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大了起来,灰蓝色的天空变得越来越暗,很快就被黑云吞没,留下月亮橙红色的妖异光芒。
没人相信月亮会庞大至此,叫人惊骇。
猩红的光芒之物占据了半个夜空,直逼到鼻尖前,月亮像是被吸到了地球旁边,触手可及。
当然,这对背对着月亮狂飙自行车的韩夜来说自然是一切如故的,毕竟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些问题。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劝说李教授放弃这些书。
李教授是个只对研究感兴趣的怪人,以至于他年过半百之时依旧没有结婚。他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一心放在了研究上。
所以收这些书,也间接说明了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一想到这里,韩夜蹬脚踏板的速度更快了。
韩夜骑到了十字路口,这里车流滚滚,看着变成红色的指示灯,她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此刻韩夜被雨水浸湿的短发贴在了她一边的脸颊上,看起来狼狈不堪。月亮依旧在她身后,可似乎只有透过她的眼睛才会看到灰蓝色夜空下红月的巨影,那月影顿时缥缈得像虚像,在夏日的雨水下。
韩夜气喘吁吁地停在了路边,焦急的等待着信号灯。可就在这时,她又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是下午的那种很香的气息,只不过这一次似乎在雨水的中和下变了味道,变得苦涩,可以闻出来的苦涩。
韩夜环顾四周,气氛在一瞬间变得诡异起来,似乎处在时间裂缝里,一切都止步不前。连匍匐在垃圾桶盖子下的黑猫都玉石雕像般一动不动。
可是,什么都没有,川流不息地人群和车海里,无论是韩夜的好奇还是韩夜的悲伤,对于这座快节奏的城市来说都不值一提。
然而就在韩夜思想跑偏的时候,脖颈处却突然传来一股暖流。她一哆嗦,回头依旧什么都没有。
有人跟踪自己?可是,为了什么啊。
钱?连自己都清楚家里根本不存在这种东西。
色?算了吧,仅凭自己这双眼,让一个警察判断的话反而自己更像个诱拐犯。
应该是偶然吧…韩夜咬了咬嘴唇,碰巧这时候信号灯变成了绿色,于是她也不再多想,骑车飞一样地走了。
——
韩夜的自行车从李教授小区升起的栏杆旁掠过,很快就来到了二十层建筑的电梯口前。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来得太匆忙,带的伞都没有打开一次。
韩夜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股异香仿佛长在了她身上,那股味道一直挥之不去,就好像那个人从十字路口开始就一直跟着她。
可和上次一样,她正要去仔细想想,可这时电梯清脆的声音最终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带着满身雨水,韩夜敲响了李教授家的门。
她认为李教授腿脚不灵活,可门几乎是在她收回手的一瞬间就开了。
韩夜从愈来愈宽敞的门缝望去,看见一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脸。
是一个皮肤黝黑但双眼眯缝着的年轻男人。
“你是韩夜?”
他神神秘秘地问道。
“那个……”
“我是李爱华的侄子。”
李爱华自然就是李教授的全民,而这个年轻人之所以对着韩夜说出他的全名,想必应该是完全不知道韩夜和他父亲的关系。
可很快,韩夜就听见了李教授健康的声音,只不过是从卧室传来的。
“是韩夜吗?”
韩夜听见熟悉的人的声音,逃避似的朝卧室的方向看去,同时激动地喊了出来。
“李教授,是我!”
