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故向恋心求婚时,恋心提出希望叶知故帮自己让那个因为自己的带话陷入失意的少年走出悲凉,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你这个钻戒是哪里买的?你哪来的钱?”恋心看到钻戒那一刻就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嫌弃钻戒的形状是一颗恶俗的心。

“是用你的钱买的。”叶知故也知道自己瞒不住,况且这也没有什么需要瞒着恋心的,他也没有什么工作或家底,但是还是想给女孩子惊喜,至于这个惊喜是不是惊吓是另一回事,至少证明他有心对她和与她共度的夜晚负责,他百分之百确信恋心会因此而开心。

恋心虽然因为自己的钱包缩水而稍微有些神伤,但是想想这是叶知故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就觉得很珍贵,不想计较,但是她必须知道钻戒的价格:“这个,花了我多少钱?”此刻恋心不想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十万。”叶知故真是个铁憨憨,走到一家珠宝店,也不仔细看看形制,挑选了那家店里最贵的就买了,心下还想着自己愿意花这么大价钱,恋心一定会高兴的,也不考虑一下他到底花的是谁的钱。

恋心受了太大刺激,差点没站稳就要摔倒了,叶知故伸手要去服,但是在他的手接触到恋心之前,恋心就已经成功站好,显得叶知故很没用,叶知故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该不该收回来,就那样停滞在空中好像也不太对,然后就顺势搭在了恋心的腰际,放这里她喜欢的。

“你这钻戒是白金的?”白金也不值那个价,但好歹还有点价值。

“银的。”叶知故越发心虚。

“这个钻石这么小,应该不值这个价,要不,我们去店里把这个价格讲讲清楚,或者是退了?”恋心也知道叶知故应该是不愿意退的,可是吃亏得要有个限度,有能够止损的机会为什么要白白放弃。

“店里的人和我说了,这个是订制款。”叶知故还是希望恋心能够留着这颗钻戒的,因为这毕竟饱含了他对恋心的爱意,以及希望带给恋心幸福的觉悟,虽然听恋心这么说,他也知道自己应该是由于过于不了解市场而吃亏了,他私心也还是希望恋心留下这颗钻戒。

不过店家愿不愿意退钱还不一定呢。

“看这光泽也不耀目,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钻石还说不定呢,你小票上是写着钻戒的吗?”恋心有了主意,这东西如果是钻石,也顶多算店家标价不合理,可是如果根本不是钻石,那就是店大欺客,假冒伪劣了,但是她特别怕自己家这个铁憨憨万一没留好凭证,就无从讨要一个补偿了。

“我没有留小票,随手扔掉了。”此时的叶知故穿着西服西裤,一身黑显得特别正式,可能是之前特别想让店内的人觉得他是一个靠谱新郎,不过叶知故两手插在口袋里的动作着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恋心将手伸入叶知故西裤的口袋之中,不一会儿就搜到了票据。

“我只是去讨要一个公道,讨回合理价位就行,我还是会留下它的,你送给我的东西,我怎么会不知道它的珍贵?可如果这个根本不是钻石的话,我才会退掉,你也不希望向我求婚的钻戒是个假的对不对。”恋心总是这么通情达理,总是这么温柔,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恋心对自己做了这样的让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分明是自己这边理亏,可是恋心还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和情绪,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留住这颗钻戒,告诉自己她只是去讲价的而已,她是不会轻易退掉他给她的礼物的,不过如果这颗钻戒确实是假的,他也不会那么执着于把它留下来了,他对她的心可不是假的。

所以叶知故也同意了,况且如果可以看到夫人意气风发地讲价的场面,好像也挺有趣,他又不吃什么亏,为什么要反对,当然还是前排吃瓜围观来得更快乐。

两人从家里出发,恋心还特意交代:“等一下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她怕他帮倒忙的样子有些害他伤心了,可是却不得不说她的担心非常有道理,因为自己好像确实刚刚才受骗上当,如果意识又对店家心软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讨回自己应该留住的财物了。

