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酒震惊地看著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做直播主少说也有两、三年了,途中去过各式各样的农场,也体验过农场内部许多不可思议的农产品和珍稀动物,但是这些全部不比眼前画面带给她的震撼。

其他农作物好歹是静静待在属于自己的园区,供给前来的旅客驻足欣赏。若有看上的农作物,农场主人或许就会直接把新鲜的农作物送到手上,还可以体会自己采摘农作物的快感。

只是没有想到,小米酒还来不及更深入哈葛格农场的农作物体验介绍,她就跟外界断了联系。虽然并未完全联络不上外界,还可以利用直播平台告知粉丝目前的情况,只是讯号同样很不稳定,没讲几句话就被断了网路,弄得大多数粉丝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粉丝数还因此下降不少。然而,小米酒根本没有时间沮丧,因为在那个时候视野闯入一株巨大向日葵。

如果这株向日葵只是单纯插在土里并随阳光位置摆动的话,小米酒或许就不太会注意到它,但是这株向日葵似乎特别喜欢高调,小米酒转往右方,它就出现在右方;转往左方,它就出现在左方,甚至带来了愈来愈多的向日葵,让小米酒的四面八方通通都是它伙伴的身影。

小米酒这个时候仍未发现到异常,只是觉得怎么才一回过神,身边就多了好几株向日葵,通通在自己四周打转,好像自己才是它们的太阳……

嗯?等等,绕著自己打转?

小米酒像是大梦初醒般瞬间瞪大了眼睛,就看见一株向日葵突然多出了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巴,从中露出了仍在挣扎的猫咪屁股,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她的爱猫橘子皮!

「天、天啊,橘子皮?」小米酒吓得尖叫出来,第一时间就用直播告诉粉丝自己爱猫被向日葵吃掉的事情,只是他们通通认为她在胡说八道,甚至还有人要她转行当黑屏直播说鬼故事,急得她干脆整个人豁出去了,一把扑倒打算将自己宠物猫吃掉的向日葵:「把猫还给我!」

她的这个举动顺利让周遭的向日葵大暴走,但却不是围住小米酒进行攻击,而是纷纷跑去袭击在远处逛农场、仍未发现异常的旅客们,有带宠物来的旅客更是直接被锁定成攻击目标。幸运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过他们的猫猫狗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向日葵一逮到它们就把它们往「肚子」里吞,主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幸好在事态即将变得严重之前,一名长相帅气的女孩子……应该是女孩子吧?仅仅只是用一只手就把向日葵拦腰折断,或是直接一脚把向日葵采成两截。但无论是用哪一种方式,被折成两断的向日葵统一爆炸成黑雾,而且还不是那种普通的黑雾,因为当这场黑雾接触到其他花花草草时,它们全都干枯凋谢,而且只消了不过三秒钟的时间!

小米酒以为首当其冲的女孩会这么死在这场烟雾之中,然而,事情再度发生在她意料之外。

同样也是发生在霞月意料之外。

她睁大眼睛,看著从未有过的金色光芒自彩璃身上绽放开来,迅速而优雅的净化了这片黑雾。

画面如泼洒的水彩般华丽,让人不忍离开视线。

同时,也让霞月感到恐惧。

因为彩璃身上居然还有她不晓得的力量!

彩璃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可思议,这股力量让她感受相当舒适,就好像沐浴在温柔耀眼的阳光之中,被一双大手小心翼翼地呵护著,不让她受到周围黑雾的影响,让她的安心感短时间内爆棚,眼泪也跟著哗啦哗啦流了下来,哭到最后整个人都腿软了。

「彩璃!你还好吗?」

彩璃用眼角余光瞄到霞月的过膝长袜停在自己身旁,最后蹲下身来轻拍她的背部,努力帮助她缓解情绪。但是无论霞月怎么安抚,彩璃悲伤的情绪还是疯狂涌上,哭个不停,彷佛面前正发生著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件,而她完全没有那个能力阻止。

其实彩璃根本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哭成这样,被温暖的光包复居然可以让她如此感动,明明小时候的印象她的生活也没多差劲,怎么接受了这道光之后就……

突然,她又不哭了,就好像原本松开的水龙头,被人用力拴紧了一样,彷佛在这段期间浪费了珍贵的水源。

然后,她一脸茫然地望向霞月,不明白挚友为何一脸忧心地望著自己。

「彩璃,你没事吧?」

「嗯……」

彩璃在霞月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没有大量暴走的向日葵踪影了。寸草不生的土地,慢慢长出了原本应该拥有的蓊郁草坪;跑走的动物们纷纷从远方归来,主动进入围栏里头,再由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工作人员将门带上、锁紧:冷清的贩卖部忽然整个热闹起来,许多摊位前面都排了长长一条人龙,采买著来这座农场的纪念品。

