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嬗变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源石探究人员。只是因为对这种奇妙的矿物感兴趣，便开始了我的研究。平常的人要么视源石为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要么贪图它的能量，如赌徒般将自己的一切押在它身上。但我只是想更了解这种依靠天灾传播的神奇晶体，尽我作为一个学者的本分。

“看来是这儿。”我对照着手中的地址，抬头看看这栋朴素的白色建筑。我通过各种途径联系到了一家医院的医生，凯尔希。听说她对源石诱发的矿石病很有研究，我便慕名前来拜访。

站在门廊里，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表情，然后敲了敲门。不久，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从门后探出脸来的是一位银发少女。看她的相貌和装束，应该是个菲林族的女孩子。

“您就是博士吧？”她仔细地看了看我，将门拉开，“请进。”

“您是凯尔希医生吗？”我没想到我要找的专家竟然是这样的少女，便忍不住发问道。她微微颔首，带着我走进内室。我跟着她，忍不住扫视起这间屋子，虽然是女孩子的房间，却没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有的少女装扮。相反，堆满了桌子和书架的是一叠一叠的文件和病历，看起来，她是那种会把工作带进家的那类人。

“我就直说了吧，我听说您在矿石病领域一直走在同业研究者的前面，是这样吗？”我迫不及待想了解关于源石和矿石病的专业知识，便如此发问道。

凯尔希医生很沉得住气，明明外表是年轻的女孩子，却有着和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和稳重。她微笑了一下，抬起头：“只是稍微有些了解罢了。博士是源石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在这方面想来比我更专业吧？”

“您也知道，我只是出于兴趣做的研究，很多东西我都是粗通皮毛，哪能和您比呀。今天我来您这，就是想请您给我多讲些这类知识啊。”我可不想错过这么珍惜的机会，索性把话都说开了。“那好，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东西，但是……”她顿了顿，“我说完之后，我先请你听听别的事情。”我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你知道，感染者体细胞会和源石同化融合吧？”她抬起头，问道。“嗯。这也是为什么感染者大多拥有源石技艺的原因吧。”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源石与体细胞逐渐融合的过程中，源石对人的侵蚀会进一步加重。所以说，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她用一只手点着眉心，“而且，现在这个世道，感染者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你听说乌萨斯政府新颁布的法律了吗？从下个月起，感染者要被集中隔离了。”

我十分惊讶。那真要是这么一来，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可就越来越深了。“乌萨斯帝国那帮政客，该不会真以为感染者会乖乖听他们的吧？！”我想象着暴动发生的可能性，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了博士，接下来我想给你讲讲别的。你对感染者怎么看?”她站了起来，问道。

我沉默了。

我和不少感染者打过交道。在痛苦中挣扎，在冷漠里度日，无论他们表现出的样子多么可怖，多么暴戾，我都能从他们眼睛伸出看到深深的恐惧和无助……

当我发觉这停顿已过于漫长时，我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很矛盾。或者不如说，这个世界……很矛盾。”

她笑了，却很快敛了笑意。她用庄严的语气向我说道：“博士，你知道巴别塔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