似乎想起来自己不是来探亲的,韩夜的声音降低了几分。
“那个,我是来和您说一些事的…”
“那先进来吧。”
不知怎么的,李教授的声音健康归健康,但比起以前更有一种毫无感情的冷漠感,那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人工语音翻译一样。
可韩夜毕竟还是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尴尬地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笑,托着湿溻溻地身体麻利地换上拖鞋,朝李教授房间走了过去。
她一点也没注意,身后的这个年轻人毫无表情变化,可很快的,一丝诡异的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转过身去,面对着一步步朝卧室走过去的韩夜,悄悄挂上了门锁。
——
和李爱华对知识疯狂的态度不同,这间卧室干净得像宾馆一样,桌椅摆放整齐,右手边是好几拍大书架。
桌子上开着护眼灯,上面摆着一个放大镜和一本泛黄的书,还有一个写满字的小本子以及一大摞字典。
韩夜不认识这本书,不过从它泛黄的痕迹来看很有可能就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一堆书中的一本。
可是韩夜歪着脑袋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李教授的影子。
这…怎么回事。
但很快韩夜就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她清楚地听见了这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锁上了门锁。巨大的门把两个人和一堆书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喂!你…你干什么?!”
韩夜一步步退到那张桌子前,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金属直尺,伸手就去拿。
结果她没想到,那个困扰很多人一辈子的难题——如何把薄如蝉翼的尺子从桌子上拿起来。
男人一头雾水地看着韩夜在桌子上扣来扣去,却怎么也拿不起来那把尺子,最后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看向了他。
你是来搞笑的吗?男人眼皮一抖。
“你既然是李教授的侄子,那李教授呢?!”
韩夜双手护在胸前质疑着,呼吸急促。
对于突然质问自己的韩夜,男人感觉自己像是在看小丑。
“李教授?”
男人轻佻地一扭头,打了个响指。
一个声音,带着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语气,从整个房间传来。
“韩夜吗?”
“那先进来吧。”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
“录音机!”
“虽然不是很想破坏你得出结论后的心情,不过……”
男人邪恶地一笑,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墙。
“未知的未知,有些时候恰恰是已知的对立面。”
韩夜下一秒就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和牛一样大。
她清楚的看见竖直的墙面在被这个人触摸的一瞬间,变得如同起了涟漪的水面一样不稳定。
似乎是魔法,可这也太诡异狗血了!
男人把手伸进了墙里,下一个瞬间,她就看见这个男人的手从变成水面的墙里伸了出来,而伸出来的那只手里,抓着一把闪着银光的雕花匕首。
韩夜瞬间就蒙了,她的腿不争气地变得柔软,差一点就坐到了地上。看见这种事她竟然有一种病态的迷恋感,定住了。
“李…李爱华教授呢?”
韩夜眼里没了光彩,问了一句。
“他是个好奇的人,但,好奇害死猫。其他的我就不方便对你说了。”
男人没有中计,一刻都没有耽误,以极快的速度冲上来一把抓住韩夜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紧匕首,对着韩夜心脏的位置袭来。
当一个人游荡在死亡边缘,马上就要堕入深渊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要么,会像疯子一样撕裂嗓子叫喊——这是恐惧大于绝望。
要么,就会睁着眼睛一动不动——这是绝望大于恐惧。
韩夜是后者,但步入黄泉的时候是什么已经没这么重要了。她感到胸口盛开着一朵花,而它马上就要彻底凋零。
飒飒——
起风了,可却是在室内,但的确有着浓浓的泥土气息。
韩夜和男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但窗户回过神来了,窗户被一阵大风铁锤一样狠狠击中,分崩的碎片像是长翅膀的精灵,闪着莹莹水光冲着持刀的男人飞来。
噗——
它们尽数扎在了男人持刀的手上。男人吃痛而松手,拿把刀也应声落地,扎在韩夜两腿之间。
“啊啊啊啊!”
