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栢回过神来的时候，察觉到了感知领域边缘的死亡威胁，并且不可回避。她感受不到威胁的来源，因为那是突然降临的死亡——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她的“同步观察”覆盖了整座空中城堡，没有一丝遗漏。

换句话说，威胁的来源在阿塔纳索夫·贝瑞之外。

在反射神经悸动的零点零几秒里，神奈栢搜索了整个观察领域，发现古晓辙突然消失了，于是她瞬间明白了威胁的来源。

但是即便明白，即便所有的计算和考虑在瞬间完成，神奈栢的身体也无法付出相应的速度，去改变结局——尚且残留着泪光的瞳孔里，倒映着高速接近的金属光泽——那一闪而逝的流光，穿透了机舱上下一百六十四块板材，在平流层上拖曳出耀眼的火花，只为击碎神奈栢的颅腔。

古晓乡这个时候和神奈壑一起抬头仰望，看那被金属流光洞穿的空洞里窜进来的炽烈阳光，以及被这束光线点燃的、纷纷扬扬的血花。

神奈壑的哭声骤然响起，就像应和着暴雨的轰雷。古晓乡把她搂在怀里，几乎能够想象她渐渐破碎的童颜。然而他麻木的心却感受不到任何事物，只是漠然地扮演着过去的自己，采取着过去的自己会采取的行动。

猎猎风声撕扯着古晓辙素白的衣裙和长发，漆黑的特制反坦克狙击步枪在这纯白的少女手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在这五十海里之上的天空中，她和冰冷的狙击步枪一起坠落。

经过改装的反坦克狙击步枪显得格外沉重，那不是能够单人携带的枪支，反而更接近于固定架设的航炮。握持这样的武器，让辙白皙的指关节渗出了红色；而在没有固定架设的条件下开枪击中目标，又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判断力，更是难以想象的——承受了这样巨大的负荷，辙终于也脱力了，她渐渐松开握持武器的双手，疲惫的眼睑渐渐合上——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正处在高速坠落的途中，需要打开背上的伞包。

“干得漂亮，辙。相当出色的配合。”

但是，在乡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的那一瞬，辙又恍然苏醒了，脖颈上的金色怀表就在眼前飞舞。然后她仿佛响应什么召唤似的，身体准确无误地完成了所有自救的后续工作。

“嗯，任务完成。”

天空御座之上的狙杀者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