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戴学圣进入到待客室中来,屋内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要不是沙贾汗还在这里,明面上要给他几分面子,诺曼估计起身早就摔门而出了。

不过既然决定留下来了,诺曼也想看看,到底戴学圣和沙贾汗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坑人的狗皮膏药,还是包治百病灵丹妙药。

“目无尊长,还不快打招呼!”

沙贾汗两手背在身后,用呵斥般的语言要求诺曼向戴学圣问好,当然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的把握,既然诺曼能够留在这里,那么就说明事情有得商量。

诺曼对着一脸笑容的戴学圣,尽管极不情愿,但还是简单的回了个问候。

“戴会长别来无恙,看到您还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我们不前几天才见过吗?几天时间我还能变不精神啊。”

戴学圣半开玩笑的话,惹的诺曼脸上已经泛起了几道红光,他侧头看着旁边带着戏虐的表情看戏的沙贾汗。

“他有办法吗?”

沙贾汗做出一幅反应过来的样子,像傻子一样频频点头,他再次没有回诺曼的话,而是悄悄凑到了戴学圣的身边,一只手挡住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也许只是为了好玩活着追求一种仪式感,在戴学圣的耳边窃语了几句。

戴学圣听罢笑容也在脸上消失了,他一根眉毛挑了起来,斜眼看了下旁边胸有成竹的沙贾汗。而他接下来的举动差点把沙贾汗整懵,他保持着沉默,正如拂袖而去的道士,径直向门口走去。

这一举动让沙贾汗显得惊慌失措,他立刻冲了上去,张开双臂像老鹰怕猎物逃跑似的,极力挽留着戴学圣。

“戴会长,这个忙不能不帮啊。”他语气中带有几分恳求,那态度像极了阿谀奉承的下属,不过说起来他会长的这个位置也是当年戴学圣和诺曼父亲共同把他推上去的,他这个态度有时候也是无可厚非的。

“议长先生”戴学圣没有看他,而是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水晶点缀着的浮夸吊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如果吴宗科当选新的风纪监察委员会委员长,对我而言好处是有不少的,而如果诺曼当选了的话,他能给我什么呢?”

听到这话,诺曼也沉不住气了,他起身来想表明自己的立场,但还没有说话便被沙贾汗勒令坐下。

“你给我坐下!这没你说话的份。”沙贾汗指着他,冠冕堂皇议长的威严却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接着他马上将严厉的表情面具取了下去,奉承着的握住了戴学圣双手,虚与委蛇的说道“哎呀,您担心这个干嘛,肯定是对您有好处的啦对吧。”

“哦?那我想听听倒是有什么所谓的好处。”戴学圣将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首先,如果吴宗科当选成为新的委员长,那么势必他会向死亡管理委员会施压,让死亡管理委员会对生病人员的监管力量减弱,这里面油水据我所知,还是不少呢。”沙贾汗低着头发出邪魅的笑容,他也不能确定这是否是戴学圣所想的。

戴学圣看着这个委屈着自己像狗一般仰视着他的名义人类最高权力代表,摸了下自己的胡子“嗯,确实他的政策好像是主打的对患病人员的问题,你继续说吧。”

沙贾汗见戴学圣有意愿继续听下去,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他也不拦在门口了,而是踱步在待客室里晃悠着,行走中他打开了放置于一旁的留声机,美妙的旋律充斥在了房间里。

“其次,据我所知,吴宗科似乎会对您最近殚精竭虑的‘新医疗’下手。”

“你再乱说。”

“吴宗科是不是和您有协议呢”

沙贾汗意味深长的看了戴学圣一眼,他想从面目表情中睽之一二,但眼前这个老狐狸可不是诺曼,他的瞳孔宛如一滩深不见底的黑色死水,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和变化。

到最后,沙贾汗自己反而是撇开了视线“我这里有证据的会长同志,吴宗科不但不会支持‘新医疗’计划,他还会打压它。”

他走到了窗边,窗外梧桐树泛黄的叶子在婉转的歌声中纷纷飘落,此情此景像极了纸上充满的诗情画意,但人却是不懂珍惜秋意的卑鄙之人,窗户关上的瞬间,窗外的画卷也被藏了起来。

“吴宗科想取而代之,‘新医疗’是所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您仔细想想,他有那么的资源,再加上获得了患病民众的支持,为什么不自己纠集医疗学者开发药物牟取暴利呢?”

