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找你的。”
韩夜脑子里还回荡着这句话，命令般的口气，就算是韩夜这样耐着性子的人也有点不舒服。
“你找我干什么？我家应该没欠你什么钱吧。”
韩夜说完就后悔了，她看见这个叫夏央的男人半边脸颤抖着，冷哼着看着她。
她宁愿下一秒夏央会跑过来揍自己一顿，因为这种沉默的氛围实在是太难熬了。可无论韩夜怎么等，夏央就是一动不动。
终于，韩夜自己先受不了了。
“喂，你老是突然就不说话，这样有意思吗？”
“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是么，”夏央礼貌地一笑。“那我就觉得有点意思了。”
“你…”
“韩夜，你一定很想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对吧。”
干什么？！现在的娘炮都这么喜欢打断淑女讲话吗？
“不想。”
韩夜一本正经地说，眨了眨眼睛。
“………”
不得不说，这个银发娘炮吃瘪的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好啦，你有什么事情就赶快说吧，那天晚上，你也在对吧。”
韩夜自顾自地走到了桌子旁边，一屁股坐到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努力平定内心升起的复杂情绪。
夏央的确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但从刚刚他吃瘪的样子看来也许还有的救。
“你还记得那次遇见了什么吗？”
夏央发现自己没得坐，冷冷地扫了一眼韩夜。
“呃…我看见那个屎黄色皮肤的家伙…摸了墙…然后…”
韩夜把当时自己看见的所有东西都告诉了夏央，包括今天天气怎么样、晚上吃了什么、骑的自行车漏气了这些事，直到看见夏央打算杀人的目光才停下来。
“好了，就这么多了。”
韩夜说完就露出了一副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
“韩夜，你认为存不存在真正的另一个世界，平行于现在的世界，但却和现在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听完自己说的话，夏央没有向她证明什么，也没有告诉她那天晚上的事情是真是假，反而向她提了个问题。
韩夜想起来了，物理学中著名的“单电子双缝干涉”实验。这个实验正是微观粒子运动不确定性和随机性的体现。
绕过这所谓的“塌缩”和“观测者”，从本应研究客观规律的物理学中剔除观察者的主观成分，这样的世界…
“我相信，这样的世界一定存在。”
韩夜紧握拳头，坚定地看着夏央，完全忘记了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种毫无答案的问题大张其词。
“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但你的母亲，”夏央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夜，眼神略带温柔。“她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说什么？”
不属于这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骂人的话。
“公元前1世纪，卢克莱修指出，在我们这个“可见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其他的世界”，居住着【其他的人类和野兽的种族】。韩夜，你的母亲，那个小女孩，就是来自这样一个异世界的人类。”
“你怎么知道的……”
那当然，就算是神明也无法轻易看穿的事情——一个人的全部，夏央却可以一窥究竟，所以答案也很明显了。
“夏央，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韩夜疑惑地看着夏央，缓缓开口，把这句自己都不敢相信地话说了出来。
——
——
“在很久之前，我们那里也对这边的世界一概不知。我们有自己的文化和观点，这些和你们不能说完全不一样，但也有很大的不同。”
夏央和韩夜坐到了咖啡馆的一张桌子上，面对面。
韩夜像开学第一课的小学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央。
“可就在三十年前，我们那边的首席领读，”夏央看见韩夜没有疑问，于是就不再解释这些奇怪的名词。“他们发现了能够和平行世界沟通的方式，通过一扇门。”
“门是指什么？就像电影里的那种魔法门？”
“是恐惧。”
“啊？！”
“他们用魔法收集了一大批恐惧之力，至于收集的过程随你想象。他们用这种最强大的力量强行破开了空间，启动了一扇通往你们这边的通道。”
那是什么行为，不，那已经是变态了吧…
随你想象。
似乎这就是夏央想告诉自己的事情，黑暗和残忍永远没有一个既定的底线，从来都是一次又一次被各种族刷新。
在这个世界，这个种族就是人类。
