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她一直在我的怀中哭泣着,而我除了用手去抚摸她的头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好累啊…”她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这十几年来所压迫着她的各种东西,终于在今天得到了一个剧烈的释放。我现在明白了,我确实没有什么能“为”她做的,但我可以竖起耳朵静静的倾听,我可以在她累了的时候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我可以让她去直面那些她所逃避的现实,这些,都是我能“帮”她做的。
我无法改变她,人,只能自救,但,我能助她一臂之力,至于如何助她一臂之力,就先从解开她的心结开始吧。
“依,你现在应该十分后悔吧,后悔当初你的冲动。”
“呜……”
“其实你根本不想去害你的母亲的对吧,你之所以去刺你的母亲,只不过是因为你的一时冲动而已,但是由于你的那份冲动,导致你的思维变得异常,让你在潜移默化中将你母亲的缺点进行了成倍的放大。”
“我…”
她将头抬了起来,而我,则微微的低下头,将我的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耳边,然后用着真切的语气说道。“所以啊,请不要再逃避了,这逃避所积累下来的压力总有一天会沉重到你无法承受,它会压迫着你的思维,它会让你失去理智,它会…伤害到你自己,就如两年前这里所发生的的一样。”
“但是…但是我害怕啊,我害怕我会死,我害怕母亲会化成厉鬼来找我,但我更害怕的是,我将他们杀害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但现在…我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嘿,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我会给予你制裁?害怕我会让你蹲牢狱?”我用手抹掉了她的眼泪,然后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是一个侦探,侦探的指责,是找出事情的真相,至于判别对错和给予制裁什么的,那是警察的工作,而不是我的。”
“但是母亲…我许多次在梦中看见母亲怨恨的脸,看见她那狰狞的目光,听见她那怨恨的话语。”
“嘿,你不需要自责,你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或许你做了一件让你后悔的事情,但那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那只不过是,她的自作自受而已,是她十几年前随意创造新生命的报应而已。”
“但是,但是这是父亲的错啊,母亲只是受害者而已…”
“没有永远的受害者,无论怎样的受害者,总有会变成加害者的那一天,你在这十几年里一直是受害者,但你最终不还是将那些加害于你的人全都清除掉了,成为了一个加害者。”
我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然后,然后继续说道,“但那次的加害,虽然并不是值得赞扬的行为,但那一定不是你的错,那只是他们的自作自受,但如果你继续以你那加害者的身份去面对其他人的话,那就是你的傲慢了,就像你刚才对我做的那样。”
“那,那我可以被原谅吗?他们会原谅我吗?”
“嘿,为什么你要得到他们的原谅,他们只是加害于你身上的小人,他们加害你的时候,他们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被你原谅吗?没有!他们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傲慢行为,逃避和施暴。”
“那你会原谅我吗?”
“啊?”我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我…那你想我原谅你吗?”
“想。”她如此对我说道。
“那你就做一些能让我原谅你的行为吧,比如,恢复像普通人,交上各种各样的朋友,不再逃避你所遇到的现实,还有…”
“露出你的笑容。”我放开了抱着她的手,而她则重新站了起来,“你那些无力的四肢恢复力气了吗?”
“嗯。”
“完整回答。”
“恢复了力气了。”
“那就好,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那他们…”
“管他们呢,既然他们曾经那么想将你藏起来,那么害怕被别人知道你的身份,那现在就让他们藏个够吧,都说了,这只是他们的自作自受而已。”
我们从暗道回到了二楼的房间,“嘿咻。”我重新将暗道的门关了起来,然后将那些衣服挂了回去,最后关上衣柜的大门。
“走吧,天都快黑了。”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5:30。
就在我们走出房间的时候,“咚”一个声音从我们的后方传出,就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一样。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挂锁,挂锁的锁钩已经断开了,我马上意识到,这个挂锁就是原本锁住阳台门的那个锁。
果不其然,阳台门原本挂着锁的地方,现在是空荡荡的。我走过去,捡起那把断裂的锁,仔细看了一下断裂的位置,“嗯…这地方全都生锈了啊。”原来,那看似坚固的锁钩,其实里面已经锈蚀了,随时都有可能掉落,而这只不过是缺一个推它的力而已。
“你有打开门看过吗?”
“没有,他们是为了不让我出去才挂上这个锁的。”
“那你想出去看一下吗?”
“嗯。”她点了点头。
“一、二、三!”我用力的推开了这扇常年未被开启的门。“哇哦,这是…”推开这扇门,出现在门后面的,是橘色的夕阳。
我们各自靠在阳台的一边,欣赏着这绝赞的景色。
我看着这景色,心平气和的思考了一些东西,“依”和“扆”,他起“依”这个名字,应该是故意的吧。因为,“依”这个字,是人字旁的,而这个人字旁,在“衣”的外边,所以可以理解为“外人”的意思,嘛,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
至于那个“扆”,则是“户下之衣”,而“衣”则是衣服的意思,而衣服是用来装饰的物品,而这些装饰,是装饰在人身上的,所以,将“衣”字的那些多余的笔画去掉,剩下的,那就是在“衣”字中间的那个,原封不动的“人”啊,所以,“扆”其实也就是“户下之人”,也就是指她了。而扆山原本是为了不想认这个孩子,才把她锁在房子里的,但他的行为,却让她成为了“扆”,但这原本是他想极力避免的,真是讽刺啊。
我停下了思考,转过头去看了一下在我身边的不远处的她,但我却惊讶的发现她同时也转头看向了我。“你刚刚在想东西吗?”我问道。
“嗯,你呢。”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走吧。”
“嗯。”
我们离开了那首次有人驻足的阳台,顺着昏黑的走廊,来到了那漆黑一片的楼梯。
“依,这楼梯很黑,你牵着我的走手吧。”
“嗯。”
“嗒嗒,嗒嗒”的脚步声从楼梯的上方一直传到下方。
我一直牵着她的手,直到房子一楼的门口,我推开沉重的门,与房子内昏黑的环境不同,外面的环境是明亮的,是充满着夕阳带来的温暖的。
我松开了牵住她的那只手,但,我的手却还是和她的手“粘”在一起。我回过头,看见的是她主动的握着我的手。
“再牵着我走一会吧。”
“嗯…好吧。”我挠挠头,毕竟我还是第一次被别人主动要求牵手,我现在显得有一些尴尬。但我还是微微红着脸的牵起了她的手,然后带着她出向了庄园的大门。
我突然想回过头去看一下她现在的表情,于是我悄悄的将头转了过去,但我看到的,是一双同样在看着我的眼睛,还有,一个我第一次看见的表情。
“原谅你了。”我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