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选定了大厅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请问两位要点些什么。”服务生弯着腰恭敬地说。
“铁观音。”江钰开玩笑似的说道。
“别闹。”姒景羽无奈的扒一扒江钰搭在桌子中央的衣袖提醒道。
“苦荞。”
“喂喂。”
“好好，拿钢。”
“什么玩意儿呢。”
“先生别为难我们呀。”吧啦吧啦一堆没用的，服务生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叫停了江钰的胡闹。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拿铁。”
“我跟他一样。”
服务生点点头，拿着菜单捂着胸口恭敬地退去。
胡闹归胡闹，可胡闹过后，空气中又弥漫起教人尴尬的沉默。
她不是要问我事儿吗?说话呀!我头一次跟女生单独出来玩儿的，就算是半道认识的，也……而且还是咖啡厅!噢，我现在感觉我的脸都能煎牛排了!快说两句啊，开始攀谈啊!
……
江钰心里一个劲儿地抱怨着，他现在可是备受煎熬，与其说是脸能煎牛排，不如说是他现在正被翻来覆去烤着呢。
“呃，景羽同志……”充分的思想斗争过后，江钰还是打破了沉寂。他发现这个姑娘只是看着桌子发呆而已，不为所动，如此下来反而自己会憋死过去——这不公平!
“噗嗤，”姒景羽一乐，破了功了，“哪有这样称呼刚认识的女孩子的。”
“哈，是啊。来，问，你不是有要问的吗?”
反正是迟早要问的，既然都被逼到这一步了，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干脆坦然面对吧。所以江钰打算先发制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先指明了话题再说，毕竟一直尴尬下去令他不好受。要知道这个与女生交流零经验的愣头青可是一直沉浸在二次元世界里呢。
“不急，你不是不想说吗?那咱们循序渐进。”
不提不知道，一提吓一跳。明明都快三十的人了，却偏偏犯了强迫症!这心里啊，不说又难受，可按照他的原则来说，又不该对刚认识的人提及有关他能力的事。
犯难。
“那我们聊啥。”
“闲唠呗。”姒景羽双手一摊，抿着嘴笑笑。
“话是这么说……”江钰感觉自己被耍了，被调戏着，被牵着鼻子四处闲溜一样!
宅男们都想着能偶遇一个心仪的姑娘，最好她也喜欢动漫这些东西，更好是在漫展上遇见，恨不得马上抱起人家就是举高高然后一个劲儿地惯。可当真枪实弹上膛的时候，顿时就卡壳了。
怂。
“你最近看什么番。”姒景羽察觉到了江钰的不安与不自在，率先发问，欲图把气氛点起来。
面对这个可爱少女如此一个简单不过的问题，江钰反而陷入了另一种境地——彷徨。
大概“纸片儿”才是属于他的正确选择吧。
“我看、那什么，那个‘343少女’。”
“哦!”姒景羽的眼睛更发澄澈，仿佛亮起光来，恰如一颗蓝宝石一般，善意地勾引着江钰。“你也看这个。”
“欸，我以为只有男人看……”
“谁说的。百合又不是只有男生看，耽美也不是就女生啃呀。”姒景羽笑着说道，好奇中又夹杂着一丝无奈。
姒景羽一番话好似道出了行业内幕，仔细琢磨这句话，江钰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甚至认为面前这个姑娘是男女通吃的!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拐的。
“那个，我是‘引力之巅’。”
不知是敌不过还是无可奈何，亦或者脑子短路，他不得不以坦白真相来掩饰这新一轮尴尬。可当这话蹦出嘴的瞬间，就跟蹦极时在半空中绳子断了一样——后悔、后怕。
“当然是开玩笑的!”江钰立马摆摆手，又拭去额头的汗，补充道:
“那玩意儿谁信啊。哈哈……”
“果然吗……”姒景羽对答案似乎有一丝满意，略过了江钰后面那一截否定，同时也思索起来，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我的天她信了?那玩意儿不该是关着的吗?!或者说……死了?那可是大罪人，她现在该在害怕吧!
心里头如一万头羊驼飞驰而过，无数句槽话想直接喷出来可又觉得不礼貌，只是闭上嘴惊恐地看着眼前沉思的少女。
“您说您是击剑教练，能问一下教多少年了吗?”
“可以不用敬语的。多少年嘛……6年。”
“嗯，”姒景羽早料到一样点点头，“你听说了吗。”
“怎么了。”
“引力之巅越狱了。”
“什么时候?”江钰露出了略偏惊异的神情。
姒景羽含蓄地笑笑，“你不是引力之巅吗?”
“牙白……哈、哈、哈。”江钰无奈笑了笑，企图掩盖这又一轮尴尬。完了，被摆了一道。
鬼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
江钰头一回尝到了失败的感觉，而且是败给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女孩子手上，同时心中对她的一丝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不闹了。”姒景羽收起了闹心，正经起来，但仍微笑着，那面容仿佛散发着热量，一种要被融化的感觉在江钰的体内弥漫开来。
遭了遭了，我不会恋爱了吧，都快三十了……冷静，冷静，这小东西刚成年，有什么魅力?不过四五十好几的都有喜欢18的啊……呸!想什么呢!不会的不会的，打我懂事儿起就没喜欢过哪个女生呢，谁叫她们也笑我矮呢?不过这姑娘倒是什么都没说呢……她一定是认为不到时候!嗯，迟早她也会嘲笑我的，她也是个“恶棍”!
如果说阿Q能列为一种精神，那么江钰这套思路想必能单列成一种行为艺术。
江钰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巨铲，极力掩盖着真相。可要知道，骗自己容易骗不了别人，像他这表现，不是喜欢人家，就是“死宅”出门。
“它们，怎么死的。”姒景羽鼓起勇气，问了出来，那两颗蓝宝石透着一股好奇劲，望着江钰眼眸的深处，好像要把他看透一样，闪着灿灿的光芒。
“哈?什么?”
“打扰了。两位的咖啡，请慢用。”服务生插话道，弯下腰，缓缓将盘子上盛着的两杯咖啡轻轻地放在两人的面前。
“快，喝咖啡，不然冷了不好喝!”柳暗花明又一村，江钰像发现了希望一样，心里一个劲儿感谢服务生精彩的插入。要知道，自我矛盾是最容易被攻破的，而服务生好似加筑了江钰的防线一样，让他得以轻松一下。
江钰端起拿铁呼噜一下。
“好烫!”为了保持那仅存的绅士风度，他狠狠地咽下了那在嘴巴里打滚的咖啡。男人还是对自己狠一点。
姒景羽掩着面乐呵着，像慈祥的母亲注视着犯错误的孩子一样盯着眼前这个“老小孩”。
“别绕了啦，欧尼。”姒景羽扭捏着，嗲嗲地向江钰求问着答案。
这玩意儿我可受不了!
江钰算是要被逼到极限了，一直看动漫，一直打游戏，却不知自己竟然是个萝莉控!?更何况面前还杵着一个成年的“合法萝莉”。
多少宅男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今天都实现了，对于江钰来说，好比人生巅峰，仿佛已经顶着避雷针站在了珠峰之顶——万人之上。
可他又陷入了慌乱，大概可以类比为“纸上谈兵”吧，一天到晚GAL推得不错，可一到实践——泄了气儿啰。
即使如此，他还是冷静了下来，拍拍自己泛红的脸颊，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真的是引力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