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在祁凉被胡欣单独叫进会议室时，她内心隐隐约约有些眉目，又觉得不至于如此，于是姑且半抱着疑问坐下，等待经纪人的训话。
然而，胡欣并没有盛怒，也没有尖利地嘲讽，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开门见山的说：“你一直在跟进秦羽的事情吧。”
“……是的。”“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的，昨天是歌后本人亲自带我们去和那位记者见面，成爱铃打电话时我不太巧刚好在旁边。歌后还和我共享情报，让HXL这边也可以朝成氏娱乐的方向打探。”
原来如此。祁凉在心里点点头，面上仍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见她这样，胡欣也知道她是油盐不进，肯定不会听她劝了，更是长叹一口气：“你这是何必呢。”
不过，也就这一句了。接下来，她彻底将祁凉当作了这次公关的帮手之一。
“我不关心你是怎么扯到成氏娱乐上的，这个情报让我们试探时收到了满意地反应。你的新闻嗅觉意外的很敏锐，毕业后可以去做记者。”
她开了个玩笑，但没有缓和什么气氛。
“是这样的，在等一会儿秦羽的专访就要发布了，等下我们又会忙起来，接下来几天也要做舆情监控，可能对于秦羽的照顾会疏漏不少。我希望最近这三天，你可以帮忙照顾秦羽，如果她有什么情绪上的问题及时通知我们，具体地址等会儿我会发给你。”
“好。”
祁凉答应的很爽快。胡欣虽然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就是因为祁凉这个性子，胡欣才会选择她布置这个任务，若是单纯挑和秦羽关系好的成员，她恐怕还不会放心呢。
她继续说：“另外一个任务就是，作为公关的辅助，最近高频率地发一些对我们有利的mail。”
“……比如说？”“引导粉丝同情秦羽，一定程度上暗示极端男友粉伤害到了她，这些都可以。并不只有你的粉丝会订阅你的mail，要对自己的影响力有信心。”
说到这里，胡欣轻轻“啊”了一声：“说到这个我才想起来，你们升格的正式成员已经可以开○博账号了。秦羽这件事来的太突然，原本想四个人一起开才拖后了，现在看来，还是你们先开吧，也能多引导一下粉丝。”
“嗯，知道了，我回去就和爱铃和小音说。”
“那没什么别的事了，记得今天去秦羽家。”
祁凉点头，然后立刻开口道：
“欣姐，我想问两个问题。”
胡欣没太在意，一边抬手看表一边应道：“嗯？可以，你想问什么。”
“秦羽的经纪人不是沈哥吗？为什么从直播那次开始就一直是欣姐你在负责。”
“——呵，居然是这件事。”
听到她这么问，胡欣从喉咙里挤出冷笑。
“沈崎这人就不该来做少女偶像经纪人。理由其实很简单，在和歌后的合作期间，他的态度很不好，让歌后作为秦羽好友的家长感到很担忧，稍微和高层提了提，秦羽立刻就从沈崎手里被移走了，代价就是我连轴转的加班。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能那么说话，秦羽后面的情绪问题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胡欣没有细说，但祁凉大概懂了。
于是祁凉问了第二个问题。
“不处理成慧黎吗？”
“……”
然而这次的回应是沉默。
她又补了一句：“成氏娱乐不可能专门针对秦羽这么个小艺人的，究竟是谁要这么做，欣姐您应该心里有数吧？”
胡欣长长叹了口气。
“祁凉，你想为朋友出气我能理解，但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我希望我们能把注意力放在重心上，其余的事情交给公司处理，可以吗？”
祁凉的手猛地握紧。
胡欣这么回答，说明运营方面已经确认了，真的是成慧黎买通的记者。然而身为始作俑者，她却不会受到任何的处罚吗？
祁凉的胸口猛地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似乎是愤怒，似乎是不满，似乎是……委屈。
“如果……如果这种犯下了错误的成员，公司不给出任何处罚的话……”
她为了倾泻这股情绪，低着头，咬着牙开口道。
“那也……太让我失望了。这说明华响路21和别的地方根本没有不同不是吗？”
要论十期生里，和秦羽关系最好的是谁，那一定不是她。然而她一定是最关心这件事进展的。原因无他，她不想看见自己的朋友，公认的未来之星，遭遇和她一样的事情。
然而这件事的发展却越来越让她感到熟悉——这和她曾经在名为“汽水少女”的组合里的经历简直如出一辙。她愿意再度参加华响路21的甄选，正是因为相信华响路21和别处不同，可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同，无论是在背后教唆粉丝攻击队友的私联成员，还是为了利益包庇加害者的公司，简直是用复写纸印出来一般的一致。
“如果是这样的地方，那我还不如……！”
大脑中嗡嗡作响，祁凉猛地抬起头，然而看见胡欣的表情时，她那还没说完的话仿佛噎在了喉咙里，怎么也无法倾吐出来。
胡欣的脸上，有着精致的妆容也无法掩盖的疲惫。
仔细一看，今天的她比起以前，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厚厚的粉底掩盖住了她的脸色，却掩盖不住她周身萦绕的疲累感。最新款的时尚职业装让她看起来从容自信，但些许发卷的领口边缘，稍显随意的发丝，都是她劳累的证据。
欣姐……这几天一直在为秦羽奔走啊。她的手下有许多成员，十期生是她和沈崎一人一半分开管理，同时石砂梦这样的人气成员也由她负责，工作本身就很多，此时秦羽又临时交到她手上，应该是相当忙了。
连身为普通成员的祁凉都要找来帮忙，想来是真的没有时间。
面对这样的胡欣，祁凉突然觉得说不出自己想要说的那句话了。如果说出来，仿佛就是在否定胡欣所做的一切一样。
最终，祁凉只能站起来，声音发着闷说：
“我……我先回去了。等下我会去照顾秦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