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为什么不告诉我啦？你知道我看到祁凉的名字时是什么心情吗？”
“抱歉啦肖涵……本来上周二公布完我就想着和你说的，但经纪人说必须保密到这一期《哪条路》播出……”
“居然是上周二就公布了吗——你好歹给我个暗示啊！”
“经纪人说的真的很严重，我心想你看节目也能知道，就……”
肖涵发泄了一通冷不丁发现同班同学居然成了选拔成员的惊吓，语气逐渐平静下来。
“嘛也是……本身这次的名单也挺炸裂的，好几个人气成员掉了选拔，Bot和贴吧那边都炸了哦。”
“嗯……”
池音听着电话里肖涵的声音，尽量用轻松的语气与她对话，但眉间却是带着些忧愁。
等挂了电话后，池音转头看向房间里坐着的另一个人。
“小凉——要不要吃晚饭？”
“我还不饿。”
“好，好吧。”
池音一边往外走，一边频频回头。
门还是关上了。
祁凉抱膝坐在床上，眼中映着手机的荧光。
……
“为什么会是祁凉那家伙啊！”
成爱铃唱起歌来魄力十足的声音现在听着更加有压迫力了。
“秦羽就算了，”她的感情几乎难以压制，“但是……为什么祁凉可以站在二排？”
“我哪里不如祁凉了吗？明明怎么看，都应该是我上吧？”
对此，胡欣和沈崎发出了为难的叹气声。随后，胡欣开口道：
“为什么这么安排，我们这个级别的经纪人是不知道的——但木已成舟，就算是秋衡州先生，也不能再对已经宣布的名单做出改动了。”
“我不接受！”
成爱铃的脚步声急促的远去，最后，归于平静。
……
现在想来，真是奇怪啊。明明她根本比不上秦羽，比不上成爱铃……为什么她会成为唯二进入选拔的人？
“秋华彩，是你吧？”
她小声自言自语着。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
“肯定是你吧。明明我迄今为止，都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却能进选拔……”
秦羽二排隐C，虽然粉丝间可能会有人质疑，但十期生们都是认可的。出道以来，秦羽一直是十期生中人气最高的那一个。她握手优秀，拍摄的杂志照也颇受好评，偶尔开开直播人气甚至会高过不少正式成员，mail也发的非常勤，如果运营想要培养她，那是顺其自然的结果。
可她祁凉呢？她为什么会被塞到这首歌里来？在她右侧是从甄选开始就是人气顶点的秦羽，在她左侧是L队现任队长秦莓，与她对位的是那位能与著名品牌联名合作的季灯——她到底哪里配得上这个位置了？
只会是秋华彩，以她那不科学的判断做出这样的选择。
祁凉看着网络上刺耳的评论，久违的那种恐惧感开始在内心滋生。
【运营搞什么啊，二排一下子塞两个研究生，她们两个一套公演都跳不利索吧？以后打歌翻车怎么办？】
【祁凉数据有哪一项很突出吗，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成爱铃和秦羽一起进选拔吧？】
【天天拿成爱铃蹭天王天后发通稿，结果一个选拔位都不给人家，运营鬼才。】
【祁凉算是我二推吧，但是我也必须承认，她现在连公演都没上过几回，这就要作为选拔成员打歌实在是有些赶鸭子上架了，总之运营脑子有问题，既然要大推，暑假时怎么不多安排点公演给十期生】
【说实话，之前看祁凉代雪位的‘月色’，倒不是说跳的糟糕，但是说实话在X队里确实显得弱了不少。】
【不糟糕吗？要我给你指路一个她走音是在几分几秒吗？】
【说起来石砂梦连个三排都不配？宁愿给研究生二排都不给她一个洗脚的机会？】
【梦神今年又是考证的一年了，运营这么贴心给她复习的时间真是小天才呢嘻嘻。】
【其实，我觉得十期生里白芙也挺不错的……】
【是啊，就算不是成爱铃，选个颜值最高的也行啊？】
【祁凉家还拿秋哥哥的原石论洗，可历代的原石好歹都不盐啊？看看握手会repo？】
【刚进团就在综艺上卖盐系人设的奇女子，怕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会进选拔了】
祁凉面无表情的将页面下滑，更多难听的话随之进入眼帘。
然而她知道，这其实已经算好的了。如果是她成为隐C，恐怕这几天她要承受的就不只是这样的质疑而已了。
可她很害怕。
原本是在台下全身心投入的为台上的偶像们应援的粉丝，突然间用上了像是仇人一样的态度——很可怕。
“又不是我想要……”
这句话说到一半，祁凉又停住了。
这种话没有意义。并不是自己说，我不想要，就可以轻易的丢掉的。
【有一说一，祁凉的mail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最近真的很少发，是进选拔后就飘了吗？】
啊对……要发才行。
祁凉立刻切到了编辑页面，可脑中又变得一片空白。
写点什么呢？今天没有工作，练习结束后就一个待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像个焦虑症病人一样不停地搜索自己的名字然后强迫自己看那些评论？
不行啊，这样真的，很不有趣。
那，写一篇对进选拔这件事的报告吧。
写完初稿，祁凉首先发给了胡欣。经纪人确认没有问题后，她才能真的发布。
然而，胡欣却回复道：
【祁凉，我看了一遍，确实，报告进入选拔的消息是很有必要的，但你已经一周多没有发mail了，也要解释一下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此外，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能依旧很复杂，可能也受了一些言论的影响，所以想要逞强，但以我的经验来看，我希望你能诚实的像饭坦诚你的内心——你不是个擅长伪装自己的孩子，那种路线不适合你。稍微改改，再给我看看。】
祁凉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套着透明塑料壳的智能手机。
太差劲了。她连用文字写下“我没关系，我很好，我会继续努力”都写不好。
祁凉手指发着抖，将刚才那篇用词活泼的报告一个一个字的删掉，然后，自暴自弃的一个一个字的输入了发泄的话语。
晚上好，我是祁凉。对不起，这么久没有发消息。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上周二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算说什么“我不想进选拔”，那也不过是推卸责任而已，我被宣布成为35单的选拔成员的那个瞬间已经是上周二的事情了，现在再来用无辜的语气又能改变什么呢。
但是我也在想，到底为什么是我。
究竟是谁觉得我可以站在这个位置的？
经纪人也完全不懂我在想什么。我想要把选拔位让给别人，她却阻止我了。
那可是一个重要的位置啊，是可以出现在MV里，可以去打歌的一个位置。为什么不是前面的位置就不能害怕呢，如果因为我站在这里而妨碍到了在前面努力的成员们，那我不就更加有罪了吗？
“我——”
疯狂的将没有逻辑的话语输入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哔哔的声音——不是社交软件的消息，而是老气的短信。
祁凉下意识的点开了。
发信人是未知。
【不要放弃啊，祁凉。我可是相信着你的呢~】
“秋……华彩。”
“亏你还有脸……敢跟我联系。”
祁凉蓦地站起来。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冲出房间，不顾池音、池父和池母的呼喊，抓着那收到了始作俑者的短信的手机，冲进了夜色中。
她要去华响剧场。去见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