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埃达》的速度很慢,因为同时在看的有那两本《失乐园》。
李林向我询问她的下落是在我读完《埃达》的前后。
那时她已经不是不定期失联,而是不定期出现。李林在放学时问我还知不知道她的事情。质问这是不是我造成的。
我回答对此一无所知,李林大概意识到了我的不闻不问和有求必应。说自己要继续找她,拜托我留意她的事情,如果知道什么就去找她。
在那天放学的路上我没有看书,四下注意能她的痕迹。
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
因为住的地方没有厕所,在回去之前只能公共厕所。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到她就在不远处,没能马上认出是她。
她穿着脏旧的夹克,半边头发贴着脸,所以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四周,就像一只野兽。
我跟着她她去了一座大楼,地点就在我的住所附近。
大楼的内部的结构复杂,楼梯不断向上,我们却好像在原地徘徊,四周没有任何变化,终于她停了下来,然后她摘下了假发,露出了一头板寸,她们的形象了酷似,但不是她,女板寸瞬间近身,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被关进了一个深红色的房间,除我以外里面还有很多人,门从外面锁住,所有人都被关在房间里无法离开。
女板寸带着一群板寸进入了房间,宣布再次的所有人加入了她们的组织——表演者学会,现在是我们的第一道修行,在女板寸的带领下板寸们没收了所有随身物品,给了所有人红色的制服和一本手册,手册上写着《神秘密的工作·机械降神》,女板寸宣布她就是纪律,要求我们当场换上红色的袍子,在这里学习手册上的语句,直到可以离开,武力的威胁下不论男女都换上了制服。
我们换上红色的袍子就像与房间融为一体。
房间没有窗户,在里面的人不知道在里面呆了多久,板寸会发放食物,所有人睡眠被控制,没有完成要求就不能入睡,有人不满失控,被板寸镇压。
在一些人的带头下大部分人开始积极配合板寸们,每天朗诵手册,手册里写着,这个世界是一场演出,是一本书中的故事,整个世界都为书中的主角们而存在,身为其中平凡的一员,我们要为故事的精彩完成做出一切努力和奉献,比如剃去自己的头发,那样便能够根据故事的需要更换假发,成为剧情背景中的一部分,随即板寸们开始为剩下的人理发。
有人开始崩溃,反抗的和失常的被当场处理以后丢了出去,留下的人继续学习直到有资格离开,除了背诵和祈祷的内容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要服用致幻剂,除了祈祷还要为了故事的完成练习演技,为了服务故事与人交配,为了服务故事互相伤害,为了服务故事使自己残疾,甚至为了服务故事去死,有时要公然割伤自己,一切只为了伟大的剧情需要。
留下的人陆续离开,我是最后一个。在吸了最后一支致幻剂后我昏了过去,被释放时我被送进了白色的房间。
房间里有个椅子,一个人穿着白色主教一样的袍子就像和房间融为一体。
“班长?。”
“没错,我是班长,也是这里的主教。你可以向我倾诉任何事。”主教转过身来,是班长。
“我对你非常关注,你是这批人中最特别的那一个。在感化过程中很配合,你服从所有的指令,但你知不知道你最后一个离开的原因?”
我说我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无论多么坚强的人在这里都会展现出自我,但你从未向我们展示你自己,但你甚至没有哭过,但我们是宽容的,你有机会解释你的原因,你可以向我倾诉任何事,或者你可以哭一下,你唯一的朋友是幕后黑手。”
我说那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你们说的一切,而且一直拒绝接受,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发生在外面的事没有多大区别。
“你很喜欢看书,你应该很赞同我们的观点才对。”主教我拿的书说。
我说因为看书就可以不去看眼前的东西。
“那么你是觉得人与人的感情,快乐痛苦自由,所有正常的反常的比如你每天接触的东西和你眼前的我都是虚幻没有意义的。”
他好像抓住了要点,想要更进一步。
我回答是的,没有意义。白袍对这个答案发出了赞叹。
“那是很好的事,你就是我们表演者学会一直在找的人,你早已自由了,因为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你可以了演出你想要的任何角色,除了主角之外。你没有察觉你的迷蒙,你来到这里是神的一个提示。”他的台词就像黑客帝国电影里黑人胖子启蒙主人公的桥段。班长主教抛出了鱼饵,我被理解成了内心空洞可以彻底洗脑的人。
我咆哮说去你妈的我他妈的当然知道知道这一切的原因,我知道了蝴蝶效应一知半解的去折路边的叶子觉得蝴蝶效应会改变什么东西。折下一片叶子就不知不觉的改变了世界,这是件多么浪漫的事啊。可这是个愚蠢的错误,因为蝴蝶效应的真正意义是在这个一切注定的物理世界里,在荒唐的事情都是早已注定的,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就在我转身要对他使用裸绞时,班长主教的头扭向了奇怪的方向。
谁打断了班长主教的脖子?
