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暖♪~”

一位赤手空拳的女性跟着嘴里哼着的曲调在无人的道路上一边走一边晃着身体。

“感受这片平野的舒畅♪~”

裙子啊鞋子啊衣服啊全都皱皱巴巴的,脸倒是很干净,加上那好心情的笑容整个人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漂亮女性。

不过这个舒畅的笑容没过一会儿就有一滴汗水划过。

“舒畅、舒畅个鬼啊!这么热的天气到底是谁说的心静自然凉啊?!”

热烈的阳光将地面蒸腾起一阵阵热气,看向道路旁的田里的时候视线更是被扭曲得不像话。

女性立刻用手在眼帘上搭起个凉棚向远方眺望。

“一棵树♪~给我乘凉的、啊,找到了!而且树的旁边还有一个小亭子!”

心情像是翻书那样变化着,女性连蹦带跳地走了过去。

“亭子亭子、啊咧?竟然还有个石像?真是罕见啊,不知道是八百万神明中的哪一个。”

不过这个石像也只是摆出了人形而已,女性并没有认出来。

“算了~”

在最阴凉的地方坐下,女性拿出个饭团开始啃起来。

“美味~虽然那个剑道场里面的人的性格糟糕到极点,但简单的饭团竟然会好吃,而且隔一晚上还不变味~”

即使是一个人也能非常开心,虽然这也许看上去有点神经质。

然后这位自娱自乐的女性就突然发神经地看向那摆成了人形的石像。

“到底是哪一位神呢?唔......总之拜一下就对了!对神的虔诚一定会换来幸运!”

三叩九拜,再一脸肉疼地从还没吃完的饭团掰出几粒放在石像面前。

然后她根本没想过的幸运就真的降临到了她头上。

那是一滴透明的液体,它滴到了她的鼻子之上。

“啊?有屋檐老天也能尿到我?”

但右手的动作与话中的内容完全相反,她用食指沾了沾鼻尖上的液体,然后放进嘴里——

“噢噢噢噢噢!是生命之源,酒啊!”

她连忙看向头顶,上面确实有一片不起眼的湿水痕迹。

然后就是展现真正的技术的时候了,嘿咻嘿咻地,那爬树的动作像是个蹩脚的猴子。

来到亭子盖上面,女性看到了一位女武士睡在亭子盖的树荫里,她的左边是装饰华丽的武士刀,右边是一个一滴一滴地从瓶口漏出生命之源的小巧酒壶。

“那把武士刀看上去很危险的样子......”

思想的挣扎表现在身体上就是那正在蠢蠢欲动的十指,最终女性决定豁出去,因为那可是生命之源啊!

随后女性那笔挺笔挺的鼻子就被那装饰华丽的刀拵抵住了。

“到底是哪个不识趣的家伙打扰我睡觉......”

这位女武士正是御剑清,她在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随后放下了剑。

“是流浪人啊......噢噢噢噢!我的生命之源!菊理这个家伙给的酒壶真是好看不好用!”

清连忙将酒壶的盖子塞紧,但很可惜,原本满满的小酒壶现在只剩下一小半不到了。

“真是的......好了好了,流浪人你也别盯着我了,我要继续睡觉了,你也、啊呜~自己找个地方睡觉吧。”

清认识对方,就是昨天那个好心施舍了一下的流浪人,自称是“莲姐姐”。

不过清也不打算深入结交,她没有管对方,直接自顾自地躺下闭上了眼睛。

“不不不,我一点都不困的。话说,美丽的女武士大人,能不能让我喝上一口啊,就一口。”

清睁开了一只眼打量了下对方,嗯,不再像昨天那样整个人乌漆抹黑的,看上去顺眼多了。

卸下酒壶,丢给对方。

“谢谢!女武士大人真的是慷慨至极!”

然后,吨吨吨。

“喂!说好的才一口呢?!”

清连忙跳起抓住对方的领口并抢回自己的酒壶,但可惜,那一小半的酒量已经被喝光了。

“嘿嘿、咕~好酒~谢谢、女武士大人~”

很生气,但看着这流浪人才喝几口就醉了的模样,却是怎么也无法扬起拳头给这家伙来几下。

只能认自己倒霉了。

叹了口气,清随后想要一脚踹开这个会打扰自己睡觉的流浪人,但不经意间的一瞥,她看到了一群人正在往这个小亭子走过来,她连忙按住已经醉了的流浪人在亭子顶上藏起来。

“这是、又要玩什么、新游戏呀~”

清捂住那张不老实的嘴巴,因为那群人正是她等待的目标,而且这个距离她已经能够听到对方在说些什么了。

“可恶!没想到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就这样泡汤了!”

“但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那位是长州藩的人斩九本刀,只活跃于战场的女武士,没想到会出现在京都这里......”

“这个我们谁不知道?但真的没想到,我们这样的50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还以为那人斩的称号只是通过杀足轻换来的......”

“明明只是柔弱的女的,还有那个伊藤家的女儿,都放火了、敲锣了,还不去躲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让我们绑架!”

“就是!那个女人的耳朵简直像木耳一样!”

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这群人的怒气与怨气以及隐藏在其中的恐惧。

“可恶!”

急需发泄的心情让他们其中一人一脚踹向了那个丑陋的人形石像,只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它立刻分崩离析。

“可恶!”

其他人也跟着踩了几脚。

而清也将身子趴在亭子顶上只露出个脑袋偷看他们。

“呼......总而言之,我们先制定下一步计划吧,我们时间还是很紧的,后面有一条疯狗在追着我们。”

“确实,不过我觉得单凭我们是无法复兴幕府了,所以,我们要寻找外援。”

“外援?我们还有外援吗?”

“没有外援就制造外援!在几年前的时候,有个白皮肤的人,好像是叫歇多万?他不是想要提供一些东西给我们用以决战吗?那些东西一定能够帮我们毁灭新政,而且我听说其中还有一些怪物,即使是对上那个人斩都不会感到害怕!最近会长经常跟白皮肤的人接触,我们很有机会。”

“这、不妥吧?让那些白皮肤帮我们,这些永远喂不饱的白皮肤一定会扯下我们的肥肉的吧?”

“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对!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来他们达成了一致,正当清听得入迷且打算继续听下去好知道他们怎么跟白皮肤的人联络的时候,一个脑袋学着清伸了出去。

“一、二、三......好厉害啊,有十个、嗝咕~人。”

那一声响亮的打嗝声,不仅是让那十个人一起抬头看向清跟她,就连清也看向了她。

“......什么人竟敢偷听我们彰义队的机密?!下来受死!”

反应过来的十人立刻拔出自己的武器,有火枪,有武士刀,有薙刀,有锁镰。

很多种武器,远近皆可,再加上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只要是普通人都会被吓尿。

但清只是挑了挑眉头,就拽着旁边的流浪人跳了下去,而那十个人在看清楚清之后,全都摆出了大惊失色的模样。

“啊、啊!人斩九本刀的女武士!”

