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板所说,特别调查员这个称呼是近十几年才在那个叫“协会”的组织中兴起的,据说是要接轨国际,将美国啦日本啦干同样工作的人的称呼统一起来。

“这就说明‘怪谈’这种东西愈演愈烈啦。”韩小灵前辈用无奈的语气解释,“近些年每年都会产生大概十万个怪谈,虽说能造成影响、流传甚远的怪谈没有多少个,可也够人头痛的了。我们想要探究怪谈映射到现世的原因、进而彻底消灭怪谈就像是痴人说梦。”

正如韩小灵前辈在我大概一个星期前刚刚加入事务所时所解释的一样,特别调查员听着神秘莫测,威风八面,其实是一群根本没有未来的人。就算是消灭了一两个怪谈产生的异常现象,也绝不能动摇怪谈本身,因此只能重复这种无用功。

即使如此,我也十分想要成为特别调查员。如果我有这种特殊的力量可以帮助他人,那我为什么不去利用呢?

“因为这个行业太危险了,宋亦之。”当时我把这种想法告诉老板之后,他露出了怜悯般的笑容,“这个‘行业’才出现了不到三十年,我们的经验与那群捉鬼的道士和尚天差地别。要掌握的知识太多,要面对的危险太多。很多怪谈,普通人一旦触发了禁忌,几乎是必死无疑,而这仅仅是因为‘怪谈是这样说的’这种玩笑般的理由。就算我们掌握了超人的力量,也并非在与怪谈的对抗中绝对安全。”

“况且在行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很少有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老板抿了一口咖啡问我。

”因为他们不是很了解怪谈这种东西?”

“正确。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司职除妖降魔的同行大部分都处于一个系统之中,就算年轻人互不认识,长辈一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不用担心社交关系。而在十几年前,我们别说是找到异性同伴了,就连找到个同行都千难万难。也正因如此,‘协会’才应运而生。”

“不少前辈到了三十五后半段就退出了,我们又怎么能责怪人家呢?”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我们这行而言,就算是明天死了也不奇怪。到时候家人要怎么办呢?”

这个沉重的疑问结束了那天的对话,直到今天仍然萦绕在我的胸口。我不是傻子,也不是圣母,恰恰相反,我相当惜命。

可是尽管如此,我仍然有着加入这个“行业”的强烈愿望。

因为在我小的时候,正是一位特别调查员——当时她称呼自己为“除灵师”——救了我的命。

在她将还在哇哇大哭的我从那个泥沼般黑暗、恐怖的隔间中救出来、安置到一家咖啡厅里,小口小口地喂完我一杯热牛奶之后,我就立誓要成为像她一样强大而温柔的人。

可是无论我怎么打听,都再也找不出那位姐姐的下落,也无从知道究竟要怎么成为“除灵师”。

——直到我高考结束,重新回到那家咖啡厅时,那个不苟言笑的老板塞给我一张招聘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