我看见了她站在白袍的尸体身后,拿着一根不锈钢水管。
她说空气里注入了LSD迷幻剂让你情绪失常。
我深呼吸一口冲了出去。白房间的外面已经彻底混乱,不同的人群相互冲撞,地上有血,远处有起火的迹象。
我们避开入群寻找出口,在不断重复的阶梯中一直向下。
在阶梯的尽头,我们被女板寸截住。
女板寸拿着小臂长军刺咆哮着说她是恶魔她毁了这里的信仰。她们在楼道里激烈的攻防。
我没有武器无法插手,只能在一旁不知所措。
僵持不下的女板寸愤怒说我也有罪,接着的向我突进,我反应了过来,把《埃达》顶着军刺按了上去,起脚踢板寸的膝盖,军刺捅穿了《埃达》,因为上次实战的时候我还处于满怀希望的折着叶子的时期,我没能把她踢倒,于是我又是一脚。
女板寸倒下,她跟着用钢管重击女板寸的另一只脚,女板寸失去了行动能力。在其他板寸追来之前我们逃离了大厦。
那是一个昔日雨后星星消失的夜晚。离开那座大厦再次接触外界的空气,我们一直跑过沥青积水的路面,回到了我的住所。
11
这是在八十年代建造的,位于城郊的居民楼的地下室。
月租一千元,没有厨房,勉强可以淋浴,邻居是一对社区保洁夫妇。
回到这里的日期是在被李林拜托,跟踪她之后的第五天。
我在那间房子里呆了五天。
即便再怎么无动于衷,在那种环境下只用五天,就彻底改变数十人的精神。
我在室外不停的干呕,直到吐完才回去。刚才那样的运动量从入学以后就不曾有过。
“……你可以淋浴。”
她正坐在床沿,用一条毛巾擦身体,半裸着上身。
赤裸裸。
上身什么都没有穿。
在进来之前我以为她在浴室。
骨骼的形状,肌肉的量和分布都很完美。
“仔细看。”
浸湿,拧干,擦拭,没有因为我的存在滞涩,从手臂到胸前,再到腹部和腰身。
她的手擦过的地方有着大小不一的切伤和瘀伤,有些还在流血。
因为有伤不能淋浴。
“好好看吧,你可以当作给你谢礼。”
这种时候看和不看都很难堪。
这么做应该是清楚我不会进一步的行动。
是不是该觉得窝囊?
“因为我你才去了那个房间。”
擦完正面之后是后背。
“从一开始你就发现了?”
像是舞蹈动作一样向上抬起手臂,用毛巾去擦两背的肩胛骨。
“不,我没有发觉,在你撞上板寸的时候我才知道。”
糟糕。
她去擦背时这样强调自己胸口的姿势。
看来胸小也没有一点问题。
“李林让我来找你,我没有帮到你,刚才板寸你自己也可以应付。”
我这么说,试着让她穿上衣服
“不要那么想,结果上看你替我引出了那个首领,节省了很多时间。”
“你在做什么?”
在我问的同时,她正从床边站起,脱下了裤子,她穿着的是一条牛仔裤。
“还有一半没有擦很难受。”
“为什么不在我进来之前先擦?”
“哪里?”
“下半部分。”
月光从缝隙一样的窗户里透进来,这间地下室没有灯,她在月下只穿着一件内衣,同龄人几乎全裸的身体还是太刺激了。她只是站在那里,即便我能保持理智,身体也会反应。
即使疤痕和伤口,在白色的身体上变的……更性感。
“在离校的这段时间你在做什么?还有你的疤。”
“这四十三天我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
浸湿,拧干,擦拭,没有因为我的存在滞涩,从左手边的大腿开始,膝盖,小腿,脚趾。
“在男人的房间里擦身体?”
因为有伤,她擦的很慢,有时毛巾会洗出红色。
擦完了左手边之后是右手边。
“破坏表演者学会那样的团体。”
社区服务社,作家协会,演员工会,中国制片公司。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破坏了几个类似的团体
“理由?”
“因为我讨厌戏剧性。要看下去吗?”
不由自主的,我看向她身上唯一的织物,那条花纹精致的文身,不像是同龄人的款式。
不过同龄人应该穿什么款式?
“不用了。”
“我穿的时候不要看。”
“好的。”
我转过身去。
“李林希望你能回去,校方的问题你们可以一起解决。”
衣服摩擦的声音。
“知道了,明天我会去学校。”
“对了,那次去书店的时候,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们说了什么?”
“李林以为我们走得很近,问了很多你的事,大多问题我是都不能回答的,李林喜欢你,把我当成了对手。”
“按照李林的性格,明天他会告白。我会答应他。李林帮了我很多,这是回报。”
“你可以说李林有很多优点。”我说。
“是一样的,你很清楚,如果不带感情的看待人情,那就是这样的事。性格是人固定的行动模式,人情是人有意积累出的必然。”
“你说的对。”我回答。
最后我去淋浴,换了衣服。地下室的温度比地面低,毛毯只有一份,我拿了冬天的衣服,问她别人的衣服和别人的毯子哪个比较可以接受,她选我的了衣服。
那一晚很难入睡,迷幻剂让我的反常的兴奋。我和她各自占据横过来的床的一边。我看着墙上的影子,直到唯一的光源出现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