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瘴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视野也被空气中弥漫的毒雾所遮蔽。
雷伊捂着口鼻，想用【清新之术】净化自己周围的空气，但却无法自由吟唱。
伊蒂纳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无处不在的风之精灵啊。请驱除大气中之污浊，还空间以纯净。【清新之术】！”
像是一阵清风拂过，周围的空气被清洁如新。面前是幽暗的危机四伏的废墟。
“多谢。”雷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道谢说。
伊蒂纳尔碧绿色的眼眸中射出不屑的光。
“不过是为了让对决进行下去罢了。如果对手一上来就倒下，便不能称之为公平的对决吧。如果又是一场不公正的比赛，那就没有进行的必要了。”
“啊，你说的对。”虽说不是什么意外的回答，但雷伊还是觉得这个人有点过于不坦率了。“不过，这个人情我还是欠下了。希望一会儿能有机会偿还。”
王立魔法学院的天才法师伊蒂纳尔。萨尔诺德魔法学院的学院代表雷伊。
前日的学院代表大会的“重战赛”，是在由记忆水晶投射出的幻境中进行的一场比赛。比赛的内容是，在这被映刻在记忆水晶之中的200年前的苏尔兰德，——那时还不叫苏尔兰德，而是叫做瓦尔茨公国的大陆西南一隅的半岛小国上，在瘟疫席卷、魔兽横行的土地上救出更多人的一方获胜。
“——魔法的存在意义不是为了互相残杀，而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为了让你们重新认识从一开始学习魔法就应该铭记于心的这件事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样的比赛才是最适合你们的。”
释放这一幻境作为比赛裁判的库洛娜如是说。
这样的幻境模拟在课堂的练习中也曾进行过多次。不过以200年前的真实历史为背景的模拟对于雷伊和伊蒂纳尔来说都还是第一次。两人郑重谨慎地环顾着四周，以随时能够摆好防御架势的姿态在断壁残垣中摸索前进着。
而库洛娜正像一名观赏舞台剧的观众一样，坐在萨尔诺德学院大礼堂的中央，通过水晶球神情悠然地看着幻境中表情认真的两人。她自己的影子也映在那悬浮在自己膝盖上方的水晶球上，蓝发紫瞳的模糊剪影像是一个战场的监督人，严密而又带着玩味地监视着这场不同寻常的对决。
略有些不安地坐在她身边的是卢拉。她望着水晶球中的两人，视线追随着雷伊的背影，不知为何始终担心他会被夜色中突然出现的什么东西袭击。虽说那是幻境，应该不会真的受伤的。
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脸上云淡风轻似乎还带有一丝期待的库洛娜之后，卢拉双手撑着椅子，挺直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水晶球里的画面。
库洛娜瞧见卢拉正襟危坐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卢拉，那是幻境，他们不会真的受伤的。”
库洛娜说道。在幻境中的人虽然会实际感受到痛苦，就像雷伊刚才感觉呼吸困难一样。但幻术一结束一切都会恢复原样，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我知道。可是，如果雷伊被那个人偷袭的话……”卢拉抬起手，指着伊蒂纳尔的身影说。
“不会的。”
库洛娜很肯定地说。伊蒂纳尔是秉持着王室骄傲的法师。他对雷伊以及萨尔诺德的敌意大概就是来源于，他对魔法崇高而不容许任何玷污的信仰。毫无疑问他无比想赢下这场对决，以证明雷伊以及所有萨尔诺德所传授的法术都是投机取巧的雕虫小技。所以，如果用偷袭那样的手段的话，他应该更愿意光荣地输掉吧。
听到库洛娜这样说，卢拉露出了安心的神色。虽然还是专心地望着水晶球，但明显放松了下来。
还真是容易相信人的孩子呀。库洛娜心想。
“雷伊那家伙是越来越不听我话了，以后姐姐就罩着你吧，卢拉酱。”库洛娜开玩笑地说。
“哈啊……”一脸迷茫的卢拉。
“这两个月，我太忙也没怎么关心你，学院的生活还适应吗。”