戴学圣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确实,你说的话不能当置之不理呢。”

“最后一点嘛,坏处说了,总要说点好处嘛。”沙贾汗盯着旁边完全插不上话来的诺曼,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我可以保证,诺曼再上台之后,绝对不会再干涉大人您的‘新医疗’计划。”

诺曼很想站起身来反驳沙贾汗,可是气势却完全被压制住了,他终于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反光的镜面下确有几行妥协的泪水。那是心中的多年的信念,却在此刻却被人明码标价的出卖了出去,自己在此刻也不得不去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明白,如果自己不能想尽办法继续在任,父亲的理想也就无从实现了,赢得大选比尊严与执念要重要许多。

诺曼既然没有反驳,那么在戴学圣眼里他就是默认了。听到了沙贾汗满意的承诺,戴学圣也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来,现在是该他提出解决方案,来回应这边两位委曲求全的人了。

“既然足下如此诚心诚意,意欲与我同仇敌忾,那我也就自当小试牛刀,为两位排忧解难,出谋划策。”

留声机中的曲目在此刻被自动悄然换掉,那音韵在空气中传递着五线谱带动着阴谋的律动,活灵活现的呈现出了一个献上奸诈诡计的老人形象。

“想搞垮吴宗科其实极为简单,请问平时支持他的都是那些患病的人吗?”戴学圣用手摆动出一个否定的幅度自问自答道“不,绝不会是,真的患病的那些人要么就去当了恐怖分子,那么就被我们送进了骨灰盒。所以支持他的只是那些看起来同情这些人,实质上是怕自己以后有相同遭遇的普通人。”

戴学圣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近入酒吧台拿起带有冰块的杯就往里面加洋酒,艳红色的酒从杯口不断流入,之后他像一个贪婪的吸血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以我们只需要让那些无知的群众知道,患病的人对他们的威胁更大,而保护他们的是我们就行了。”戴学圣用拿酒杯的手,先用手指指向了沙贾汗,又点了下向诺曼,最后将手指扭回去指向自己,颇有种要分天下的感觉。

“嘶~具体要怎么做呢”沙贾汗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只是他还不敢确保自己想的就是戴学圣的计谋,便用小心地语气向戴学圣求证着。

“那些患病没有处理的人不是有个恐怖组织吗,好像叫什么同舟会,有他们弄点大动静消息就可以了。”

“可是我听说同舟会很少对一般人下手,近一年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有什么行动,你从哪里收集他们的情报呢?”诺曼罕见的向戴学圣搭话道,想想也很正常,如果吴宗科真的能当选,那么同舟会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在这段时间内他们也断不可能做出什么动作。

深秋的温度已经带有几分冬日的味道,那味道里混杂着独有的冷漠与喋血,在戴学圣眼镜镜片的反光下不断打着转,

接着他就说出了那句最令人胆寒的话“我们可以帮他们弄点动静啊。”这句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原本一直挺直药杆坐着的诺曼,也打着颤躺在了沙发上。

“我们可以派一部分人去用他们的装束,搞一次恐怖袭击,最好袭击弱势群体,随着我们大幅度报道,这样目的就可以轻易达到了,投票人们估计会立马转向支持诺曼吧。”

“我先。。。失陪。。。。了,你们。。。聊细节。”诺曼不忍再了解其中的细节,他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像行尸走肉般缓缓朝门口挪去,音乐中,他仿佛跳着死亡的华尔兹,迈向心灵的绝地。他应该阻止两人,他本应该阻止的,但现在欲望却蒙骗住了他的良心,心里被受谴责他在这一刻选择了逃避,这样一来一切都和自己毫无关系了,那两个人会给自己搞定一切。

“那你同意吗?”戴学圣在没得到他确认之前断不可能放他出去。

“按您说的。。办吧。”

目送诺曼走后,沙贾汗也才从刚才戴学圣中恢复过来,不过说是惊讶,不如说是由衷的赞叹。

“我原以为我死100次都死不足惜,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歹毒一百倍,不,一千一万倍。”

“怎么了,认为我的办法不好,随时可以另寻高就。”戴学圣看着眼前的男人,黑色深邃的眼眸像着了魔一样,一脸的兴奋。

“我真的佩服你,你个老恶魔。”沙贾汗用看似玩笑但是其实内心真实所想的粗鄙之语,清晰的表达了心中对戴学圣的赞叹和畏惧。

“彼此彼此,老狐狸。”

“这样做不但会死很多人,你死亡管理委员会肯定会派人员到现场去,死下属你不心疼吗?”

戴学圣嘴角向下弯了一下,无所谓似的说道“我们已经没了几十亿人了,多送点到人他们那边去也无妨嘛,至于属下嘛。。。狗死了会心疼下,但还能再养得嘛。”

沙贾汗摇着头,两只手顺着歌声的律动,像打节拍似的不断拍着手,他被戴学圣的冷血彻底的折服了,现在再说话都是多余的得了,他心里开始犯嘀咕,自己到底该不该和这个人继续作对。

“证据这些的抹除我会找人去办,需要你去做的的只是让宣传机构多多报道而已。”谋事已成,戴学圣也打算转身离去,他扶起袖子泰然自若,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停车场里车夫站在车旁已等待多时,他愁云满布不停的呼出热气,暖和自己的双手。对他来说自己不努力工作的话,就没有钱给妻子继续治疗了,死亡也将会很快的到来到她身上,一想到想到妻子的笑容,他瞬间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梗,你过来下。。”他等待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他的眼前,听到那尊敬的大人叫他单独过去说话,他也喜不自胜,也许大人是想用我了?他心里吹起了欢乐的小曲,一路小跑过去,他哪里知道,那人是让他去奏响天使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