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布拉格。

这所旅馆也没有二十多米高。

但听到岁纳那番话的雷鼓头皮不禁一阵发麻,前提是她现今这个状态有头的话。

因为她晓得岁纳思路虽然非常跳跃,但他的语气表明方才充满开玩笑意味的话语,完全不是玩笑。

“您能冷静下来实在是再好不过。”即使意识到雷鼓选择了沉默,岁纳的脸上依旧无喜无悲,“只要雷鼓小姐您不做惹我发怒的多余之事,一切都好说。”

“你的沸点很奇怪啊。”雷鼓忍不住吐槽了。

“没人教过您不要在他人熟睡的时候打扰别人的么?”

“……你觉得前一阵子才诞生的我能够理解这句话吗?”

“好吧,”过负荷直接认输,“是我的错。可我真的希望您不要闲得没事就把我吵醒。”

太鼓的付丧神这时才发现,直到刚才为止,自己一直处于被面前这个弱小的过负荷穷追猛打的境地:“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

“这是常识哦。”少年微笑着。

“只是,方才说的那些话绝不是什么玩笑话。我很容易发怒的。”

“这一点我已经深刻体会到了……”

想到这里,雷鼓突然发问:“你以前也这么易怒吗?”

“差不多吧,”岁纳叹了口气,“有些事我能忍则忍,不能忍那就唯有发作出来,这亦是无可奈何。幸亏我的沸点比较奇特,否则我可以在中国组建一个人的拆迁大队了。”

拆迁大队又是什么鬼?

“过一会儿我要带您离开旅馆,在路上我建议您最好闭嘴。”

岁纳似是怕雷鼓还没明白:“您能开口的时候,我会和您搭话的。至少,请雷鼓小姐您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出声。”

“不论发生什么?”

“是的。就算我被人砍死,只要我没向您求助,您也尽量别发声。”

“你之后是要见什么人啊……居然让你用‘被砍死’来举例。”

“您想多了,我拿‘被砍死’来举例,纯粹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被砍死。”

确切的来说,是任何刀具利器都无法穿透岁纳的皮肤,尽管岁纳本人会痛得要死。当然,雷鼓自是不知道岁纳所持有的过负荷的。

“或许倒在血泊之中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我不用考虑洗脸的问题。”

“你还在计较洗脸这等小事吗!?”雷鼓颇感惊诧。

“不是我计较,”岁纳说,“是我接下来要去见的人会斤斤计较。”

雷鼓正待继续问下去,岁纳却不让她再问了,非常干脆的将拨浪鼓塞进了衣兜里。

付丧神的视界里满是漆黑。

如同昨日的夜。

藏身于岁纳庇护下的雷鼓只能通过外面传来的声音来确认过负荷是否在移动,可惜的是外界是热闹到从不缺人的领域。再者,外界这片花花世界不只有人声在躁动。

她所听见的任何一种噪音,几乎都能压过鼓声。

这个事实让她油然而生出一种畏惧之感。

付丧神恐惧着的,非是自己消亡的可能性。

而是声音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