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场无精打采的公演。
祁凉几乎可以听见台下的观众在嘀咕“祁凉今天没睡醒吗”之类的话了。但今天的她，并不在意这些。
直到结束的那一瞬——
“你在干什么啊？”
秋华彩气急败坏的声音，反而是点燃她的那点火星。
祁凉睁开眼，是熟悉的观众席。
她转头，看向被她的消极表演气得够呛的秋华彩。
后者还在喋喋不休：“我说啊，你当观众是傻子吗？你不划水倒是没划水，可你今天和木偶有什么区别呀？今天本来代演有好几个选择，是你一直在恳求才让你上的，你就不怕被经纪人骂死吗？”
“别说这些了。我今天有事找你。”
“……什么？”
祁凉抓住秋华彩的肩膀，认真地说：
“——你能想办法留下秦羽吗？”
“……什么意思？”
秋华彩眉毛抽了抽，好看的脸上浮现出困惑。过了几秒，她才反应过来——也可能是在查看秦羽的光芒——发出轻轻的一声“哦”。
“那天上午她送我出门时，心情还很好，中午我发消息问她，池音可不可以去做客，她还很开心的答应了，然后下午，她突然说，她也许不适合做一个偶像。”
听了祁凉的复述，秦羽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
“唔……确实很可疑。外部明明对她又抱有相当高的期待……只可能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自身的心收到了打击了。”
秋华彩带着些遗憾摇摇头：“我以前就说过了，每个少女都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光芒，因此每个少女都有可能登上这个‘舞台’，但是光芒过于暗淡，只会不断败退，最后黯然退出。秦羽这是已经决定退出了，因此自愿放弃了自己的光芒。”
“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我只会编织梦境而已，”秋华彩带着点自嘲笑道，“而且还是大部分人根本不会记得的那种梦境——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我更加方便的观察你们身上的光芒罢了，我无法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大多数你们也无法与我交流，因为我只是在观赏而已。”
“她记得！”
“……诶？”
祁凉带着急切复述：“可是她记得！秦羽她记得！”
“不，不是吧？”秋华彩愣神了，“可她完全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啊……”
“我不清楚，但是……这难道不是在说明，有朝一日，她是可以看见你的吗？”
祁凉抓着秋华彩肩膀的双手又攥紧了几分。
“好不容易又有一个人可以和你说话了，你要放弃吗？”
秋华彩直视着祁凉的双眼。那双眼睛比以往盛满了更多的情绪，深色的瞳仁里闪烁着秋华彩不曾见过的光彩。
然而，她却只能说出让这份光彩消散的话来。
“……我做不到。秋衡州也做不到。”
祁凉的手缓缓滑落。
剧场的舞台上，灯光闪烁，将秋华彩的身影映照的不甚清晰。
“祁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让秦羽在这种情况下强行继续进行偶像工作只会让她更痛苦。”
祁凉的手彻底滑落下来。她将一只手抬起，握住胸口那块发出淡淡光芒的吊坠。
没错。她在秦羽说出那句话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件事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秦羽最初就不愿意说出那件事，因此隐瞒下来，然而为了澄清最初的谣言，就必须将真相揭露出来——没有人会觉得不行，从公司的角度看，这是一个绝好的公关素材。然而，这却让秦羽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最终，在那个没有人陪着她的下午，她突然因为一些理由坚持不住了。
一个人愿意向他人展示的隐私是有极限的。就算是做偶像，秦羽原本可以将这个程度控制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比如白墙直播，比如不聊自己的家庭，这并不影响她的偶像活动。但是这次，如果不突破这个极限，等待她的就是少女偶像的末路，突破了这个极限，带来的却是她自身心理防线的溃败。如果编造一个虚假的澄清，幕后的人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不论选择哪个，秦羽都没有“继续做偶像”的未来了。
“……”
祁凉安静的坐在剧场的座位上。此时，舞台上的“演出”已经到了尾声，而她手中的吊坠，光芒也开始暗淡。
“祁凉。”
秋华彩叫了她的名字。
“该从梦中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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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接受！”
白芙颤抖的声音吸引了走廊上许多人的关注。
沈崎已经没有几天前教训白芙时的那种神气了。他压低声音，一边用力将她推进会议室一边说：“别在走廊上说！等会儿开会会解释的！”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为什么本来还好好的，现在突然就说要毕业了！”
白芙的声音和她一同传入会议室，她打眼一看，倏地停了下来。
胡欣，以及其他的十期生们已经坐在位置上了。而在她们眼中，都是灰暗的神色。
白芙一个一个扫过去，看见了祁凉。
“祁凉，你不是之前去照顾小羽毛吗，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看着白芙走到自己身边，祁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白芙，先坐下吧。”
胡欣开口了。见她发话了，白芙也只能忍住质问的心情，先找了个座位坐下。
沈崎也在胡欣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那么，就秦羽的毕业问题，我们在这里做一下通知。”
胡欣强调道：“虽然大家可能有疑问，但我只能告诉大家，这件事已经决定了，现在，秦羽已经进入了毕业流程，今天的主要内容，就是说一下大家需要如何配合。”
“首先，秦羽希望不办毕业公演。”
以往说出这些令人惊讶的话时，胡欣总会收到这群少女们大惊小怪的回应，但今天，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会议室回响。
“当然，介于我们的极力劝说，秦羽最终并没有完全拍板，而是表示要再考虑考虑。”
“原本秦羽接下来的工作，经过公司的考量，决定由你们十期生代替她接下。下下周的《少女潮流MG》的内页专访，改为成爱铃；网综《睡前故事会》飞行嘉宾，改为翟丽水……”
胡欣一项一项宣布着事宜。
“那么。”
她最后说道。
“会议到此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