“嗯……食堂的料理都挺不错的……”卢拉脱口而出，但旋即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地低下头，补充道，“大家对我也很好……老师和同学都。”
库洛娜轻轻地笑了。不知为何，她觉得卢拉的回答实在太过可爱。她平日里锐利的眼眸此刻流出着温柔的光。
“那魔法呢？你觉得自己适合学习魔法吗？”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不管卢拉在这里过得有多么愉快，每天有多少冰淇淋可以吃，如果法师并不是最适合她的道路，那萨尔诺德学院就是在浪费她宝贵的青春了。
这是库洛娜作为院长所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认真地等待着卢拉的回答。
是否适合学习魔法吗……
即使被问到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如何回答。魔法比自己想象中要难，学了两个月，也还是不能在想吃冰淇淋的时候将其变出来，而且魔杖这个东西始终觉得不太顺手。但是……
“虽然我好像没什么天赋，说实话，魔法对我来说是挺难的……”
卢拉歪着头边思考边说着。
“但是，我还是想学下去。直到能被称得上是一名法师……”
“为什么呢？”库洛娜侧头问。
“因为，和雷伊约好了。”卢拉理了理胸前的校服缎带，认真地说。
“要给他做向导。去到大陆上，看看从那里看这座空中之岛是什么模样。”
“我来到这里是通过一个我搞不明白的大魔法阵。所以我想，回到大陆，也一定需要魔法才行。”
库洛娜一瞬间有些愣神。原来短短两个月时间，卢拉已经有了自己学习魔法的目标，而不是那个只想着用魔法变出好吃的东西的女孩了。
虽然不得不承认的是，当初就是卢拉这可爱的一面吸引了自己，让她打破惯例地决定把身为亚人的卢拉留在萨尔诺德学院学习。但比起让她一直保持着那可爱天真的一面，能找到自己在学习魔法这条道路上更清晰、更激励自己的目标，无论是站在校长和老师的立场，还是作为一名大姐姐，库洛娜都是更欣慰的。
不过，年轻人的成长总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无论是雷伊，还是卢拉。
大概都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一转眼就成为了优秀的法师吧。
库洛娜有点难过地想。自以为守护了、培养了他们的大人，到头来都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见证者而已吧。
“哟，要和雷伊那小子私奔吗？去大陆上？”库洛娜用调侃的语气说。
“私、私奔……！？”
卢拉骤然红了脸。
没有这么想过。
确实憧憬着，带着雷伊一起，回到自己也说不上熟悉的大陆去冒险。然后攀上云层稀薄最适合仰望天空的高原，望着苏尔兰德这座天空之岛的模样。望着他眼中泛出兴奋新奇的光。就像刚刚来到苏尔兰德被带到王都城下町被目不暇接的新世界震撼到的自己一样。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耳畔的一切杂音就会消失，听觉澄澈得清晰听见自己逐渐起速的心跳。
这……会不会就叫做“私奔”呢。
然而还未来得及弄清答案，卢拉和库洛娜都被记忆水晶正在放映的画面吸引了注意。
或者说，不得不注目。
画面中的雷伊和伊蒂纳尔，被从废墟中钻出的、来路不明的通体漆黑的外形像野犬一样的魔兽袭击，身手迅捷的雷伊一个健步闪到了一旁，而没那么敏捷的伊蒂纳尔就被黑犬扑倒在地，挣扎着想要起身。
但黑犬外形的魔兽并不给他机会，它迅猛地向前，挥起锋锐的利爪——
“砰！”
挥出魔杖在千钧一发之时用气盾将魔兽弹开的雷伊。由于没有吟唱的功夫，又是自己不太擅长的风系魔法，所以雷伊的气盾只使魔兽被弹开向后退了一步，就粉碎消失在空气中卷起一小股错乱的气流。
而那只“黑犬”只趔趄了一下就重新调整姿态，向还跌倒在地上的伊蒂纳尔重新发动了冲锋。
但，这一间隙已经使伊蒂纳尔拔出了魔杖。
“喝！”他以跌坐在地上的姿势，用魔杖指向黑犬。如闪电般疾速朝他扑来的黑犬几乎要撞飞那看上去孱弱的魔杖，然而杖尖的红宝石在那一瞬间绽放出白光，锋利到肉眼可见其在空气中斩出的波纹的风刃在杖尖炸开，将冲到近在咫尺的黑犬切割成碎片，只落下一地晶片。
