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的街灯,狭小却温馨的家,放下扫帚,停下三轮车,打开家门,那曾是他每天最后的记忆。
鬓角渐白,他对生活的要求也逐渐降低。
无论是路人的白眼还是消失三年的不孝子,曾经的以往都变作过往云烟,他只想和自己的老伴一起安度最后的时光。
但是,命运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那天的医院里,老伴被查出胃癌晚期。
想来也对,他们每天早出晚归餐无定点,身体不出点毛病才怪。
如果是他,他或许不会在意然后继续过原来的日子。
但不是,即使她是这么想的他也不允许,所以他屈服房地产商变卖了那间狭小的房子。
房地产商举杯庆祝赶走了最后一家钉子户,破旧的老楼在觥筹交错间被炸的粉碎。
搬到了因为火灾废弃的厂房,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生活的希望。
手术,药品,一切完成后,他们再次开始了新生活,将厂房打扫的一尘不染,捡来了沙发与铁丝床,凭借年轻时的手艺修缮完好。老伴编出一个木藤垃圾桶,每天打扫他们宽敞的家。
陪伴他们的还有一口他们结婚时他爸妈给他的置办物唯一留下来的一口铁锅,那口锅里,每天都能在石头搭的炉灶上飘出粲然的香味。
算不算因祸得福呢,他们久违地能再吃到柴火烧的菜中的独特香味了。
年迈的他们不再用言语表达情感,只是每天都会靠在一起,从因火灾缺失的天花板一角中仰望灯红酒绿的城市中看不到的星空。
他本以为一切会那样继续下去。
直到那张诊疗单被他看到。
老伴咳出的血让他被那鲜红拖入了深渊。
他们从未脱离魔爪,只是在魔爪掏出他们心脏之前尽情地放纵了一会而已。
面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伴,他再也抵不住内心的痛苦,手中紧紧攥着想要扔掉几次都扔不掉的诊疗单。即使医生听从了老伴的请求骗了他,老伴恶化的病情也不会停止,而他们已经没有可以用治疗的钱了。
决堤的痛苦在整个厂房中弥漫,唤来了闻着绝望的香味前来的恶魔。
“你想让她活下去吗?”
恶魔在低语,他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在老伴常用的扫帚与簸箕上看到了那一团黑雾。
“我可以让你和她一起活下去,永远不会受到疾病侵害,只要和我一起。”
他知道,这个邪恶贪婪充满欲望的声音不是天使,但他没得选,因为天使没有出现在他面前,出现的只有恶魔。
契约签订了,名为爱的阴我吞噬了他们,赐予了他们黑暗的新生。
不尊重他们的人化作碎骨在齿林间摩擦,他们从未得到过人类该有的尊严在这幅怪物的躯体下升华。
他们吞噬,他们生存。
他们将永远依偎在一起,清除贬低自己的垃圾,就像扫帚与簸箕一样,缺一不可。
只是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没有那口铁锅炒出来的温暖美味。
没有任何预兆般,白衣的身影落到他们身上,长剑刺入躯体,黑色的霍拉之血如雨水般自天花板泼下,染黑了沙发与铁丝床,将铁锅中没来得及逃脱的虫子腐蚀殆尽。
剑光闪烁,毫无准备的簸箕形霍拉哀嚎着从天而降,砸烂了她曾躺过的小床。
扫帚形霍拉见状,伸出尾巴想要缠住它,但小一圈的体型让它被牵着坠落到地面。
“默牙,无论你在想什么,如果不杀死他们,我们就会玩完。”
“我明白。”
零默牙从天而降,剑刃抹过伽利鲁的铁牙擦出明亮的火花,火花随他在空中旋转,三道光圈之门与开启之时闪耀。
黄金的甲胄于空中飞舞,块块拼合在零默牙身上,坠落地面时整个厂房都在颤抖,巨大的墨文在精光中闪耀,尖锐的狼啸响彻黑暗。
金色的剑刃支撑着地面,映出皎洁的月光。
残破的天窗投射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的脸,黑暗中他抬起硕大的狼头,只有锐利的双眼刺破黑暗,闪着凶猛的蓝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