“快跑啊!”

连战斗都没有,他们瞬间决定了一起逃跑,清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于是将右手上醉醺醺的流浪人扔过去。

“喂,流浪人,作为将我的酒全部喝光的代价之一,帮我拦下他们。”

“呜咕,好嘞~”

对付这些杂鱼,清都不想污染自己的剑,她夺过来一把薙刀,这仿佛是将武士刀与一根长棍子连接的长柄武器对于这些完全丧失斗志的人来说,是最适合不过的武器。

噼里啪啦,用薙刀的刀背或棍身胡乱地往他们地腰、腿关节处敲击,才几下,这些人就滚在地上抱着腿捂着腰喊疼了。

流浪人自己似乎也有着一些防身的拳法,虽然醉醺醺的也依旧能够准确地命中背对她的人。

两人将这些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十人堆在一起,用他们的衣服连成绳子绑成了一串。

但这些人认命不认理,清从他们口中完全问不出更多的情报。

“哼......算了,我也不是特别在意。”

然后就是已经醒酒了的流浪人。

“啊、啊~女武士大人真的是英气盖世~就连我也想立刻顶礼膜拜~”

用着奇怪的口吻,完全不是这片地方的用语习惯,不过那个害怕的表情倒是很好理解,因为她可是完全旁观了清的拷问,现在她明白了眼前的女武士是有多么的强大而自己又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竟然敢喝光一位女武士的生命之源,她真的是嫌命长了!

“我叫莲,叫我莲就可以,我来自天朝,现在在各种旅行中,但女武士大人不用担心,酒钱我一定能很快就筹齐还给你的,因为我不仅能武也能文,武通晓十八般武艺,文能吟诗作画~”

但是等到筹齐的时候,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叫我清就行,你也不用太紧张,帮我最后一个忙就行——将这些人送给警察,嗯,也不知道现在捕役被警察完全替代了没。”

“了解的说!我昨天就遇到了一个警察的说!”

“那可真是太好了,就这样,你去做吧,我也走了。”

“诶嗯~”

清把这些人都交给了莲,虽说这家伙看上去一点都不可靠,但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完成,而且一定百分之200地去完成,毕竟这个人明明答应了“只喝一口”,实际上何止一口啊,这人努力过分了。

不过这都是清懒惰的借口罢了。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里好呢......虽然寻找回自己的话,随便往哪里走都可以,但果然还是想要做点什么事情啊......”

“好,决定了,就去江户吧,听说彰义队就驻守在那边,竟然说橙是木耳朵,还想要对橙不利,真的是不可饶恕。”

“途中要经过近江藩、信浓藩、甲斐藩,嗯,慢慢走20天。”

替剑道场完全解决遗留下的问题之后,清终于是可以安心寻找将自己内心中的怪物杀死的办法了。

行走着,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清一直保持着心如止水的心态,热烈的太阳没有让她感觉到不适,满身大汗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用心去控制身体”,这是可以通过锻炼做到的事情,对于在战场当中总是作为尖刀的清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路上,清看到了在田里耕种的农民,也看到了在河里嬉戏的小孩,也看到了大打出手的武士浪人,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她来到了一座庞大的镇子,在这里首当其冲看到的,是高高挂在道路中央的事物。

枭首,首级悬挂在木头上示众,这是非常残忍的方式,清也认识这个人。

近藤勇,新撰组局长,带领着新撰组在京都地区活动,维护治安且对付反幕府人士,却在前段时间的一场战争中被捕且被一名御陵卫士认出身份,现在被斩首示众羞辱。他是天然理心流宗师,使用着一把【长曾弥虎彻】的胁差,虽然是仿制品,但他那强大的臂力硬是用这把刀打出了超强名气。

一个值得钦佩,却选错了时代的武士。

对这位身死的武士下达结论之后,清走进这座镇子里面,她今天要在这里留宿。

大街上人来人往,有很多身材妙曼的美丽姑娘,她们都很好奇地看向清这位平时很少看到的,有气质又衣着华丽的女武士,不过一些识货的人看到清挂在左腰的打刀的刀鞘,也就是菊理送给清的那一套刀拵的时候,都默默地让开了路。

漂亮的刀拵永远是一名武士的第二张脸,如果没有刀拵而使用没有刀镡的白鞘,这会让人以为这个人只是个很普通的流浪武士。

嗯,菊理送的这套刀拵给清狠狠地涨了一次脸。

先去了一次两替屋,清从怀里拿出一枚小判来换点零钱,也不知道菊理是不是把自己的家当都拿出来了,清打开包袱看到五个金闪闪的小判的时候简直是要气死。

不过有钱是真的超级舒畅。

饭馆。

“老板,来一壶温的,再来一份荞麦面。”

“好嘞~”

接下来就是等待。

清将腰间的剑卸下,放到桌子上暗示别人这张桌子她独占了。

“温酒一壶~”

上菜之前先上酒,在喝酒中度过等待的时光。

“嘶~~~哈~”

一口入喉,那已经习惯了的感觉让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才呼出来。

都是那个混蛋流浪人,好像是叫莲来着?害得一整天都没喝到酒!

等到荞麦面端来,清学着橙撒气的模样大口大口地吸荞麦面,然后意外地发现这样挺解气的,怪不得会说“生气的时候就吃荞麦面”。

然后吸着吸着,“咚”地一声,有人捧着一碟鱼坐在了清的面前,这让清吸面条的嘴巴停住了。

这又是哪个家伙来扰人清静?

抬起头,看清是那个人之后,清将吊在空中的荞麦面一口气吸进去然后拿起自己的刀,就用着刀鞘顶住对方的鼻孔。

“你这家伙,在跟踪我?我让你做的事做完没?还有,那边不是大把位置吗,别过来跟我挤一桌。”

是那个流浪人,莲。

“没有跟踪啊,那些人我也有好好地交给警察了,只不过是往后面走了一个小时多就遇到了一个警察,好像是个叫一夜九次郎的警察。其实我也没想到会遇到清姐你——这样叫你可以吧?”

莲小心地解释着,轻轻地将那隔着刀鞘都能感受到锋利的刀按下,清也不反对的样子让她露出了大大的笑脸,整个人也更加放松了。

“嘛~凑一桌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呢,我跟你说啊,我在天朝的时候最讲究的,就是缘分了。有缘分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没缘分,想让我给她喝口酒都不行!”

然后这个嘴里说得慷慨激昂的人将手伸向了清的酒壶。

“啪!”