“不用吟唱就能施放这种程度的法术，真不愧是学院代表大会的优胜者啊。”雷伊在一旁抱着胳膊，一半佩服一半调侃地说。
伊蒂纳尔并不理会，头也不回地说：“刚才……谢谢你了。”
“啊……只是还你人情罢了。”
满不在意的雷伊。“你看，这就是锻炼身手的重要性。只会魔法的话，面对那种突然的袭击就没有办法了。”
说完他上前拍了拍伊蒂纳尔的肩膀。怎么说两人也算是互相救助了一次，雷伊觉得这家伙应该也没有那么讨厌了，然而——
伊蒂纳尔露出过度意外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拍开了雷伊的手。
“你在做什么！”伊蒂纳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仿佛雷伊做了什么极其不合时宜的事情。“我们现在可是在比赛中！在还未决出胜负之前就与对手勾肩搭背，你把这场决斗当什么了！？”
“……”雷伊无言。只好摊摊手作罢。
“不过说到比赛，我们好像还是0比0呐？”雷伊环顾着四周，四周是被暮色染上一层橘色的瓦砾。“接下来怎么做，分头去救人吗？如果是一起救下来的人，也不知道算谁的。”
伊蒂纳尔瞥了他一眼。“这里随处都有可能潜藏着魔兽。即使我们救下了人，如果我们放在原地不管的话就等于把人再度推向魔兽的口中。所以还是应该一起行动，先找到一个可以安置伤者的安全地带，把救下的人都带到那里去。”
“说的有道理啊……”恍然大悟的雷伊。想不到这家伙还是挺有脑子的。
“遇到刚才那种袭击，两个人的话也更能相互掩护。那就，一起行动吧。“雷伊补充道。
伊蒂纳尔脸一红。果然想到刚才自己被魔兽袭击而倒地还是觉得很丢脸。但也没有再发怒，只是下意识地为了掩藏脸红这件事地，一言不发地快步朝前走去。
他们找到了一个损坏程度还不算太严重的棚屋作为伤者的安置点，在屋外布下相对难以突破的结界，就出发在这个在暮光中看上去满目疮痍的城市里寻找可能存在的幸存者。
目睹了死状惨烈的尸体。还有一些不知身首何处的破碎器官。
但他们也只有在简单的祷告后强行压下从心里翻涌而上的恶寒，沉默地继续着搜寻。
“……”雷伊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原来200年前，苏尔兰德曾是这样一幅惨状吗……”
“那时候还不叫苏尔兰德。”伊蒂纳尔接过话头，“正是有了天空之神苏尔的庇护远离这些灾难之后，我们的国度才名为苏尔兰德的。”
“可是为什么苏尔只庇护了我们呢？整个大陆都深陷灾难对吧？既然天空之神那般慈悲而又有无所不能的伟大力量，为什么只拯救了大陆西南一角的我们呢？”
雷伊一直以来困惑的问题之一。想听听伊蒂纳尔见解的他，却只等来了一阵沉默。半晌之后，伊蒂纳尔才头也不回地说。
“——对于神的庇护，要永远心存感激。至于其他的疑问，都是愚痴的。”
“……”
雷伊也没有再说话。现在的他们毕竟是在竞赛中，不是辩论问题的时候。
终于他们在路过一口枯井时发现了一个蜷缩在井下、虽然奄奄一息但似乎还没有断气的老人。大概是为了躲避敌军或者魔兽，自己钻到了这口枯井中却没办法再上来了吧。
两人庆幸他们的搜查仔细，没有遗漏这样一口枯井。
大声呼喊了好几遍看到井底的人终于抬起头望向他们时，不知为何，与井下的老人比起来，他们觉得自己才是被拯救了的那一方。
“老爷爷！你不要动，我们马上救你上来。”
雷伊跳下大概五六米深的井。熟练运用重力魔法的他在下落的过程中让自己的体重减轻了三分之二，轻巧地落地后，他掏出魔杖指向身形枯槁的老人，使他的重力也减轻到原本的三分之一左右。
背起老人，跃出井口的雷伊。伊蒂纳尔已经提前吟唱好了治愈魔法，草本植物的气息裹着淡绿色的光芒笼罩着老人，片刻过后，老人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般的表情。
“你们是……神的使者吗？”
雷伊和伊蒂纳尔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将老人扶起，一人架着一条胳膊，雷伊说，“老爷爷，这里还不安全，随时可能有魔兽，我们带您去安全的地方休息。”
老人望了望四周的残骸，原本干涸的眼眶深处泛起水纹。
“啊……这样吗。这个城市已经没救了吗。”
沉入谷底的声音。
“为什么得救的是我这样一个什么用也没有的老头呢……”