那家店看起来规模还是有的,应该是连锁店,做出这样的事情很不地道,恋心走了进去:“这颗钻戒是你们家的商品吧?”恋心的开场白开门见山很是明了,店里的人因为刚刚才被买下这一颗价值不菲的钻戒,所以自然不会忘记,遇上自己的大主顾,连忙出来陪笑脸。

“是的,这是我们家的钻戒。我们家的钻戒设计都是有经过一定的思量的,好像很多女士都非常喜欢呢,您老公真是有眼光。”售货员嘴不甜可不行,销售挣得多,可得睁着眼睛说些瞎话才可以,所以这是一个很让人心累的工作。

恋心听到售货员这么说,都不知道该不该纠正她的说法了,因为售货员除了夸赞自己家的商品之外,把恋心自己也夸赞了进去,如果否定这一点的话,就好像在说自己的男人挑错了女人一样的,那是恋心的骄傲所不允许的,可是现在来讨回自己被坑骗的财务才是正事:“无论怎么样,这个价格好像有点不符合市场吧?”

10万元很贵了。

“我们家这个钻戒真的是请设计师设计过的,您看您老公会喜欢这个设计,就说明这个设计还是有价值的,所以价格确实会比类似的钻戒要高一些。”

“看来你们也知道这种款式与别的钻戒长得有些相似。”恋心一下子抓住了售货员话中的漏洞,“用爱心的形状做的软件,这不是一抓一大把吗,还需要另请什么高人来进行设计,我真怀疑你们这家店的眼光。”很好,现在就把问题挑明了,而且错的不是自己的男人,错的是这家店。

“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售货员开始考虑打同情牌了,“整个世界就那么多种形状,钻石这个东西吗,又不是可以随意让它变成什么样子就可以变成什么样子的,设计虽然相似,可是我们家这个质感,品牌不同特别有雅致的格调。”售货员看的出来恋心是想来退换货的心情,这东西确实太贵了。

“如果只是这点问题,我估计我也不屑过来找你讨价还价,你们除了价格虚高之外,好像还欺骗消费者吧?”恋心此刻没有忍住,白了叶知故一眼,像这种一无所知的消费者最好骗。

“冤枉了,实在是冤枉啊,这种事我们不敢做的呀,我们最多也就是把奢侈品价格哄抬一下什么的。”售货员可能只是在说笑,她以为这个年轻姑娘手上没有证据。

“呐,你看一下这张是不是你们店给出的钻戒小票?”恋心把证据紧紧地抓在手上,不给对方任何一点毁灭证据的机会。

“你不给我看看,我怎么能够清楚地知道呢?”售货员的确想毁掉这个东西,但她其实并没有毁灭证据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样难缠的消费者好像是来故意找茬的,就像碰到了熊孩子那样的,她想撕掉恋心的小票以泄私愤,她也没有多少工作经验,也是个血气方刚、行事冲动的少女。

恋心哪那么容易上钩,只是把小票拉到了售货员眼前,她的手指也没有遮挡住任何字眼:“这样要是再看不清楚,就得去医院看看眼睛了。”恋心因为店家有错在先还这么嚣张很不满,还有些更加恶毒的话,忍在了她的心里。

叶知故觉得就算是自己吃亏,说这种话也不太好吧,会让人觉得自己没有修养。当然,这可能也是因为他前世与柴米油盐脱节太久,不知道金钱有多重要,他被恋心吓坏了,原来处于砍价时期的女人,是这么恐怖的,他竟然感觉到了害怕,不好惹,实在不好惹。

不管怎么说,眼睛也是人体脆弱的部位,而且恋心的架势颇有一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的感觉,开门做生意最怕碰到这种客人了,更可怕的是,对方的质疑还是在理的,并不是纯粹骂街,售货员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这位女士我看清楚了,看清楚了,是我们店开的小票。”

她很担心这种不太理智的客人,一气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会不会给店里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你仔细看看这上面是一颗钻石吗?”这才是恋心会那么生气的理由,欺负一个不懂的市场价格的老实人也就算了,可是直接拿假冒伪劣产品出来也未免过于不地道了,不是简单的次以充好,而是直接给了假的,遇上这种事换谁谁不生气。

售货员毕竟是在这种店里工作的,看珠宝的眼光还是比较老成的,这下子她心虚了:“这上面,不是钻石,怎么一回事呢?”在这颗钻戒被卖出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钻石有问题,以钻石来说,这颗钻戒上的钻石光泽太过于温柔了,丝毫没有一点耀目的感觉,这哪里能是正常的?

