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反击,躲闪。

躲闪,反击,防御。

重复,反复,打乱顺序,不断重复着几个动作,就像因为损毁而只能发出有限音符的八音盒。

击倒眼前的亡骸,新的骸骨战士便会填补出现的空缺。一方是方不知疲倦的骸骨战士,而另一方则是身心俱疲的普通人类,即使骨骸们的个体实力远比舞踏要弱,数十倍的数字足以扭转战斗的局势。

舞踏刚刚击飞面前的敌人,一把生锈的铁剑便朝着她的脑袋砍来。在清脆金属交鸣声中,泛着寒光的石中剑成功将这致命一击挡住,接着格挡的机会舞踏瞅准时机对着骷髅的关节位置猛踢一脚。骸骨战士缺乏肌肉连接的脆弱关节遭受重击,失去腿骨的它立即失去平衡重重的砸在地上。

舞踏虽然身体疲惫,但是攻势依然十分凌厉,可亡者毕竟是亡者,它们只是从死亡单身憎恶生命的不死者,作为生物本能的恐惧早已不存在它们空荡荡的骨头脑袋里。从左侧逼近的骸骨战士在舞踏击溃己方的同时挥下了手中的剑,布满铁锈的钝剑直直的朝着脖子砍去。

这一剑的时机实在太过糟糕了,右手的剑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得上。

噗嗤。肌肤被切开了,血液从伤口之中涌出。

失血过多和疼痛让舞踏的脸变得无比苍白,然而她依然咬着牙用附着金属的左肘击中了敌人脆弱的脖子,失去支撑的头骨猛然掉落在地,在空洞眼眶之中一直燃烧的灵魂之火也随之熄灭。鲜红的血水从割破的皮铠之中渗出,仓皇挡住致死攻击的左臂已经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舞踏感觉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刺痛,每一块骨骼都在哀嚎,体内不停流淌的战气也已经细若游丝,只是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对她来说已经是相当艰巨任务。透支了一切的她能够继续战斗下去,只是因为最后的信念。

终于舞踏到达了极限,当她被一具骸骨撞到在地的时候,连起身也做不到了。

她鲜血淋漓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头顶是没有月亮的漆黑天空,离她不远的石中剑身上映着骸骨们没有血肉的脸。

已经要结束了吗,我的人生。

布满了荆棘的一生,拥有着勇者之名却并不光荣的惨烈末路。

结束了,一切的一切。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的不甘?

为什么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无法完成我的心愿。

富可敌国的财产,冠绝世界的力量,这样的愿望与我无关。我所期待着的仅仅是活着,同姐姐和血舞一起平凡的活着。

她们虽然彼此并不认识,但是相性很好很快她们就能打成一片。三个人一起的话,花町的房子就显得有些拥挤。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努力工作赚够买房子的钱就可以了。

到那时要换一所三个人住都不会显得拥挤的小屋,三个人的房间紧紧的挨在一起。白天的时候出门工作,晚餐的时候和她们一起聊工作时的趣事。

一起过每一个节日,新年的时候三个人一起看绚烂的魔法烟花,彼此送上最真切的新年祝福。

只是这样而已,最为平凡而渺小的愿望。

可是为什么!即使这样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难道仅仅是活着都是一种奢侈吗?

我不是勇者,从一开始就不是。我无法像他们一样拯救所有遭受苦难的人,无法成为驱散黑暗的光,所能够做到的只是拼劲全力保护自己所能够触手所及的部分。

无法击溃邪恶,也无法治愈人心,所做的只是守护,守护拥有的所有羁绊,竭尽全力不让它从身边溜走。

我永远称不上真正的勇者,我只是拒绝失去的守护者。

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滞了,万物都被遭受了禁锢,然而有只有一种东西还在运动着,流淌于舞踏身体的银色战气。如同是丝线一般纤细的战气开始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变成了溪流,变成了江河,变成了咆哮的怒涛。

“尊敬的观众们,演出已经谢幕了。”阿库玛摘下并不存在的帽子,背对着爬满骸骨的战场对着血舞深深鞠了一躬,他的脸上是不含一丝杂质纯粹笑容。

血舞的嗓子已经变得沙哑起来,幼小的心灵仿佛缺损了一块,樱色的眼瞳隐隐亮起某种奇妙的光。

轰,震耳发聩的巨响将两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爬满骨骸战士的地方,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泥土翻飞惨白的骨骼碎了一地。

阿库玛注视着那里,倾注着满足的眼瞳瞬间被疯狂所点燃。

“太美妙了!这一切已经无法用文字和语言描述了,超越了一切理念与意识,超脱于生命甚至于神灵,从相对的概念之中提取升华,纯粹而究极的美。你一定就是世界赐予我的,一直寻找的唯一。”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想做做些什么。”在爆炸中心站着一位伤痕累累的少女,皮甲碎裂体力不支的她拄着剑柄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的目光仿佛驱散寒冷的火,让血舞干涸的眼眶再度湿润。“我想要守护我所拥有的一切。”

“毁灭吧!破灭吧!诠释究极的美丽吧!”陷入癫狂的阿库玛狂笑着,远超之前的漆黑魔力将她脚下的土地纯化为最为细微的例子。

“阿库玛。”舞踏望着如同神魔的阿库玛发出了清冷的声音。

“有什么想要说的吗?或者想要实现什么样的愿望吗?我会倾尽全力的满足你的愿望,在那之后我将见证究极的美丽。”阿库玛赤红着眼睛,癫狂地大笑。

“来和我战斗,赌上灵魂的最终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