夏央看出了韩夜的恐惧，弓起身子，虽然坐在韩夜对面，可几乎已经和韩夜鼻尖相碰了。
“所以，你的恐惧，对某些人来说也是难得的佳肴。”
他嘴角一挑，带着勾魂般的语气，温暖的气息传到了韩夜的耳朵里。
看见韩夜一身鸡皮疙瘩，瞬间炸毛的样子，夏央满意地坐了回去。
“夏央你…你别吓我。”
“这样啊，剥夺别人的乐趣？”
“如果这真的是你的乐趣那还是剥夺了吧！”
好像把脾气发在了咖啡杯上，韩夜一口气喝了一整杯咖啡，韩夜轻轻咳嗽了几下。
“那接下来呢，你们对我们的世界做了什么？”
按理说应该就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的那种故事了吧。
“什么都没做，因为失败了。”
夏央优雅地端起杯子，嘴唇轻轻贴在杯壁上，银色的头发因为在靠窗位置的缘故，被黄昏的斜阳染成了淡黄色，熠熠生辉。
“因为当时的魔法并不能解决这种涉及时间的问题，门的确打开了，可是开的位置却是随机的。本来我们还以为失败了，因为在吟唱结束后什么都没发生。但巧的是，我们很快就知道成功了，因为有一个惊慌失措的伯爵在第二天就找上了门，哭着喊着说自己女儿不见了。据说这次门开的地方是一个伯爵的宅邸，而她的小女儿……正巧无知的走了进去…”
“这个女孩……不会吧！”
虽然很扯，但是……韩夜明白了。
夏央这个讲述人语气一直平缓放松，似乎真的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可韩夜却听得越来越紧张，就好像自己是故事主角。
夏央笑了，冰川消融般的淡笑。
“那是你的母亲，她在这之后遇到了你的父亲，然后有了你。我不管你怎么想，但你的身体里一定流着她的血。”
本来夏央刚刚讲述故事的时候多温柔，可故事一结束他就瞬间变回了那个冷漠毒舌的男人。
“可是…你又是怎么来的？”
“为了找回你母亲，我们趁着【门】尚未消失，又进行了一次召唤。由于前车之鉴，我们进行了修改，这样就可以由一个指定的人到你们这边找到伯爵的女儿，然后借助血月回到另一边。”
太可怕了，这个明明很年轻的夏央…其实是比自己母亲都要大的人吗？！
“这十几年你一直没找到？”
“是的，这边的文化和科技和我们那边太不一样了。更重要的是这里并没有至高神的恩赐，我得不到魔力补充，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当我找到的时候，她已经结婚生子了，真是个随遇而安的白痴女人。”
听见夏央的嘲讽，韩夜有点不愉快。
“话说回来，我的母亲留给我了很多书。”
“那是因为她对这个世界很是喜欢，我觉得可能都超过了她自己的世界，所以才会花大把时间学习这边的东西。你那些书，除了几本日记之外都是她平时学习的用具。”
原来如此，怪不得母亲留给韩夜的书里有那么几本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外语书，她一直以为是希伯来文，原来是夏央那边的语言。
“可是…我的母亲去世了不是吗？你任务失败了呢。”
韩夜苦笑。
“没有，我的任务成功了。”
“什么…意思。”
“我其实早就发现她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怀有身孕，而血月储存的能量只能转移一个人，为了她的生命健康，我最终还是等她生下了你才带她走。”
心脏一悸动，韩夜有一种窒息感，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上次在家里的那种绝望。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夹杂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激动，就连深呼吸都无法缓冲她的那种情感。
韩夜变得语无伦次，在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话之后，那种感情就瞬间转化为泪水，从她白皙的脸颊划过。
眼泪从眼角到脸颊，短短的距离里带着的却是她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心情。
啊，好想把太阳藏在眼底，蒸干所有的泪。
她甚至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母亲”这两个字仿佛带有魔力，能勾动韩夜心里的某个敏感处。
夏央看着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有那么一点不耐烦，就好像自己一直在说着理所当然的事，而听的人还一惊一乍的。
夏央的那张中性的脸已经证明了韩夜心中所想——她的母亲还活着，活在另一个世界！
“但是，夏央先生你为什么不走呢？”
韩夜可爱地眨了眨眼睛，但她终究不是萌系少女，而且如果是夏央，大概就算是多好看的女生他也没兴趣吧。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了血月一次只能传送走一个人，聪明人？”
面对夏央毫不留情地嘲讽，韩夜红着脸低下了头，可想起自己的母亲，她又不知怎么的笑出了声。
