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橘子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在崩坏立方把话说完之前，橘子右脚踩地，朝着崩坏立方冲刺而去。
这种移动方式我只在动画中见到过，现在橘子完美地在现实中复现出这一幕。
强大的爆发力带来的是异乎寻常的高速，因为反作用力，橘子刚刚站立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几条小小的裂缝。这股爆发力足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跃至崩坏立方身前。
而对于体术系的橘子来说，只要能够近身崩坏立方，这场战斗就能够宣告结束。
橘子的身体在空中浮空了大约零点五秒后落至地面。在落地时，橘子因为高速带来的惯性不得不弯腰以缓冲。
但奇怪的是，她和崩坏立方之间的距离没有缩短一步！
自始自终，橘子始终都在原地。我看见橘子起步，冲刺，可她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前进分毫的距离。在她身前一毫的距离内，似乎压缩了无尽的空间。无论橘子如何前进，始终不能跨过这短短一毫的距离。
崩坏立方疲惫地叹了口气：“至少听我把话说完吧，死红之瞳，我还没蠢到在你面前不做任何准备的地步。”
在咒术系发动能力之前击败他们，这是橘子曾告诉我的，和咒术系战斗的方法。但现在我才发现，尽管橘子说起来十分轻松，真正要做到这一点却异常困难。
正如崩坏立方所言，这世上哪有任何准备都不做，就出现在敌人面前的咒术系言灵师呢。
橘子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面，接着，她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无名名，我之前跟你说过吧，要在咒术系发动能力之前击败他们。”
“说过是说过……”
我不知道橘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现在她已经失败了。
“上次的话我还没说完，这种方法一般只适用于遭遇战。现在的情况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一般咒术系都是有备而来。这种情况下要在咒术系发动能力之前击败他们，基本上没有可行性。”
“那你打算怎么办？“
橘子并没有回答我。在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嘲讽的笑容，只是现在多了一份冷酷。
“哈！”
橘子发出一声嗤笑。她微微抬起右脚，然后用力踩下，地面上随之出现几道裂缝。这几道裂缝迅速朝着前方蔓延，很快就到了崩坏立方脚下。
“喂……你这家伙——”
橘子的行为显然让崩坏立方措手不及，她再次朝着前方冲了过去。这一次她不像刚才那样原地踏步。在短短一息的时间内，她那略微兽化的尖利指甲已经抵在了崩坏立方的喉咙上，
“……”
这时，四周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消失不见的环境底噪重新涌入我的耳朵。
在橘子将尖爪刺入崩坏立方喉咙的前一刻，这个男人解除了隔绝环境的结界！
“真的好险，要是我再晚一步，大概现在已经死了吧。你们苏家人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不会在隔绝者面前暴露自己呢。”
橘子的指甲依然抵在崩坏立方的喉咙上。
在崩坏立方解除结界的瞬间，她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进一步下手。
和崩坏立方说的一样，橘子似乎无法在隔绝者眼前使用言灵。
长着猫耳和猫尾的少女，以及和少女对峙的男人，逐渐开始吸引路人的注意。如果在这时候杀人，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哈哈，你说的没错。”
橘子自嘲地笑了起来，于此同时，她头上的猫耳和身后的猫尾全都消失。
橘子已经放弃了。
至少我和崩坏立方都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我看不清崩坏立方的表情，还是能感受到他明显松了口气。
但就在下一刻，橘子突然掐住崩坏立方的脖子，接着猛地朝地上按下去。瞬间，崩坏立方的背部狠狠摔至地面！
“咳……咳——！”
在橘子弯腰起身之后，她一脚踩在崩坏立方的胸口上，崩坏立方从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呻吟。
“当街杀人好像有点不太好，总之，我先把你的行动能力废掉吧。”
橘子瞥了崩坏立方一眼，接着抬头确认四周。她朝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这边看的行人友好的笑了一下，行人反而略显局促地匆匆离开。
“等一下，我投降！”
“投降？”
“所以我刚才不是说了，至少让我把话说完。今天我是来投降的。”
橘子将脚从崩坏立方胸口移开，后退两步，回头对我说到:“无名名，你过来听听看。”
崩坏立方一边咳嗽一边从地上爬起来，看他脸上的表情，刚才的两下让他非常痛苦。
我走到橘子身边，小白跟在我身后。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我致以万分诚意的歉意，对不起。”
我犹豫了片刻，答到：“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崩坏立方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是为了道歉。
可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被破解了两次言灵，根本算不上失败。就算他真的失败，只要趁着我们找到他之前离开就好。无论是我还是橘子，根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正如你所见，我只是过来和你道歉而已。 如果你觉得我的诚意不够，需要我鞠躬吗？让我下跪也可以。”
“……为什么要道歉？”
“道歉当然是为了取得原谅，我将你两次关入我的空间，再怎么说都该道个歉吧。”
我终于发现，为什么对于崩坏立方的态度我会如此疑惑。从他再次出现开始，这个疲惫地男人再也没提过他的目的。
“你不是要得到天书吗？”
“我放弃了。”