不久前才遭遇向日葵袭击的旅客们,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带著心爱的宠物逛著这座举世闻名的哈葛格农场,彷佛刚刚所见一切全部都是幻觉。

而彩璃,也不过是跟幻觉打了一场罢了。

「我没什么事啦,只是莫名觉得疲惫而已,而且还彷佛做了白工……」霞月继续扶著彩璃,后者哀怨地说道:「所以刚刚那些都算什么呀?霞月可以告诉我我不是做了一件蠢事吗?」

「嗯……至少对某个人来说,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霞月指了指不远处目瞪口呆的直播主,她正瞪大眼睛直直盯著彩璃不放:「现在,我们要避免这位想红的直播主,把你刚刚的『表演』透露出去了,希望她刚刚忘记录影……』

「我的确忘记录影啦!」小米酒听到了霞月对彩璃的窃窃私语,突然热情如火地冲到她们面前,一把抓住了彩璃的手臂,意外发现明明身为女孩子的她,手臂竟相当结实,这让她的动作不小心迟疑了,因此让彩璃和霞月有机可趁。

「跑罗,霞月!」

「等等,彩璃,你不要直接……」

霞月来不及阻止彩璃接下来的行径,整个人就被她打横抱起,当著所有旅客的面冲出了这片农场。

途中,彩璃差点就踩到从她面前窜过的小老鼠,但是她没有停下来跟那只老鼠道歉,而是继续带著霞月下山去。

一双红色的瞳眸就这样注视著她们下山的背影,不时闪烁出危险的冷光……

彩璃紧张地看著面前的金发少女。

霞月从彩璃直接横著抱她下山的时候,脸上神情就一直很严肃,而且途中也没有疯狂大吼大叫,要彩璃赶紧放她下来。虽然说一向举止优雅的霞月的确不会这么做啦,可是太过安静仍是让彩璃特别不习惯,尤其当她在山下附近的咖啡厅点了一杯拿铁,然后拿铁来了也不喝一口,就只是盯著杯面上的奶泡发呆时,简直把彩璃急坏了。

她赶紧吃了一口加点的巧克力慕斯蛋糕缓解情绪,准备开口的时候,霞月猛地抢先她一步:

「结果我们还是没能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彩璃愣愣地看著霞月,突然领悟过来:「原来你一直不说话,就是在思考这件事吗?」

「不然呢?我们花了车钱和一小时的时间在公车上,就是为了赶到出事的哈葛格农场去厘清真相,结果竟然是一场幻觉……不过整件事说起来也很不可思议,究竟是谁才有办法弄出这么『真』的幻觉?甚至还有办法将身为异能者的你蒙骗过去……你没有被蒙骗过去或许还没什么,但是就在你把幻觉打破之后,一切都跟著恢复正常的当下,就只有同样是当事者的小米酒仍记得你使用异能的事情,所以我开始怀疑……」

「小米酒自导自演?」彩璃接著猜测下去,看见霞月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但是彩璃也马上反驳了她:

「不会吧?我从小米酒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异能的气息呀。如果这场幻觉真的是她自导自演,没有一个异能者能够在使用力量的当下,还可以藏匿气息不让人察觉的,所以我可以跟你保证小米酒只是普通人喔。」

「啊啊……那这样幻觉到底是谁使出来的啦……」

霞月苦恼地抱住头,整张脸往桌面上砸了下去。

自从她和彩璃秘密解决著某些事件后,无形的压力也在不断扩大,

虽然之前的事件并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大尾,但是真遇上了,她们就真的拿这起事件没有办法。

虽然她们根本没有这些义务去处理神秘事件,但就是源于一句话:「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所以霞月才会向彩璃提议可以利用她的异能力,去解决警察根本不会插手或是无力插手的事情。只是没想到,那些神秘事件从一开始的恶作剧,竟然真的变调成真正的事件,这让在各种方面仍是初心者的彩璃和霞月,一时间不晓得该如何著手。

最后,彩璃决定向霞月这么说道:

