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你太不会看气氛了,如果你在家里或者公开场合亲,辙绝对会乖乖闭上眼睛,但这里可是几个老熟人的……嗯这里姑且算老熟人的封闭空间吧……”

啪——

辙毫不犹豫地赏了觉晓更大力度的一掌,碰撞声之强烈,足够让啼鸟和夜来后退好几步。

“你还好意思说我?”乡捂着肚子笑,“会看气氛还会堂而皇之地发表这种言论?哈哈,哈哈哈啊——笑死我了……”

然而他的话音被辙一个冷眼横断了。这个冷眼让全场足足安静了一分钟,无辜受难的夜来和啼鸟作呆若木鸡状,最后还是辙自己咳嗽两声改变了话题。

“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沿用默离的战术,设下两个所在地。一个明置,作为诱杀敌人的魔术工厂;另一个暗置,作为我们隐藏和休息的场所。”

乡顶着红手印加入话题,但却换了一副表情。要不是那个鲜亮的红手印还在,辙甚至会错觉他是另一个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搜索适合的地方。”乡把市区地图铺在桌上展开,指了指画红圈的地方,“擅长结界的觉晓和精通炼金术的啼鸟去这个地方,设置魔术工厂。辙的时间还剩四天,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在两天内设置完成,我会在第二天晚上让我们的好忠犬把这里的位置散播出去。”

“至于暗置的所在地嘛,姑且就定在这里吧。如果对方是像辙说的那种,可以置那么多人生死于不顾,展开偷袭的家伙,那么我也可以放心地……”乡抬起渐渐狰狞的面孔,咀嚼着低哑的嘶吼,“杀了他。”

辙愣了一秒,随即笑笑:“切,算了吧,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像人妖那种制作了那么多死侍的家伙,虽然没有像我们原先推测的那样让整个城市死亡,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善类。你竟然因为自己误会了他,就把他放走了。是不是猎物对你说,我长着牙齿只想用来填饱肚子,绝对没有攻击你的意思,然后你就会放它走?”

乡看着辙,没有说话,然而却是不容置疑的、支配者的表情。辙咬咬牙,张口想说什么,但又被乡的气势压回来了。

觉晓嬉皮笑脸地伸出手来拍拍辙的脑袋,仿佛全然忘了刚才的那一巴掌。他的声音有某种打破任何僵局的活力:“小辙就不用担心了,乡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屁孩,而你也不是以前那个陶瓷娃娃了。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就因为不是以前那个陶瓷娃娃了,所以我才会担心啊,所以才会害怕啊……”辙低下头,竟然哭了起来,泪水如碎玉般划过侧脸。

乡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伸手抚摸她的头顶,却再没有更多的动作。觉晓扶额悲叹,说唉这种时候不能拥抱真是痛苦。

“其实我觉得,乡虽然太激进了,但每一步的行为都是有仔细思考过的。首先是冒名伪神和放走人妖,这两步棋是配合着下的,不管别人信不信乡的身份,但至少当时处在极度恐慌之下的人妖是信了。何况一个王能轻易放走另一个王,除了伪神这样不用考虑‘收益’的畜王圈支配者,还有谁能做到呢?”啼鸟扶了扶眼镜,分析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乡就可以支配至少一个王,至少人妖现在是对乡言听计从了。”

夜来很默契地接过了啼鸟的话头,原四方战将的配合果真不负虚名,他们仅仅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彼此想要做什么,仅仅读到对方的眼神,就明白彼此想要说什么。

“其次是谎称能力,辙的真实能力是‘绝对自我’,可以让王对自身进行绝对命令,免疫一切控制类的能力。所以人妖把自己的时间分流到乡身上,企图让他自杀的策略,失效了。这个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想象实体化,只不过想象实体化的范围仅限于自身。例如,那个看似狂战士的效果,就是乡对自身下达了‘把痛苦和恐惧当做兴奋和愉悦’;再比如,那个明明刺中左胸却没刺中心脏的效果,是乡对自己下达了‘心脏偏移到右胸’的命令。还有血液速凝和痛觉屏蔽,也是乡下达了类似的命令。”

“可以说,仅仅在‘自身’这一范围内的话,辙的能力几乎已经是想象实体化了。但这个能力的缺陷就在于,涉及到外界的命令就不会生效,例如‘活下去’、‘杀了他’、‘获得胜利’之类的,因为达成这些命令的因素除了自身以外,还有更多在外界。但也不是完全不生效,因为乡曾经下达过‘和你一起活下去’的命令,而且凭借这个命令救过辙一次。因此可以理解为,受外界因素干涉的命令虽然无法完全生效,但也能让自身能力值达到完成命令的最大程度。”

啼鸟低头沉思,而对面觉晓传过来的目光表示他已经明白了,所以他把点破话题的工作交给了他。

“所以乡说的也没错,就算把你的能力称为想象实体化,也没什么大错。何况,我觉得,给对方一个大范围的情报比给对方局部信息更聪明,因为同样‘真实’的两个信息,显然前者更容易让对方抓不到重点,他们更容易做出各种各样的错误理解。”

作为共识几年的损友,乡当然明白他们是在帮自己安慰辙,所以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

“不是说过了吗?我的愿望一如他的期望,他为了我和老妈活下去而战,而我也会为我们的未来而战。”

乡说得如此平缓,就像在陈述理所当然的事情,而这一次,辙没有羞怯,只是靠着乡的肩头,安静地阖上了眼睛。

“嗯。”

他的期望我的愿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