“我不觉得我们有缘。”

“诶~怎么可以这样啦,我都叫你清姐了哟,姐姐哟?呐呐~就一口~”

清不打算理会这个粘人的家伙了。

“就一口啦,卖掉那十个家伙的武器换来的钱只够我吃这么一条鱼,我真的很穷啦。”

也就是这个时候,莲背对着的门口处进来了一个人,莲没有感觉到什么,清倒是在第一时间就瞟了一眼这个人。

他光是走路的样子都能感觉到这个人绝对是个恶人,而脸上刀疤以及凶狠的眼神都在说明他的恐怖经历。

而这个人接下来的行为也符合了清的预料,他直直地走向在柜台里面的老板,很直接地将武士刀放到柜台上。

“老板,最近我们缺钱。”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一举动也引起了店内所有人的注意,然后一个人带头其他人或干脆走人或按规矩留下饭钱走人。

这凶狠模样的武士没有理会这些人,也没有去拿客人们结账的钱,他只是盯着老板。

“额、这,我们生意很难做的,要不这些钱怎么样?”

该说不愧是商人吗,老板将刚刚那些客人留下的饭钱推到这名武士的面前。

而武士的反应也很让人意外,他接受了,只不过他将手伸向那些零零散散的铜钱的时候,莲站了起来。

“什么啊什么啊!强盗吗?老板你也是,不要什么反抗都没有就给对方钱啊,这个地方的警察是摆设吗?”

“警察?抱歉,现在是由垃圾新政府管理京都,幕府的新撰组在其他地方陷入了战争当中。”

男武士一看莲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就知道她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他提出了个提议。

“去外面打,如何?”

“求之不得!”

真的是很奇怪的说话方式,然后莲就趁清一个不注意,抄起清的酒壶一口干了。

“噗呼呼~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喝醉了才有战斗力吧?

清这样想着,再要了一壶酒,而且也走近门口看两个人打架。

是的,看看莲那个赤手空拳的样子,分明是要打架。

“哼哼哼,我要让你看看我醉拳莲的厉害~”

几口小酒就醉了的流浪人晃晃悠悠地摆出了个架势,但果然喝醉了走在路上是不会看脚下的,没走几步,莲就撞到了一个小孩子。

“啊,抱歉抱歉,没事吧?”

小男孩也没有哭,他将手上的风车递给身后的一女孩,然后仰起头看着莲。

“没事哟,大姐姐是准备要打倒坏家伙吗?”

“是啊,我这个莲姐姐要打倒对面的那个坏家伙~”

“那真是太好了!”

然后这个小男孩拔出自己腰间的竹刀扭头对小女孩说。

“小花酱,这是你最喜欢的【把坏家伙打倒!】呢,我们一起看吧,而且我也跟你约定哟,我会保护你,会将所有所以靠近你的坏家伙打倒!”

“嗯~我一直相信着~”

于是,这两个小家伙就在莲一脸懵逼的表情中,走到围观的人群处,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混蛋小鬼们!亏我还诚心诚意地给你们道歉,气死我了!我要速战速决!”

鼓着嘴巴的莲向男武士冲过去,耐心等待的对方也终于拔出了武士刀。

看到这里,清知道这位男武士其实并不像他长得那样凶狠。

因为他用的一直是刀背,而且也不怎么认真,一时间竟然跟莲打得有来有回,这可不是使用着武士刀的人会选择的作战方式。

使用着武士刀的人,通常会在交战的几秒内分出胜负,很少会出现陷入焦灼且互相往对方剑刃上砍的局面,这不仅是互相间很难猜到对方的想法与招式,也因为普通的武士刀很容易崩断、出现豁口。

莲大概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吧,她那愤恨的表情进一步增强。

跳出攻击范围之外。

“你这家伙、我从你的刀中感受到了义勇仁礼诚,在之前你又表现出了自己的克己,但你为什么还是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的,这是一名有着传统武士道精神的武士,即使他长得凶悍。

“是因为名誉还是因为忠义?”

“......在这八方面中,忠义是最为重要的!”

男武士将手中的武士刀翻转,终于将剑刃对准了莲,同时他也对莲做出最后的警告。

“请放过在下,否则这把剑将毫不犹豫,空手的你一定会......”

“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用着不规律的步伐靠近,男武士的试探一斩被莲轻飘飘地后撤步躲过,当他转过剑刃想要上挑的时候,莲却伸手绕过剑刃捏住了剑背,一送一拉再一抖,男武士便失去了对武士刀的控制。

趁机拉短距离,在这个距离上,武士刀已经完全不能挥舞自如,所以男武士从怀里拔出一把短刃向莲刺去,但醉醺醺的莲仿佛是玩心起来了,她的双手伸到武士的眼前互相翻飞,花了他的眼,纤细的腰一扭就躲了过去。

绕到后背,一式擒拿手卸去短刃,再来过肩摔加空中落下肘击,男武士便失去了抵抗能力。

“在天朝拳法的面前,区区武士刀不在话下~”

莲帅气地撩了撩耳旁的头发,这引起了周围的赞叹声跟鼓掌声。

而清倒是觉得没什么,要是莲只有这种程度的话,连她那位随便教出来的徒弟都打不过。

不过还是姑且鼓个掌表示鼓励吧。

然后这明明不怎么明显的掌声被莲听到了,这人也瞬间像是个小狗一样,拖着那个男武士走过来,似乎是在邀功。

“怎么样~清姐,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

失望,然后走进店内吃自己还没吃完的鱼的时候,看到老板的一瞬间,眼神又亮了起来。

“啊,这样看着我......算了,毕竟是被帮了忙,一壶酒跟饭团可以吗?”

“噢!老板你真的是太好心了!”

这家伙,夸人的话倒是一点都不吝啬。

“不过你把这个家伙拉来干什么?”

那名男武士跟她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

“啊?我们虽然打了一架,但我还是挺中意这家伙的,来来来,喝一口酒我们就算是朋友了,而朋友,无论说多少的烦恼都是没问题的哟~”

莲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小酒壶和酒杯,将倒满酒的酒杯推给男武士,自己就拿起小酒壶先仰头饮了一口。

“嘶~~~~哈~”

光是听着声音就感到非常舒畅了,男武士在这气氛下也一口干了他面前的那杯酒,只是动作上有点决然的味道。

“撒~将你全部的烦恼都说出来吧!”

莲给他满上。

“......我,其实是彰义队的一员。”

“哦呀哦呀,这可真是出乎预料的事情。”

清也一下提起了精神。

“我们原本是在江户那边活动,但会长带着我们四队来到了这里,说是什么执行秘密任务,但这些天全都是偷、抢钱财,要么就是绑架,我都不想干了......前几天除了我和会长,四队在队长的带领下准备干一场大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哦,这个啊,你眼前的这位——”

“啪。”

清将莲的大嘴巴合上。

“看来你对会长的怨气很大啊。”

“嗯,他很贪财,喜欢到处以彰义队的名义凑钱却不自己出手,人手不够的时候总是让我动手,一点都没有武士道精神,他不配做彰义队的会长,我果然应该选择跟随天野八郎大人的。”

天野八郎,是农民出身的彰义队副会长,而会长则是幕臣沚泽成一郎,听说他们之间因为理念不合,彰义队由此分成了两个派系,前者人少钱也少,后者钱多人也多。

“生活那么辛苦,只要是人都会选择钱多人多的选择。”

“虽然确实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做的,但我是武士,我不应该随波逐流,眼睛只看着金钱,我应该要去判断领袖的好坏,这段时间我也听说了,田野八郎大人一直活跃在前线,经常亲自指挥队伍,而反过来看会长呢?就躲在这种地方不知道干些什么。”

“是啊,不知道要干什么呢......考虑到贪财的性格的话,他会不会——”

“不,他不会那样的,那可是筹集来的钱,是属于大家、属于将军的......”

