人看。

我一边考虑这女孩子到底是有多平才能合适的穿衬衫而没有一点女性特征,一边用平底锅煎了几个蛋,再把昨天买回来的面包片放在烤箱里稍微热一下,拿出来吃了。

烤箱的叮叮声把她吵醒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来吃早饭吧,今天中午我不回来,你看着自己吃点吧。“

我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票放在茶几上的煎蛋和烤面包的盘子旁。

她看起来还没有理解状况,这家伙可能有低血糖。

“什么时候回来?“等啃了两口烤面包后她才发问,这时候我已经在门口穿好鞋了。

“晚饭我会回来做。”走之前我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