这怪异的表现着实让夏央很无奈，也很无语。他环视四周，好在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个，这才叹了口气，回到了平时严厉冷漠的表情。
殊不知，就算不说夏央那张冷峻优雅面容，仅凭那银闪闪的高贵发色，怎么可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韩夜拿了一个面包圈。
“不着急，血月是个周期事件，这次足足有一个星期，昨天是第一天，我打算再待一段时间。”
“昨天……啊对了。”
韩夜拼命咽下嘴里的东西，随手扯了张纸擦了擦嘴。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被袭击吗？”
“知道。”
“知道就说啊！啊，对不起…”
发觉夏央阴晴莫辨的脸色，她识相的不再嚣张。
“是你父亲。”
夏央机械地说。
“什…”
“他是除了你之外另一个知道你母亲身份的人，她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所以一定和你父亲说过这件事。”
“可是……我是她亲女儿啊，为什么……”
韩夜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了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所以，到最后你唯一遗传下来的只有她的天真了，真可惜。”
没有一丝感情，不，也许感情早就被这个家伙遗忘了吧，能够无时无刻说出这种恶毒话语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与那副面容联系在一起。
韩夜一言不发，她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说与默认等同，但她又能说什么呢？
不是每滴眼泪都能得到青睐。
“我和你父亲做了一个交易。”
夏央冷不丁的一句话突然引起了韩夜的注意。
“什么…交易…”
“把眼泪擦了再说，你这样好丑。”
夏央漠然淡言，可手却拿起了一张纸，递给了韩夜。
他看见韩夜伸手接过去的时候，用一种略带可怜但又憋着笑的表情看着他，他皱了皱眉头。
“你突然这么会照顾人，就不怕你自己化了吗？”
“你的脸上不也和化了的冰一样一脸泪水吗，难看。”
韩夜就像是没听见，憨笑着接过纸，听夏央接着说。
“是我和你父亲说的，我告诉他，因为你快要过20岁生日了，而且因为你的身上流着你母亲的血，如果在20岁生日之前还没有赶到至高神殿前与诸神签订契约成为眷属，它们就会剥夺你身上那一半的血与骨，换句话说，你会死。”
“啊？！我…这……”
看来无论那一边，神都是这般的不讲理。但是起码还给了20年考虑。
夏央看出来了韩夜的心思，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至此，他的咖啡宣告见底。
“这个答复并不一定要成为眷属，你也可以拒绝，它们要的只是答复而已。这不是什么诅咒，只是神对他们的子民的一种负责的表现。”
“这样啊…”
收回刚刚的话，那边的神还真是过分的温柔。虽然依旧这么爱走形式，不过对神自己来说，也许有重要意义也说不定。
“诶等等，也就是说，昨天你本来是要带我走吗？”
“是的，只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借口接近你。直到血月的第一天——也就是昨天，那个叫李爱华的小屁孩找上门来，因为他得知你母亲用异世界文字写成的日记。那个时候我正好在和你父亲谈论这个问题，然后就看到了他。”
小屁孩……你究竟是多看不起人，还是说…
韩夜不敢想了。
“可是，不是说血月一次只能带走一个人吗？”
“我说的是我们，也就是那边世界的人。我们因为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凭依，才会借助外力。但你有这个世界和我们世界的混合血统，理论上说可以随意来往两个空间。”
“额，那我爸把书卖给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这是我的提议，因为那些书的确没什么用。你的房间太乱了，我看不下去了。”
看见夏央这种咄咄逼人又不怎么讲道理的人，也难怪老爸会把那些书拿去卖。
一般人的确无法说动韩阳，夏央似乎是个例外。
“你！”
太过分了！
而且还进了女生的房间！
而且还对女生的房间说三道四！
而且……而且…而且还是个娘炮！嗯对。
“总之，本来我是要在你回家之后和你谈论这件事的，可是出了差错被一个低端恶魔盯上了，我和他纠缠了好久，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发现你出门了。”
“哼，谁让你卖掉我妈妈的书！”
“…”
夏央尴尬地咳嗽了两下，瞥了韩夜一眼。
“我是没想到，但是那个恶魔似乎也在找你，而且还先我一步到了李爱华的家里，这个时候他刚刚出门，而你也偏偏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
