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总能为一些猎手遮蔽行踪,为他们隐去手上的寒芒。他们爪牙锋利,在黑夜里极具威胁,任何一个被盯上的猎物都不得不警惕、再警惕,就连那明月似乎也慑于此间,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里。

房间里静悄悄的,黑夜的触手伸到了每一个角落,伸手不见五指,却为那些入侵的人提供了最适合行动的场合。

两个人悄悄推开了房门,轻点脚步,走了进来。葡萄酒正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早已入睡。

于是他们来到床前,无声地举起了手中的刀子……刺下!

噗嗤。

伴随着血肉喷涌,被刺者梦中惊呼一声,顷刻毙命。刀子又狠又准,瞄的是心脏,他的死亡是既定事实。

按照习惯,另一个人需要再补一刀,但几秒过去,他迟迟未动。

“喂,你在干嘛,快动手。”同伴低声说道。

回答他的,则是无休止的安静。

“喂!”隐约察觉不对,他焦急催促。

这时月底下的云层飘去远方,他急忙拉开窗帘,月光倾洒进来,让屋中一切变得清晰可见。

床上人目眦欲裂,心脏处汩汩涌血;他的同伴站在原地,那双眼依旧盯着床上的目标,但却失去了光泽,在他的胸口同样有一个不停冒血的裂口,把衣服染得鲜红,肩膀处有一只手正扶着他,让尸体不致跌倒。

入侵者顺着那只手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的黑色瞳眸,以及一道金色寒芒。

“你!”

刚要举起手中武器,他的脑袋便感觉到一股钝痛,下一秒,眼前一黑,昏厥了。

希忒尔向他抱怨。

“鲜血的味道没有葡萄酒好。”

葡萄酒没有理会。

……

…………

………………

他渐渐转醒。

一开始脑子是昏沉的,眼前有一层朦胧的膜,但几秒后它渐渐消逝,眼前也变得清晰。

察觉到的第一件事是自己的身体、双手双脚正被绳索牢牢地捆绑在凳子上,嘴被用胶带封住;第二件事是有人在清洗地面。

葡萄酒停下拖地的动作,看向那个入侵者。对方也看着他,几秒后又看向一旁,那里有两个袋子,里面各装着一具尸体,一具是和他一起来的同伴,另一具……

“霍斯……”

则是负责跟踪葡萄酒的人。

接下来,由于血液长时间保留就会留下难以消除的痕迹,所以葡萄酒继续有条不紊地清理现场。入侵者时不时会接到他投来的视线,那更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个物品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心惊胆颤、头皮发麻。他明白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终于,清理完成了。葡萄酒又找来几个袋子,给那两具尸体再套上几层,直到确保血不会流出来才停下。

随后,他来到入侵者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手里,则握着原本属于入侵者的刀子。而此刻,这把刀子已经抵在了入侵者的食指顶端。

葡萄酒撕下对方脸上的胶带。

“告诉我,你们的身份、目的。”

冷漠的口吻传入耳中,入侵者瞪着那把刀子,那尖端是如此锋利,只是稍稍触碰就划破了脆弱的皮肤,甚至碰触到骨头,血珠正缓慢地形成、流下。他开始颤抖了。他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后颈不自觉地僵硬、抖动,呼吸也变得极为急促;抬头看向葡萄酒那对没有丝毫动摇的黑眸,冷汗便从他额头渗出滴落。

葡萄酒握紧刀子,缓缓向下割去。

“说。”

入侵者还在颤抖着,他嘴唇哆哆嗦嗦,望着葡萄酒发出无意义的恐惧的呻吟。他就这么盯着,盯着,良久良久,突然盯着葡萄酒笑了出来。

“嘿嘿……嘿嘿嘿嘿……”

见此,葡萄酒毫不犹豫地用力、剃下了他的指甲,并在对方发出痛嚎前给了他一拳。

入侵者歪着头,脸色苍白地呼呼急喘,低声痛吟。

“告诉我,你们的身份、目的。”

“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呜呜呜…………”他哭了起来,鼻涕横流,“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只是想偷点东西而已,对不起,我们不该想偷你的东西……”

葡萄酒再次剃下一块指甲,并给他几拳。

“告诉我,你们的身份、目的。”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只是想偷点东西而已,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该起这些邪念,我们只是想吃点东西……我家里还有好几口人等着吃饭,我的家人已经很长时间没吃饱了,再接下去他们会饿死的,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求求你……”

入侵者泪流不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嘴角淌下鲜血,他的嘴唇已经因为剧烈的痛苦泛白。

葡萄酒又一次行刑。

“告诉我,你们的身份、目的。下一次,我会把刀子伸向你的眼睛。”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啊!大人!大人!求你不要这么做,我真的只是个小偷而已,求你了,求你了!”

葡萄酒直起身,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一只手把刀子探向他的脸。

这一刻,入侵者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更为惊恐,然而就在这惊恐之上,却有一层更为浓厚的憎恶。

“可恶,可恶!为什么你不肯相信,为什么你不相信?!你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你难道是恶魔吗?!……啊——啊!不要——不要!”

葡萄酒扒开他的眼皮,迫使他瞧着刀子渐渐贴近,然后停在距离眼珠不要一公分的距离。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行刑者如此说道。

入侵者的眼神变为了彻底的恐惧、与憎恨。他愤怒地大吼:“来吧,来吧!杀了我吧!你这条走狗!既然你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问我!从我成为其中一员那一刻起我就不曾畏惧过死亡,来啊,你这条狗,你这个懦夫,杀了——”

咔!

刀子从眼珠嵌入,直至没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