「先不要想那么多吧,至少大家都没有受伤啊。其实我对于那些乱象是幻觉感到谢天谢地,至少并不是真正的旅客们遭受攻击,尤其是他们的宠物,能够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霞月终于从桌面上抬起头来,开始搅拌起拿铁来,彩璃则是默默地为这杯已经半凉的饮料感到惋惜:「如果不彻底解决这次的幻觉事件,或许日后就会像雨后的杂草一般不断丛生出新的来,到时候就算想要修剪也修剪不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尽快找到施展这些幻觉的罪魁祸首罗?」彩璃说,看著霞月一边喝著拿铁一边点了点头,嘴巴与鼻子中间顿时多出白白的泡沫。「如果这幻觉真是由人使出来的,那么,那个人跟我一样是异能者的机率很高……希望他那么做,纯粹只是单纯恶作剧而已,不然不只是农场,其他地方都会因此大乱吧?」

「是啊,绝对会大乱的吧?」霞月附和著,将手上的杯子放下,以著忧虑神情望著空空如也的杯底,似乎有些后悔喝太快了。「希望只是单纯恶作剧而已呢……」

察觉霞月的精神似乎有些疲惫了,彩璃的褐色眼眸顿时流露出一丝温柔,伸手轻轻按住霞月握著提把的手,以尽可能的温柔嗓音安抚她道:

「放心吧,就算对方是异能者,而且真的想利用幻术异能扰乱世间,我也绝不会让他得逞的。你今天应该也累了吧?走,我送你回家。」

「等等,你不要再抱我了,我自己可以走啦。」

「咦?我、我没说要抱你呀?」

彩璃看见眼前的金发少女脸上顿时出现大量红晕,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可是眉头又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这种情绪彩璃非常清楚,身为女人的她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绪,那就是――

恼羞成怒。

「别,霞月,请把你的鞋子穿好,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的!」

彩璃极力安抚友人的情绪。就算她拥有超强破坏力,不代表拥有超强防御力啊,被鞋子砸还是会受伤的!

幸好霞月对她惧怕的模样很是满意,主动到柜台付完一杯拿铁和一块巧克力慕斯蛋糕的钱后,就轻快地步出了咖啡厅,结果差点就被一道突然轰过来的强劲风势吹倒在地,只好赶紧靠在门上,等待这道强风过去。

「霞月!」

彩璃见状,赶紧跑过去扶住霞月,却在接触到强风的瞬间,听到了一句话:

『那位异能者目前跟到了直播主那里。』

这句话结束的当下,倏然刮起的强风才终于平息下来。

「啊啊真是的,差点就曝光了,怎么突然刮起那么大的风呀?」霞月一边按住裙摆一边抱怨,并没有注意到彩璃脸上发愣的神情。

彩璃的手心沁出了冷汗,直觉告诉自己那名「直播主」就是不久前分别的小米酒,因为在幻觉解除的时候,小米酒仍然清楚记得她使用力量的事情。也就是说,其他旅客的确中了幻觉的招数,但是小米酒并没有,因此才会在幻觉解除的当下,小米酒仍然记得发生的事情经过。

那位异能者,是真的打算杀了小米酒!

「霞月,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咦?等等,彩璃,你要去哪里啊?」

彩璃这次就没有回应霞月的呼唤停下来了,因为她知道目前的情况已是刻不容缓,或许那名异能者趁著她和霞月仍在咖啡厅吃东西的时候,已经跟著小米酒回到了她的家,搞不好还下手杀了她……不行不行不行,她不能这么悲观,或许聪明的小米酒现在正跑给那名异能者追呢,那她就有时间拯救她了!

为自己打气的彩璃重新振作起精神,并将跑步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拜讬,要赶上啊!

小米酒一下公车,就一路提著猫笼往家里直冲过去。

作为称职的直播主和粉丝专业的管理员,小米酒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忘记刚刚看见的一切,因为这或许是她从「小小人气的直播主」,翻身成「人尽皆知」的直播主的机会。

唯一的遗憾是,她没有在彩璃跟那群巨大向日葵打架的时候,打开直播录影,不过也是因为当时的网路讯号极其不稳定,不然她就可以为信任度低的文字以影片增加说服力了。

尽管深知文字无法让人轻易信服,小米酒还是在抵达住家的当下,就打开放置在客厅桌面上的笔记型电脑,登入FB的「小米酒农场特攻队」粉丝专页,开始在动态墙上打下自己今日在哈葛格农场的经历。

打到自己差点就被向日葵吃掉的那一段时,整个住家突然跳电了,彷佛外面的夜色也跟著迅速溜进屋内,眼前所见一切尽是一片漆黑,就连原先亮著的电脑萤幕也一并暗了下来,顿时让小米酒惊慌失措。

奇怪奇怪?其他地方停电的话,笔记型电脑不是不会影响吗?怎么它也跟著没电了啊?