但说着说着,男武士的声音也不坚定起来。

“要不我们去看看?要是是,那我们就一起阻止他,不是的话,我其实也挺仰慕彰义队的,想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哎,你们都是女性,战场怎么能让女性上场呢......不过也是,去看看吧。”

费了些口舌,清终于忽悠到了这名老实人,果然对付老实人要骗,来硬的是行不通的。

莲也在途中猜到了什么,很是配合地给这名老实人倒酒。

结完账,老实人开始带路。

一行人只有老实人是真醉,他晃晃悠悠地带着假醉的莲,与非常清醒的清一起走到他们在这里的隐秘据点。

不过说是隐秘据点,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房子加个小院,一行人偷偷摸摸地溜进去,莲打头用舌头舔了舔手指头,捅穿一层纸窗户,既偷窥又要偷听。

里面的人,沚泽成一郎似乎在泡着澡,整个人坐在木桶中,只有肩膀跟脑袋露出来。

“好好的打什么仗,一个个都是蠢蛋,安心发财不好?不过也多亏了打仗,混乱中我可以抢更多的钱,过上更好的生活~”

才刚偷听没多久,就听到了这样劲爆的消息,这对于男武士来说不异于颅内爆炸。

“不过,四队那些人怎么还没回来,按照计划现在应该回来了才对,难道说全灭了?”

“还有那个整天忠义忠义的混小子,随便收个钱都这么久?”

“不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得赶紧开溜。”

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的武士男一脚踹开了房门,三人也一同进去,只是等看到房内的场景之后,三人都出现了不同的反应。

武士男是一脸的悲痛,而莲则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清就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什么人?!难道是觊觎我财宝的小贼?!”

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彰义队的会长的,看看他刚刚在做什么?

在泡澡,但那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桶子的小判啊!也难怪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一个很受欢迎的稻荷神巫女的全身家当都只有5个小判,再看看这一桶,都已经不是一个数量级了!

“会长、不,沚泽成一郎!没想到你竟会是这样的人......”

“噢?是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啊,哼。”

似乎是撕破了脸皮,这个会长拿起一旁的武士刀后也不穿上衣服,就维持着浴巾遮羞的样子拔出武士刀对向了三人,而看到清和莲之后,继续说着。

“不过我是真的想不到,你竟然会背叛彰义队。”

“这不是背叛!她们是我新认识的伙伴,也是朋友,也是她们帮我拆穿了你的真面目。”

“切,怕是利用吧?废话少说,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我们一对一,想必你也不屑于跟两个女人一起围攻我吧?”

“当然!”

于是,这位男武士率先拔出武士刀跟对方打在了一起。

恩,还是用“打”来形容,因为在清看来,两个人的剑叮叮当当地磕碰在一起,是打,而不是生死决斗。

也许是两个人都从属同一个流派的原因吧,能够互相感觉到对方将要用出什么招式。

很快,普通质材的武士刀充满了豁口,虽然看上去很热血。

两人一起后撤,然后根据对方在刚刚的表现决定接下来的招式,随后各自摆出了起手架势。

男武士是大上段,双手均在两眼正上方,刀尖向后,左脚向前。

而沚泽成一郎摆出了上段霞,剑举过眉毛,剑尖向前且向下倾斜,右手在前,左手在后,也是左脚在前。

大上段是强攻的起手架势,而上段霞能够有效防御上段攻击且反击迅速。

但老实人就是老实人,他就决定这样发起攻击。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强攻的架势配合极具气势的喝喊,老实人快速冲了过去。

沚泽成一郎以不动迎动,然后在老实人重重的一击袈裟斩挥下来的时候,主动将剑刃伸过去。

只需要碰到这一击势大力沉的袈裟斩就可以用尽全力地直刺,因为在直刺中刀镡会将对方的刀挡下!

但——

“铛啷!”

老实人的这一击砍中了沚泽成一郎的武士刀前段的一个豁口并成功将它斩断!

在愕然中,沚泽成一郎眼睁睁看着那继续砍过来的刀刃,却在下一瞬间,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他将手伸进遮住裆部的浴巾里面。

时刻关注着这场战斗的清也是瞬间动了起来。

先是将一脸看好戏的莲推开,然后拔刀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撑住剑刃冲向沚泽成一郎。

“砰!”

“明心信剑流·心如止水。”

清看到了沚泽成一郎掏出了一把左轮手枪,他先是一枪崩断了老实人的剑,看到清冲了过来便移动枪口对着她扣动了扳机。

“砰!”

“砰!”

将剑与子弹射来的方向侧成一个倾角,那颗子弹便轻易地被弹开了,射向莲的那一枪也因为莲被推开而没有射中。

“什、什么?!”

原本以为必中的一枪却被挡开,将枪移向了老实人的心脏的沚泽成一郎连忙将枪口扳回来,但以清的速度来说,已经迟了。

“明心信剑流,鹰翔!”

右手单手持剑,之前快速的跑动让清的身体几乎平行贴着地面,蹦起,像鹰一样的速度加上比双手多出来的半个肩膀的距离让清成功刺中了沚泽成一郎的手,左手再一拍地面,整个人便在空中旋转起来,右手的刀也接着旋转的力量一记上挑,沚泽成一郎的胸前便被划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清也借着撑起的力量回到重心平衡的站立状态。

灵敏的身体是女性最大的优势。

“咳、咳咳咳......”

沚泽成一郎咳出了血。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你这混蛋还说没有背叛我们彰义队?这个人是新政府军的长洲潘人斩九本刀啊!使用着没有什么名气的明心信剑流,她是我们幕府的敌人!你等着被她杀死吧!”

老实人突然听到这个信息有点懵逼。

“人斩九本刀?”

“是啊!在战场上穿着铠甲,使用着两把打刀一把胁差五把短刃一把野太刀的女武士!你被利用了!傻瓜!”

老实人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清用那半截剑摆出了架构。

“哈哈哈,放弃吧!”

似乎是已经认定自己死定了,沚泽成一郎在一旁聒噪不已。

但清只是撇了一眼,便随意地振去刀上的血液便收刀入鞘。

“我对杀人没有兴趣。”

当然,这种话对老实人来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男武士依旧执拗地握着断了半截的武士刀。

“这种时候,就轮到我出场啦~”

是脑袋瓜子鼓起了一个包的莲,她一边捂住,一边自信满满地走到两人中间。

“我说,清姐是新政府的人,但我可不是哟,我还是你的朋友,所以,不要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好吗?”