也就是说，本来夏央是要在自己家带自己走的，可突然出现的情况让自己遇到了昨天的事情，去了李教授家，放了夏央的鸽子，也正好给了其他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太讨厌了，韩夜没什么女孩子的娇滴滴性格，只是，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不适，还有一点点后悔。
因为，这个夏央就是昨天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而且还没什么其他的恶意，甚至还告诉了自己母亲健在的喜讯。
总之就是……嘛…对不起。
但是韩夜说不出来，因为她还有问题。
“可是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见我爸拦我啊，按理说他不应该拦住我吗？甚至为了让我留下来会告诉我你要来。”
“可他什么都没干，对吗？”
“是……”
韩夜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裤子。
“那就有点意思了，他兴许是和恶魔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夏央低头看着干涸的咖啡杯，一秒后抬头凝视着韩夜，带着一丝嘲讽。那眼神明显是在期待着什么。
难不成…这个娘炮是在为刚刚的事报复自己吗？
呵，男人。
韩夜脸上带着被人捉弄后的疲惫。
轰——！
突然，韩夜感觉身体一震，她以为自己晕了，可转眼看见桌子上颤抖的咖啡杯才明白不是自己的原因。
这是什么？
是地震，可为什么……其他人都不为所动？
这也太快了吧，没有一点点准备！就算是放在小说里这么突兀也会让人一头雾水的吧！
跑呀，大家快点跑啊！夏央你怎么也不动啊！
啊啊啊啊啊！。
这是…怎么回事？
——
——
一秒钟，韩夜鼻腔里原本软糯的咖啡气息就变成了雨后潮湿的空气。
不，其实不是一秒钟，那是因为自己刚刚被强烈的震感震晕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段时间。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坐过山车，一起一伏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一抬头，夏央姣好的面容出现在了韩夜的视野里，她感到自己一边的脑袋陷进他的了衬衫里，鼻腔瞬间充满了夏央身上的气息。
就算是再三强调自己没有白痴少女心的韩夜也在此刻沉沦了。
但马上。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过山车下坡的坠落感让韩夜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想吐，好想吐！
自己竟然被夏央公主抱着，还是比电视剧里都标准的那种。
但是这不是重点啊！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九层楼高的天空中，而且还在往下坠落啊！
“醒了？”
“当…啊啊啊啊啊，你看路啊！！”
眼看下面就是插满钢筋的建筑工地，韩夜几乎快晕了，虽然自己才刚刚醒过来不到一分钟。
“你废话可真多。”
夏央突然背朝地，双脚对着与下落方向垂直的地方，马上，他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井盖大小的淡蓝色光圈，上面标记着密密麻麻的咒语和图形。
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夏央本来在下降的身体宛如离弦的箭，嗖地一下朝侧面冲了过去。
韩夜现在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整个人变成了木偶，脸色也惨白如雪。
虽然不用掉在地上变成汉堡排，但是撞在楼上变成的不也是竖着的汉堡排吗？
夏央并没有停下来，他不断的变换方向踩着屡屡出现在他脚下的蓝色光圈，左右下落，最后平稳地站在了地下。
一落地，夏央就送开了抱韩夜的两只手，韩夜当然不知道，不过她的屁股很快就知道了，最后她知道并痛苦不堪的时候，夏央已经消失了。
“照顾好你自己。”
夏央不知何时又跳到了空中，韩夜没有看见刚刚到法阵还有夏央的表情，但她的确听见了冷漠到冰点，止不住的暴戾颤音。
“等等，夏央！”
韩夜拍拍屁股，环顾四周。
这也太奇怪了，怎么没有人？
四周静得像模型玩具，楼还是一栋接一栋，但是既没有惊慌失措的人也没有飞驰而过的车。
而且韩夜此刻还有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那种来自身体里的，血液沸腾的感觉。
仿佛猎豹在捕猎前血管里提前沸腾起来的血液，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整个人有一种有劲无处发的郁闷。