这一刻雷伊和伊蒂纳尔都忘了自己身在幻境中。忘了这里的人和他们所发出的声音，都是由记忆水晶所制造的虚拟的【灵体】，对在投影中进行的干涉——也就是他们两人的行动，进行的自动回应。
但这些对于两人来说都不重要。两名来自200年后灾难已经不复存在、战争就像遥远神话的国度的少年，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老人身边，对老人内心的凄凉感同身受般地默默低着头。
老人的脸一半沉入淡墨色的夜晚，一半被血红的最后一丝残阳所浸染。他缓慢地转过身，面对两名少年。
“神的使者，神的孩子啊……”
“……”
“谢谢你们……有你们在，说不定一切就还有救。去吧，去那些还没有被完全被灾难的浪潮吞噬的，还在挣扎着的城市、村庄，趁还来得及……”
“老爷爷……”如鲠在喉的雷伊。所有的语言却堆积在胸口化不成声音。
“老爷爷，我们先带您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我们就去其他的地方——”伊蒂纳尔着急地说着。他和雷伊一样，也感觉到了什么：这个老人——
“你们果然是神的孩子。”老人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可是，我这样的行将就木的老头，就算被救也没有多大意义。快去救那些还没有放弃、还在向神祗们祈祷着的人们吧，快……”
就算被救也没有意义的生命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想这样反驳的雷伊。却看见露出满脸释然的老人，身体往后倾斜，向刚才那口枯井中栽倒而去。
“能在死之前，遇到神的孩子们，我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
雷伊和伊蒂纳尔同时向老人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下落的身影。即便老人是自己选择放弃了生命，也不代表能够眼睁睁看着他在眼前——
砰。
轰然而清脆的声响。像是一面巨大而又薄得不可思议的彩窗玻璃忽然碎裂，眼前的画面如碎片般瓦解，一阵眩晕后两人发现自己站在萨尔诺德学院的大礼堂中。
如同噩梦醒来。
但在醒来的一瞬间起就无比确信，那一幕将真的成为从今往后的梦靥。
中止了幻境的库洛娜凝重地说：“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展开。是我的失误，抱歉。”
郑重道歉的库洛娜。她知道，刚才那一幕恐怕会给进入幻境的两人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
“……”
雷伊和伊蒂纳尔都还沉浸在方才发生在他们眼前的画面中。雷伊神情呆滞地望着面前关切地注视着他的卢拉，瞳孔里却仿佛没有映出任何人和事物。而伊蒂纳尔深深低着头，从侧面唯一能窥见的是他紧咬着的嘴唇。
库洛娜叹了口气。“这样看来，比赛是没法进行下去了。这场决斗我就正式宣布以无胜负的结果结束了。不过……虽然是意外，我想比起比赛的胜负本身，你们应该觉察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啊……”伊蒂纳尔抬起头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沙哑。“是提出这样的决斗的我太幼稚了。我作为法师，还远不够成熟。”
伊蒂纳尔原本如翡翠般碧绿的眼眸蒙上一层阴翳。
虽然不认为自己在对待魔法的态度以及钻研魔法的方式上有什么错误，但魔法究竟该为什么而用，为什么手执魔杖，似乎应该重新思考了……
转身走向礼堂出口的伊蒂纳尔。在门口回过头说，“再见了，雷伊。后会有期。”
“……噢！后会有期。”雷伊回过神来。“如果什么时候想要切磋，我随时奉陪啊。”
伊蒂纳尔轻轻一笑。
“那可能会等到很久以后了。”
“……？”这边的三人都投去诧异的询问目光。
“你不来找雷伊打架了吗？”卢拉甚至问道。
“从明天开始，我就要作为圣魔导师团的见习魔导师，被派遣到格兰大陆执行任务，或者说接受试炼了。”
伊蒂纳尔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挺了挺胸，“所以，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这样吗……”库洛娜虽说依然很惊讶，因为她从未听说过一进入圣魔导师团就被派遣到大陆执行任务的。但还是暂且点了点头。