“朋友......”

“是啊,朋友,不会因为身份啊立场之类的东西而远离或接近,即使敌对、即使性格完全相反,但偶然遇到的时候还是可以放下所有一起喝酒。成为朋友只是单纯的因为品格好,心地善良,敢作敢当,以及到最后能发现自己的错误而改正错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你听得懂,你现在只是放不下你现在的身份,无法抛弃自己的立场。我并不是要让你永久地抛弃你的彰义队成员身份让你加入到新政府军里面,我是想说,在这一刻,我们应该暂时放下所有的立场,平心和气地一起喝酒,一起讨论,这个应该怎么办?”

老实人顺着莲的手指头看过去,那是沚泽成一郎刚刚泡过的一大桶小判,沚泽成一郎也在反应过来她们要干什么后无能地骂出声来。

没有人理会这个丑态尽显的财奴,男武士细细地思索莲说的话,慢慢地放下了断成半截的武士刀。

“这就是对了~清姐呢?你觉得怎么样?”

“怎样都无所谓,我对杀人,对金钱,对地位都不感兴趣。”

“嘿嘿,不愧是清姐呢~”

而男武士听到清所说的话,一瞬间就对这位女武士产生了敬佩,因为他自己在看到那些金币小判的时候,都差点压制不住自己贪婪的欲望。

是能够成为朋友的人,但果然,即使是朋友也要明算账。

“这些钱是我们彰义队筹集过来的,所以应该属于幕府,但要不是你们的帮忙,不仅这些钱会被私吞,我也会在沚泽成一郎的偷袭下死去,所以你们可以随意拿走任意数量的小判,这些小判会由我来偿还给幕府。”

“噢!那真是太好了!我全都要!”

“请不要开玩笑了!朋友。”

“切......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这些钱不仅仅属于幕府。”

“‘不仅仅’?”

“是,其实你也说过的,这些钱属于大家,属于将军,而我看你上次的‘筹钱’方式,明显是强制的,所以——”

“所以我应该将之前强制抢来的钱还给对方!我懂了!”

真是一个好骗的老实人,莲的脸上几乎笑出了花。

“那么,小判的话,我们拿一个就够了啦~我跟清姐共用~”

清不说话,算是默认,同时感觉到这件事算是结束,跟男武士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清转身走向门口想要离开。

“等、人斩九本刀!请等一下!”

男武士叫住了清。

“请问你叫什么名——”

“名字并不重要。”

“这样啊......那么,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会向你挥剑的。”

“你会死。”

“身为武士,我不怕死,但是‘被利用’这一仇,我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去尝试复仇。”

“愚蠢的荣誉。”

清不再停留。

“啊,清姐等等我~”

房间内很快就剩下男武士以及受了点伤就认命却在最后发现那位杀神并没有给他补刀的沚泽成一郎。

“竟然没杀我......喂!混蛋小子!我们一起单独干吧,我们平分这些钱,以后也是!而且我有一个大订单将在这几天就会过来,用那些东西,干大的!”

“......”

但男武士的回答却是举起了刚放下的半截武士刀。

“不、你不能这样!我们是同一类人啊!我们一样爱财,我都看到了,闯进来的时候的你,还有最开始进入彰义队的你,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啊!”

“那是因为我的武士道被孤独侵蚀得千仓百孔,放出了我心中的恶魔,但现在,我并不孤独。而你,已经完全被自己的恶魔吞噬了。”

那柄断了半截的武士刀在沚泽成一郎极其惊恐又无法理解的目光中插进了他的胸膛。

“我贪钱有什么错?!!!”

...

街道上,这片城下町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在微凉中行人似乎多了些。

“哦嚯嚯嚯~那个男的好笨啊~竟然真的愿意给我们擦屁股,平白赚了一枚小判,真的是太棒了~清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莲跟上了清的步伐,她也不用再压住心中的喜悦,一边用财迷脸蹭着小判一边给清述说着她的喜悦。

这人说出的话一点都不淑女。

“......”

清没有说话。

“清姐也是,明明跟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是挺多的,怎么有个男的跟着就变得寡言了呢~不过,那冷酷的样子也是超帅的~要是那时候有纸跟笔就好了,就能将【哼!愚蠢的荣誉】给画下来了!”

清还是没有说话,而且步伐也慢了些。

“呐呐,清姐,我们今晚要睡哪里啊?今天我·请·你·哟~啊咧?”

拿出小判本想炫耀一次的莲回头一看清,却发现对方站住了,就在大街上。

“是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吗?”

好奇地问着,莲也一脸好奇地用手搭起个棚看看周围有什么值得让人停下脚步的。

“哦~是天妇罗!”

莲立刻跑过去,掏出几文钱买了两个。

“给你~”

天妇罗,就是面粉裹住什么,然后用油炸,有炸蔬菜,也有炸鱼虾,而莲递过来的,是一个饼,再看莲一口咬下去后露出的馅,是杂鱼天妇罗。

看着这油炸食品,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会才伸手接住,也开始迈动脚步,跟莲并肩行走。

“问你个问题......你说的【缘】到底是什么?”

“嗯?”

莲听到这问题,有点疑惑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亮亮的油。

“缘就是缘分啊,除了是这个还能是哪个?它无法人为创造,神也不可能,当有缘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跟别人扯上关系或者作出某个决定,直到由有缘变为无缘。我跟清姐你就是自然而然地扯上了关系那种哟~”

“是么?那,要怎样才能将有缘变为无缘?斩断吗?”

“噢!清姐你原来在嫌弃我!”

莲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生气地鼓起脸,却又不一会儿消了气恢复了笑脸。

“不过即使嫌弃也没用哦~因为我们之间的缘已经紧紧地将我们连接在一起了,而且缘这个东西,不仅无法人为创造,也无法人为斩断,即使你以为已经被斩断了,它最终还是会让你遇到那个人,做出那个决定,你必须面对这份【缘】。”

“......那,我可以斩一下你试一试吗?”

“诶!!!会出人命的,所以饶了我吧!”

简单的来说,这家伙就是个牛皮糖,即使甩开了也会很快自己粘回来。

明白了这一点,本来想偷偷将手中天妇罗丢到某个角落的清,将它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这才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清姐吃零食的表情超可爱呢。”

“啰嗦,闭嘴。”

清并不着急夜宿的问题,她找了个人问了问这附近有没有神社,随后便带着莲向神社那边走去。

途中遇到几个小朋友拿着木刀举着风车嘻嘻哈哈地跑向远处。

“清姐,为什么要去神社?”