男人带着吃惊和痛苦的表情,一脚踢开韩夜,看向了没了玻璃的窗户。
而韩夜也正是因为这一脚,脑袋撞在了墙上,剧烈的疼痛和呕吐感袭来,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晕了过去。
马上,韩夜就闻到了那个淡雅的芬芳气息,她听见了脚步声,这个味道的主人平静地,从她身边走过,就好像完全没看见自己这个伤员。
她什么的不记得了,唯一印象除了那气息外,就只有那一声嘲笑般的冷哼。
——
——
再一次醒过来,韩夜看见的是洁白但又不熟悉的天花板。
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很快,她就看见一个毛茸茸的生物趴在了自己的腿旁,伴随着有规律的呼吸声,在韩夜手边一起一伏。
那个毛球一扭一扭地在白色的被子上蹭来蹭去,韩夜见了,吓到退到了床脚。
可马上她就笑了,揉了揉这个毛球,心头一软,轻轻喊了一句。
“猫猫。”
那个毛球动了动,很快就转了一下,露出了那张粉扑扑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
睡眼惺忪的猫猫看见韩夜,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没等韩夜回过神来就一把抱住了她。
什么嘛,原来这里只是医院。
“猫猫球,我这是怎么了?”
“我才不是球!”
猫猫从韩夜怀里出来,眨了眨眼睛。
“好像是你以为冒雨骑车发烧了,当时李教授吃完饭回家的时候发现你的。”
“李教授没事吗?!”
“你呀,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李教授也很自责,毕竟是他出门忘了关门才让你在房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不过总比倒在地上脏兮兮的地上好呀。”
“他…忘了关门?”
“对啊…”
猫猫被韩夜的态度吓了一跳,歪了歪脑袋。
“夜夜…你不会…做了什么噩梦吧?”
“啊…没什么。”
韩夜重重呼了一口气,手指插进猫猫的头发里乱搓一通。
“对了,夜!夜。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更好的消息,你要听…”
“哪个短听哪个,速度。”
韩夜不耐烦地戳着猫猫的脸。
“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辣!”
猫猫从韩夜床上起来,看起来很高兴。
“我睡了多久?”
“就一天啊。”
“吓我一跳…”
“韩夜你也吓我一跳。”
韩夜看见另一边浑身插满管子的老人,连横膈膜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然后,你还记得你加的那个社团吗?我今天看见你桌子上有一封信,就给你带过来了,按理说应该是同意你入社辣!”
“皇上不急太监急啊你,不过的确是个好事。”
不是身体毛病,但韩夜现在还有一种晕眩的感觉,她不想让猫猫担心自己,于是强行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过这个时候猫猫在低着头看信封,幸运的错过了这个微笑。
——
韩夜早早地收拾东西回了家,第二天准时地出现在了第一节高数课上。
下午的韩夜很闲,于是她想起来了那封回信,回到家后就把自己关到了卧室里,打算拆开看看。
不是她对这封信没兴趣,恰恰相反,她听到猫猫说有回信的时候就想看了,不过之后由于办理出院手续和上课这些事,她一直没机会拆信。
还有一件事韩夜很在意,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出院后就早出晚归,天天很晚才回来,但是每一次都没有一点酒味。
不是应酬却依旧早出晚归,韩夜觉得那是因为韩阳在躲着自己。
可如果自己的女儿发生这种事,一般的家长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所以看样子这件事另有隐情。别人知不知道不重要,但韩阳肯定知道。
综上所述,这半天把韩夜本来就稀罕的脑细胞杀了个精光。她只穿着背心和内裤坐在了床旁边,拆开了信看了老半天。
至于信的内容她可不在乎,唯一留意的就是那个地点名词——文科楼605。
——
“爬六楼真…真糟心。”
怨鬼一样呼出恶气的韩夜想着刚刚自己一分钟爬六楼的样子,默默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讲道理,她还以为文学社这种人很多的社团会单独占据一个会议室,可最后却是六楼——只有两架钢琴四个画板不到六个人的六楼!
可是韩夜没想太多,只是很正常的寻找605,很正常的发现605,然后很正常的推门而入。
“打扰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借着走到桌前的时间迅速环视了一下四周。
昏黄的墙壁,脱落的油漆皮掉了一地也没有人清理。窗户开着,但光线始终昏暗,像是十几年前洗照片的暗房,韩夜的左边是一大堆竖着或者干脆横在地上的生锈铁架,上面什么都没有,可它们偏偏就在这里。也许甚至隔壁的地板还是瓷砖,可来到这里偏偏都变成了开裂吱吱呀呀的破木头板子。
一切的一切宛如有毒生物的保护色,告诫每一个造访者趁早离开。
韩夜看见一个胖子,在窗台旁玩着一枚棋子,其他的琪子和棋盘则胡乱落在桌子上。
“这样啊,你就是遵从自己的想法来到这里的人吗?”