店内另一位服务员脸色惨白:“我想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这件事被店长知道的话,我会丢了工作的,我愿意把钱退给您,您可不可以就这样息事宁人?我出来找这个工作也不容易,我也不是本地人。”

明知道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像自己的男人这种傻子就活得更不容易了,可恋心却还是克制不了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把钱退给我们,我保证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一个人离开家乡在外地打拼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恋心尤其知道这种感觉,可最近她没有这种感觉了,因为属于她的叶知故来了。

“太好了,女士,您能通情达理,我真的是太感动了。之前我们店来了一个客人,她来挑钻戒的时候还带了小孩子,说是要给小孩子也买一个,我们当时还想,能一下子拿两单生意不错,没成想小孩直接把柜子里的东西全都乱放,先生本来要买的那个钻石戒指,和店里另一颗水晶戒指长得太像了,所以才没纠正过来。”

原来是这样的情况,店家也没想着害人。

“所以你们店里可以解雇那个设计师了。”恋心被店里的这种经历逗到笑得不行,“连钻戒跟水晶戒指都可以弄混,说明这种设计已经平凡到什么程度了,就这样还标成这种价格,也不知道你们老板良心痛不痛。”

“这个嘛,那位设计师是老板的挚友,老板好像是很喜欢他。”服务员把喜欢这两个字咬得很重,恐怕是另有隐情的喜欢。

恋心也无心探秘这家店老板的私生活:“我也无意为难你们,把我的钱退给我就好了,这颗水晶戒指你们拿回去。”

退货的过程还算胜利,可是叶知故全程都有些不悦,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一份心意,虽然说买到假货确实是自己的错,可是恋心这种在意物质的样子与自己心中理想的女性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他觉得有点难过,可他也知道心上人不应该按照自己的意愿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尊重她的个性。

可是心上人的幻灭总归还是会让人有些伤心的。

恋心也看出叶知故有些不舍:“只是钻戒而已,没什么的。”她越是这么说,就越起不了安慰的作用,那是他为了讨她开心买下的东西,却被骗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的身边啊,你要是想给我礼物,可以去买一些价格比较低廉的小零食或者别的什么,我觉得一块钱一个的戒指就很好呀。”

叶知故感觉到了恋心对钻石的毫无执念,可越是这样,就越是仿佛把他放在地上摩擦一样,是他叶知故低估恋心,是他叶知故不懂恋心,是他叶知故把恋心和外面的各种妖艳归为一类,认为恋心是个物质女,他有些无法原谅自己,他与她不该是心灵挚友吗,怎么可以这么不了解她。

“你这样子,不觉得我会无地自容吗?”叶知故说到底还是一个自尊心强的男子,轻视了恋心以后会对自己的这一举动感到很困扰。

恋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地看了看路边的野草:“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吗?”她也不明白,她明明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为什么得不到他的支持,而且他好像表情还很痛苦,虽然那是他第一次给她的礼物没错,可求婚用一个假钻戒是他的错吧,不过这样显得他傻得可爱。

“没有,你是对的,是我没有用,连水晶和钻石都分不清楚。”男人心里在想,无论是水晶还是钻石,不都是石头吗,为什么还要分谁更高贵一些,况且是水晶,也同样是奢侈品,又不是玻璃那么随处可见的东西,那不仅仅是一份礼物,也是他的心意,但是他也能理解恋心不想留一个假货在手边的心理。

“谁都有缺陷的,我之前工作上遇到那种挫折,要是没有你来安慰我,没个十天半个月,我是走不出来的,正是因为你对我很好,我才能精神都恢复到可以来讲价的程度了,而且你不是说了在这件事情上会帮助我的吗?所以千万不要说自己没有用,对我来讲,你比世间万物都有用。”这是恋心的真心话。