“我有个巫女朋友说,每到一个新地方的时候,都要去祈祷一下,这样在新的地方就会得到一定的福佑,能够让长途旅行的人不那么倒霉。”

“诶诶?还有这样的说法吗?我倒是认为刚好路过的话,勉为其难行礼一下就可以了。”

“随便怎样都可以,只是我的做法已经成为了习惯,感觉不那么做的话,身体会很难受。”

“用洋人的说法就是强迫症呢。”

“大概吧。”

说着说着,两人也来到了这座小神社。

鸟居很简易,台阶也只有几级,神社本体更是只是简陋的小亭子,御币装饰的檐下有本坪铃,赛钱箱很显眼。

“莲,那枚小判给我一下。”

“哦。”

那是好不容易通过坑蒙拐骗且没有附带任何业障而得来的小判,然后清就在莲呆滞的目光中,将那金灿灿的小判抛向赛钱箱。

丁零当啷~

走到赛钱箱前。

“啪啪。”

双手合十,颔首。

“希望在这里的旅途一帆风顺。”

咣啷~咣啷~

摇晃木坪岭。

“清姐你在干什么啊,清姐!”

反应过来的莲立马扑向赛钱箱,瞪大了的眼睛透过赛钱箱的缝隙看到了在其中反射着金灿光芒的小判。

“我的小判我的小判......只要我敢冒犯神的威严,将这个赛钱箱倒过来的话!的话!”

然后准备要对神大不敬的莲被清伸手拽住了后领子。

“是是是,不属于自己的绝对不能收下,即使是扔给神,这就是你所说的【缘】,不是吗?你跟那枚小判没有缘。”

“清姐你在胡说八道!缘才不是这样子解释的!”

“我的小判啊啊啊!!!”

就这样,清拖着莲离开了这座小神社,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附近的一棵树上,有一只狐狸全程在看着她们。

“清姐你的愿望绝对不会灵验的,一定会往相反的方向跑的!”

走在街上,莲生气地双手抱在胸前,也将脸偏向另一边不去看清的脸,倒是有好好地跟清走在一起。

“一定会的啊!!!”

然后,紧接着这声呐喊,“轰隆”的一声爆炸声响起。

那一声是犹如大炮发射出的炮弹爆炸声,这顿时让街道上的人纷纷转头看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随后火警瞭望台也敲起了钟声,铛铛铛~铛铛铛~

那个地方是码头,爆炸的是一艘木帆船,它燃起了熊熊大火,期间也在不断地发生着爆炸。

这一幕让街上居住在这里有些年头的人们一下子陷入恐慌当中。

“难道说是幕府的军队来这里打仗了吗?!该死的新政军,该死的战争!”

这些人匆匆忙忙地往相反方向或家里走去,清甚至能听到关上门的店铺地中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诶?不就是一场普通的炸药爆炸吗?在这个位置就像是看烟花一样,有必要这样神经兮兮的?”

莲不懂,但清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就猜到了原因。

“大概是四年前的那场战争吧,禁门之变。那是长州藩,也就是我效力的藩国,就是它发动了战争,双方都使用了大炮,更是在长州藩败退的时候双方一起在京都内纵火,燃起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三天,烧毁了大约三万户房屋。那时候我也参加了这场战争,杀红了眼,要不是有个人出现了,我绝对会被大火烧死。”

听到这段历史,莲倒吸了一口气。

“竟然在城区里面使用大炮,还互相放火想要杀死对方,战争所产生的痛苦总是让平民承担。”

“但平民只能承受,不是吗?即使我身为武士,在战场中我也身不由己。走吧,我们找个远点的旅馆,免得半夜被吵醒。”

清率先移开脚步,只是这次,走着走着,轮到了莲沉默、放慢脚步并最终站住。

“清姐,我们去看看吧,看看那到底是单纯的一场烟花,还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索。”

“没有兴趣,而且如果真的是一场战争的导火索的话,他们手中会有枪支,会有大炮,我只有一把打刀,你什么都没有,太过危险了。”

“危险从来都不是决定是否要做的决定性依据。在我决定开始无尽头的旅途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对遇到的任何陷入困境当中的好人伸出援手。”

说着有些意义不明且会让别人嘲笑的话,莲的眼中的闪烁着什么光芒,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背对着她的清看不到,倒不如说,正因为被背对着,莲才不会压抑内心表现出来的样子,她继续说着。

“呐,清姐,你有没有试想过,在万般绝望中,有一个人,急需援手而你只要蹲下伸出手就能将她拉出来?”

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我试想过也这么做了,所以,一起去吧,向那也许存在的,陷入绝望的人伸出那样的一只手,所以......清姐。”

“......无趣的正义,愚蠢的做法,但值得赞赏。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在人流中,清无视了行人们诧异的眼神,将剑拔出来,剑刃横着对准夜空。

“明心信剑流有一个规矩,就是对一个请求犹豫不决的时候,让剑来帮自己做决定——你抛起一枚铜钱,断,即是拒绝。”

“那可真是太好了!”

莲那高兴的表情仿佛吃定了清绝对会接受她的请求,不会将那枚铜币斩断。

不过,这就像是一个神圣的仪式,莲将铜币高高抛起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一些。

“这个请求,由剑来回答。”

铜币落下,在那一刻,清对着铜币挑了挑剑刃。

叮~

铜币没有断,而且还弹了起来,清一伸手就将它握在了手中。

“你的请求我接受了。”

将铜币放进怀里,清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很干脆地向那边依旧在爆炸的木帆船走去。

“嘿嘿,清姐真是的,明明都已经默认了却还是弄个神秘兮兮的规矩,难道是傲娇?”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剑的回答是以我的安全为第一要素的,它没有斩断铜钱大概就是因为我在接下来不会遇到危害我的安全的事情吧。”

“哦~也就是说,像是占卜那样的仪式。”

“可以这么说。”

不过,清也有些疑惑,因为剑是冷漠的,会回应请求者的场合都是剑信任着对方的场合。

到底是何时产生了这种牢固的信赖关系呢?清不知道,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能够这样,莲这样请求着自己一起去做没有回报的危险的事情,而自己也没有多少的抗拒。

是在一开始毫无防备地给对方喝光了酒,还是再次的相遇,亦或者只是单纯的【缘】?

想不懂。

清带着莲跳上一间房子的屋顶,站在高处观看河道旁已经停止了爆炸的那艘木帆船以及周围的状况。

负责维护治安的足轻以及警察们要么进行人群疏散,要么将船拉到河道中心让它自燃,要么就是运水扑火,可惜人力搬运水桶灭火的效率太低,那些纤夫也拉得慢,火势仅仅只是得到了抑制,没有让它燃烧到附近其他的船只而已。

大体上看,并没有什么急需帮助的地方,但仔细看看的话就能够发现,有一些行人正在跟维持秩序的警察们争论着什么,也许莲所说的需要帮助的人就在那里。

“莲,我们去那边看看。”

靠近到足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其中表现得最厉害的一个妇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名妇女穿着就透露出贫穷的味道。

“警察大人,请救救我的女儿啊!她跟着那个男孩子上了这艘船,但没想到、没了她,我这个做妈妈跟这孩子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啊!”