胖子完全没看韩夜,像是自言自语般,可很快的,他就像是要确定什么,严肃地看向了韩夜。
听到这句话,韩夜蒙了。
“那个,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是文学社的社长,你不用太拘谨。”
胖子正经无比。
“啊,嗯。”
“我知道,我们文学社是这个大学创立的第一个社团,到现在为止已经和学校一起走过了五十多个春夏秋冬,这你知道吧。”
胖子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戳弄着那枚国际象棋的棋子。
“我知道。”
韩夜咬着嘴唇。
“可坚守的同时,还有坚持。什么是坚持,坚持就是在你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坚持一下!也正因为这样,我们文学社才能一直走下去!这你知道吧!”
胖子越说越激动,眼睛里已经关不住他那炽热的火焰。韩夜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被火焰彻底的吞噬了。
韩夜咽了一口唾沫。
“于是,你要加入我们,自然也要有守护文学的决心,你有吗?!”
“有!”
“大声点!”
“有!!”
像是骤停的雷雨,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很好,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
“好…”
韩夜兴奋地不得了,尽管这个社长很奇怪,不过韩夜已经感受到了他对文学的狂热。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他才是社长,他一定是个合格的社长!
——砰!
可就在韩夜刚想说「好耶」的时候,门突然毫无征兆地被使劲打开了。
突然有两个一脸焦虑的同学同学走了过来,韩夜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们,没错,这两个人是学校对面人民医院的实习生。
而这两个人在看到胖子的一瞬间,脸上的焦虑顿时化为了喜悦,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大爷的,终于找到你了!”
“二胡卵子的,你是皮球吧,蹦跶到六楼,累死我了!”
两个人一边抱怨一边夹住了胖子的两只肥胳膊。
“下次你再从神经科跑出来我就给你上拘束服了,日!”
看到这里,韩夜已经懵逼了,而胖子则回过头来看着韩夜,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
“记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严肃地说道,然后转过头,奋力挣扎着。
“我不是神经病,我没疯,我要去拯救人类的文学!宇宙的科技!”
“好好好,人类的文学,太阳系的文学…”
另一个人回过头来。
“同学,你认识他?”
韩夜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这两个人架着胖子,很快就没了影。
留下韩夜一人在风中凌乱。
“所以…到底是谁叫我来的…”
她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自己刚刚的举动如果被那两个医院实习生看见,估计也会被当成神经病抬走。
她简直欲哭无泪。
“所以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叫我爬六楼。”
“我叫你来的。”
一个略带冰冷的声音,从胖子被带走的门口处传来,吓得韩夜虎躯一震。
那人并没有想要躲藏的意思,一步露脸两步现行,却无视了韩夜,直接和韩夜擦肩,走到了刚刚胖子呆的窗台前,回过头看着她。
而就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韩夜瞪大了眼睛。因为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从放学的街道,到雨天的十字路口,再到似乎是做梦般的李教授家里。
而释放那种气息的人,却并不是韩夜想象中的温柔体贴的暖男。
韩夜看向了这个男人,那双长睫毛修饰的黑色眼睛,墨如点漆,带着凝结空气的寒冷,像是两道寒光,刺地韩夜睁不开眼。
“你就是韩夜。”
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肯定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
韩夜看呆了,不只是因为这个人长得超乎寻常的帅,还有他那贵族式的银色短辫。男人的头发银片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在这个只有黑色头发的城市,银色头发简直也太吸引人注意了。
男人扬起嘴角的脸一直没有变,仿佛时间在他脸上定格了。他看见韩夜惊讶的样子似乎很自豪,可马上,韩夜就回过神来,带着疑惑与不解。
“之前是你在一直跟着我?”