这个回答之干脆超出我的想象。
“放弃了？”
崩坏立方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应该没有这么难以理解吧？“
就我一个普通人而言，实在是难以判断这件事到底是否难以理解。我不清楚天书对言灵师而言到底又多少真实性，也不明白天书对言灵师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只是从崩坏立方的表现来看，这本书值得他特地来到这所大学，值得他查煞费苦心地将我和橘子牵扯其中。
橘子吐槽说到：“你放弃得也太早了。”
“既然是放弃，当然是越早越好。只有无可救药的愚者才会在不可能之事上坚持到最后一刻。对我而言，这次行动的难度是在太大了些。不仅死红之瞳插手其中，半途还有不知名言灵师随便就干涉进入我的空间。”
“哎呀，真是多些夸奖了呢，崩坏立方。”
橘子带着虚伪的喜悦笑容，理所当然地收下了敌人的溢美之词。
崩坏立方低垂眼眸，无精打采地继续说到：“不过最让我恐惧的还是你，无名之人。”
“……”
呃，虽然我的名字是很奇怪，不过再怎么说喊我无名之人还是有点……。
——这样的吐槽，如果不是因为太过惊讶，我差点脱口而出。
“从一开始，战力差距就太大了，只是愚蠢如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你这家伙毫无疑问是我的天敌啊，而且是相性最差的那一种。在你第一次破解我的言灵的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才对。偏偏到现在我才发现，如果再晚一步，我就会被你吞噬掉吧。实在受不了，为什么我会愚蠢至此。”
“你太夸张了吧……”
“夸张？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能力的可怕之处吗。恕我直言，愚钝可不是什么优点。不过被击败两次的我，根本没有资格说你就是了，我倒是反过来该被你嘲笑。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涉入天书的争夺之中，我太小瞧了这场争夺的规模，更要命的是，我太小瞧你了。真是的，愚蠢到这种地步，连自嘲都算不上了。”
“……”
面对言灵师这种庞大的存在，我无法做到对等的交流。
对于崩坏立方说的话，我无法理解，实在无以应答。
“从今天开始，我会逃离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我会尽可能的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如果有个万一的话，还请你尽可能的无视掉我的存在。”
“就是说……你以后不会再攻击我了吗？”
“没错。如果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其他的言灵师应该也差不多快来到这里了，在惹上更多的麻烦之前，我想早点离开这里。”
说完，崩坏立方身体周围出现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后退两步，马上就要跨入路边行道树的影子里。
“站住。”
少女的声音在空间中回响叠加，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最后形成了庄严的多重唱。刹那间，我似乎听见了神祗的箴言。
这是小白的声音。
笼罩在崩坏立方身边的阴影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崩坏立方正如这句话所说的那样，以一种非常僵硬的动作停下脚步。
我回头看了看小白，小白对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份笑容在她面对崩坏立方时消失不见，天真活泼的少女瞬间切换成威严的女王。
崩坏立方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腿：“这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小白言灵的能力。既然是言灵，无论是怎样的能力都可以实现。
只是不知崩坏立方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就这么放你走，也太便宜你了。”
橘子饶有性质地看了小白一眼，看来她并不打算掺和进来。
“呃，那个……”
“阿名先闭嘴。”小白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我，“在你离开这所学校之后，对外宣称这里根本没有天书。”
崩坏立方沉默了片刻，说到：“就算我这么做了，我不觉得其他的言灵师会相信我。”
“没关系，我并不需要他们相信天书真的不在这里，我只需要让他们相信天书在你手上，这就够了。”
“可这么做的话——”
“闭嘴！你觉得现在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
繁奥的多重唱再次回荡在空间里，崩坏立方张开的嘴巴猛然合在一起。
“……这就是你言灵的能力吗？好……我答应你。也罢，就当作是我这次鲁莽行动带来的教训好了。不过仅仅使用两次言灵就换来这样的惩罚，未免太严厉了一些……你可以解开对我的束缚了吗。”
“哼。”
小白轻哼一声，示意她已经终止了自己的言灵。
崩坏立方再次将自己笼罩在黑色的阴影里，马上，他就要消失了。
我看着崩坏立方，想要说些什么。
刚才，他们的对话却始终有种违和感，让我心中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我有找不到问题在哪。
到底是哪里不对？我似乎遗忘掉了什么事情。
“等一下！”我开口喊住崩坏立方，同时在脑中飞速思考，“你为什么要杀掉李翔？”
我想起来了。
如果这家伙是要来找寻天书，他完全没必要杀掉其他人。但迄今为止，确实出现了一位受害者没错。
崩坏立方抬起低垂的眼眸看着我：“李翔？那是谁？”
“就是被你杀掉的……”
我突然反应过来，事情或许不是我想的那样。也许从一开始，我就被误导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一直奉行的是不杀主义，能不杀就不杀，毕竟这年头善后是越来越麻烦了。”
“……”
崩坏立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至少，在这所学校，我没有杀过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