没有多少文化的人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但脸上的哀求无比地真实也无比地让人痛心。

“我们知道,但是很危险,我们不能因为这个而失去几个弟兄,专业的人已经在努力着。”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警察,他试图安慰着这名妇女,但这对于那名妇女来说就像是看到了一根稻草。

其他警察都摆出一脸冷色只有他做出了安慰,这下子,不仅仅是这位妇女,其他人也一下子围过来,争先恐后地请求救救自己的谁谁谁。

“你们、你们不要这样,你看恭崎老爷,他的小儿子也进去了,但是他依旧很沉稳地等待着结果啊。”

但人们依旧哀求着,那名妇女也是尽力哀求着,只要在意的那个人能获救,无论是怎样的丑态都无所谓。

“警察大人,求求你,去救救我的女儿吧,要不让我去也行,不要拦着我......明子酱,你也求一下警察大人,来。”

那是一个半大的女孩,她双目失明,只能一直牵着那名妇女的手,听到自己的妈妈这样说之后也很听话的请求起来。

“请救救我的小花姐姐,请救救......”

只是女孩鞠躬请求的方向错了,没有对着警察大人,她双目失明,周围的声音又吵杂无比,她无法判断出真正的方向。

但女孩鞠躬的方向却又是“正确”的。

“清姐,我们上吧。”

女孩的鞠躬正巧对准了清和莲。

“嗯。”

不需要回报也就不需要主动提出自己能帮忙,只是知道那里有人需要别人伸出援手,这就可以了。

没有警察或足轻来拦住两人,因为清身上的气质以及挂在腰间装饰华丽的刀拵都表现出了她的身份高贵以及强大。

来到着火的木帆船下,那里有已经聚集在一起的灭火人员,町火消,他们各分其职,更有振奋全员士气的帅气旗手在燃船的甲板上挥舞着旗帜“缠”。

“大叔们,有消防衣吗?来两套!”

“哦?是不怕死的好心女武士大人吗!小子,你怕死就把衣服脱下来吧!”

额头上绑着麻绳的章鱼嘴大叔果断又迅速地将两个小子脱光,将消防衣以及附带的两个消防帽递给两人。

“立刻上吗?”

大叔提起了两桶水。

“来!”

穿上消防衣的莲对大叔竖起大拇指。

“好!小子们也学着点,现在,将好心的女武士大人淋湿!”

哗啦啦~

两人随后开始行动起来,湿透的衣服不能阻止敏捷的行动,清拽住绳子一跳再攀住,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甲板上,引起了一堆小子的惊呼声。

甲板人很多,都是从河里拉水桶,再泼水。

两人没说什么,就往船里面冲进去,即使有一些人好心地做出了警告。

火红的世界,即使呼吸也带着灼热感,但不能因为害怕而后退更不能停下脚步。

前进,就对了。

在火烧的通道中奔跑着,很快两人就超越了跟她们一样同样不怕死地来救人的人们,她们一起踹开里面的房间,发现有人便展开消防衣护送着送出去,被感谢后再浇湿身体再继续,没人就到下一间。

热,快速运动产生的内热跟身外的热一起攻击着精神。

清拔剑,摆好姿势一个袈裟斩将挡路的燃烧巨木斩断,收刀,继续奔跑。

别人可没有那个时间让清等待莲,一时间,在火红的世界中只有她孤独一人。

然后,到达某个地方,不可思议的情况出现了,依旧是那样热的温度,但眼前却没有出现火焰。

这也许可以用火势还没蔓延到这里来解释,但清伸出手摸了摸脚下。

金属的质感。

再一敲。

金属的声音。

在这个庞大的木帆船里面,有一艘小型钢铁舰船!

这艘钢铁船的甲板上凹凸不平,再加上漆黑的痕迹便可以推断出爆炸是在这里发生的。

怪不得这木帆船明明出现了爆炸的声音,但看上去还是那么完好,原来爆炸是在这艘钢铁舰船里面!

将手放在剑柄上,清继续向前走去,只是谨慎了许多,因为她听到了诡异的声音。

咆哮,就像进食的猪被同族挤开而生气的喊叫。

咀嚼,就像甜美的甘蔗得使劲用大牙挤压研磨。

吞咽,就像解饿的米饭通过上下喉结进入身体。

从甲板走上楼梯来到驾驶室前,清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探出头观看里面的场景。

这一看,便有了一瞬间第一次进入战场杀敌的感觉。

几个“人”在吃着什么,他们的口器沾满了血,他们像猛兽那样仰着头吞咽,又埋下头用牙齿撕开食物,他们已经算不上人了,不仅是行为举止方面,身体方面也是。

是的,他们的心脏部位被贯穿,出现了一个大空洞,他们失去了人类的心,现在像野兽那样活着,通过吃人肉。

同时,这艘木帆船里面为什么有一艘钢铁舰船的原因也找到了,这些变成了怪物的人都是穿着同样白大衣的白人,他们也许是在这里进行着某个人体试验。

不过,在那恐怖的一瞬间过去后,清又恢复了平常淡然的心境,毕竟这个时代太多东西颠覆常识了。

而且只不过是变成了最低等级的吃人的怪物而已,虽然极具冲击,但真正可怕的是拥有理性与知识的怪物。

“真是可悲啊,你们研究着怪物自己却变成了怪物。”

清不再隐藏自己,那些变成了怪物的白人便全部停下咀嚼且扭头看向清。

“吼!”

开始移动,但他们明显有着缺陷,四肢移动得又慢又僵硬。

“哼,只要接触着怪物,无论是怎样的人,都会成为怪物,而怪物又会经受不住诱惑去接触人,让对方变成怪物,如此反复。”

“我不会让你们这些怪物扩散出去,这不仅是那位正义的伙伴不允许的事情,也是我现在不可动摇的决定。”

一个人的动作,需要筋与肌肉,斩了很多人的清通过剑无比清晰人的身体组织,她也猜到了眼前的这些人用普通方法是无法击杀的,所以——

“明心信剑流,狂岚!”

犹如狂风一般,刺、削、撩、卷,都是造成浅小伤口的攻击,但这些攻击都使用在用以伸曲的筋与肌肉上,这一招式是用于一人偷袭多人,清的每一击都是那么地精准,她对于人的身体的认识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与之相比,清才是真正的怪物。

而这些劣质的怪物也在清停下挥剑之后也很快倒地无法动作,只能张合着口器发出非人的咆哮。

“接下来,就将这些怪物扔进火海里面、嗯?”

清本来是无意间往这些怪物的“食物”瞟了一眼,却没想到发现这“食物”中竟然有活着的。

木刀与风车与背部满目疮痍的背部与蜷成一团的小男孩与紧紧抱着什么的双手。

“守护......约定......”