“是。”
男人依旧不带一丝感情。反而是听见他光明正大说出来的韩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是…文学社社长?”
韩夜天真地问。
她看见这个男人眉毛一抽,努力保持刚刚的表情,可她已经看出来他在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
韩夜最不会对付的就是沉默。
“我不是。”
过了一会,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那枚黑色的棋子,在窗台上晃来晃去。
“韩夜,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那文学社呢?”
“你指这个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从内兜里拿出来一封牛皮纸信封,然后随手一扬,任凭那封信从窗台飞了出去。
此时的韩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封信很明显没有拆,也就是说文学社根本就没收到自己的信,这个娘炮把她的信偷出来了!
似乎是看穿了愤怒韩夜的心思,男人淡淡地开口了。
“我在你从社团部出来的时候把这封信拿出来了,或者你可以称之为偷。”
“什么?!你这个家伙…”
“韩夜,你最好不要留下太多挂念。”
这是要……杀人灭口?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吗?”
男人冷漠地打断了韩夜的话,然而语气却十分的不耐烦,这反而吓得韩夜的一瞬间忘了生气。
这句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更像是审问犯人而不是单纯的询问,他好像知道真相,但就是想让韩夜自己说出来。
昨天晚上,在李教授家里发生的光怪陆离的诡异事情。讲道理,那不应该是因为发烧而产生的幻觉吗?
“我应该是发烧了。”
她搪塞道。
“你刚刚说了【应该是】,也就是说你觉得还发生了别的事情,对吗?”
男人彬彬有礼,看表情似乎对韩夜接下来的话很期待——那种找到机会挖苦韩夜的期待。
而韩夜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和你没关系,娘炮同学。”
韩夜白了那个人一眼,扭头就走。
而那个让她神魂颠倒的气息似乎也因为这个男人而变得很复杂。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不但扔了自己的推荐信,还那么理直气壮。韩夜不是易怒的人,所以她只感觉到了一种不舒服,但不知怎么的,这个男人从刚刚见面似乎就对她很了解。除了跟踪狂之外,她想不出别的词了。
走吧,离这个怪家伙越远越好。
韩夜想着,去开那扇破木门,却发现锁头早就被拆了的破门竟然被封的死死的。
“喂,你干什么?!让门外的人松手。”
韩夜当然觉得门外有人拉着门不然她离开,于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一动不动,脸上露出了愠怒的神情,刚刚看傻子的表情已经毫不掩饰了。
完了,早知道这家伙脾气这么差就不叫他娘炮了。
娘炮同学,我不叫娘炮了,再也不叫娘炮了!
韩夜觉得自己下一秒极有可能会被这个人杀掉。
也就是这时候韩夜才发现,门外,安静的像古墓。她从那个空荡荡的锁头位置朝外看去,门外什么都没有。
她回想起昨天晚上在李教授家发生的事情,还有昨天晚上自己不省人事之前闻到的那个味道……
不是做梦?
可是,怎么可能?
韩夜现在看男人的表情已经从刚刚的愤怒,变成了看外星人的那种不可思议。
“有些话我不喜欢重复,不过看在你没有正常人类的智商的份上,韩夜,我就说最后一次。”
男人用食指和拇指刚刚那枚棋子,踱着步子走到了韩夜身边,捏着棋子,平静地松开手,棋子朝着地上落了下去。
韩夜看见,那枚褪了色的淡黄色与黑色相间的棋子,在离开男人手指的一瞬间,燃起了淡蓝色的妖艳火光。
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棋子自由落体,旋转着,燃烧着,幽幽的蓝火至始至终围绕着棋子。
落地,已然成为一堆灰烬,它们向韩夜证明了眼前的这个人,很麻烦。
“我是夏央,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