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星火
矿区的生活单调而枯燥,与其说我们是矿工,不如说我们是机器,会疼痛的机器。
“听说了么?那帮王八蛋又想了新招了。从下个月开始,咱们都得去隔离区了。”一个熟识的矿工大叔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低声咒骂着。
是吗。这样一来,我们的容身之处就更少了吧。乌萨斯帝国的人,真的不打算给感染者一条活路么?一想到未来愈发暗淡的光景,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妈的,我们已经这么惨了,那帮人还要这样对付咱们。难道这么大的泰拉世界,就没有一个能让感染者活得舒坦点的地方么?”另一名矿工骂道。
“听说……哥伦比亚那边,有个叫莱茵生命的实验室。不少感染者都往那边去了。”一名精瘦的矿工压低声音说道,“我看实在不行,要不咱们一块儿,也去那边看看?”
“哼,说的倒是轻巧,你知道哥伦比亚在哪儿吗!咱们这切尔诺伯格离哥伦比亚,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个先不说,就是你真打算过去,你告诉我,你想怎么过乌萨斯的国境线?”
没错,从乌萨斯帝国的边境政策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怎么看待我们感染者的。禁止感染者出入境,不让进来是厌恶我们,不让出去是逼我们留在这里给他们的军队开矿,开这些普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源石矿。这些源石加工之后会派发给军队和骑警,当然,还有乌萨斯警备队。这些人,就用我们感染者拿命换来的源石武器来屠杀更多不老实的感染者。
疼痛。从身体各个部位感受到的疼痛。从大脑深处传来的疼痛。从心底涌上来的疼痛。感染者是阴影里的生物,我们和黑暗为邻,与疼痛为伴……
就在我沉默地考虑着感染者的处境时,我发觉有新的面孔加入了我们。他穿着奇怪的甲胄,黑红的铠甲让人联想到铁和血的组合。说得可笑些,仿佛我们前面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滩干涸的血。
“什么人?!”一个年纪大些的矿工站起来,手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身后的矿工斧。在阴湿的矿井下,经常可以看见名为源石虫的生物,矿工为了自己的安全,基本上都会带一把武器防身。
“我是感染者,你也是感染者。同类,何必自残?”他的声音从厚厚的面具下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慑人的压迫感。停了一停,他又狠狠地说道:“我们都是感染者,我们拥有他们没有的力量!这帮乌萨斯人根本就没想着把我们当人看!你们为什么不反抗?难道我们生来就是被压迫的命吗!”话还没说完,一队警卫队员就出现在他身后。“不许动!把手举起来!”紧接着,是一连串的给手铳上膛的声音。"
“哼,一群虫子!”他暴怒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恨意,“死吧!”刺目的红光闪过,弹片在狭窄的矿道里四散开来。火焰在一瞬间吞噬了警卫队员们,那个身穿铠甲的人,从烈焰和鲜血中缓步而出。
“碎骨,这是我的名字。我来自整合运动!我们已经数百年被压迫了,在未感染者的世界里我们是猪狗,是虫豸,是蝼蚁!但现在不同了,我们以感染者为名,掀起对压迫我们的乌萨斯帝国的反抗!我们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只有在废墟和焦土之上,才会有新的世界!已经卑微过度了吧,已经无需忍耐了吧!痛苦,绝望,正因我们一无所有,所以才有无限可能。现在,所有的角落都在呼唤着黑暗的名字,我们,无处不在!”
在那一瞬间,我的,不,我们的阴暗世界里,终于拥有了一束光明。