在小米酒的印象中,笔记型电脑在她开机的时候电量仍是满格,怎么才用了一下子就完全没电了?难道电池这么刚好烧坏了?

小米酒抓了抓脑袋,决定摸黑去找照明设备。

幸好这个家只有她一个人住,一路上东西并不多,凭藉平时的动线印象很快来到了可能放有手电筒的门口木柜前,将其打开,取出里头的手电筒,往宽阔的客厅一照――

出现在哈葛格农场的大量向日葵,如今又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向日葵群虽然没有像在哈葛格农场的时候体型庞大,也没有一张能够轻易把人吞下去的血盆大口,可是它们笨拙却迅速地从阳台爬进她家的画面,仍是让小米酒不顾形象的放声尖叫:

「呀啊啊啊啊!」

叫出来的小米酒十足后悔,因为向日葵们原先的注意力并未在自己身上,它们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只是小米酒这声尖叫彻底将它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然后,裂开一张血盆大口,咆啸出声:

「吼喔――」

原来还是有嘴巴啊?

小米酒对于发现这个一点也不觉得开心,在脚上仍是穿著室内拖的情况下,拔腿冲出了家门。

一冲出去,直接撞进某个人结实的胸怀。

「嘿,姑娘,你注意点呀!」

「哇!对、对不起!」

察觉到这是属于男人的胸膛,小米酒赶紧往后弹了开来,结果右脚不小心勾到门槛边缘,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家里面摔了进去,却不见眼前的男人有出手拉住她的迹象。

「唉唷好痛!」小米酒的屁股重重著地,还来不及对陌生男子的冷眼旁观表示生气,就见张开血盆大口的向日葵往自己脑袋咬了过来!

「啊啊啊啊!」

小米酒狼狈地闪过了向日葵的攻击,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眼角余光就瞄见一抹漆黑身影迅速掠过自己身侧,同时拔出了藏在袍子里的长剑,率先炸出的红光流窜著一股惊人的邪恶能量,光是如此就已经让原本打算冲过来的向日葵们退避三舍了。

小米酒也被这位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男人吓坏了。

长相俊美、面无表情,除了那一头黑色长发和几乎无情绪波动的红眼,以及一身现代不可能穿著的厚重长袍以外,这名男子看上去不太像个邪道之人,怎么反而使出来的武器比他本人恐怖百倍啊?

重点是,男子居然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用这把邪恶之剑斩断向日葵的茎,让向日葵喷发出的黑雾肆无忌惮地扩散开来,而且还是直接在小米酒的家之中!

「咳咳!」

不小心吸入这道黑雾的小米酒顿时呼吸困难、脸色发白,嘴唇甚至有发紫的现象。

但黑袍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晕倒在地的小米酒,而是追著逃跑的向日葵们直接从十楼高的阳台一跃而下。

「主、主人!那名凡人好像不小心吸入『不明之影』啦,她会不会死掉?」

受到反作用力影响的小灰鼠紧紧抓著黑发男子的头发,并在有可能咬到自身舌头的情况下提出以上疑问,但它更担心的其实是自己,若不小心松手的话就会整只飞出去了,毕竟主人摔不死不代表它也摔不死啊!可是因为这样就尖叫出来太丢脸啦。

无庸置疑,专心追著向日葵们的主人根本没在听它说话,而是将长剑收回刀鞘中后,伸出右手,让手掌周围凭空冒出一颗颗葵花种子,顺手一挥,就将这些种子像播种一般对准逃跑的向日葵们撒了过去。

葵花种子看上去就只是普通的葵花种子,但是当它们碰上向日葵本体时,竟产生一连串惊人大爆炸!