“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锻炼下四肢比较好。”雷伊双手抱在脑后，大剌剌地说，“虽然不知道你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但是据说大陆上现在还是有很多魔兽，你的魔法虽然厉害，但是遇到近身的偷袭就没办法了吧？”
伊蒂纳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像舞台谢幕般地优雅地行了个礼，转身在三人视线的目送下离开了礼堂。
“库洛姐。”
像往常一样叫着库洛娜的雷伊。声音如往常一样自然，仿佛已经消去刚才所经历的影响。
“你知道去到格兰大陆的方法吗？”
如果说以前的自己只是对未知的大地感到好奇。那么现在，便是想到大陆上还是一片荒凉、魔兽横行，就觉得不能不去。
尽管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好歹也是法师的自己，一定是能做些什么的吧。
而且跟卢拉约好了，要和她一起在大陆上看看这座空中之岛的模样。
库洛娜挑了挑眉毛。“怎么，要开始规划和卢拉的私奔路线了？”
“……！？”
雷伊一瞬间怔住。他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卢拉，而卢拉也是一脸尴尬，不敢与雷伊对视地，而是一脸幽怨地望着库洛娜。
库洛娜不理会两人的窘迫，只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要去到格兰大陆，只有传送魔法可能实现。那么高的高度，跳下去是别想了。即使是雷伊你这样精通重力魔法的也一样。”
“……”
倒不是多意外的答案，再怎么天真也没有想过通过降低自身的重力就能平稳地飘落在陆地上，2000多米的高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只是雷伊又一次陷入了过去也曾有过的疑惑。究竟是什么力量使得原本是格兰大陆一部分的苏尔兰德，脱离了陆地并且升到用普通方法都无法下降的高度呢。
如果说是天空之神的神力所至。那苏尔为何如此偏心的，将那么多还在苦海中挣扎的人们抛下，只拯救了大陆西南一隅的小小半岛呢。
“只是，能进行这种级别的传送魔法的，据我所知苏尔兰德全境就只有【水晶之塔】塔顶的传送阵能够做到。”库洛娜说。
“水晶之塔？教会那个？”雷伊问道。那是目睹过一次后就无法忘记的塔。塔身纤细如竹柏，但却莫名给人一种就算是火山爆发、海啸飓风也无法将其摧毁，甚至无法对它光洁晶莹的表面造成伤痕的感觉。
“没错。”库洛娜点点头，然后睥睨地看了雷伊一眼，“你可别想着偷偷潜入【水晶之塔】这样的歪点子啊？那里可是戒备无比森严的，而且，能启动那个传送阵的，应该就只有大祭司长一人而已。”
“所以，如果你们想去格兰大陆的话，”库洛娜总结陈词般地说道，“就加油成为苏尔兰德最厉害的法师吧！加入圣魔导士团，也就能像刚才那个嚣张的小子一样，被派遣去大陆了吧。”
加入圣魔导士团吗。
卢拉有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
雷伊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且不说他是声名在外的萨尔诺德学院首屈一指的天才，在知道这些之前。在那天的湖畔，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
他带自己飞起来，滑翔在被太阳映照得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的时候。
那时候就这样认为了：他一定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
可是自己的话……
沉浸在那天的回忆当中的卢拉。被轻轻地拍了拍头。
一只大大的、温暖的手掌的温度从头顶传来，卢拉抬起眼眸。雷伊微笑地望着她。
“一起加油吧。卢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