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上我回到了教室，教室里没有开灯，有人拉上了所有窗帘，教室里没有别的光源，一片昏暗。从二年级开始我看书的时间越来越长，只要可以我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点什么，这座学校的对体育课的要求不高，每节课热身运动结束以后学生就可以自由活动，体育生才会被安排进行训练。

我走向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这时风吹起了窗帘，窗帘后的窗户开着。我发现她正变扭的仰躺在我的位子上，身体正对着我的椅背，整个腰向后伸展，头靠在我的课桌上，后脑勺还枕着我的书，风吹起窗帘把她拢在阳光里，外面天空晴朗，澄澈如洗。我不知她是不是睡着了，坐在班长的位子上等待。

“你看见了吗？”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等她的下文，她保持着奇妙的姿势，偏过头看着我。

“我的裤子。”

我闻声视线跟着向下，她穿着学校的裙子，她的腿因为椅背张开，她穿着黑色的紧身裤。

她觉得我在看她裙底。

“你坐了我的位子。”我说。

“你可以叫醒我。”

“我不想和你接触。”哪怕少说一句话也好。

“这是你想出来的搭讪方法吗？你想看裙子的下面，还是裤子的里面？”

“即便看了，那也是的本能。”

“原来你还是有本能的。“

我想一带而过，她却紧追不放。

我打算拿书离开这里。她把书递了过来，然后问我看到了第几页。

“书里说到洛基与安格尔博达生下了三名凶恶的子女。”我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至少我没记页码。

“哦，121页。”

我去看书上的页码，和她说的一样，我没有用书签，也没有留下明显的折痕。这显得好像她已经看完了这本书，并且把内容与页码对应。

感觉像个没意义的戏法。我想她也许曾经看过这本书。

“这人是谁？”另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我。

教室门口，一个学生举着一把手枪，正扶着门喘气。

一个学生举着一把手枪。

听上去她们约了在这里见面，我是打破他们会面的外人。

“我同班的同学，碰巧在这里看书，什么都不知道。”她回答。

“把东西还给我。”咔嚓机械声转动，那个学生拉开了保险，枪口随后对准了，随着喘气而发颤。

“我现在要和你做生意。“她说。

风又一次吹起了窗帘，她站了起来，拿着一个黑色的袋子，全身都是汗，身体轻微的摇晃着，头发结成一缕一缕，衬衣浸透出内衣的形状，深色的紧身裤浸水，颜色变得更深，可以看见汗珠从她的脸上滑下。

她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身前身后都有红色的血渍，但伤口不是她的，那是别人的血。

“妈的上来先打残我的兄弟，又要和我做生意，你妈的算什么意思？我凭什么要听你废话？”持枪的学生朝她走来，砰砰的把桌椅撞开。

“你那样是打不中的，我认识你爸爸。”

“别扯淡，认识我爷爷都没用，老东西早死了才轮到我接他的班，现在我自己说了算。”持枪的学生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爸的一些事，你用这袋东西换的钱和我买。”

“你他妈——”

她把一个黑色的袋子扔了过去。他手忙脚乱的接下了袋子，检查了袋子里的东西。

“你没有办法选择在什么地方出生，在什么地方成长，成为什么样的人。”

“妈的，我听不懂诗歌。”持枪的学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你变成如今的样子，是因为那天出现在你家的人骗了你，运动会那天带钱过来，我告诉你真相。”她说。

“妈的脑子有病，这次先算了。”确认了袋子里的东西没有问题，持枪的学生放下了枪，倒退着离开了教室。

“下次看见你，我会直接开枪。”

“还有你，如果你说出去，我会去你家找你。”

临走前枪指住了我。

目送着那个学生离开，她一言不发。

“那种书不用看了，北欧神话是神因为追求预言灭亡的故事，同样的故事在人类史上已经重复太多次了，现实比故事更加精彩。”她看着我说完了这句话，随后也离开了教室。

现实有时候比故事更精彩。

令人悲哀的正确。教室里终于再次变得空无一人，我终于回到我的位子上，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