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遭受此伏击的向日葵们,只能被迫炸成一团团黑雾,一下子就让大马路被滚滚的黑流侵占了。

在这之后落地的黑袍男子,刚好就落在这些黑雾之中,只是他丝毫不受这些黑雾影响,无波的红眼睛望著夺去所有色彩的黑暗,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主、主人,您在想什么呢?如果小的没有判断错误,这些黑雾很像百年前侵入仙界的『不明之隐』啊,所以我也才会以此名字称呼,如果有问题的话,主人现在可以把我从肩膀上甩下去了!」

黑袍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在他肩膀上叽叽喳喳的灰色老鼠,而是以左手握住脖子上的葵花种子项炼,右手则是慢慢拨开挡住去路的黑雾。他一直向前走,走得很慢,但就像是心里有个底,不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走乱窜,似乎已在脑中构筑好相关地图,而他正照著这份地图试图走出黑雾缭绕的马路。

走到某一个定点时,男子脖子上的项炼突然炸出灿亮的金光,一下子就将周围的黑雾驱散干净了。

但这把项炼散发的金光不像彩璃持续的时间久,且净化的空间也不若彩璃的光芒大,可是对于男子来说这样的程度已足够。

因为,他已经透过刚刚那道光芒确认,这些暴走的向日葵和驱使它们的来源为何处了。

「不是『不明之隐』。」黑米说道。他是来自仙界的鼠仙,稍早前才刚透过亮晃晃的仙界之梯来到人界,只是因为仙界之梯速度太快了,所以犯了点头晕,才会直到刚刚都不说一个字,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这点小毛病的。

仙界之梯的落足点刚好就在小米酒家附近。一到此处,仙人的本能就先警告黑米这里有暴走的污秽之物,他于是毫不犹豫靠著灵敏的感知来到十楼的小米酒家。在这之前,他原本打算直接利用轻功跃上十层楼高,但是时常往人界跑的小灰鼠芝麻告诉他,如果随便在人界使用轻功的话,会不小心得到太多曝光率的。

黑米虽然不晓得「曝光率」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照著芝麻的建议搭电梯,结果就刚好遇上被向日葵们追杀的小米酒。

尽管这些向日葵「死后」炸出来的东西确是黑雾,但是黑米站在其中并未有任何不适感,也没有想要拔刀砍坏周遭景物的负面冲动,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认定此黑雾并非曾扰乱过仙界的「不明之隐」,而是由某个堕落之人的力量演化而成。也就是说,这些向日葵很可能是某人力量的一部份,只是遭到了「污染」,所以才会在向日葵被破坏的时候喷出黑雾。

「咦?居然不是『不明之隐』?」芝麻大叫出来的下一秒钟,又紧急将嘴捂上,深怕自己真的会被黑米从肩上拍落,毕竟先前也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抱、抱歉,小的不是在质疑主人的判断能力,只是很好奇主人为何这样认为呢?」

「你有觉得不舒服吗?」

「嗯?没有。」

「会想生气吗?」

「也没有。」

「我看起来有在生气吗?」

「您出了很难的问题!不,我是说,主人看起来很平静。」

「那就是了。」黑米把葵花种子项炼重新收回胸前袍子,一脸厌烦:「自己得出结论吧。」

察觉到主人不太想继续说话了,老鼠芝麻识相的自己思考起来。

如果自己还有主人在接触到黑雾的时候,并未产生任何负面情绪,那么此黑雾是「不明之隐」的机率就小了。

不是「不明之隐」,那就可能有人在利用向日葵栽赃给它的主人,毕竟主人刚好有个技能就跟向日葵有关啊!

只是芝麻来回仙界和人界很多趟了,未曾遇见过拥有此等力量的人类。先不说消失许久的狩妖师,他们也的确是最后一批拥有神奇法术的一群人,但是在他们之后拥有相等力量的人类,芝麻就真的没有见过了。

现在,还保留著强大力量的人,不是仙人和众神,就是……

芝麻顿时瞪大双眼:「难道是魔界那边的人吗?」

「……不。」

「咦?除了他们可以这么嚣张以外,还有谁可以以您的名义去扰乱人间呀?」芝麻一说出,又赶紧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不是,魔界的人再笨,他们应该也知道惹到您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能这么大胆跟您作对的也只有……」

倏地,黑米拔起腰间的长刀,轰出的红光除了差点闪瞎芝麻眼睛以外,也顺道化成利刃斩断不知从何砸来的粗壮树干。

树干被剖成两半的视野内,出现了一名少女。

一名长相普通,看起来只是名平凡高中生的少女。

如果她没有两眼无神、飘在半空中且未浑身散发出黑雾的话。

「主、主人,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呀?」

黑米没有回答芝麻的问题,而是缓步朝著少女前进。

少女似乎察觉到黑米意图,先是往后飘、与他不断拉开距离,紧接著一个旋身,就冲出了十字路口的交叉口。

黑米的速度同样很快,一个伸手就拉住了少女的后领。

同时是刺眼的白光、下定决心猛按的喇叭声,外加一声急躁而绝望的刺耳煞车音――

就在这一刹那,平稳的命运轨迹终于有了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