清甚至能听到从小男孩口中发出的小如蚊子般的呢喃。

“已经安全了,已经没事了。”

清的声音犹如安魂曲,小男孩终于停止了那呢喃,紧紧抱着、保护着什么的躯体也终于泄去了力气。

他死了,但他怀里的人儿还活着。

是一个小女孩,她紧紧地闭着眼睛,缩成小小的很小的一团,似乎陷入了恐惧中无法清醒过来。

清用左手托着她将她抱了起来,而右手自然是将那些低劣的怪物们甩进火海当中

一个。

两个。

“多谢大姐姐。”

“已经醒过来了啊。”

“嗯,所以请放我下来吧,抱着我扔垃圾太累了。”

“......好吧。”

这个孩子心真大,不仅那么快就从恐惧中醒来,还将这些怪物形容为垃圾。

清的动作快了起来,只是途中看向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竟然在摸那个小男孩的尸体,摸出了几块五匁银银币。

小女孩也注意到了清的视线,也许她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坏事的一种吧,明明清的眼神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也还是倒退了一步。

不过小女孩的心是真的大,啪嗒啪嗒地跑到了清的面前。

途中踩扁了没人在意的风车。

“那个、全部给你,大姐姐,我只要,一个就行。”

“......你自己留着吧,我并不需要。”

“谢谢你,大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到最后竟然是救出来一个有着怪物种子的人吗......

清最后还是把她抱起来,寻找离开的路,之前的道路已经在这个时间内烧得更加厉害了吧,而且身上衣服的湿度也不允许被长时间灼烧了。

也正是在想着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的爆炸再次出现了,抱着小女孩的清在钢铁舰船上摇晃起来。

爆炸的地方就在脚下,幸好是钢铁制作的船,这爆炸只是让船稍微变形了一些而已。

不过情况不容乐观,这次爆炸并不是一发响,而是连续的且逐渐增强。

“啊,大姐姐要是想离开的话,走那边吧,之前我有看到一个漂亮的大姐姐也是从这里离开的。”

这样子的话就好办了,仔细想想也对,有这么一艘小型钢铁舰船在里面,肯定会有个出口的。

顺着小女孩指着的那条路跑去,很广阔,尽头却有点远,每次无法意料的爆炸都让脚下的木板地抖动,让清奔跑的步伐变得踉跄。

尽头是厚实的木质船体,但清能够看出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门,也能够听到外面隐约的喧闹声,而打开的方式大概是旁边这个柱状物体吧。

清猜想着,也在这个柱状物上看到了一个拉杆。

“轰隆轰隆!”

很快,能够逃出生天的大门一点点地打开,身后爆炸产生的火焰与震感不允许清等待它完全打开,抱着小女孩开始助跑,冲刺跳起单手攀住门缝,再一个翻身然后便跳了出去。

身后的爆炸冲击波也跟着火焰一起击中了清的背部,她只能将怀中的小女孩抱紧。

“噗通!”

掉进水面下,世界变得安静,一瞬间的失去意识又在水下被小女孩担心的摇晃晃得清醒过来,清再次将漂浮在她身边的小女孩单手抱住单手向上游,随后观察周围的状况。

船已经被纤夫拉到了河道中让它不再燃烧到其他木质物,距离岸边有点远,之前的爆炸已经让它的船底破了个大洞,现在正一点点地往下沉。

清不是随随便便就呼喊请救的人,所以她托着小女孩慢慢地向岸边仰泳。

喧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回到人类聚集地的安心感也越来越踏实。

上岸。

“呼~你知道自己家怎么走了吧?”

“知道的。”

“那么,就这样再见吧,你在回家前先去看看你家人在不在这里吧。”

“嗯~”

那是一副甜美的,仿佛之前那些事情没有对她产生影响的笑容。

感受到了神奇的治愈。

那么,就这样离开吧,也是时候去旅馆泡个舒服的澡了,这样想着转身,却遇到了意料之外情理当中的人。

是莲,还是说是【缘】?

扭头看了看另一边,那位小女孩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确实是缘呢。

“清姐、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抹着眼泪的莲的身上依旧是消防衣跟消防帽,她似乎在寻找着清,衣服都不那么湿。

“我是绝对不会死的,因为我向某个人发过誓了。”

“走吧,将衣服还给那位大叔。”

清强制终止了莲接下来的哭泣苦情桥段,她最怕的就是眼泪了,无论是高兴的,还是悲伤的。

“哦,是不怕死的女武士大人,成功活下来了呢,真是太好了,这位小姑娘之前可是急得啊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喝一杯?”

“不了,做为女孩子,我现在更想去泡个澡。”

“那可真是残念呢,有缘再见。”

“再见。”

不过,莲这家伙似乎还是看不懂气氛,眼泪依旧在抹,那表情也依旧在说着“我需要好好对清姐哭诉一番”。

还能找谁拖延一下呢?

啊,有了。

“女武士大人,您的大恩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是那位小女孩的母亲还有她双目失明的姐姐。

世界真的很小。

“没什么,不过如果真的想回报我的话,恩,就让这家伙在你们家睡一晚上。”

“哈?!清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这是在好心帮你啊,你摸摸自己身上还有几个钱,总不能在外边睡吧。”

“我身上没钱也是清姐你干的好事不是吗?!”

“哦。”

清转头看向那名有些搞不懂状况的妇女。

“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让你报恩,而是这家伙嫌弃你们家不够舒适。”

“你够了!清姐!”

“所以,就这样吧,要是还过意不去,那就将这份报恩的心意交给你以后遇到的需要帮助的人吧。”

“啊,多么善良的武士大人......小花酱,明子酱,你们不要说悄悄话了,快跟这位武士大人道谢。”

“谢谢~”X2

只是那位双目失明的半大女孩又鞠躬错了方向,对准了莲。

摆了摆手,就这样,清转身离去。

渐渐听不清楚的声音传进耳朵内。

“明子姐姐,我这次拿到了好多好多好多钱噢~终于可以给你买一身漂亮的衣服了~”

“诶、诶?给我多浪费啊......小花酱自己用或者给妈妈就可以了。”

“妈妈我不需要哦,你们用就可以了~”

那怪物的种子会在浇灌下开出美丽的花朵吧。

也有清晰的声音。

“孽子,家有业而不承,妻有定名而追乞女,不学识而玩无术,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吧!”

沉稳冷静却也无法掩盖悲痛。

以及。

“清姐,等等我啊!”

莲急切地追上了清。

两人在街道上慢慢行走。

静与动,无论是身体还是说话,清也感觉自己的心里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一杯渴酒结一缘,剑断丝连终有遇。

理梦有伴弃现实,笑拒情礼轻身行。

...

...

...

“老板,233房,不用找了,让里面那个家伙睡到自然醒吧。”

...

“清姐!老板,你看到清姐去哪里了吗?!”

...

“老板,问一下,有看到我们的主人小姐吗?她长这个样子。”

“大块头你这幅画画的是魔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