“我是说了我要帮助你,可是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很有限,人们都说‘虎父无犬子’,我觉得我这样实在太给我父亲丢人了。”尽管时事境迁,可他人就保留着那个时代的荣誉感,他敬爱他的父亲,虽然不喜欢舞刀弄枪,但他也知道他的父亲是一位值得崇敬的英雄。

“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冒犯,”冒犯公公就冒犯公公吧,只要能安慰得了自己的男人,“术业有专攻,就算令尊活到了现在,也不一定就能分得清水晶和钻石的区别,而且因为令尊是一位不会收受贿赂的人,不了解奢侈品的价位也是大有可能的,所以在这种方面受挫,并不能说明你给令尊丢人了。”

只要他能受到一点点宽慰,恋心就觉得足够了。

“也不能说是冒犯吧,因为你是不可能不尊重我父亲的,况且按照上一世的婚姻情况来讲,你和我父亲还是平辈,那么对他提出一些批评还是可以的。”他走出来了,可以用这件事说笑就是证明。

“谁要跟你父亲做平辈,我的年纪可是还比你小些吧?”恋心也是个女孩子,都喜欢说自己年轻,不过听到她这个反应,他也放心了下来,因为如果恋心介意自己拿那件事开玩笑,自己以后是绝不会再提的。

“现在不好说了,你当幽灵那个履历不是很丰富吗?可我这个叶知故只有18岁呢。”他和恋心来自同一个年代,不代表他们就是同样的年岁,因为现在男方是作为一个男人存在的,设定,只有十八岁,这可真是太气人了。

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现在就成了忘年之交。时间真是很讽刺的东西。

“嗯,你是对我这个355岁的老幽灵有什么意见吗?”恋心现在很不爽,什么意思,男人是嫌弃自己老吗,这个男人过分了,仗着自己喜欢就又是说她出轨又是说她没进步又是说她年纪大的,当然旧账不能翻,她也要维持自己温柔体贴的淑女人设,不能让这一人设随随便便没有预兆就崩塌了。

原来这才是女人的雷区啊,辈分什么的尚可原谅,指斥年龄的话容易被眼神杀死,学到了。

“我没意见,我当然没意见,我不敢有意见。”刚刚才见识过对方手撕售货员的手段,当然不想亲身经历一次,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想着以身试法,即使执法的是个迷人的女郎,那这种情趣也只应该出现在家里的场合。

可是他的这种说辞暴露了他多少还是会在意这一点。

“我作为幽灵存在了300多年,的确是客观事实,可是如果你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大的年龄差距,你为什么就不能,”恋心实在生气,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卡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不能早日来到我面前呢?你知道我一个人过这么多年有多难熬吗?你怎么舍得这样子对我?”

恋心说起抱怨的话的时候十分熟练,一听就知道在夜里练了很多遍,成百上千遍是一定有的。

“对不起,关于这一点我无能为力。”叶知故对于自己的没用感到实在抱歉,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傻白甜,一个只知道吃软饭,而且也帮不上恋心的忙的傻白甜,而且还总说一些惹恋心不悦的话,就好像自己只能在生理方面满足恋心,却也迟到得这么彻底,“我也想和你一起共通编织美梦,可是我......”

他陷入深深的自责,这不是恋心想要的。

“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话,你也会早来,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很努力很努力之后的结果了,你不用跟我解释,我都懂。”恋心的眼里都是感动,很真诚,“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抱怨你一次,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现在我们去帮助那个少年吧,我很希望他能走出来,能知道明天的太阳也是太阳。”

“我不讨厌的。”虽然恋心的话会引起他的自责。

“诶?”

“恋心向我抱怨这些,也是因为我害恋心太思念我了,所以我不讨厌的,今后恋心你想要抱怨多少遍我就听多少遍,永远不会对你腻烦。”

“话说得太满,以后可能会后悔的。”恋心也不确定自己在被纵容的时候会不会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