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脏快要从自己身体里跑出去，像是响应什么召唤，她有一种呼吸不畅的感觉，这是由于过度兴奋造成的宛如吸了毒一样的病态感。
这么看来，夏央真的好强啊。刚刚那种科幻片里才有的操作，是怎么做出来的？！
——
——
斩击。
切割。
如同冰块破裂的清脆声响不间断地从天空中传来。高楼大厦挡住了夏央的身影，但在这静的可怕的空间里，任何声音都逃不过。
砰——！
从身后延伸出来的蓝色翅。
啪——！
宛如浮游炮一般毫无死角地攻击，步步紧逼，片刻不让。
噗——！
被削去一只手的男人就这么被像提畜生一样被夏央抓在手里。
冷冽的寒气从夏央眼中辐射开来，很快整个街道都是这种令人沉醉的寒冷气息。
韩夜的视角很简单，就是夏央飞来飞去，一直阻拦着那个影子逃跑的道路，蓝色的身影一次次把黑色的影子打击地偏离路线，透蓝的天空上激起一阵阵寒气。
大概，这就是与狼共舞的感觉。韩夜咽了一口唾沫。
明明看上去像是火属性的技能，但却从里到外透露出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冰冷。
“韩夜，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啊，这不是那天在李教授家里袭击我的那个人吗？！”
夏央手里的这个人，眼窝深陷，一脸惊恐，但又因为夏央，动也不敢动，一直保持着这种任人宰割的姿态。典型的失败者立场。
看见韩夜没听见自己的话反而四处张望，夏央挑了挑眉毛。
“你不用看了，这里是亚空间，没有其他人。”他一抬手把男人扔到了地上。
“然后，这个就是低等恶魔，原型比人恶心多了，我就不再给你展示了。”
的确，韩夜看见了那个人失去胳膊的部位，有类似蠕虫一样的肉色物在扭动，顿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反倒是用今天吃了什么的语气陈述这件事的你更像是恶魔吧！
“刚刚问了他一些事情，本来我还以为是你的父亲和它做了交易才会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事实很简单，这家伙擅长伪装，大概是伪装成我的样子和你的父亲聊了聊天，骗了他。”
夏央眉毛一挑，口气充满了对无法辨明真相之人的嘲讽。
韩夜松了一口气，果然自己的父亲只是单纯的老实，是绝对不会出卖自己女儿的！
她心里的某处温暖了许多，然后晃了晃脑袋，转而看向了倒地不起的男人。
“那现在怎么办，这个空间会消失吗？”
“空间是我启动的，走吧。”
夏央故意说话说了一半，扭过头朝街道对面之前的咖啡厅走了过去。
“喂，你等等我。”
“啧。”
“喂，你刚刚啧嘴了是吧！”
“是的。”
“你就不能保护我的尊严说没有吗？”
“不能。”
——
——
总而言之，夏央的确有男人该有的冷静与威严，韩夜想，也许以后不应该叫他娘炮了，毕竟人家声音和作为都很猛男（并不）。
“别发挥你多余的想象力了，我打算明天带你走。”
傍晚时分，韩夜和夏央并排走着，她突然被夏央这么一句话定住了。
“带我走是……到你们那边去？”
这样么，异世界生活……而且…虽然想法很混蛋，但的确很兴奋。韩夜嘴上悄然挂上了几度笑意。
夏央没有说话，似乎不想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但韩夜了解夏央的性格，他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有什么别的隐情。
“啊…那…那就走吧，哈哈。”
韩夜低着头，搪塞着。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夏央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的韩夜直接撞在了他的背上。
“韩夜，”夏央回过头，原本冰冷的眼神挂上了一丝不解。
“你不怕吗？”
“怕啊，异世界不是吗？”
韩夜赌气似的鼓着脸，也没人知道她在气谁，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
夏央眯着眼睛，盯得韩夜浑身生疼。
“你是觉得自己在玩过家家么…算了，我无权干涉你的行动和想法。只是，作为你母亲的…朋友，我不想你带着幻想溺死在绝望中。”
夏央说着，原本渐渐浮现的责备消失了，又回到了刚刚见面时的那种商人语气。
他大概是在韩夜身上看见了什么人的影子吧。不过也没几个人会和她一样傻了，他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顺着自己来。
尽管见面才一天，尽管说着要带自己去异世界这种空话。
但就是让人…拒绝不了。
“对于一直在绝望中的人来说，一丝陷阱般的幻想说不定也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韩夜没别的表情了，只能苦笑。
她看见，夏央那双墨色的美眸瞪大后瞬间恢复了原状，他马上又迈开脚。
“你就是这样的人，韩夜。”
“是吗？”
“是的，在现实苟且，与幻想缠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